第二十五章樹欲靜風不止
盛夏,日漫漫,昨夜那一場來去匆匆的暴雨,已被炎炎的暑氣蒸騰的無一絲痕跡。無風的正午,讓人暈暈欲眠,而不想頂著日頭出門。可知味齋的生意,卻與外面天氣一樣,熱鬧之極。
似乎,一切如故。
然而,變化早悄然發生,在不經意處。
那個春末仍盛極一時,讓人不敢側目的帝都蕭府,已找不到曾經存在的痕跡。
放眼如今朝中,風頭最健的,最熱門的話題,已從善如流改為新任太子選妃之事。
與當初議平王選妃不同,這一次,自認略希望的世家,無不想方設法來巴結這門親事。雖說當初平王殿下早放過話,只娶絕色一人,足矣,但那時不過一小小不起眼王爺。如今的太子殿下,怎麼可能只有一妃,就算選不不上正妃,側妃也不錯的!
為此,那些個家有適齡女兒的大人們,可謂削尖了腦袋,雖然求聖上的旨意是很重要,可若自己女兒不被王爺看上眼,那也是白搭。君不見那個仍在冷宮呆著的蕭後,便是一例。
所以,想怎麼不著痕跡的把自個女兒推銷給太子殿下,便成了如今帝都中正熱烈上演的戲碼。
何況位太子殿下對於花街柳巷已是早不去了。平日裡除了朝中府中或輔佐處理政務,來得最多的,便是我這知味齋了,所以,連帶著,這我知味齋亦變得更加炙手可熱!
不過,那與我無關。
伏在案頭,我心裡空空的。以前的日子,雖然無甚新意。可心中還有個盼頭,便不覺什麼,前段日子忙忙碌碌也好,可最近一切風平浪靜,無什麼事,那無處可訴的寂寞,便再次襲上心頭。
猶豫再三,終在前段日子下定決心。專程去一次富貴坊,卻不料這帝都內曾經最大的賭坊,也悄然消失不見。我所看到的,只有一把鐵鎖緊守門戶。那條帝都最繁華的銷金所在,如今卻門可羅雀,早不復往日地熱鬧。
仔細想來,其實也不覺意外:平王平安回帝都,這所設於帝都的修羅教的暗壇。又怎會留在原地,等官差上門呢?
只是,這修羅教分壇本是隱秘所在,我亦是當初適逢其會,才會得知此事。甚於當初重傷之後。我也不曾想過吐露此事半分。可看著修羅教分壇先行避走的態度,我心裡,真不知是什麼滋味。
我去,本不是只為尋仇。縱然傷心至此。縱然從陵姨口中已得知真相,我仍執意想尋那人親口問他仔細。
他與陵姨的中秋之約尚早,在此之前,算我自欺也好,撞了南牆亦不回頭也罷,不論真相為何,凌烈,都欠我一個解釋。
卻不料。此行仍是撲了個空。
最後一根線索就此斷裂,我整個人似乎失去了動力,整天暈暈沉沉的,混著日子。無事可做!
前世最希望的米蟲生涯,當真變成變現實後,我卻覺得渾身不自在。果然,天生的勞碌命!
「掌櫃地,有人求見!」突來的聲音拉回我神遊的思緒。
自那日護送方容進宮之後。我除了偶爾出門。便幾乎讓自己呆在知味齋裡,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想理會什麼事。一應店裡的事,全交由他人應付,包括想通過我引見那些個千金小姐的世家豪門。
其它,在那些人眼中,我這知味齋的掌櫃,也不過是一個押對了寶的投機者罷了,而他們,也不過進行著另一輪地新式投機活動。
可又有什麼關係,這人世有什麼是能永遠不變的。
所以,最近想透過我這裡,為那位殿下安排個偶遇事件的高官們,多不勝擾。
不見二字已在舌尖,卻下意識忍住。
最近種種近況,這店裡夥計最是瞭解。明知我不想見惹這些煩腦,卻還來通報,想來,那人,應不是那麼輕易打發的的吧!
「就說我病了……!」找個理由打發地好!我頭也不回道!
「掌櫃的……」
「蘇掌櫃,是我!」夥計犯難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我不由挑眉,神色不悅看著那不請自入的人:「雲統領,你不請自入一個女兒家地房間,到底還懂不懂規矩?就是你們王……太子殿下,怕也不會這般失禮吧!」
「掌櫃的恕罪,實在是你太難見了!我這才……」雲連城語氣倒是有點惶恐。只是神色卻不見尷尬。
揮揮手,讓那位有些不知所措的夥計退下。我翻翻白眼:「雲統領找我這麼急!不知何事?」
「我是代太子殿下傳口信的,約你明日午日過府有事相商!」
「不去!告訴你家殿下,如今他日已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這平頭百姓,可不敢高攀,有什麼事,讓他來這吧,讓我也好賺幾個小錢花花,要知道,在我這掛號預約見他的美人可不少啊!」
略一思索,我一口回拒了。
這傢伙,當了太子,架子倒大了,派個人來知會一聲,我就得屁顛屁顛的跑去嗎?
上次算計我的帳我都大度不算了,還給我擺譜。
知道眼前這個算他心腹,我此刻也不假顏色。
一想到那一趟出行,原來不過是為了給京城諸人以鬆懈的假象,人家地重心,一直放在京裡,卻隻字不提!
那路上種種,只不過意外。我還沾沾自喜於自己的功勞,卻不知,人家借我的手擋擋小災罷了!
如今找我,又能有什麼事。
雖說當提議的是立國之君主,如今他是只差一步,敢不成讓我殺了皇帝,扶他上位。這種事,打死我也不幹的。
隨手拿起桌上已冷的茶杯,微一運功,不過,這功夫學來還是有前世微波爐功效,倒比打打殺殺適用的多。
灌了一口熱茶,我拿眼角掃了一眼那個雲侍衛。
那人倒也機靈,見我做端茶便送客,也不久留,只淡淡的道:「掌櫃既然沒空,那我就先行告辭,不過,殿下讓我來約你,聽說是跟安樂帝姬有關地!!」
「咳!」一口茶嗆在喉裡,害我咳了好幾下,才緩過氣來。端杯地手已在微微發抖,眼看那人慢慢的走出玄關,我仍是忍不住磨牙:「雲連城,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這裡有安樂什麼事?」
軟肋,絕對地軟肋,這衛逸,合著倒一直能能拿呈著我的軟肋為榮是嗎?
方容的事我還沒跟他算帳,如今他倒得寸過尺不曾?
安樂帝姬!若那位真有個什麼事,而我明知道卻不理會,不說其它人怎麼反應,光我娘跟陵姨那兒,怕就夠我喝一壺的。
一想至此,我幾乎是恨得咬牙切齒。
那人回過頭,淡淡道,眼裡卻掩不住一絲得色:「掌櫃去了不就知道!」。
這傢伙,絕對的吊人胃口。
很想有骨氣的拒絕,然而,話到嘴邊,卻軟化成一句:「我知道了!」
咬牙起身,看著那位笑得陰險的雲大侍衛走也玄關,正欲下樓,我突然揚聲道:「婉兒,你來了?」
僕通一聲,前面那人向前的腳步突然一亂,若非眼疾手快扶住樓梯扶手,怕不得跌得難看。回頭,對上我似笑非笑的眼,才知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