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黃衙內出對
眾人都以為女扮男裝的永和郡主在回答下聯的時候，語氣十分傲慢，對於這一點就有些不太快意了，要不是看在小郡王的份上，只怕肯定會遭到冷眼。不過永和郡主自己毫不在乎，她知道這些人以貌取人，自己只不過穿著普通一點，就讓他們看扁了。
不過永和郡主的下聯還是讓眾人覺得很好，最起碼比先前參與回答的幾個人要好得多了。無論是結構還是意思，都能算得上工整對仗。
黃衙內臉色微微一變，他仔細將下聯研究了一陣，也不得不讚佩起來。
他站起身來向永和郡主看了一眼，本來還以為永和郡主是尋常人家，即便答對了自己第一道對聯也不值得引人注目。可是當他看到永和郡主的模樣時，眼中不由自主放出了精光，只覺得這翩翩少年還真有幾分姿色。
「這位兄台果然了得，在下對兄台答出的下聯很是認同，哈哈，今日到場的朋輩當中果然是臥虎藏龍呀！」黃衙內笑吟吟的說了道，忍不住在永和郡主身上多看了幾眼。
永和郡主並沒有察覺什麼，見黃衙內承認自己的下聯對上了，心中很是高興。她學著樣子向黃衙內抱拳行了一禮，道：「承讓承讓了。」然後就坐了下來，一臉得意的勁頭。
黃衙內繼而又說道：「其實在下還有一副上聯，不知道諸位可有興趣在對上一對？」
反正正是雅興之時，在場的眾人當然都紛紛應聲贊同。
黃衙內於是又說道：「我這上聯是：『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還請諸位賜教了。」他說完，再次下意識的向永和郡主這邊瞟了一眼，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色迷迷的感覺。
「咦，這廝在看什麼呢？」小郡王留意到了這一點，忍不住問了道。
「管他的，興許是在向咱們挑釁呢。既然你都說了這傢伙昨天一副小雞肚腸，又愛表現，說不定看咱們那麼快答對了第一道對聯，所以出了這麼個難的對聯，要向咱們挑戰呢。」永和郡主冷冷的笑著說道。
「呵，他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小郡王氣哼哼的說道。「大郎，大郎，快出個下聯對死他，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
秦允明呵呵笑了笑，說道：「王爺，既然李姑娘能對出第一副對聯，那第二副對聯自然也應該不在話下了。你們都說了，黃衙內是因為咱們答出了第一道對聯才向我們挑戰，那自然也應該由李姑娘來應戰嘛。不然別人說咱們以多欺少，倒是我們不好了。」
小郡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覺得秦允明說的有道理，於是轉向李清照說道：「小清，那你快點想出下聯，咱們接著對死他。」
永和郡主忽然出手，在小郡王的後腦勺上又拍了一下，嗔罵道：「小胖子，小清也是你叫的嗎？你又不是女孩子，叫這麼親熱人家會誤會的嘛！不准這麼叫！好歹小清是大家閨秀、書香子弟，你應該稱呼人家為李家娘子。」
小郡王捂著腦袋，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嘛，我還以為小清是她的表字嘛………」
李清照見永和郡主與小郡王這般拿自己調侃，心中又好笑又羞澀，俏臉不由發紅了起來。她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王爺，現在我能答出第一道對聯的下聯，也是機緣巧合罷了，這第二道對聯顯然更有難度，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對出來的呢。」
小郡王立刻有些失望了，長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就好像是一件偉大的革命任務失敗了似的。他怏怏的說道：「那怎麼辦呀………」
秦允明微微沉思了一下，忽然笑著說道：「這對聯我知道怎麼對了。」
小郡王、永和郡主和李清照三人都齊齊看向了秦允明，每個人的目光都是那麼期待。
「這麼快？大郎速速說來。」小郡王連忙說道。
「呵呵，其實這副對聯根本就不是黃衙內所作的，我曾經翻過一本雜學古書，上面記載了這副對聯的出處。當然原文可能是有出入，因為時間太久，所以我也不能十成把握確定，但大致意思上應該是沒錯的。」秦允明緩緩的說了道。
他在聽完黃衙內第一時間念出這幅對聯時，就覺得這對聯很耳熟，只不過直到剛才才想出來這對聯的出處。
「咦？這對聯以前就有了嗎？」永和郡主眨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嗯。在那本古書上記載，唐朝大詩人李白還沒出名之前，得到道士吳筠的推薦，被唐玄宗招至長安翰林院任職。不過當時翰林院有一位名叫趙國忠的大人，對李白不是很信任，所以就在李白上任的第一天，故意出了一個對聯來考考李白。」秦允明將自己從二十一世紀的雜書上知道的故事說了出來。
小郡王、永和郡主和李清照三個人聽到這裡，立刻就知道了下文。
永和郡主搶先說了道：「難道這個趙國忠出的這幅對聯，就是那姓黃的剛才說的第二幅對聯嗎？」
秦允明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沒錯，正是這副對聯：『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小郡王忍不住問道：「那李白是如何作答的呢？」
秦允明說道：「李白當時幾乎沒有多想什麼，立刻就脫口而出，答出的下聯是：『今宵年尾，明日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小郡王感歎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還真是厲害呀。」
秦允明呵呵的問道：「王爺，你是在說這對聯厲害，還是在說詩仙李白厲害呀。」
小郡王笑嘻嘻的說道：「當然是兩者都厲害呀。」
這時，李清照有些疑惑不解了起來，說道：「如果真是詩仙李白的事跡，為什麼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呢？而且………就算是我孤陋寡聞，在場那麼多賓客當中想必也不乏文人名士，怎麼好像他們也沒聽說過這副對聯呀？」
永和郡主聽到這裡，也有了幾分疑惑，看著秦允明問道：「對呀，秦公子你該不會是瞎編的故事吧。」
秦允明失笑的說道：「在下何必要編這樣的故事呢？更何況在下都把下聯說出來，也沒有理由要編故事來呀。其實這對聯不過是民間私傳的一些軼事罷了，至於歷史上詩仙李白是否有過這樣的經歷，誰也不好說呀。」
小郡王立刻說道：「就是就是，我可是相信大郎的。」
秦允明接著又說道：「那本雜書上還有批注的，據說有時人去追查考證過，當時唐朝天寶年間翰林院根本就沒有一個叫趙國忠的人，而且這個趙國忠在歷史上也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因此對於這副對聯的出處，批注上給了兩個推測。」
小郡王最喜歡聽這些稀奇的事情了，趕緊問了道：「什麼推測呀？」
永和郡主和李清照也都是神采奕奕的樣子，好奇心濃重。
秦允明於是說道：「第一個推測，有可能這個趙國忠是流傳時寫錯了姓氏，真人應該是當時的國丈，也就是大奸臣楊國忠。至於第二個推測，那自然就是故事是虛構的，但對聯應該是來自天寶年間了。」
永和郡主感歎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呀。」
李清照不由對秦允明流露了欽佩之色，讚歎道：「秦公子真是博學多才呀。」
秦允明呵呵笑著謙虛說道：「不過是雜學軼事，又不是什麼正經的學問，不值一哂。」
小郡王氣呼呼的說道：「這黃衙內還真是不要臉，拿前人的對聯當自己的對聯，羞也不羞？看我來揭穿他的醜陋面目！」
秦允明說道：「王爺，這第二幅對聯黃衙內又沒有說是自己寫的，他只是說自己有一副新對聯罷了。何必呢？」
小郡王歎了一口氣，有些失望的說道：「讓這廝撿便宜了。不過我還是要對死他。」
他說完，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就要站起身來作答，那氣勢儼然就像是狼牙山五壯士準備跳崖之前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永和郡主再次出手把小郡王按住了，她笑呵呵的說道：「還是讓我來吧。第一次就是我作答的，第二次當然還得由我來，不然那廝還真以為咱們是以多欺少呢！」
小郡王立刻哭喪了臉，為自己「跳崖壯舉」未遂懊惱不已。他嚷嚷的說道：「欣娘姐姐，你不能這樣呀………」
可是陳欣娘已經站起身來，朗聲說了道：「這副對聯有何之難？不過半盞酒的功夫我就已經相處下聯了。下聯就是：『今宵年尾，明日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全場聽得這下聯，紛紛拍手叫好。賓客們不由對這陌生的少年感到驚訝不已，這少年還真是能作對子，這才多久的功夫就把這第二道對聯也給破了。
黃衙內雖然吃驚，可是他看著永和郡主的眼神越來越炙熱，沒想到這少年才學如此驚人呀！當即，他緩緩站起身來，略略帶著幾分癡樣說道：「兄台果然好本事……答得妙，答得妙呀！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不足掛齒！」永和郡主嘿嘿一笑，直接就坐了下來。
「………」黃衙內頓時有些無語，不過他覺得這少年還真是有意思。
接下來，賞月會的歌舞樂繼續起來，諸位賓客相互之間再次談笑風生。
小郡王喝了兩杯酒，吃了好幾塊肉，暢快的說道：「舒坦，舒坦呀。」
永和郡主忽然說道：「現在挺無聊的，不如我們幾個來猜對子吧。」
小郡王眼前一亮，連忙點著頭說道：「好，好，我最喜歡玩這樣的遊戲了。」
永和郡主白了小郡王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又呆又笨的小胖子，你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還敢說最喜歡玩這樣的遊戲。羞也不羞？」
小郡王撅著嘴，一副弱勢群體受到強勢者壓迫的可憐嘴臉，喃喃的說道：「我喜歡就是喜歡，難道我不識字就不能喜歡這樣的遊戲了嗎？」
永和郡主嘿嘿一笑，說道：「那好吧，咱們對對子，對不上的可以是要接受懲罰的。」
小郡王頓時傻了眼，愣愣的說道：「不是吧，還有懲罰？什麼懲罰呀？」
永和郡主摸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之後，歡喜的說道：「罰銀子好了。一次十兩！」
小郡王趕緊搖了搖頭，說道：「不敢，賭錢是不好的。父王不准在府上賭錢。更何況，去年你來我府上玩的時候，害我輸了足足三千兩銀子………我可不幹！」
「那你說罰什麼？如果不懲罰，那遊戲就沒意思了。」永和郡主說道。
「我不知道，最好什麼都不罰……」小郡王可憐巴巴的說道。
「不行，一定要罰！」永和郡主堅持的說道。
秦允明在一旁看著小郡王和永和郡主，就好似在看楊白勞被黃世仁欺負似的。他又是好笑又是無可奈何，不過還是插嘴說了道：「不如，就罰酒好了。若真是要罰銀子，只怕在下身上的銀子還不夠一個回合，更何況銀子雖是阿堵之物，但若弄不好還是會傷感情的！」
永和郡主點了點頭，可愛的一笑，說道：「那好吧，秦公子你說的很有道理，那咱們就罰酒好了。嘿嘿嘿嘿！」她一邊說著，一邊不懷好意的瞟了小郡王一眼。
小郡王被這一瞟，只感到背脊發涼，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那，秦公子，在我們幾個當中你學問最好，你來出第一道對聯吧。」永和郡主說道。
「呵呵，那好吧。」秦允明點了點頭。
小郡王趕緊向秦允明投來了求助的目光，希望秦允明能把對聯出的簡單一點。
秦允明恰好想到一個極妙的對聯，順口就說出來了：「我有一個上聯，是：『水憑冷暖，溪間休尋何處來源，詠曲駐斜暉，湖邊風景隨人可』。這對聯可正是應了西湖此時此景哦，諸位可要小心作答才是。」
小郡王當場差點暈過去了，這大郎還真是夠意思，一上來就出了一個個這麼多字的對聯！只怕這些字當中自己能認得也沒幾個了。唉………
不單單小郡王感到困苦，永和郡主也覺得這對聯太難了。
不過李清照倒是一副冷靜的樣子，仔細思索著下聯。
秦允明呵呵笑著，端著酒杯自顧自的飲了一盞。哪裡知道他這一盞酒剛剛飲罷了，只聽李清照弱弱的開口說了道：「奴……我有下聯了。」
「這麼快？」永和郡主揚起了柳眉，興致勃勃的說了道，「小清你快說，這下聯該怎麼對出來呢？」
李清照先看了一眼秦允明，然後才說道：「下聯是：『月自圓，亭畔莫問當年初照，舉杯邀今夕，天上嫦娥認我否？』！」
永和郡主喃喃的重複念了一遍，讚歎道：「對得真妙呀。」
秦允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看著李清照，心中不知道該作何感想。這副對聯是他在二十一世紀語文課上聽老師偶然提到一副對聯，而下聯正是李清照先前所對出來的那一句。且不說這副對聯究竟是不是出自宋代，但李清照竟然在一盞酒的功夫就對出下聯來了，不可不謂之是真正的才女呀。
李清照見秦允明沒有說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了道：「秦公子，奴家這下聯可對得工整嗎？」
秦允明讚道：「完全與在下的下聯吻合呀！真是……李姑娘真是驚為天人呀！」
小郡王有些奇怪了起來，問道：「大郎，不過是對出了下聯罷了，用不著這麼驚訝吧。」
秦允明搖了搖頭，解釋道：「王爺，這對對聯本來是一件活躍思維的雅事。一個對聯只要能對仗工整，下聯可以是不同句子的。我剛才出上聯時，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下聯。本以為你們會對出不同的下聯，可沒想到李姑娘竟然對出與我心中的下聯一模一樣。」
小郡王忽然想到一個句子，立刻脫口說了出來，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什麼息一點通呀？」
永和郡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笨蛋，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聽到這番話，李清照不由羞怯的不得了，通紅的俏臉就像是嬌艷欲滴的花朵似的。就連她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不過是順著上聯的意思來推測下聯，卻不料竟然與秦允明的下聯撞在了一起，還真是巧合。
她不由又想起了先前在西湖岸邊的燈會上，自己與小郡王爭搶花燈時得到的對聯，在答下聯的時候自己又是不小心把秦允明曾經寫過的對聯說了出來。
這……難道真得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
她一時心慌了起來，不敢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既然小清答出來了，那秦公子你輸了，你可要喝酒。」永和郡主立刻說了道。
「我喝酒？郡主，這不合規矩吧！」秦允明有些怪異的說道。「我出了上聯，李姑娘答出了下聯，而沒答出來的是小郡王和郡主兩位，理應是你們兩位喝酒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