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突遭不和諧
眾人見秦允明還有下文，當然都更加期待了起來。陳文定提著酒罈子就跑了過來，給秦允明的酒杯也順便帶了過倆，他將酒杯遞給了秦允明，然後將酒倒滿了進去，他笑呵呵的說道：「要酒還不容易嗎？今天的酒可多得是，秦允明你哪怕是全喝下去了，我們也只會更加佩服你小小年紀酒量了得呀。」
眾人聽了這番話，都起哄的笑了起來，紛紛呼應著說「是是是」！
秦允明向陳文定道謝了，然後將酒杯裡面的酒飲了下去。這時，陳文定還要上來倒酒，秦允明卻先一步說了道：「陳學長有勞了，不過在下先只飲一杯好了。」
陳文定笑問道：「是嗎？這麼快就有靈感了嗎？」
秦允明微微一笑，說道：「現在不是說了嗎，在下已經想好了兩闋詞，剛才是第一闋，現在就將第二闋寫下來呢。省得陳學長說我有騙酒的嫌疑呢。」
眾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這秦允明還真是很有趣呢！於是陳文定也就不再給秦允明填酒了，就這樣站在一旁，d等待著秦允明將第二闋詞寫出來。另外距離較近的幾個學員，也都好奇的湊上前過來，想要看看秦允明作詞之時的風範。
雖然秦允明很不習慣被人圍觀，但此時此刻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多說什麼，總不能喧賓奪主把這些學長給轟開吧。於是，他只好沉了沉氣，盡量讓自己的意境顯得淡然一些，反正自己是剽竊高手，如今只是照抄罷了。
很快，他拿起了毛筆，蕉飽了墨汁，從容不迫的下筆寫了道：
雲收雨過波添，樓高水冷瓜甜，綠樹陰垂畫簷。
紗廚籐簟，玉人羅扇輕縑
這便是白樸曲小令春夏秋冬的《夏》篇章。這次陳文定趕緊放下了手中的酒罈子，第一個先將秦允明的墨寶拿了起來，然後將這篇文詞朗誦了出來。大家聽完了之後，每個人都是十分讚許，如果說單獨把其中一篇拿出來看，或許看不出什麼高超的文藝技術來了。可是一旦連貫在一起來看的話，卻發現文詞斐然，確實是一篇難得好作品。更重要的是能合能分，頗有新意。
「好呀好呀！果然不愧是江南大才子秦允明呀。」黃克文讚歎了起來。
「哪裡哪裡，其實這兩篇是我早先入京的時候就想到了。」秦允明客氣的說道，「在下入京的時候正好是春季，在京城停留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漸漸又到了夏季，因此才有靈感作出了這兩篇短詞。」
「是嗎？那後面一定是還有秋和冬兩季了呀！」陳文定笑呵呵的問道。
「正是。只是在下原本打算慢慢醞釀這剩下兩個季節的短詞，反正是閒情雅致的之作罷了，不急於一時。但既然今天諸位學長盛情邀請，在下只好臨時而作，牽強附會之處還請見諒呢。」秦允明說道。
「怎麼會呢。我們大家可是都知道秦允明你三盞而作的大名，你寫出來的文章肯定都是精品了。」有人讚歎的說道。
「是呀是呀，我們看好你哦。」又有人說道。
秦允明呵呵笑了小，轉向一旁的陳文定，說道：「陳學長，這次可就是要多喝幾杯酒了，剩下的兩篇短詞在下可是一點著落都沒有，如果實在寫不出來，還真得等到秋天和冬天到來之後才能偶有靈感了。」
陳文定轉過身將先前那個酒罈子拿了起來，帶著笑容上前給秦允明的酒杯滿上。他暢然的說道：「秦允明，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我們大家都這麼看好你，你如果要等到秋天到來才能作出來，那可就是掃我們的大興了。也不知道到了秋天公考過後，我們這些人還能不能留在太學院呢。」
秦允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覺得眾人給自己的期望真的很高，那自己可就不能太讓人失望了。他呵呵笑了笑，當場就連飲了三杯酒，然後提起筆來陸續把另外兩首段詞寫了出來：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
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這是《秋》，雖然比起馬致遠的「古籐老樹昏鴉」的意境要稍微偏差了一些，而且怎麼看都覺得這兩首詞在字眼上很有相似。秦允明當然不知道到底是馬致遠的文詞先出來的，然後白樸有所借鑒，還是白樸的文詞先出來的馬致遠有所借鑒。這些古人到底誰先出生誰後出生，他都沒辦法記得那麼清楚呢。
寫完了這一篇之後，秦允明稍微停頓了一會兒，緊接著連酒也不喝了，直接就又開始落筆寫道：
一聲畫角譙門，半庭新月黃昏，雪裡山前水濱。
竹籬茅舍，淡煙衷草孤村。
四篇春夏秋冬的曲小令全部寫完。其實白樸是絕對有才華的曲作者，要不然怎麼可能獲得元曲四大家之一的名譽呢？這四篇曲小令看上去十分短小，可是短小精悍，三言兩語之間，全部都是用景物來影射意境，因此四篇曲小令看上去十分飽滿，有精神，有內涵，有韻味。
這四篇曲小令雖然不是氣勢磅礡，可就像是一杯香茗，值得一品、眾位學員將剩下兩篇詞作都讀了一遍，再聯想到先前的幾篇，頓時都發自內心的讚歎了起來，這秦允明果然是了得。當然，其中是否還有人心胸狹窄，感到不服氣，但是又不能不認同的人，只怕也是大有人才的了。反正讀書人之間的脾氣，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了。
秦允明寫完了之後，大家都覺得既然大才子露一手了，自己再露一手那真是畫蛇添足，在場又沒有人能夠認為自己可以超過秦允明的，只好不丟人現眼了。接下來，眾人再次落座，先跟秦允明一起聊了一陣詩詞歌賦的文藝事，之後大家又聊起了更多閒雜的話題，什麼風花雪月、什麼人情冷暖、什麼時事政治等等。
就在大家的氣氛越來越濃烈的時候，忽然學堂的大門被人重重的拍了幾下。
學堂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目光全部移到了學堂門口上，每個人第一的念頭都是在想：難道是陳學督突然回來了？！！那看真的是大事了。只見大門口站著一個瘦高的人影，藉著外面的月光看過去，這人穿著一身白衫，就是學員同意穿著的那樣。
看到這裡，大家才不禁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個學生罷了。
陳文定站起身來，問道：「是誰呀？」不過當他繞到門口看清楚來者之後，臉色頓時變了變，語氣一下冷淡了起來，「哦，是烏鎮兄呀，怎麼有事嗎？」
那為名叫烏鎮的學員冷冷哼了一聲，臉色一點都不好看。他舉起了手裡的書本，用一種近乎諷刺的語氣說道：「這裡是學堂，又不是酒樓！！你們是太學生，又不是山林野夫，竟然把堂堂的學堂弄得這般烏煙瘴氣，這學堂是你們家修建的嗎？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就不讓別人來學習了？」
陳文定一片平靜，似乎早就習慣了烏鎮這樣說話的語氣了，他淡然的回應了道：「烏鎮兄，如今剛剛過了月考，正是休息的日子，你怎麼晚上會突然跑來學習呢？」
烏鎮哈哈笑了笑，冷森森的說道：「怎麼，難道我什麼時候學習，你這位捨長大人還要管制嗎？真是笑話！我今天大白天就在這裡了，晚上只不過回去休息了一下，現在休息好了，難道不能來繼續學習？你們倒好，直接就把學堂弄得這般亂七八糟，你身為捨長還好意思教訓我起來了？」
陳文定漸漸有些變化了，他只是覺得烏鎮拿自己這個捨長身份來說事，很是不痛快。不過他知道現在自己也無話可說，本來這學堂又不是自己家的，大家再這裡聚餐理應是取得大家的同意才可以。可是偏偏這位烏鎮就是格格不入，要在這個時候來讀書，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嘛。
「烏鎮，要不你可以去丁學堂暫時委屈一下也好。」這時，黃克文站起身來，他是一個老實人，從來不喜歡爭執，所以很客氣的說了道。
「我是丙學堂的人，為什麼要到丁學堂去讀書？這裡就是我們丙學堂的地方，你這個甲學堂的跑來做什麼，自賤身價嗎？還有，你們那些人也不是我們丙學堂的人，為什麼要霸佔我們地方，還讓我出去？這是什麼道理！」烏鎮怒氣沖沖的就說了道。
黃克文臉色一僵，心中頓時也不快了起來，這烏鎮簡直就是在故意挑釁嗎！
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來了，每個人看著烏鎮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仇人似的。原本熱鬧非凡的氣氛，一下子就好像到了冰河時期一樣，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感覺。
一旁的秦允明見到這副情況，心中不由疑惑了起來，這位烏鎮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大家看上去都好像很討厭他似的！從目前看看來，他覺得烏鎮兄維護學堂的紀律，熱愛讀書學習，這算不得什麼不好的事情呀。
當即，他立刻向一旁的王漢城悄聲的問了道：「漢城學長，這位烏鎮學長怎麼好像大家都看他不是很順眼呀？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王漢城冷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一顧的表情，他壓低聲音回答道：「小秦啊，不是我說什麼壞好，日後你在丙學堂呆的久了，你就知道，不管是在外學舍還是在內學舍，又或者是在上學舍，總會有那麼幾個讓人討厭的人。這種人就是害群之馬，總是站在眾矢之的的位置上！」
秦允明緩緩的點了點頭，不過他現在還不明白這位烏鎮兄為什麼讓人討厭。他剛要再次開口追問的時候，王漢城接著又說了道：「這烏鎮名叫番增和，字烏鎮，是去年剛入太學院的學員。本來大家初次相識，相互之間沒有任何瓜葛和恩怨，我們都願意友好相處的。可是第一天，就是第一天，當天晚上他就把大家都得罪了。」
「哦？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呀？」秦允明連忙追問道。
「哼，那天正好快到月末私考的日子了，我們丙學堂的學員都在商議著複習功課，因為是要晚上多加複習，當時天氣還很冷，所以我們商議著買一些水酒和炭爐以及一些吃的東西晚上好在學堂裡面取暖。」王漢城繼續說道。
「啊？考試之前你們還喝酒呀？」秦允明有些驚奇，還有這樣複習功課的？這跟開晚會有什麼區別嗎？
「哎，可不是今天這樣的酒。我們冬天都會私下喝酒取暖的，那是狀元樓特釀造餓一種甜酒，喝幾杯不會醉的。等到了冬天，你也會嘗到這種酒的哦。」王漢城連忙罷了罷手，解釋的說道。
「這樣呀。可是，炭爐，吃的，這些……」秦允明還是有一些難以理解。
「這些都很平常呀。就算是尋常的日子，我們也會煮麵條、煮鍋貼當夜宵的呀。別的學舍都有這樣的情況呀。」王漢城說道。
秦允明覺得自己對太學院的情況還是不太瞭解，索性日後慢慢接觸過了就知道了。他繼續說道：「那這位番曾和學長是什麼意思呀？他做什麼事了一下子把大家都得罪了呀？」
王漢城說道：「這些東西本來都是要大家一起出銀子的，畢竟是大家一起用。火爐是租來的，可是裡面的煤炭可是要自己花銀子買的。我們事先都說好了，大家一起出銀子，所以才這麼做了。可是那幾天番曾和跟我們一起，火爐也用了，東西也吃了，酒水也喝了。到後來，我們向他要銀子的時候，他竟然不給。」
秦允明怔了怔，問道：「當時很貴嗎？」
王漢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之後，說道：「好像是有點貴，每個人要一兩銀子呢。不過我們學堂家境最不好的同窗都交銀子了，番曾和他家裡是地主，而且還是剛到太學院，身上不可能沒有銀子的。」
秦允明心中暗暗想到：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這也太假了吧。
王漢城接著說道：「我們找他要銀子，他說沒銀子也好，他說過兩天給也好，哪怕是說少給一點都是可以的。你猜他怎麼說的？」
秦允明問道：「他怎麼說呀？」王漢城冷冷哼了一聲，十分生氣的說道：「他竟然說他又沒說要參加這次一起買酒、一起租火爐、一起吃東西的活動，是我們一廂情願這麼認為。他還說，他以為那些吃的喝的都是公費裡面出來的，所以才吃。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下作，很無恥？」
秦允明聽到這裡，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番曾和這麼讓人討厭，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這個番曾和做人還真是很失敗了。先不說一兩銀子是小，後面那一番如此沒譜的話都說出來，這人性格肯定有問題了。
王漢城又說道：「這還不算。後來番曾和知道那次吃的喝的用的東西，公費裡面也是勻出來了一點，他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還覺得自己吃虧了。他說我們用了公費，那也就用了原本屬於他的那一份。你知道，他還把這件事告訴了陳學督，說我們考試之前喝酒，讓我們被陳學督狠狠教訓了一頓！」
秦允明驚歎了起來，說道：「真的是這樣嗎？」
王漢城笑道：「難道有假？你看看我們丙學堂的學員，有誰對番曾和有好感呢？我幹嘛要說他壞話，我說的都是事實呀！」
秦允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情況。他當然相信王漢城不會說謊，因為多數人的立場畢竟是一個趨向，番曾和不管怎麼說要麼做事不對，要麼做人不對，總是有不該的地方呢。
王漢城又說道：「從那以後，我們都不跟他交往。但是這廝就是很讓人不放心，處處與我們為難。只要發現我們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立刻向陳學督打小報告。什麼喝酒，什麼吃肉，什麼睡懶覺，都說。更可恨的是，這廝連我們平日開玩笑，說道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時，他也當真，跑去告訴陳學督，你說可恨不可恨！」
秦允明簡直是無語了，他現在知道番曾和是什麼人了。他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這，還真是讓人感到揶揄呀。」
「誰說不是呢。」王漢城白了一眼。
這時，站在大門口的番曾和又大聲說了道：「我不管你們怎麼樣，我現在要讀書，你們要麼離開，要麼別妨礙我讀書。要不然，我一定把你們破壞學堂的事情告訴陳學督去！哼。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眾人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可是又知道拿番曾和沒辦法，畢竟人家是正當理由。而且這番曾和說告訴陳學督，就告訴陳學督，從來不留一點情面。如果真的再鬧過去，大家都是不好過的。眼下眾人無可奈何，只能相互看了看，真該思索著是不是要提前結束這場酒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