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賞月會
秦允明環顧了四周，發現這裡的東西琳琅滿目，似乎什麼都有似的。古董字畫、金銀玉器、名劍古刀，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博物館似的。
「大郎，看中什麼儘管選呀，咱倆就不要客氣了嘛。」小郡王搓著手，笑嘿嘿的說道。
秦允明其實現在倒沒有什麼東西想要的，自己豐衣足食的，不缺東不缺西。他僅僅是以好奇的心態，隨便在附大廳裡看了看。
就在這時，跟在後面的李清照忽然發出了一聲驚歎，道：「呀，這難道是柳誠懸謄寫的《杜甫詩集》嗎？」
眾人都回過頭來看去，只見李清照手裡捧著一本很古老的書冊，當然這本書冊僅僅是所有詩集裡的其中一本。在她面前的桌案上面，還有一個設計極為精美的書盒子，而在這書盒子裡面還有另外三本與手中同樣規格的書冊。
小郡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道：「柳誠懸是誰呀？我只知道杜甫是唐朝的詩人呀！反正這書我是沒看過，是誰送給我的都忘記了。」
李清照詫異的看了一眼小郡王，忍不住的說道：「小王爺，難道你連柳誠懸都不知道嗎？他與杜甫同生於唐朝，是唐朝最有名的書法家呀。」
秦允明本來也不太清楚柳誠懸這個名字，不過當他聽到李清照說柳誠懸是唐朝的大書法家，心中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這柳誠懸就是鼎鼎大名的柳公權，「誠懸」是其表字而已。在中國歷史上有四大楷書書法家，其中就有柳公權，另外三人分別是歐陽詢、顏真卿、元朝的趙孟頫。
諸如後世的許多學習楷書的書法家，大多都是學習這些人的書法，然後慢慢演變出自己的書體。就好比宋徽宗趙佶的瘦金體，就是在顏真卿的筆跡上演變出來的。
小郡王還是一臉迷糊，說道：「反正我是不認識的了。這幾本書上的詩詞，我能讀出來的不多，反正我最不喜歡讀書了。」
李清照歎了一口氣，微微苦笑了起來。
秦允明看得出來李清照很喜歡這一套書，當即他便向小郡王說道：「王爺，除了這一套書之外，你還有其他書嗎？」
小郡王想了想，說道：「好像還有吧，可能被放在最下面去了。書本之類的東西我最不喜歡了，所以就沒有理會它們。」
秦允明呵呵笑了笑，說道；「那，既然王爺你讓我選，我就勉為其難幫小王爺你解決一下煩惱吧。你把這裡所有的書都送給我吧。」
小郡王笑瞇瞇的說道：「大郎，還是你最瞭解我。好，好，全部給你。我這就所有帶紙張的東西都翻出來，嘿嘿哈哈！太好了，總算擺脫了一些煩惱，以後我父王如果要叫我唸書，我就說書都沒了，被你拿走了！」
秦允明汗顏不止，連忙補充了一句，說道：「王爺，我只是要諸如這《杜甫詩集》這樣的古籍呀！你要是把你書房的書都拿出來濫竽充數，我可不幹。」
「嘿嘿……嘿嘿，」小郡王換上了一副奸邪的樣子，笑嘻嘻的說道，「放心吧，我書房的書早都被我搬到這裡來了，那《杜甫詩集》說不定以前就是我書房裡面的書呢。反正這次你是逃不掉了，全部拿走全部拿走！」
「呃，到時候吳王問起來，你可別把什麼事都推到我身上呀。明明是你送給我的。」秦允明無可奈何的說道。
「到時候再說嘛。」小郡王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翻箱倒櫃的把所有書籍找出來。
這時，永和郡主有些不耐煩了，她走到小郡王身邊，用腳踢了踢正趴在地上的小郡王的屁股，說道：「你這小胖子還真是無聊呀，這種事情交給下人來做不就可以了？反正你現在全部找出來了，只怕秦公子也拿不走，你急個什麼勁兒呀。我們還是趕緊去孤山上參加賞月會吧！」
秦允明點了點頭，說道：「是呀，我就先把這一套《杜甫詩集》拿著吧。」
小郡王從地上站起身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說道：「那好吧。咱們馬上去山上的花園吧。賞月會差不多已經開始了。」
於是，秦允明將那一套《杜甫詩集》收拾妥當，抱起來就向外面走去。
四個人在前方孤山時，秦允明故意落後了幾步，他悄聲向前面的李清照喚了道：「李姑娘，李姑娘。」
李清照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秦允明，問道：「秦公子有什麼事嗎？」
秦允明微微笑了笑，將手裡抱著的《杜甫詩集》四冊書遞了過去，說道：「我剛才看你很喜歡這一套書籍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
李清照很是意外，眨了眨大眼睛，長長的眼睫毛撲閃出一種驚訝。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接過這一套書還是婉拒？
「秦公子………這，這不太好吧。這可是小王爺送給你的東西呀。」她連忙說道。
「呵呵，這是小王爺處理給我的東西呢。他又不喜歡讀書。更何況，小王爺可不止給我這一套書，明天說不定下人收拾好了，好幾百套書都有可能了。既然你喜歡，你就拿去吧，也算是替我分擔了。」秦允明用打趣的口味說了道。
「這……那好吧，奴家謝謝秦公子了。」李清照很是感激的說道。她心中微微有些發暖，秦允明是故意向小王爺要下這套書來送給自己的嗎？
秦允明看著李清照少女般的清純模樣，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些漣漪，他能與這位日後的才女在杭州相遇，真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他本來還準備剽竊幾章李清照的詞作，可是此時此刻面對李清照本人，真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了。
「呵呵，你喜歡就好。」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李清照聽了這話，不由紅了臉，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卻羞怯不已，只得連連轉身繼續向孤山上走去了。
四人來到孤山上的花園裡，這裡早已經佈置妥當，一派盛大宴會的氣場。
許多賓客早已經到位，按照身份和輩份各自落座了下來。小郡王知道永和郡主不想讓父王知道她的出現，所以就引著眾人找了一個比較角落的桌位坐了下來。反正今晚的主題是賞月，不管位置在哪裡，只要抬起頭來就能看到月亮了。
「嗯，今天天氣不錯，月亮看得好清楚呀。」小郡王仰著腦袋，看著懸掛在頭頂那枚又大又圓的玉盤，裝模作樣的發出了一聲感歎。
這時，永和郡主同樣望著天空的明月，神色恬靜，一副安然的樣子。她忽然緩緩歎了一口氣，吟誦道：
「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
玉衡指孟冬，眾星何歷歷。
白露沾野草，時節忽復易。
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
昔我同門友，高舉振六翮。
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跡。
南箕北有鬥，牽牛不負軛。
良無盤石固，虛名復何益？」
秦允明聽完這一首詩，不由有些疑惑了起來，脫口問了道：「郡主，這詩應該是中秋節賞月時的詩吧，現在是上元佳節賞月，似乎有些不太妥當吧。」
郡主微微笑了笑，目光依然盯著月亮，說道：「我自然知道，不過是一時興起，念出來了吧。況且這詩並非我所作呢！」
秦允明奇道：「哦？那是……」他目光不由落在了李清照身上。
李清照掩嘴一笑，說道：「秦公子，這詩可不是奴家所作。這是魏晉時期的一首民間古詩，奴家曾經與郡主議論過這首詩，郡主不過是借詩抒情罷了。」
賞月會正式開始，吳王隨意講了一些祝詞，然後就命令歌舞樂起，眾賓客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坐在石亭附近一張桌子上忽然站起來了一位青年，朗聲向石亭裡的吳王請道：「吳王殿下，值此雅興之時，在下斗膽出一副對聯來娛樂一下氣氛，不知殿下准否？」
吳王哈哈笑了笑，說道：「有何不准？既然是助興，而且又是雅趣之事，小王支持還來不及呢！你且出上聯吧。」
這時，坐在角落裡的小郡王看到了那青年的模樣，忍不住驚呼道：「好小子，那不是昨天在水仙舫上遇到的黃什麼玩意嘛。」
秦允明聞言看了去，果然認出那少年正是水仙舫上與蔡舉頻頻鬧矛盾的黃衙內。
「咦，還真是他呀！」他說道。
「怎麼搞的，父王怎麼把這傢伙請來了？好小子竟然還敢玩對對聯的遊戲！」小郡王氣呼呼的說道。
一旁永和郡主奇怪道：「那人是誰呀，和你有仇嗎？」
小郡王點了點頭，說道：「有深仇大恨，差不多就是殺父之仇那種！」
眾人暴汗不已，這小胖子不會有成語也不要亂用呀！
「殿下，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呀。」李清照趕緊說道。
「哦？哦，我……剛才是口誤。」小郡王也立刻發現不妥之處，趕緊改口了。
秦允明就把昨天與黃衙內衝突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永和郡主。
「唉，反正只是游耍是衝撞，不過這個人的人品還真是不敢恭維。」他總結的道。
「原來是這樣呀！不過我也覺得這廝沒意思，我最討厭只會揭人短的小人了，有本事正面較量嘛！」永和郡主冷笑的說道。
因為他們座位比較遠，即便談話石亭那邊也未必聽得清楚。
黃衙內依然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在得到吳王許可之後，立刻笑吟吟的說道：「碰巧在下有一副與明月有關的對聯，雖然不堪在諸位長輩面前賣弄，但這對聯還是有幾分巧妙之處，故而忍不住獻於諸位來求下聯。」他頓了頓，接著朗聲呼道，「這上聯是『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還請賜教！」
在場諸位賓客聽了這上聯，都忍不住歎聲以為這對聯確實夠巧。
上聯一共是十二個字，但是只有四個是不同的字。黃衙內在念的時候，斷句是「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意思就是每個月都有月亮最明亮的時候，但只有八月中秋節的時候，月亮是最最明亮的。
小郡王聽了這對聯，立刻憤憤不平的說道：「哼，大郎，趕緊出下聯對死他，對死他。」
秦允明失笑不已，說道：「王爺，這對對聯講究的是工整自然，可不是說對就能對出來的呀。」
小郡王說道：「對對子嘛，我也知道技巧的。不就是順著上聯的意思，取對立的詞語來寫下聯嘛。既然他說的是月亮，那咱們就說太陽；既然他說的是明亮，那咱們就說陰暗嘛。你看，這不就有了下聯了嗎？」
永和郡主笑得不行了，在小郡王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說道：「你這呆子，你既然都對太陽了，那如何能用陰暗這個詞？太陽什麼時候陰暗過呀？笨蛋笨蛋。」
小郡王捂著自己的後腦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以前有人教過我的嘛，我就是按照這個方法對對子嘛………」
秦允明笑著說道：「王爺，這對對子雖然通常是取上聯相對的意思，不過這必須對得通順才可以。不過並不是所有對子都必須遵照這個方法來思考下聯。更何況黃衙內現在這個上聯，很明顯不適合是相對的意思。倒是可以想想從上聯的結構來對。」
「結構？結構怎麼對呀？」小郡王奇怪的道。
「其實對結構是比較簡單的方法，在娛樂時是很常用的。黃衙內這個對聯巧就巧在它的複式結構，像『月月月明』，『月明明分為』，這些都是重疊結構的。我們只需要對出是重疊結構的句式，也可以算數的。」秦允明解釋了道。
「那，怎麼對呀？」小郡王很關係結果。
「呵呵，這就要慢慢想了，不急嘛，反正只是娛樂而已，用不著惦記在心裡去了。」秦允明呵呵笑著說道。
「可是我看這廝很不順眼呀，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我渾身上下都不痛快。」小郡王急切的說道。
這時，陸續有幾個青年才俊作出了下聯，可是要麼不工整，要麼不通順，反正就是沒有合適的答案。這讓那黃衙內越來越沾沾自喜了，他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與同桌的幾位達官顯貴談笑風生，那樣子就好似自己已經成為當代大文豪了。
小郡王越來越心裡越不舒服，齜牙咧嘴恨不得把自己剛啃過的肉骨頭丟過去。
「奴家有一個下聯。」李清照忽然弱弱的插嘴了道。
「咦，你想到下聯了？」小郡王趕緊問道。
李清照甜甜的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是呀，不過也不知道好不好。」
小郡王連連說道：「不要緊，你先說出來嘛，讓我們聽一聽怎麼樣。有大郎在這裡，就算答的不好，咱們也可以再修改修改嘛。」
秦允明笑著說道：「我哪裡敢造次。」
李清照這才說道：「奴家的下聯是：『山山山秀，巫山山秀秀非常』。」
眾人將這個下聯喃喃的念了一遍，李清照頗有幾分緊張的樣子，等待著眾人評價。
永和郡主最先拍手稱好道：「很好很好，很工整呀。更何況有山有月，下聯與上聯好歹也是有聯繫。」
秦允明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上聯是月，明月在天上。而我們賞月的人位於孤山，同時又是在天空的下面，冥冥之中很是契合呀。」
小郡王聽得永和郡主和秦允明都說好了，自然也跟著說好了起來：「果然好果然好！快，咱們就對死他！」
李清照忽然低下了頭，含羞的說道：「那……那小王爺你來答吧，奴家就不答了。」
小郡王自然高興不已，說道：「好，好！嘿嘿我來答！」說完就要跳起來。
永和郡主一把將小郡王拽了下來，說道：「你這小胖子就喜歡佔便宜，這對子又不是你想出來，你憑什麼作答？」她又轉向李清照，問道，「小清，既然是你想出來的，那就由你來答吧，怕什麼嘛。」
李清照依然低著頭，含含糊糊的說道：「可是郡主，這裡的人我一個人都不認識……還是讓小王爺來答吧，我就不出這個風頭了。」
秦允明看著李清照內斂的樣子，覺得這位小娘子還真是可愛，忍不住微微哂笑了起來。
李清照看到秦允明的笑意，心中不由猜想：他在笑話我膽小嗎？
想到這裡，她把頭低得更下了一些，暗自幽怨的歎了一口氣。
小郡王再次叫嚷了起來：「她不來我來嘛，我又沒逼她呀。」
永和郡主嘿嘿一笑，說道：「就算小清不來也不讓你來，本郡主親自來。」
永和郡主說完，立刻站起身來，高聲向黃衙內那邊喊了道：「聽著，本公子有下聯了。我的下聯就是『山山山秀，巫山山秀秀非常』。」
全場的賓客並沒有認出這位永和郡主，因為永和郡主還穿著一身男裝，雖然衣衫很普通，不過既然與小郡王坐在一起，十之**是小郡王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