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銀九殺五(63)
「不過什麼？」柯蘭倫問，他對武功癡迷程度最深，聽到灰燼似乎有下文，問得倒比阿爾泰斯還快。
「不過太過於照本宣科，招式的斧鑿痕跡太重，這樣下去，練上一百年也不過練到『初窺門徑』，要是能多動腦子，再加倍勤奮的話，或許二百年後能到『登堂入室』的地步，至於出手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大成』境界，只怕這輩子都沒什麼希望了。」灰燼語帶憾意。
阿爾泰斯勉強從地上支起半身，罵道：「境界……殺得了你就成！」他和灰燼一照面就被打出了暗傷，後來雖強行壓住，其實傷勢一直在慢慢變重，方才灰燼全力催動替身，週遭波動過於強大，一直潛伏的傷勢在驟然暴發，是以他才連防範都來不及就倒下。他在眾人面前丟了大人，現在自然憤恨難平。
灰燼沒有理他，卻對柳夢綾道：「武功到了『大成』階段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甚至眼神笑容都是為戰局而考慮。古代有所謂：『言語皆兵』的說法。你要想到這一地步，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情緒，萬相不露於表……」此刻他脖子血湧如注，左胸、左臂也在滲血，但他不去止血，反對眾人討論起功夫境界來，在場四人都感詭異之極。卡迪克上前一步，惑然問：「燒壞腦子了吧你……」
灰燼停下來，盯著他，答非所問地道：「』轟炸機』的『全方位觸發雷』啟動後，外界一切物理攻擊都會被『爆炸』抵消。你能用子彈打中我的可能性為零，除非從時間上切入我未啟動『轟炸機』的時機，才能傷到我。根據自由之羽的情況，戴爾德拉城中擁有操控時間能力的替身使者只有一位……這麼說來，你一定是擁有『manaom時之返』的替身使者了。」
此話一出，「呀！」「啊！」柳夢綾與卡迪克同時失聲叫出。卡迪克臉色變了變，倒退了小半步，半天才鐵青著臉說：「好呀，看來你調查得蠻詳細的。那你也應該清楚自己處境了。到了這個時候，你就別想再活著離開了，有什麼遺言，不妨現在交代了吧。免得到時候墓前連句銘言都沒，哼……那可淒慘得很哪！」他說這樣說，心下卻極是驚詫：「阿爾泰斯和柯蘭倫與我立場相同，當然不會做這種自毀長城的事，這個柳夢綾才第一次見面，更不可能知道我替身的能力。倘若灰燼真是只靠那丁點兒『自由之羽』的情報就確認了我替身的能力！這份推斷力也未免太……」他走到阿爾泰斯身旁，扶起他，眼一瞬不瞬盯著灰燼，說：「這小子身上受了那麼多傷，又一直沒歇過，體力應該不多了。大家一起上，總要把他了結了才對。不然怎麼對得起大人對我們的多年栽培。」他全副精神都在灰燼身上，沒到瞧見牆角邊柳夢綾身子搖晃欲墜，一臉悲憤難忍的模樣。
阿爾泰斯呸了一聲，嘶著聲音說：「口號就叫得比誰都響，真正辦事的時候就沒見那麼盡心過。我看你不如一直縮在後面，等灰燼被我們殺了後，你再出來也不遲啊！」他被灰燼強行掙開替身，受傷頗重，看到卡迪克一出來便傷了灰燼，心頭極是耿耿，說話便絲毫不留情面。
卡迪克食指搔搔下頜，不露聲色地一笑，說道：「抱歉抱歉．灰燼的替身太強，時之返對他的有效時間不過0.05秒，那點兒時間除了扣扳機外，什麼都做不到，所以剛才我一直在等時機。」阿爾泰斯鼻子裡哼一聲，還要再說。柯蘭倫忙上前打圓場：「這事呆會再談，先把正事辦了，別讓外人看了笑話。」他說的外人自然是柳夢綾。阿爾泰斯與卡迪克看一眼兀自木在那兒的柳夢綾，對瞪一眼，閉了口。二人斜走幾步，一左一右，抄到灰燼身後，柯蘭倫看兩人架勢，微微猶豫一下，也走上前，三人合成一個包圍，將灰燼圈在中心。灰燼用手按著脖子止了血，任憑幾人將他圍住。
柯蘭倫最先忍不住，搶先一步，平地一掃腿過去：「大家一起上啊，愣什麼！」卡迪克衝向灰燼，流水年華在空中畫出一道金色弧線，直向灰燼後背斫砍。灰燼伸手架住柯蘭倫的腿，往旁跳開，他雖多處受傷，身法卻不見一點滯慢。阿爾泰斯瞄準他躍出的路線，也是一腳蹴出。灰燼等阿爾泰斯腿及胸部時，提膝護胸，正欲借力彈開。不料猛然之間，左腿一麻，由腰至腳指頭都沒了感覺。這時卡迪克的槍刃已然到他背後，眼看就要及體。灰燼百忙之中，左手反切到背，用塔洛克77k，接下了這勢無可避的一擊。
「錚∼」
兩大名槍自出生以來首度交鋒，鳴擊聲如鳳雛清鳴，悠悠入空。
「卡迪克，你練這麼多年武都到練狗頭上了，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抓住？」阿爾泰斯罵道。『命運鐐銬』的能力是隨機鎖定人四肢之一，阿爾泰斯見灰燼右手被鎖後仍然生龍活虎，便重新發動能力，這次鎖住了灰燼左腿。
卡迪克陰沉個臉不吭聲，流水年華左劈右削，招招指向灰燼後背要害。灰燼左腿受制，無法跳開，只得站定了，原地防守。他右手槍在背後抵擋卡迪克的揮砍，左手時而掌時而拳，突而指倏然爪，一一化解掉柯蘭倫和阿爾泰斯的進攻。驀地眼邊一閃，數十點黑影構成的觸角在地下無聲無息游來，原來柯蘭倫見他如此劣勢下，居然仍不露敗相，就又加了把勁，驅使『暗影殺手』攻過來。他欺灰燼左腳不能動，『暗影殺手』專走灰燼右下方死角進襲。這幾人共事多年，配合熟嫻無比，只數息時間，就將灰燼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死吧！」阿爾泰斯看灰燼到了絕路，不禁冷笑出聲。他心氣倨傲，今日受傷倒地掃了面子，感覺是平生最大恥辱，將灰燼恨之入骨，現在料定他必死無疑，怎麼不心懷大暢。恍然之間，有什麼東西自眼前飛過，跟著臉頰一涼，一絲液體流出體外。阿爾泰斯大驚失色，倉促狂退幾步。他這一退，三人之前形成的優勢蕩然無存。灰燼左拍一掌，逼退三人，單腳跳出包圍之中。阿爾泰斯勃然大怒，扭頭往邊上一望，卻見站在牆角的柳夢綾一揮手，數十張薄紙發出破空響聲，奪奪奪又往這邊射來，嘴裡說道：「三位長官，小心他逃跑啊。我幫你們看外場，你們放心打。」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阿爾泰斯臉色變了又變，生生嚥下這口氣，說：「好，那你注意點兒。別讓他找機會跑了。」
柳夢綾笑容如花：「放心。我會努力的。」說完居然從牆那邊走過來。親自加入了戰團。
「………努力放他跑麼。」柯蘭倫低罵一聲。卡迪克皺起眉頭不說話。
圍在灰燼身周的幾人都感覺似乎不能讓柳夢綾加入戰團，但又害怕灰燼還有什麼殺手鑭沒使，此刻多一人就多一分戰力，都不願與她鬧翻，所以就忍了下來。豈知才打過兩招，三人就感覺不對，柳夢綾東一腿西一腳的亂打不說，替身也像發了瘋一樣，不分對象的發動能力。有時眼看可以打到灰燼身上的拳，突然被繞在四周的紙屑一帶，就偏開了去。明明自已等人將灰燼堵得死死，現在柳夢綾一加入，原來不是破綻的地方變成了破綻，好好一個合擊陣形變得錯漏百出。眾人又打一陣，灰燼越打越兇猛，幾次都要衝出眾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