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十載征塵是刀棺
一路狼煙，那個意態洒然不羈的人影過處，卻儘是廢墟。
看席清秋殺人，似乎完全沒有那種想像中的血腥與恐怖。只有安靜，令人心悸的寧靜。像是看一副儘是殘肢與斷臂，鮮血與劍光的圖畫。沒有聲音，只有一幕幕無聲的畫面。畫中被殺者俱是驚容與恐怖，而殺戮者卻是一副淡然平靜的樣子。整幅圖畫靜得讓人心涼，冷得讓人心悸。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蹋行之處，血染紅霜！
輕輕在最後一個人腦門上一點，然後席清秋安適地踱步離開。片刻之後，那人頭顱倏然爆裂，身軀頹然倒地。空中紅白兩色四散分濺，鮮艷的顏色讓人驚悸而恍然！
隨手一揮，一道炙熱的火氣激射而出，霎時間整個修羅之地烈焰熊熊，猶似紅蓮焚世！
「令人讚歎的燦爛。」席清秋淡淡地道，他看著火舌吞吐，將所有的屍體一一捲入其中，火光映得整個天空通紅一片，整個世間彷彿只剩下這一團巨大的火焰似的。
黑色靜靜的立在席清秋身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空氣中傳來令人作惡的焦臭味，他卻連眼睛都未有眨一下：「生命的死亡，與生命的誕生，都是世間少有的燦爛之景。」
「哦？」席清秋嘴角彎出一絲奇怪的微笑：「你喜歡這種燦爛麼？」
「如果喜歡的代價是步入修羅，那麼我需要認真的考慮。」聽到這話，黑色的目光乍然失去焦點，投向虛空之處，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其實，江湖就是一個修羅地獄。活下去的人，終將變成煉獄修羅。」席清秋淡淡的道：「走吧。」說罷翩然轉身，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由自己親手創造的「修羅地獄」，往自己的目標繼續行去。
黑色注視著席清秋的身影靜立不語，片刻之後方才起步跟上。
一前一後，漫漫征塵中，兩道身影緩慢但堅定地向前方行去。
風乍起，塵沙漫天。
峨嵋總堂之前風沙徐徐，一片空曠，了無人跡。
席清秋與黑色兩人行至此處卻是兩種表情。黑色眉頭微皺，錯愕而疑惑。席清秋卻是笑道：「嘖嘖，被我嚇得連人都跑光了？」
寨門中開，內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無。原本應該把守在箭塔上的守衛也不知所蹤。偌大的一個峨嵋總堂，今日卻是一副荒涼的景象。只餘下風兒捲著微微塵沙，在半空中打著旋兒飄過。
峨嵋好歹也是江湖四大幫派之一，090，錦瑟，恐怖騎士更是名列風雲榜前二十位的超級高手。為什麼面對席清秋一人的挑戰，竟然會退避到這種地步呢？一念及此，黑色轉頭看了看席清秋，那洒然不羈的面上淡定安然，似乎對峨嵋出乎意料的反應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感覺到黑色詫異的目光，席清秋淡淡一笑，長聲道：「090，錦瑟何在？」
聲音淡然，卻連天際也隱隱有回音傳來，平和中更顯恢宏。
聲音落罷，無有回音。
「嗯？」席清秋劍眉倏揚，對方竟是真的不在？他踏步向前，便欲進去一觀。
倏然間一道急風掠過，激起塵沙飛舞，阻住了席清秋前進的步伐。
風沙漫天中，一個道影自寨內慢慢行來。一股冰冷至極的氣息伴隨著一聲低低的長吟而來：「冷風吹罷人無影，過處只餘血光寒。低首揚眉倏欲動，十載征塵是刀棺。」
塵沙落過，現出一道魁梧身影。來人低首無言，滿頭長絲隨風飄揚，肩頭處露出一具尺餘寬窄的黑色棺材來。冷漠而凜冽的氣息充斥其身，叫人心中禁不住隱隱發寒。
「高手！」席清秋與黑色的眼神倏變，只不過席清秋露出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而黑色，卻是一種面對強敵的警戒——不知何時，他已經將自己放到與席清秋一邊的立場之上了。
席清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足下輕踏，霎時間場中轟然震響，無數煙塵爆射！同時間一道凌厲的劍氣自他踏處激射向來人！
對於周圍飛沙走石的爆裂巨響來人毫無所動，便連頭也未抬一下。待到劍氣即將及體之時，他飛散的髮絲突然一揚！登時一道銳利絲毫不遜於劍氣的刀光射出，將劍氣擊潰！
「不差嘛。」席清秋笑意更盛，手捏劍訣，探手虛空而劃，數道劍氣或先或後，或上或下，罩住了來人全身！
劍氣縱橫場中，黑色緊緊盯著來人，要看他如何解破此招。只見對方仍舊不見慌亂，乍然捏了一個訣式，一指向天，登時只聽悶響一下。他背後黑色棺材倏然沖天而起，
「鐺」的一聲，棺木落下，塵沙激揚，寨門動盪，竟是天地動搖之勢！
席清秋無數劍氣打在那黑色棺木之上，只聽得一陣金鐵交鳴之音之後頓時化作烏有，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黑色一雙眸子急劇收縮：那黑色棺木深深陷入青石地面，在聽那劍氣相交時做金鐵之聲。這具棺木，分明是一具金屬之物！
「低首揚眉倏欲動」來人終於開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十載征塵是刀棺！」
伴隨著聲音響起，那具棺材嘎吱作響，慢慢裂開。
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倏然間棺材中驚鴻一閃，一道雪亮的刀光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