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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2章 襲人生病 文 / 讀史書的狼

    第112章襲人生病

    吳王怔了怔,不過臉色非但沒有凝重,倒是舒展了不少。他微微笑了笑,說道:「大郎果然好見識。這件非同小可的事,確實不能就這麼輕易妄為。不過小王想要告訴大郎的是,小王之所以會猶豫不決,還是關乎我大宋的延續以及江山社稷的安危。」

    他頓了頓,接著正色的說道:「並非小王貪戀權位。只是我那王弟也太不爭氣了,他如今的所作所為,哪裡是一個國君該有的行為?小王擔心我大宋數百年的基業一旦交到了他的手裡,他會置之不顧,整日繼續游天玩地,最終會是紂桀之災呀!」

    秦允明對於吳王這番話其實並沒有發自內心的感動,他對於歷史上那些爭權奪利的人見得透徹多了,什麼「江山社稷」,什麼「黎民百姓」,只是嘴巴上的客套話罷了。他不在乎吳王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權利場上的事自然要用權利來衡量,關鍵是通過這件事能獲得什麼利益罷了。

    「殿下心繫社稷,讓在下感動不已。」不過,他還是說了一些客套話。

    吳王用審視的目光盯著秦允明看了一陣,他隱隱約約覺得秦允明這番讚美之話有些言不由衷,並且還沒有下文。

    「大郎,小王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喃喃的開口了,語氣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一杯沒有味道的白水似的。

    「殿下?」秦允明有些驚愕。

    「你是不是以為小王雙目有疾,繼位九五之後會有損大宋的威儀?」吳王冷冷的問了道。雙目的疾病對於他來說,是一塊不能揭開的傷疤,如果一定要揭開,那勢必會發生流血事件。

    「殿下……」秦允明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並不是不敢承認這一點,但是就個人觀點來說,吳王雙目有疾關自己屁事,自己一點都不歧視。關鍵是,歧視吳王的人是位高權重的向皇太后。

    他支支吾吾了一陣,最終歎了一口氣,索性豁出去了,說道:「殿下是要聽在下的實話嗎?」

    吳王道:「這是自然。」

    秦允明於是說道:「在下說一句誅心之話,在下從來不曾顧慮過殿下您的目疾,即便是在九五繼位的大事上也不在乎。但問題是,在下受殿下器重和信任,因此在下是心向殿下的。但那些不心向殿下的人,尤其是一些有權勢的皇親國戚們,他們若要針對殿下的話,那將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呀!」

    吳王恍然大悟,原來秦允明擔心的是這一點呀!這一刻,他對秦允明的遠見更為欣賞,同時也感受到秦允明發自內心的真誠之意。

    「小王明白了。那,大郎你以為小王應當如何自處?」他沉默了片刻,問了道。

    秦允明聽了吳王這番話,心中漸漸有了幾分緊張,很顯然吳王是真的有心思去爭奪王位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思索了一陣,緩緩的分析道:「殿下,擺在眼前很顯然只有兩跳道路,要麼是取,要麼是捨。」

    吳王當然知道秦允明所說的「取捨「的意義。

    秦允明頓了頓,繼續道:「取若成功,則皆大歡喜,但是一旦失敗,殿下雖然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追隨殿下的一眾人等只怕就不好說了;至於捨,那殿下照樣過著悠閒自在的日子,若王爺真要關心國事,到時候只需等新君繼位,不妨移駕京城全力輔助即可。」

    吳王陷入了猶豫之中,他覺得秦允明的話考慮的十分周到。自己到底真的是在替社稷著想嗎?又或者僅僅是自己對至高權力的**?正如秦允明所說,真的要關心國家大事,在什麼位置不都可以盡力嗎?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小王明白了。大郎果然異於常人,所說之言無一不是一針見血。」

    秦允明也歎了一口氣,道:「在下既得王爺器重和信任,自當為殿下排憂解難。只可惜在下能力有限,不能徹底為王爺分擔困苦之處。實在是罪過。」

    吳王微微笑了笑,說道:「大郎這話言重了。好了,小王會再三考慮一番。你且先退下吧。」

    秦允明如釋重負,這才緩緩起身,向吳王行了一禮,準備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吳王忽然又說道:「大郎,小王希望你明白一件事。無論如何,你應該站在小王這邊。」

    秦允明微微愕然,吳王這是在拉攏自己嗎?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不過一個少年而已,有那麼舉足輕重嗎?

    「在下自然明白,王爺對在下的恩情,在下一輩子銘記不忘。」他應付的說道。

    秦允明離去之後,藏書閣的二樓傳來了腳步聲,很快曾肇從二樓走了下來。

    吳王先前之所以在二樓並不是在翻閱舊書,而是與曾肇在一起談論一些話。他是故意挽留曾肇在二樓,以便讓曾肇聽到秦允明是如何看待這次事件的。當然,這並不是說讓秦允明來影響曾肇的觀念,僅僅是自己與曾肇一起聯合試探一番秦允明罷了。

    曾肇來到小廳,向吳王行了一禮,感歎的說道:「殿下,這少年絕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紀,有如此深邃的遠見,不可不謂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呀。」

    「小王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在最後時強調秦大郎明白自己的立場。秦大郎雖然年幼,不過加以培養,日後必定會成為第二位介甫和希文了。」吳王緩緩點了點頭,鄭重的說了道。

    介甫是王安石的表字,希文則是范仲淹的表字。

    儘管吳王拿這兩位先朝的名臣來比較秦允明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但曾肇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因為他自己也被先前秦允明與吳王對話的內容而感到震驚,此子竟這般了得!

    他說道:「殿下,誠如秦大郎所擔憂的,似乎朝中有一些人還是介懷殿下的目疾,擔心若殿下繼位之後,不方便處理政務,而導致大權旁落。但是不管怎麼說,宰輔相公有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端王這個花花王爺來繼承大統呀!」

    吳王神色顯得很難抉擇,他過習慣了清閒的日子,並不喜歡摻和什麼波瀾起伏的風險大事。更何況,縱然要為大宋江山社稷出力,以自己王爺的身份照樣並不是不可以。問題的關鍵是,章淳極力慫恿自己去爭奪王位,其目的還不是想等自己繼位之後,利用自己雙目有疾的緣故,獨攬朝政大權嘛!

    雖然章淳這個人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對大宋也是耿耿忠心,但其為人處事的手段十分毒辣,若真讓其獨攬了朝政大權,還真是無法預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們總說朝中人很多人願意推戴小王,可是這件事到底靠譜不靠譜呢?如果最終沒能成功,吃虧的可還是你們自己呢。」吳王不疾不徐的說道,神色顯得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無所謂。

    「殿下,這件事宰輔相公自然會盡力而為的。宰輔托在下前來帶話,只是讓殿下您提前有個準備。若殿下有這個決心,宰輔相公那邊就有底氣。」曾肇正色的說道。

    他看出了吳王現在還拿不定主意,這可是一件很為難的事。

    他歎了一口氣又道:「此外,也希望殿下您自己多多爭取,能拉攏的關係應當早做打算,這樣才能有更大的把握了。」

    吳王罷了罷手,疲倦的說道:「小王明白了。不過……再讓我考慮考慮,這不是兒戲,絕不能草率。」

    曾肇臉色顯得有些惋惜,他這次受托來拜訪吳王,除了告訴京城的消息之外,就是要試探一下吳王的為人。雖然這幾日看來,吳王禮賢下士、遵規守矩,最重要的是並沒有不良嗜好;每日都會聽取秦允明搜集的民間故事,也算是體察民情了。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些故事都是一些志怪故事。

    他對吳王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相對端王來說絕對是皇位繼承人最合適的人選。可是偏偏這位吳王殿下性格上顯得優柔寡斷,在是否參與競爭王位的問題上拿不定主意,這還真是讓人失望了。

    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是能體諒吳王的,畢竟吳王一向與世無爭,突如其來的這個消息一時半會自然是無從適應。更何況,皇位繼承是皇家的大事,單憑宰輔章淳一個人支持也是很懸乎的,吳王理所當然要多加考慮一番。

    對於吳王來說,無非就是順其自然,如果真能輪到他來繼位,他肯定是不會推辭的。但是如果命中無緣皇位,那最好也不要惹出什麼事端來,大不了繼續做自己的吳王就好了。

    曾肇尋思到這裡,只能歎了一口氣,說道:「下官明白了。還請殿下慎重考慮。」

    秦允明與臘月十五這日從吳王府告辭,返回了錢塘縣秦府。

    小郡王知道快要過年了,雖然還是希望秦允明能陪自己玩耍,可是畢竟傳統習俗的約束性還是極大的。不過他在送秦允明返回錢塘縣時,叮囑秦允明上元佳節時來杭州城來找自己,一同去西湖游燈會。

    秦允明答應了下來,並且強調這次自己絕不會再失約。

    小郡王聽完了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大郎這次若要失約的話,我就派人去錢塘縣把你抓過來。你信不信?」

    秦允明連連笑著說道:「小王爺雷烈風行,我當然不敢不信了。不過小王爺你就放心吧,西湖燈會舉世聞名,往年我一有空都會參加的。這次小王爺你親自邀請,我哪裡敢不從?」

    「嗯,嗯,那就這麼說定了。」小郡王心滿意足的說道。

    秦允明當天下午回到秦府之後,赫然發現家裡清靜了不少。一詢問,這才知道前幾日秦家商號已經押送皇陵綱上京了,府上除了二老爺之外還有好幾個長輩都隨船監督,陪同這些長輩們前去的小廝、夥計也有一百多人。

    聽了這話,秦允明倒覺得這些長輩們的作派太迂腐了,押送皇陵綱是公事,怎麼搞得跟上京旅遊似的。這又不是鄭和下西洋,有必要跟那麼多無關緊要的下人嗎?

    他歎了一口氣,一旦自己有一天執掌了家族的商事,一定要改掉這種惡習。

    秦允明先去了大院向老爹和娘親請安,向他們描述了這幾日在王府經歷的事,提到了滁州知州曾子開先生也到訪吳王府的事。至於吳王與皇位這種機密的大事,自然就省略了過去。

    從父母那裡出來之後,他就直接回到閱微草堂的園子了。不過剛到園子,卻發現正屋裡傳來一股濃濃的藥香味道,時不時還有挽汐和秋杏兩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爭吵。

    秦允明不由奇怪,難不成園子裡有人生病了?他連忙走到了正屋,掀開了門簾子就走了進去,只見正午小廳角落裡,秋杏和挽汐兩個小丫頭正蹲在那裡,守著一個小火爐子。小火爐子上面放著一個藥罐子,而在一旁的茶几上還放著許多藥包。

    「咦?你們兩個在做什麼?這是誰病了?」秦允明立刻問了道。

    挽汐和秋杏嚇了一跳,不過在回頭看到是大郎之後,都鬆了一口氣,並且露出了興奮的樣子。

    「大郎什麼時候回來的呀?」秋杏眨著眼睛問道。

    「這下好了,大郎回來了,奴婢們有救了。」挽汐則興高采烈的叫了起來。

    「你們有救了?怎麼,難道你們闖禍了嗎?」秦允明一臉疑惑不解。

    「大郎,襲人姐姐生病了,你快去看看她吧!」挽汐這才說明了原因。

    秦允明二話沒說,連忙穿過小廳走到隔壁的侍女寢室,只聽見襲人的床榻上正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很有一種虛弱和難受的感覺。他趕緊奔到床榻前,掀開了床榻的帷幕,立刻就看劍襲人蒼白清瘦的臉龐。

    「襲人?襲人?你這是怎麼了?」他在襲人身旁坐了下來,伸手去摸了一下襲人的額頭,只覺得額頭髮燙的厲害。而襲人在被窩裡的身軀卻還在隱隱約約的顫抖著,顯然感到很冷。

    「糟了,這是傷寒了。」他歎了一口氣說道。

    襲人迷迷糊糊的想要睜開雙眼,她從眼睛縫裡依稀看到了秦允明的身影,只是身體虛弱的厲害,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秦允明關心的為襲人揶了揶被子,叮囑道:「襲人,你先安心休息吧,一定要盡快好起來。我這就給你去找大夫來看看。」

    他說完,轉身向挽汐和秋杏問道:「你們請的哪家的大夫來診治的,現在再派人去快快請來複診一下。」

    挽汐和秋杏面面相覷了一眼,兩個小丫頭顯得有些委屈,都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說一句話來。

    「你們?還站在這裡作甚,還不快去呀。」秦允明不耐煩的催促道,這兩個小丫頭平時不是這麼笨的呀?

    秋杏捏著自己的衣角,戰戰兢兢的說道:「大郎,壓根兒就沒請大夫來為襲人姐姐看病呀。」

    挽汐點了點頭,說道:「襲人姐姐病了兩天了,剛開始還能下床走路,到今天越來越厲害了。」

    秋杏又說道:「本來奴婢是要去請大夫來的,但是襲人姐姐不讓。襲人姐姐怕這件事讓老爺知道了,老爺會把襲人姐姐從園子裡攆出去。」

    秦允明不可思議的道:「襲人擔心這個作甚?誰說要攆她出去的?就是我爹也要先問問我呀!」

    秋杏有些迷惑不解,喃喃的說道:「大郎,各房有丫頭生病的話,都會被送出屋子到外面調養的,免得病症會傳染到主人家。大郎難道忘了嗎?」

    「這……傷寒又不是什麼大病,請大夫來看看,興許養一天就好了,何必受這樣的苦?就算我爹要襲人出去養病,等病好了還不是能再回來的嘛。真是的!」秦允明顯得有些生氣,當然這也是因為襲人不愛惜身體的緣故。

    「其實……大郎……自從大郎上個月月底去處州之後,那時府上下人之間就傳出一個消息了。」秋杏小心翼翼的說道。

    「什麼消息?」秦允明問道。

    「聽夫人房裡的大丫鬟芙姐姐說,府上很多丫頭年齡大了,打算過完年就打發出去配人,省的會在府院裡傳出什麼荒唐事來,敗壞了秦家的門風。」秋杏回答道。

    秦允明睜大了眼睛,眉毛揚了起來,心中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秋杏接著道:「襲人姐姐如今十七了,開春就十八了,十之**是要大發出去的。恰好這次生病了,說不定出了園子調養之後,老爺就不讓襲人姐姐回來了。所以……所以才不敢請大夫……」

    秦允明聽了秋杏這麼說,心中反而覺得溫暖了起來,看來襲人還是渴望留在自己身邊不願意離去的,也真難為這丫頭忍著病苦了。

    「你們沒請大夫,這些藥哪裡來的?」他多了一個心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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