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處決
吳王和一眾官員都聽到了秦允明、永和郡主與小郡王三人在一邊的談話，而這談話的內容恰恰就應對了他們的心理。反正這件事都推到黃潛善身上就罷了，至於江寧夫人那邊，還是暫時不要插手，就算要插手，也輪不到自己這邊來，等宗正寺的官員到了再說吧。
當即，提刑按察司的官員最先開口提議了道：「吳王殿下，這件事依照卑職看來，要麼先辦理黃潛善的案子，江寧夫人那邊至於是什麼情況，卑職身為提刑按察司也不方便插手，倒不如等宗正寺的官員來了再交予他們接手，可好？」
布政使司的官員連連點頭附和了道：「正是正是，越權而行實非下官所為呀。下官此行本來就僅僅是監督廂軍和禁軍調用罷了，還望吳王殿下先拿黃潛善吧。」
刑部司當然也跟著說了道：「在下負責立案，協同提刑按察司一同辦案。既然提刑按察司無權插手，在下這邊自然更無權插手了。」
吳王正好是怒火在心頭，但這怒火只是衝著黃潛善來的，聽到眾人這麼一說，覺得給了自己一個就坡下驢的機會。一方面能顧全國親的顏面，不至於鬧出什麼讓天下人恥笑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能發洩心頭之恨，嚴懲黃潛善這個惡棍，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你們這麼說了，本王就暫且不問太多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了。秦大郎、趙奕，你們明天一早就帶領人按照沈心茹給的線索，去搜集認證和物證，力求全面，一定要將黃潛善這廝定罪，明白了嗎？」吳王威嚴的說了道。
秦允明拱手應道：「在下一定不負所托。」
小郡王以前是不懂得規矩的，不過這次他也學著秦允明的樣子，向父王拱了拱手，嚴肅的說道：「孩兒也一定不負所托。」
這時，永和郡主連連的跳了出來，說道：「吳王殿下，永和也要去！」
吳王立刻冷起了臉色，說道：「胡鬧，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跟著瞎摻和什麼呀？」
永和郡主不依不饒，說道：「可是這件事與永和有直接關係嘛。」
吳王有些生氣了，加重了語氣說道：「正是與你有關係，難道你忘記了前幾日的遭遇了嗎？怎麼這才幾天的時間就又耍起郡主脾氣來了？你上次的事情，已經讓本王操心不已，你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王府之中，要有一個郡主的樣子。明白嗎？」
「可是……」
「沒有可是，這次你不准去。就這樣。」吳王打斷了永和郡主的話，嚴厲的說道。
永和郡主嘟噥了小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她看了看秦允明和小郡王，希望他們兩個能站出來幫自己說說話。可是秦允明和小郡王都看到吳王如此嚴厲的樣子，哪裡還敢出言幫忙說話，更何況他們也覺得永和郡主跟著自己去深山野林裡面搜集線索是很不好的事情。真想不到永和郡主前幾天還悶悶不樂，今天就又變成這樣活躍了。
吳王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時候不早了，諸位先各自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暫時就這麼定了。」
這時，王府判官匆匆跑了進來，向吳王問了道：「殿下，禁軍兵士已經在府門外集合完畢？您是不是………」
吳王怔了怔，這才想到自己剛才一怒之下，要求立刻逮捕黃潛善的命令。他看了看在場的幾位江寧府來的路治官員，問了道：「諸位，以為眼下下令抓捕黃潛善，可合適嗎？」
幾個官員相互議論了一下。
秦允明本來想插嘴，希望吳王能夠盡快下令抓捕黃潛善，他對這廝多存在一秒鐘都感到不舒服。不過忽然考慮到，眼下證據是否能夠定罪，這是屬於幾個刑部官員討論的事情，一旦他們認為眼下證據差不多能形成逮捕的程序，那自然是會做的。可是如果證據還不充足，只怕逮捕了也會打草驚蛇。
經過一陣商議，這幾個官員得出了結論。
「殿下，眼下抓捕是可以抓捕的。不過我們只是擔心這樣以來會打草驚蛇。因為我們不知道黃潛善的同夥有多少，而一旦黃潛善落網了，趁著今天晚上我等還不能去搜集其他證據之前，或許黃潛善的同夥會去消滅證據，到時候只怕會有所不利呀。」一個官員說了道。
吳王神色有些憂慮，如今禁軍的人馬都已經集合完畢了，這個動靜想必已經驚動了杭州城，這算不算也是打草驚蛇呢？更重要的是，抓捕了黃潛善會讓黃潛善的同夥去消滅證據，可是如果此時有人洩密給黃潛善，那這個晚上黃潛善豈不是還能去毀滅證據了？
秦允明想了想之後，他立刻說了道：「殿下，其實可以先以其他罪名逮捕黃潛善，比如就說黃裕隆案情有進展，需要黃潛善連夜來協助調查。雖然這樣會讓黃潛善懷疑，但不至於立刻就能有所動作。這樣以來，等到明天一早，在下與小王爺火速去搜集證據，再將其定罪。」
吳王點了點頭，覺得秦允明的建議有一定可行性，目前既然沒有其他辦法，就暫且先這麼定了。他吩咐道：「立刻抓人，按照秦大郎的辦法來行事，就說是黃裕隆的案情需要請黃潛善來協助調查，至於劉文正之流，將他們也都帶回來作證。」
當晚，禁軍包圍了杭州知州的府衙，將黃潛善、劉文正等一眾涉案的官員全部以另外的借口，暫時逮捕到了吳王府地牢關押了起來。黃潛善可能做夢也沒想到，偏偏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侄子，竟然連累得害了自己！不過他現在也無能為力，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其實就算黃潛善此時能夠暗中指揮大牢外面的同夥去毀滅罪證，只怕也是來不及的。因為黃潛善所犯下的罪孽實在是太多太多，一晚上根本就無法清理乾淨，相反如果清理的太刻意，反倒又促成了新的證據。
不過對於黃潛善來說，他還是有幾分鎮定。他此時此刻並不擔心自己的前途，反正杭州知州做不成大不了就退休幾年，等到時機成熟再換到另外的地方去做官。眼下的關鍵問題是，他希望能夠保證自己的性命，只要性命還在，其他一切都好說。至於性命，他主要不知道吳王會不會來一個先斬後奏，如果不是先斬後奏，那自己就有生還的希望了。
黃潛善很清楚，自己在主母那邊的份量還是舉足輕重的，畢竟自己為主母辦事這麼多年，功勞和苦勞都是有的。更重要的是，他對於主母的底細掌握的一清二楚，如果自己出了什麼事，想必主母也不會好過！唇亡齒寒的到底相信誰都明白的。
次日一大早，秦允明和小郡王帶了100名護衛和100名禁軍，開始按照沈心茹給出的線索去搜查證據。這事一件十分巨大的工程，因為按照沈心茹的線索名單，大部分人都是被拐帶到深山的鄉村裡面，還有一些人甚至都出了杭州的州境。至於這些人現在是否還活著，也是一個未知數。
除了這些遭受迫害的人之外，沈心茹還告訴秦允明和小郡王，可以從現在黃潛善正在經營的產業入手，合法的產業諸如青樓、畫舫，非法的產業就可以逼問黃胖子，讓黃胖子一一交代。黃胖子當然迫不及待的要交代，將所有自己知道的非法行當，都羅列了出來，包括人名、地址、所營何事都寫清清楚楚。
秦允明和小郡王兵分兩路，當然去深山中吃苦受累的活，秦允明自己扛了下來，他讓小郡王去負責探查城內的黃潛善的產業。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整個杭州城都瀰漫在一種震盪不安之中。
因為黃潛善的產業實在太多，其中還包括其與別人合作的產業，這一次撬動，幾乎打擊了杭州一半的商業。為此，吳王不斷的增派人手調查這件事，雖然這次案件影響到了杭州經濟基業，不過他對於黃潛善進行這樣不公平的黑色產業，一直都抱著深惡痛絕的感覺，就算讓杭州經濟倒退十年、二十年，也決不能姑息養奸。
在二月上旬的時候，京城官員總算到達了杭州。
這些官員包括宗正寺、刑部、吏部以及京兆府一大批人，當然這還僅僅是因為永和郡主的案子，至於後來吳王又派人去京城通報黃潛善的案子後，京城又增派了第二批調查的官員，包括尚書省、兵部以及三衙司都跟著來了。
第一批官員尚且還不知道黃潛善的案子，僅僅是展開了對永和郡主遇到襲擊的事情進行查處。黃裕隆的案子已經證據確鑿，這些官員只是照例進行了一趟程序，然後錄了口供和取了證據，讓各個當事人畫押。
對於黃裕隆的案子，這些官員在一起討論了一夜，得出了兩個定罪的方法。
一個就是最簡單的罪名，直接將黃裕隆判處死刑，然後拉到了京城天牢裡鎖起來，直等到今年秋天過後再行處決。這個判法是最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而且手續上也方便快捷許多。
不過但凡當官的人，總是喜歡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這樣不單單能從中渾水摸魚，而且還能顯得自己兢兢業業、肯下苦功，無論是實質的利益還是虛有的名義，都能兩全其美的獲得。因此，第二個辦法就是把黃裕隆的罪名均化一下，讓黃裕隆的家人為其分擔一下罪責，這樣打擊面廣了，打擊力度可以稍微降低一些。
這些官員的如意小算盤是這樣的，改黃裕隆死刑為流放，並且沒收家產，家中女眷全部造冊入官，壯丁則充軍，年邁著又不是直系親屬就算了。這個罪名雖然很重，因為畢竟黃裕隆是強姦、謀殺永和郡主未遂，而抄家、流放、女眷入官除非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但是這些官員是看準了永和郡主對這件事大怒不已，而且抄家還能從中漁利，所以自然願意糊弄一番。
商議已定，這些官員先沒有去把結果稟告到吳王那邊，而是先找到了永和郡主。
他們將兩個罪名都告訴了永和郡主，讓永和郡主來決議到底如何辦理黃裕隆的案子。
永和郡主一開始沒有多想什麼，她對黃裕隆早已經恨之入骨了，而且這種仇恨在經過這些天的醞釀之後，愈發變得痛入骨髓，所以當即就要求處死黃裕隆。
這個結果，對於這些官員來說是預料之中的，他們雖然一邊答應著，但是另外一邊卻說殺死一個人並不是解決仇恨的最好辦法。而且現在距離秋天還早得很，萬一遇到什麼意外，比如官家天下大赦，或者遇到什麼天災**，官家要減輕罪孽之類等等等。
聽到這裡，永和郡主覺得有道理，於是就問難道流放黃裕隆會比殺死黃裕隆更好嗎？
那官員自然說道：「流放永不召回，讓這廝去荒涼的邊關、孤島、荒野之地過一輩子，簡直比死還難受，或者說簡直是生不如死。更何況，還能讓黃裕隆的家人一起受罪，畢竟黃裕隆這麼膽大包天，與平日家中仗勢欺人有關聯。而且黃家與黃潛善的案子還有關聯，正好可以算作罪加一等嘛。」
永和郡主聽到這裡，覺得有道理，於是說道：「行吧，就交給你們去辦吧。總之，一定不能讓黃裕隆好過，一定要讓他知道厲害！」
官員連連欠身說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之後這些官員們才找到吳王，先是哎聲歎息的說，原本想把黃裕隆判死罪了事的，可是永和郡主就是不肯罷休，一定要讓黃裕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後只能改為流放，並且抄家了。抄家可是大工程，忙上忙下要麻煩很久，而且程序上還得更麻煩。
吳王本來也覺得永和郡主很胡鬧，準備嚴令改為死刑。
可是吳王后來一想，永和郡主本來就是一個刁蠻的脾氣，萬一再吵鬧起來，說不定比抄家更麻煩。更何況本來這件事是黃裕隆膽敢冒犯永和郡主在先，吳王是最恨這種目無尊卑、以下犯上之徒，索性就允許了。
三天之後，黃裕隆家就被抄了，杭州黃氏一族幾乎面臨了滅頂之災。
又過了幾天，秦允明和小郡王總算搜集了一大批證據。
秦允明的收穫比較小，因為深山之中那些村落大部分要麼遷移，要麼根本就找不到，就算有可能找到了，結果詢問之下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或者這個人已經死了。秦允明最終只找到了兩個受害者出面來指證，這兩個受害者都跟了黃潛善很久了，對黃潛善以前幹的事情瞭如指掌，並且對黃潛善的忘恩負義也大為惱火，以前要不是因為礙於黃潛善在杭州的勢力，否則絕不會沉默到今天。不過也好，總算有機會報仇雪恨。
至於小郡王的搜證工作要榮譽許多，第一天就在杭州城內查抄了幾家地下賭場、暗娼窯子等等。這些地下賭場規模十分龐大，而且裡面的看場打手也十分眾多，禁軍在衝進去的時候，還險些發生了械鬥。
小郡王從這些地方搜到了不少證人和賬本，這些都能夠證明黃潛善所犯下的罪孽。
並且這些賭場的證人，還可以指證黃潛善殺人滅口，以權謀私事跡。
到了二月中旬，京城派來的第二批官員也到達了。
此時此刻認證與物證都已經差不多，雖然還沒有搜查到全部，但單單以手頭上的這些就足以讓黃潛善萬劫不復了。第二批從京城派來的官員要比第一批聲勢更大，而且還更加油嚴謹，就連領隊的人物都手持御賜的便宜行事詔書，一旦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先斬後奏。可見朝廷對黃潛善的案情也十分重視。
經過幾番審查，黃潛善雖然沒有認罪，但是也沒有強烈的反駁，大部分的時候只是保持著沉默。不過既然有了證據，而且吳王和永和郡主等一大批國親級別的人物，要求立刻結案定罪，將黃潛善的同夥一網打盡。
於是在整個二月份，杭州城內又掀起了人心惶恐的局面。
但凡與黃潛善有過合作的人，不管是合法的生意還是非法的生意，全部都逮捕了起來。
後來雖然有一部分人在經過審查之後，確定是冤枉的，被釋放了。
但大部分的人依然承擔被關押了起來，當作黃潛善的同謀，重則判處死刑，輕則抄家流放。因為涉案人太多，而且還有不斷供出來的外省官員，這項調查非但沒有結束，反而越來越陷入其中了。
而京城派來主持審查黃潛善的官員又十分雷烈風行，為了不減輕調查的負擔，採取的是一邊處決一邊繼續調查的方法。
頓時，罪惡深重的人被判處了斬立決，全部拖入了杭州菜市場斬首示眾。其中就包括劉文正等杭州知州衙門的一些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