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銀九殺四（27）
雷鳴臉上尷尬，呵呵訕笑。
波比見他只是乾笑，口風卻半點不漏，只好放棄，問道：「你東摸西摸的找什麼？」
「找我的焰刺，你知道它掉到那了嗎？」
「誰知道，你逃的時候那麼快，又過了這麼久，到那去找啊。這裡刀槍棍棒什麼都齊了，隨便撿一樣湊合用吧。」
雷鳴悶著頭，繼續翻找屍體，彷彿並沒聽到。
波比見他不應，就說：「要找也該從『蒼穹之樹』那頭找起，你在這裡瞎折騰什麼？」
雷鳴把一具屍體的袖子撕下，捏捏屍體右臂，又用食拇指卡了一卡長度。還是不張它。
「干——」波比氣得要抓狂，游到草地上亂竄一氣。
半天後，雷鳴仍沒找到想要的東西，臉上漸有怒相，砰的一揮手，地上被擊出一個大坑。
他……
波絲突然心中隱隱不安，看著雷鳴遊目四周，遲難了一下，道：「喂，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
「當然看了。醫生讓我放鬆心情，不要緊張，多吃鎮靜藥。」雷鳴粗聲粗氣地道，臉色頗極不爽。
「鎮靜藥？」波比只覺奇怪，又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沒事的時候幻想下藍天白雲，想像自己在天上飛。」
「叫人吃鎮靜藥，做白日夢。干！有這麼治強迫症的嗎？」波比氣得一個頭漲兩個大，叫道：「你那裡找的醫生？我們這邊事完後一起去。抓起來吊起，把他**踢到爆！」
「青山精神療養院。」
「什麼——」波比吼得幾近聲嘶。
「幹幹干，拜託你給腦子抹點機油好不好！那裡只有護士和神經病，哪來什麼心理醫生？」
「是啊，他原來不住那兒，第二次我去找他看病的時候才發現他搬到裡面住了。」雷鳴沒精打采的，蹲著腿朝前小挪一步，翻過屍體，接著摸左臂。
「不是你幹的吧？」波比狐疑。
「我？絕對不是。」雷鳴信心十足，慢慢緬憶當時情景：「我去他那兒的時候，只在皮帶上別了一串血淋淋——嫩生生——又紅又白的頭骨，其他什麼特色飾品都沒帶。他看到我，興奮得臉都白了，把其他病人都趕出門外，好叫我一個人從窗外飛進去……他的醫術實在高明，問都不問我一下，張嘴就說：『不行不行，你要放鬆心情，不要緊張，多吃些鎮靜藥。』你想想，他說這些話都很有條理啊！怎麼後來就瘋了呢？」說著疑雲滿面，皺眉一下，低聲自說道：「……怪事情。」
「有夠龜毛，那是他給自己說的。我算猜對了，那個規定就是專為你設的，免得你再把別人嚇到瘋……」波比彎著細長蛇身，彈上他手臂，沒好氣地說：「搞不懂你，把頭骨別在腰上，你以為是在穿糖葫蘆啊。算了，後來呢？」
「後來我每年都有四次定時去找他，想等他好後繼續給我治病。」
「那他好了嗎？」波比隱覺不妙。
「……一直都沒好。」
雷鳴停了一下，有些沮喪地道：「他們說他得了一種新型精神病症，叫『間歇性反覆發作精神障礙症』。我聽醫院護士講，和他同時入院的病人早就痊癒了，只有他每隔三個月就要重犯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就沒想過……找別的醫生試試？」波比實在無話可說。
「我已經習慣了。」雷鳴極為喪氣，歎一聲道：「你知道強迫症的表現吧：就是儀式化行為，就算明知做的事無意義，還是控制不了。所以他沒死前我都只能找他……」說到這，他放下摸著屍體的手，又重重歎口氣，揉揉太陽穴，似乎頭痛難忍：「……你知道嗎？他活了108歲誒！」
波比木然。
這個……
到底是讚他精神可嘉，百折不撓好呢，還是罵他傻到冒泡，死不悔改好？
也許……其實……或者……大概……應該尊敬一下他吧！畢竟能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再次證明了他是當之無愧的位面第一高耐力狀元。
偏執狂果然最恐怖。
說起來那個醫生真是倒足血霉。先被他唬到精神崩潰，後半輩子又被定期騷擾，搞得像銀行分期付款一樣。按雷鳴習慣，說了一年四次那就一次也不會少，更猛地是半秒都不會錯，才不管你那個時候是在便便還是在愛愛呢……
慘、慘、慘。
他恐怕到死都不曉得自己惹了那路鬼怪的說。咳咳，還是先不忙跟他切八段算了，說出來實在太危險。
波比全身鱗甲片片直豎，一激靈下，身子打個寒戰，結結巴巴地道：「108歲是……活得太久了。我……幫你抓起來吊起，踢他球球踢到爆。」
雷鳴把頭扭向它，非常不解：「他都死了啊！」
「啊？死了？對對。死了。呵呵呵呵——」波比強笑。
「找到了。」雷鳴突然說道。他走出十步，彎腰從草裡撿起一根骨頭來。骨頭長有半臂，上鈍下銳，形狀像一根粗長的鐵釘。雷鳴拿到眼前端詳一下，卻發現這只是根被削斷的機獸骨骼，尖利的那端是被刀斜劈而成的，並非天生，不覺失望。本來金屬和骨骼的差異相當大，一眼就能看出區別來，不過這根機獸骨骼是被人猛力斬斷的，落地時餘勁未消，大半截都陷在土中，露出來的部分也沾滿了泥，兼之它的長度形狀與雷鳴在找的事物幾乎一樣，所以他一時沒分辨出。
「算了，將就一下。任務完成後慢慢找。」雷鳴歎口氣。
他擎著那截骨刺，垂首尋思一下，伸直臂，五指靈活舞動。
骨刺在指間輕靈盤繞，劃出一道道空弧，圓線，宛如有了生命似的轉動著……
「嘿！有點意思。」波比看著那根骨刺在眼前忽隱忽現，左轉右旋，像在變魔術般，不禁大感興趣。
「什麼功夫？」
「千機變。」
雷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五指，也像是有點興奮。他五指動作漸快，變化愈來愈多，剛開始只有彈、繞、轉、盤幾種變化，到了後來勾、拿、握、點、疊、折、曲……種種手法層出不窮。漸漸的，一點灰芒從五指間升起，迅速變大。先是小小一點，爾後變成果核大小，再後來成了巴掌大，最後化為一團灰暗的光球罩住整支手腕。
「哇！」波比叫道。
雷鳴舉手向空中一揮，一掄，那團灰芒突然散失，又化為骨刺，不過此時只在作普通旋轉了。
「唉∼」波比歎氣，有點失望，道：「看來這功夫也不怎麼樣，這麼點時間都堅持不住。」
雷鳴一笑：「你懂什麼？我最後那一下才是這招精華所在。」
他把骨刺插到腰間，意氣軒昂，向前一揮手，叫道：「我們走。」身形一提，朝草原深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