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衙門來人
秦允明知道再在這裡站著也無濟於事，就帶著襲人進了府院返回園子去了。
他在轉過身時，聽到了老爹惆悵的對二伯說道：「真是多事之秋，竟在這檔子口上出了這樣的事。唉，真不知道是哪世作的孽！」
二伯也歎了一口氣，說道：「大哥，你放心好了，公道自在人心，這事既然與我們秦家無關，那就絕不會出岔子的。」
秦老爺說道：「我擔心的是皇陵綱呀。要是這事壞了咱們秦府的名聲，工部那邊萬一臨時變卦，不肯收這批皇陵綱，那咱們這幾個月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
「大哥你這就多心，如今都快過年了，工部若不肯收咱們的皇陵綱，那他們在剩下這麼短的時間裡能向誰家商號再去補購呢？」二伯安慰的說道。
秦老爺不再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歎息不已。
大約三刻的時間，天色明亮了起來。
縣衙在接到了報案之後，匆匆派來捕快、仵作連同數名衙役匆匆的趕了過來。經過一番勘察和詢問，簡單的就走完了程序。仵作和衙役將屍體帶回了衙門，兩名捕快則留了下來，到秦府與秦老爺細細攀談了一番。
快到晌午的時候，捕快才告辭離去。可是沒過多久，縣衙刑名師爺孫維正和主簿高彬又來了一趟秦府，兩個人的神色都不見得好看。
秦允明聽說孫師爺和高主簿來了，馬上跑到了前堂，打算聽一聽縣衙是怎麼推判這樁命案的。來到前堂之後，他在側門外張望了一番，只見老爹以及一眾秦府的長輩們都正襟危坐，孫師爺和高主簿分別坐在首座和次座上，丫鬟奉上茶水卻沒有一個人開動。
孫維正與高彬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神色愈發凝重。
歎息一陣之後，高彬才先開口了說了：「秦老，今天這事陳相公自然是相信與秦府無關的，可是………死誰不好，偏偏死的是那方世美；死哪裡不好，偏偏又是死在秦府門前。這種種巧合縱然陳相公能明鑒，只怕外人不明詳情照樣會亂嚼舌頭呀。」
「高主簿，可是那姓方的死，的的確確與我府上無關呀？」秦老爺強調的說道。
「捕快和仵作已經驗明了屍體，這方世美可是被重毆折斷肋骨，肋骨又刺破了胸腔內臟，導致體內出血而死。據推測應該是死於昨夜子時至寅時這段時間。難道貴府就真的沒有察覺任何動靜？」高彬問道。
「高主簿，先前捕快來問訊，我等都是據實交代，自然不曾有隱瞞。這都大冬天了，半夜三更哪裡還有人理會府院外面的事呢？」秦老爺再三說道。
高彬猶豫了一下，變換了一下語氣，問道：「秦老，既然那姓方的是被毆打致死，會不會是因為昨日為令郎秦公子鳴不平的人群，不滿這方世美的所作所為而出手教訓，結果失手之下就把人打成重傷了？」
「昨日衙門退堂之後，確實有一些好事者出手教訓過方世美，但並不見方世美受到多重的傷勢呀？」二伯秦世功一邊回想，一邊說道。
高彬連連糾正的說道：「退堂之後的毆打自然應該不會致命，畢竟退堂的時間是在早上，縱然當時打斷了肋骨，最遲下午時就斃命了。我們擔心的是，會不會事後那些好事者再次巧遇方世美，或者故意尋到方世美，第二次出手毆打，因此才致使姓方的丟掉性命。」
「倒有這個可能，只是……縱然如此，也與我們秦府無關呀？更何況，這也無法解釋方世美為何偏偏死在秦府門外呀？」秦老爺疑慮的說道。
高彬低低的笑了笑，然後極為認真的說道：「秦老，眼下陳相公的意思是趕緊給方世美的死因下個定論，以免夜長夢多。至於其他的細節，一概搪塞過去就行了，這樣省的秦老多費冤枉的精神。」
秦老爺這才明白了高彬的意思，原來高彬和孫維正特意趕過來，就是要與自己這邊串通好口詞。雖然這口詞不算供詞，縱然是串通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但官府與當事者口頭上的意見是一致的，對案情的發展則有很大程度的引導作用。
「原來是這樣。只是……」他雖然能領悟陳知縣的意思，只是一旦把責任都推到了那些好事者身上，會不會造成秦允明失去人心的情況呢？好歹這些好事者都是支持大郎，秦家為了開脫罪責而不講義氣，後果肯定不見得好。
「秦老還有什麼顧慮嗎？」高彬見秦老爺欲言又止，連忙又問道。
秦老爺短暫猶豫之後，最終還是說道：「呃………沒什麼，沒什麼。既然如此，那就遵照高主簿的意思來辦吧，無論如何，不管花多少物力財力，還望高主簿、孫師爺一定盡力將這件事辦妥當。兩位也應該知道，敝商號如今正在應承官家的買賣，這檔子口上容不得半點閃失呀。」
聽了秦老爺這番話，高彬與孫維正對視一眼，相互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們都知道，只要將這件事處理的乾乾淨淨，事後秦老爺少不了要包一個大紅包來犒勞了。
高彬說道：「秦老，這件事雖然棘手，但陳相公還是會盡力處理妥當的。」
這時，孫維正又說了道：「其實這次陳相公自己都有些困難，我們暫時想到的辦法，那就是盡快定下方世美的死因，然後越快料理越好。」
他頓了頓，歎了一口氣後接著說道：「畢竟昨日退堂之後，那些好事者公然在衙門口毆打方世美，陳相公因為顧慮到秦老爺和秦大郎的面子，所以就不曾理會。哪裡知道今日這廝竟然死了，若是方家有人來鬧，只怕陳相公自己都有難處呢。」
秦老爺只是應承的點了點頭，只當是孫維正和高彬故意誇大其詞，想要多賺取自己的紅包罷了。常言道「官衙大門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先不說方世美是無理取鬧的誣告，縱然真有冤情，以秦府在杭州的勢力，知縣相公哪裡也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