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王牌
安排過這個事情之後,馬哲忙了個四腳朝天,一路跑回到了大定府,搭建起來了個所謂的籌備委員會,他親自擔任會長,開始著手安排去了!
而徐毅卻不能馬上回大定府忙活這個事情,他手頭上面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於是在趕走了馬哲這只蒼蠅以後,立即動身前往探望這次攻城受傷的大牛等將士們。
大牛當時在伏波軍轟塌了城牆之後,立即引兵攻擊缺口,在那裡遭遇了宗輔率領的金軍瘋狂的反擊,雖然伏波軍數量不少,但是在那麼狹窄的地方,卻展不開兵力,大牛身先士卒之下,身上受了多處戰傷,不知道擊殺了多少金軍將士,最終才體力不支倒了下去,要不是他身後的幾個跟著他同樣都是孤兒學校培養出來的年輕軍官的拚死護衛下,這次就真的搞不好就折在了興中府城牆處了。
徐毅到了醫護營之後,對醫護營的醫官點了點頭,看了一下這裡的情況,見到各處都打掃的一塵不染,環境相當乾淨,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舉步走入了大牛所在的病房之中。
只見魁梧的大牛身上纏滿了繃帶,跟個粽子一般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在酣睡之中,不時的發出雷鳴一般的呼嚕聲,完全不知道徐毅過來探視他,徐毅一聽到這傢伙如雷一般的鼾聲,心中頓時放心了許多,能睡的這麼香,還打著這麼大的呼嚕,便知道他傷勢不會危及到生命,於是轉頭對隨行的醫官詢問大牛的傷情。
「啟稟主公,牛將軍身上雖然多處受傷,但是多虧他當時身穿了兩層重甲,這些傷口都不是很深,只是失血多了一點,而且當時連續奮戰之下,完全脫力了,所以才會當場暈倒!休息了這些天之後,他的傷情已經好多了,身上的傷口都在癒合之中,已經沒有了大礙!請主公放心便是,小的定會細心照顧好牛將軍的!保證半個月之內,便能讓牛將軍歸隊!」醫官小心的對徐毅答道。
徐毅聽過之後,點點頭完全放心了下來,大牛自從跟著他以後,可以說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一直都在他身前效命,從南下安南開始,便上陣廝殺,一直打到現在,其實所立戰功在伏波軍之中,早已是首屈一指了,身上的戰傷數都數不清楚,如果他有事的話,徐毅不知道自己會多難過,他其實早已把大牛,當作了自己的親弟弟一般看待,但是正因為如此,大牛立了這麼多戰功,現在才不過當了個團長,都是他多次壓制的原因,希望他能多歷練一些,另外也避嫌,怕別人說大牛藉著自己陞遷過快。
但是今天看過滿身是傷的大牛之後,徐毅暗下決心,即便大牛現在年紀不大,但是以他的閱歷和軍功,至少也能獨領一軍了,這一次說什麼也要給他一個單獨帶兵的機會才行。
在醫護營轉了一圈之後,這裡不少人都是新兵,當看到徐毅這個主公,偌大一個靖海王,居然親自來探望他們的傷情,於是各個都感激的熱淚盈眶,如果以前他們還想著在伏波軍混口飯吃的話,經過這一次之後,這些人都成了徐毅的死忠之兵。
徐毅之所以來探望他們,並非是為了收買人心,而是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對於跟他出生入死之人,他從來都不吝惜時間,百忙之中,從來都不會忘記他們的。
這也是他之所以會讓那麼多人為他效命的主要原因之一,他雖然不覺得是多大的事情,但是對於這些手下們來說,卻十分鼓舞他們的士氣。
看罷了醫護營之後,徐毅還在城外親自主持了對這一戰中陣亡將士的公祭,為他們建了一個陵園,這一戰他的損失也不小,幾乎陣亡了三千將士,可見此戰的慘烈程度。
但是戰果卻十分豐碩,足足幹掉了金軍兩萬來人,其中殺死了近五千多人,俘獲了一萬多金兵,基本上瓦解了中京道一帶金人的力量。
在和李波等將商議過之後,按照李波的意思,直接幹掉這些金兵就拉倒了,省的他們以後再作亂,給伏波軍找麻煩,但是這個提議被徐毅給否決了,一萬多人呀!他可不是屠夫,說殺就殺了,即便是殺,也不知道要殺多久呢!
最後他只是同意了將這次戰俘之中的一些金軍將官給處決掉,其餘的人留下來,改編到自己的隊伍之中。
這樣做不是沒有緣故,而是徐毅已經讓侯成查過了這些金軍的構成,這些金軍大部分人還是以舊遼的漢族人為主,其中還有不少契丹人、黨項人、蒙古人、女真人、渤海人等等,根本就是民族大雜燴,他現在和當初剛攻入遼東不同,他打算要在這裡立足,就不能採取滅絕政策,否則的話,會給以後的戰爭增添很多麻煩的,一旦盡殺戰俘的話,以後只要遇上金軍,金軍都會死戰不降,到時候會給伏波軍增加許多傷亡的,何況戰爭對經濟的摧毀已經很嚴重了,大量的青壯死掉之後,以後他讓誰給自己幹活呀!
所以徐毅決定以後戰俘以改編為主,除了女真人之外,只要願意加入伏波軍當兵吃糧的,便都接受過來!
這些人窮人多,跟著誰吃糧不是吃糧呀!何況經過遼國百多年的統治之後,早已基本上漢化了,漢族的文化對於異族的同化能力之強,是可怕的,這些戰俘又多是本地人,所以不愁他們會接著跟金國和自己作對,故此當命令傳入戰俘營之後,戰俘們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他們以前可是聽說過,伏波軍曾經幹過屠殺戰俘的事情,在錦州城的時候,龍虎大王抵抗激烈,最後戰俘被伏波軍殺了個乾淨,這一次他們這些人本來以為自己也必死無疑了,但是聽說伏波軍不殺他們,還接收他們加入伏波軍,頓時有的人便哭了起來,這真是劫後餘生呀!所以大多數人都答應了接受改編,以後跟靖海王做事。
這些人可大多數都選擇了跟著伏波軍當兵,只有少數人因為身體老弱的緣故,被淘汰了出去,但是伏波軍按照徐毅的吩咐,對這些人也寬大處理,發給了他們一些賞錢,讓他們自己回家務農謀生去了。
這麼一來,興中府的戰俘問題也得以了圓滿解決,而剩餘的那幾百個女真兵,便押往了錦州城裝船,運往流求島去,女真人也是後世中國人的一個組成部分,徐毅還不是絕對的大漢民族主義者,對於多民族政策,他還是支持的,所以他也不想繼續殺這些女真人,乾脆拉到流求島,到了哪兒他們也翻不起什麼大浪,改造幾年之後,也就同化了他們了。
望著興中府這殘破的城牆,徐毅直搖頭,這麼一座興中府,被他這麼一搞,基本上算是一座破城了,修復起來還真是麻煩,但是不修吧,這裡也是交通要道,不得不守,所以他下令召集人手開始修築興中府的城牆,省的以後金軍來攻的時候,便宜了金軍。
就在徐毅忙活完了這些事情,留下了五千人鎮守興中府,正要率軍返回大定府的時候,有斥候前來找到徐毅,說在興中府以東的地方,抓到了一批奇怪的金人,這些金人試圖趁夜越過興中府趕往燕山府去,結果被他們給截獲了。
本來徐毅不重視這個事情,現在他截斷了金國南北交通,而金國南北兩處少不得會有信使之類的人要穿越這裡,被抓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於是擺手讓他們看著處置好了,這樣的事情不用再找他匯報了,否則的話,他會被忙死的!
「啟稟主公,小的想您還是親自審問一下這些人吧!這些人不是一般的信使之類的傢伙,身份很是奇怪!裡面似乎有大魚呀!」斥候隊的隊長很年輕,小心翼翼的對徐毅接著說道。
徐毅見過這個斥候隊的隊長,知道他也是從流求島孤兒院裡面培養出來的軍官,不會因為一般的事情來叨擾自己的,於是心裡面頓時跳了幾下,想起來前幾天收到的一則消息,頓時有些來了精神。
看看身邊都是自己的親兵,於是他問道:「那你說說,他們到底有何不同?」
「啟稟主公!他們中有兩個宋人,被我們俘獲之後,自稱是大宋的官家!小的不敢擅自處置,所以才趕緊來報知主公!請主公定奪!」這個斥候隊長小心答道。
徐毅聞聽之後,騰身站了起來,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了一些,他立即對周邊的人吩咐到:「侯成,立即下封口令,今天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要給我記住,任何人不得將此事傳出去,否則以洩密論處!那些俘虜現在何處?快快帶到我這裡來!」
侯成立即接令,對身邊這些侍衛們交代了一番。
不多時在徐毅的臨時行轅之中,送來了十幾個被五花大綁,嘴裡面還塞著破布的俘虜,一直被侯成帶到了徐毅後面的內堂之中,並將府中所有閒人都清了出去,令親衛將院子嚴密的戒嚴了起來。
徐毅端著一杯茶,一邊喝一邊在這些俘虜身上用眼睛巡視了一圈,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其中兩個臉色蒼白,面帶期頤神色的男子身上。
這兩個人都很消瘦,明顯有些營養不良的情況,似乎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太陽一般,但是身上卻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一種超脫於常人的氣質,其中一人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年紀,可能會年輕一些,但是精神卻萎靡不振,另外一個看來只有二十來歲的樣子,但是明顯的也有點氣血不足的樣子,十分的羸弱。
總之當他們兩個看到徐毅在觀察他們的時候,眼中都閃現了一種熱切的神光,似乎充滿了喜悅,也夾雜著一些哀求。
徐毅從這兩個人的臉上都依稀看到了趙栩的樣子,三個人某些地方似乎長的有點像,但是神色所表現出來的性格卻迥異不同。
徐毅立即便認定了他們的身份,不過卻沒有馬上搭理他們,更沒有讓人解開他們的繩子,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旁邊一個彪悍的中年人身上。
此人渾身是血,看來是在抓捕他的時候,作出了抵抗的行動,身上受了一些傷,而且鼻子似乎也被斥候給踢歪了,這會兒一臉的血污,看起來十分的猙獰,當他看到徐毅正在打量他的時候,目露凶光,恨不得一口咬死徐毅一般。
「拔出他口中的布,我要問他話!」徐毅吩咐侯成到。
當那廝嘴裡面的破布一被拔出來,這廝便破口大罵了起來,污言穢語如同瀑布一般飛流直下,徐毅皺眉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呀!來人,給我掌嘴!打到他不敢罵為止!」
侯成過來掄圓了巴掌,左右開弓便給了這廝幾個大嘴巴子,侯成可是一身功夫,下手之後絕不會太輕,幾巴掌下去,便把這廝給打了個七葷八素,一張嘴便吐出了幾顆大牙,頓時便有點暈了。
見到這廝不再大放厥詞之後,徐毅對他問道:「說出你的身份,還有此行的目的!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這廝被侯成一通大耳光打得暈頭轉向,聽到了徐毅的問話之後,不敢再罵了,但是還是態度僵硬,不肯老實交代。
「既然不肯說,那就不要說了,把這廝給我拖出去刮了!」徐毅懶得跟他浪費時間,立即讓人將這廝拖出去,凌遲處死,對於死硬分子,徐毅也不會客氣。
這廝被拖出去之後,徐毅馬上對另外一個看起來像是個文人模樣的人問道:「說出你的身份,還有你們此行的目的!」
這傢伙顯然沒剛才那廝硬氣,一下就招了出來:「回將軍的話,在下乃宗弼元帥帳下的錄事,此行是從五國城押送兩個宋人俘虜,到真定府去交給宗弼元帥!」
「哦?為何要從那麼遠的的地方,押送兩個宋人到真定去呢?這兩個人是誰?是什麼身份?」徐毅聽了這廝的話之後,更加確定了那兩個人的身份,於是裝傻,對這廝問道。
這傢伙神色極為緊張,猶豫了起來,徐毅立即揮手道:「拖出去砍了!」
於是兩個侍衛立即撲過來,架起他便往外拖,嚇得這傢伙屁滾尿流,立即大喊了起來:「將軍饒命呀!我說!我說!這兩個人身份很重要,他們是大宋的官家……」
和著也該金國倒霉,原來兀朮在想到用趙佶和趙桓牽制大宋的辦法之後,立即派人到會寧府找吳乞買商議,吳乞買在聽了兀朮的辦法之後,想了一下,現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先穩住大宋,然後讓兀朮騰出手,率軍立即回師中京道,將徐毅的伏波軍從中京道趕出去,於是便讓人去五國城將趙佶和趙桓二人都帶了出來,交給了兀朮的人。
兀朮的手下不敢耽擱,立即押著趙佶和趙桓二人上路,趕往真定府去,可是他們從會寧府出發的時候,興中府還在宗輔手中,等他們跑到興中府北之後,興中府卻已經易手到了徐毅手中。
從潰軍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押送趙佶、趙桓二人的這些人傻了眼,如果想要繞過伏波軍所控制的區域的話,那麼就必須要走西北的桓州,但是走那條路起碼要拖半個月時間,他們怕兀朮等不及,於是琢磨了一下之後,決定冒險一下,趁著伏波軍在興中府立足未穩的時候,化裝穿過興中府,盡快趕到金人控制區。
結果很不幸,他們偏偏選夜裡穿越興中府一帶,被設卡巡邏的斥候給逮了個正著!雙方一陣激戰,押送隊的金人被殺了一大半,剩下的這些人才被抓了回來。
當趙佶和趙桓被解開綁繩,請到了上座之後,兩個人才總算是安心了下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也不敢跟徐毅擺譜了,態度上甚是恭敬,這一年多來,他們受盡了金人的侮辱,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了很大的摧殘,都顯得有些萎靡不振,先前被抓的時候又被斥候們驚嚇了一下,這一會兒看到自己沒事了,頓時都委頓了下去。
徐毅心裡面竊喜不已,這倆昏君在金人手中是一張對付大宋的王牌,但是到他手中之後,又何嘗不是一張王牌呢?
從上一次和趙栩撕破臉之後,他便再也不對趙栩寄予什麼厚望了,現在他們聯合對付金國的時候,還可以相安無事,但是一旦幹掉了金國這個威脅之後,徐毅可以肯定的是,趙栩定會和自己再一次反目為仇。
他這一次立國稱王,便可以肯定趙栩會非常震怒,以後再想沾大宋的便宜,估計是沒有指望了,即便趙栩現在不跟自己翻臉,那也是遲早的事情,而且這一次他截獲趙佶趙桓二人,正好毀了兀朮的陰毒計劃,要不然的話,趙栩一旦受到這倆貪生怕死的父兄牽制的話,定會被兀朮所掣肘,不敢再北伐,那樣的話,所有的壓力便都轉嫁在了自己身上。
那樣的話,自己將會承擔很大的壓力,雖然現在他自問已經有能力和金人單獨一戰了,但是能找個幫拳的,還是找個幫拳的好,大宋的人力和財力資源不是自己和金國能比的,必須要有牽制大宋的王牌才行!
這不!正想著呢,金國便巴巴的給自己送來了!真是正瞌睡呢,有人給個枕頭,徐毅真是要爽歪了。
趙佶和趙桓看著徐毅,神態拘謹,他們這一年多,一直被金人拉到五國城,搞了個小院子,看押著,對外面的事情根本不清楚,更不可能有人告訴他們,徐毅的伏波軍的事情,這一次被提出五國城,他們並不清楚要拉他們做什麼,只知道一路在朝南行走,心裡面惴惴不安。
現在忽然間被徐毅的伏波軍給截獲,他們根本不知道徐毅是做什麼的,這裡又是什麼地方,這支兵馬是哪兒的勢力,他們兩個都在猜測這個事情。
當他們被俘獲的時候,只聽到斥候們叫伏波軍辦事,讓他們停下來接受檢查,接著就打了起來,後來金人被殺了不少,他們也被抓起來捆了個結實,擔他們不是傻子,知道這裡還在金國境內,而這支所謂的伏波軍,敢伏殺金人的隊伍,而且金人很怕他們,說明他們起碼和金人不是一夥的。
而且從服飾上看,這些人明顯是宋人,這一點讓他們兩個才會在被抓的時候,說出自己的身份,本以為是被宋軍給救下來了,但是沒想到人家不買賬,一聽說他們的身份,立即便將他們連嘴巴都給堵了起來。
這邊讓他們兩個徹底暈菜了,弄不清楚伏波軍到底是做啥的,如果說他們是大宋的人的話,聽說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應該會非常客氣,將自己馬上奉為上賓,當寶貝一般供起來才對,可是這些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們的身份,對他們一點也不客氣。
這就讓他們糊塗了,於是被拉到這個院子的時候,他們小心觀察了一下押送他們的人,這些人都很凶悍,衣甲服飾上和宋軍有很大的區別,口語之中,既有南方人,又有北方人,很是混雜,讓趙佶和趙桓根本搞不清楚,這些人真實的身份,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哪個陣營的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正在和金人作對,這讓他們心中燃起了一些希望,起碼認為自己會安全一些了。
「在下徐毅!見過二位官家!」徐毅屏退了左右之後,帶著微笑,走到了趙佶和趙桓兩人面前,歷史上兩個將北宋推入滅亡的皇帝,站在他的面前,徐毅這會兒還真是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曾幾何時,他甚至想過,為了斷掉趙栩後顧之憂,派毒蛇潛入金國境內,到五國城,暗殺了他們兩個人,省的讓趙栩擔心這倆人的存在,不敢北伐,讓趙栩步了趙構的後塵。
但是後來因為各種事情,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沒想到今天,這倆昏君,居然都落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