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吹顫之勁
王若道聽得心中吃驚不已,不過他更關心戰況,見尚雲祥在洛天羽的搖宗手之下,身上已經處處皮開肉綻,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爆炸,全身血淋淋的。於是他忍不住說道:「義父,鏡湖前輩,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大師兄現在看起來很糟,你們是不是該出手解決那個洛天羽了?」
李存義聞言卻皺了皺眉頭,說道:「他們正在單打獨鬥,我們又怎能隨便插手,這不成了圍攻了嗎?我們都是武術界成名之輩,又豈會做這種破壞武術界規矩的事情?」
王若道聞言氣得差點要破口大罵起來。幸好他及時的省起李存義是他的義父,將要罵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耐下性子的勸解道:「義父,他們又不是在比武,這個洛天羽是來殺我們的,我們還能跟他講什麼武術界的規矩?何況,之前洛天羽可是在跟弟子打鬥,鏡湖前輩和大師兄都是中途插手的,規矩早就被破壞了!」
李存義和楊健候聞言不由互看了一眼。楊健候說道:「若道說得沒錯,我們又不是在比武,用不著講什麼規矩。存義,繼善,你們倆一起出!」
李存義和耿繼善點了點頭,正要上前,卻聽尚雲祥突然喝道:
「慢著!義父,師叔,這已經是弟子的戰鬥,弟子並沒有輸,請讓弟子自己了結它吧!」
李存義和耿繼善怔了一怔,只得停下了腳步。王若道見狀心中大急,叫喊道:「大師兄,你已經受傷了……」
「只是皮外傷而已!」尚雲祥打斷了王若道的話,一臉從容的神色,好像皮開肉綻,全身流血的人並不是他。只聽他淡然的道:「練武者受傷是很平常的事情,真正的武者,只要接受了挑戰,哪怕是手腳斷了,也得繼續戰鬥下去。我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又豈能臨陣退縮?何況,這個洛天羽之前受的傷可比我更嚴重,他都能繼續,我又豈能輸給他?」說罷,又對洛天羽說道:「洛天羽,你的搖宗手只能傷害我的表皮,並不能擊倒我。讓我們繼續吧,看看你還有什麼絕招?」
洛天羽聞言,一臉獰笑的道:「好,尚雲祥,你夠漢子!不過你能忍受我的搖宗手的中級宗勁,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承受搖宗手的高級吹顫勁?」
「吹顫勁?」王若道聞言忍不住低聲問楊健候道:「鏡湖前輩,吹顫勁就是你所說的搖宗手最高級的抖彈勁嗎?」
「是的,抖彈力的最高級形式,以身抖手,以氣催力,將勁力完全打入內部,如水波紋一樣盪開,傷其內臟,甚至能令內臟炸開!」
楊健候的話令王若道心驚不已,忍不住的再次叫喊道:「大師兄,千萬別硬接他這一下啊,直接反擊打倒他就是了!」
王若道的喊叫令尚尚不由皺起了眉頭,忍不住的回頭喝道:「五師弟,閉上嘴,我還需要你教嗎?我自有分寸!」
就在尚雲祥回頭這一剎那,洛天羽心中不由一喜,抓住戰機猛然的撲了過來,身體以不可察覺的速度一抖,雙掌高速的同時向尚雲祥的身上擊去。
這一下襲擊,看起來時機似乎捕捉得十分完美,抓住的是尚雲祥剛剛轉身的一剎那,理論上尚雲祥應該來不及反擊才對。然而,情況卻出乎洛天羽的意外,沒等到他的雙掌落到尚雲祥的身上,尚雲祥的身體就一側,右手直接就是一記橫拳直掃而來,重重的擊中他的肋下。洛天羽這一記搖宗手自然就被破解了。
「你還以為我真的會這麼大意的回頭嗎?連故意賣給你的破綻你都看不出來?」
尚雲祥冷哼了一聲後,動作不停,身體再度一側,左腳上前,左手一記崩拳跟著擊出,這一拳用上了尚雲祥全身的功力,打的仍是洛天羽之前挨拳的部位。
「呯」的一聲悶響,洛天羽的身體劇震之下,再次張口「哇」的一聲狂噴出一大口鮮血。
連連受到尚雲祥的重擊,已經受到嚴重內傷的洛天羽知道大勢已去,而擂台下面的義和拳拳民們被洋人的強悍保鏢們和槍支給唬住,氣勢已經被奪,再加上遠處已經有馬蹄聲響起,顯然是洋人們有救兵來了。在這種情況下,洛天羽再留下就是在找死。於是洛天羽眼神有點怨毒的瞪了尚雲祥一眼,狠狠的說道:「閣下真是好功夫,本座領教了。青山不改,綠水常流,下次要是還有機會,本座一定會再向你領教。這段時間之內,還請你多多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說罷,洛天羽一個倒翻,即下了擂台,然而腳步一個踉蹌,卻是差點要摔倒,顯然是所受的內傷不輕。勉強的站穩之後,洛天羽即向自己的台壇奔去,在餘下的三個護法金剛的幫忙下上了台壇,大聲下令道:「兄弟們,我們撤!」
義和拳的拳民們雖然在跟洋人們戰鬥,不過大部份的人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在擂台上,他們親眼見到無所不能的大師傅,洛天羽大真人居然被一個不起眼的人打得受傷吐血,心下均不由駭然,本能的都起了退縮之意。故一聽到洛天羽說「撤」,立即就一蜂窩的退卻,撤得比兔子還快速。不到一分鐘,除了受傷和已死的義和拳拳民外,其餘的人已經走得一個不剩。
洛天羽和他的拳民們一撤,王若道等人立即也跟著撤退。王若道的右肩關節被洛天羽打脫臼,李存義只是一伸手就幫他接了回去,不過尚雲祥的傷卻有點難辦了。雖說尚雲祥的傷只是皮外傷,但是他身上至少有五處巴掌大的皮膚碎裂了,甚至還傷到了筋肉和碎損了幾根主要的血管,鮮血不停的外流,血淋淋的看來嚇人之極。要是不趕快處理的話,這點皮外傷也一樣會要人命。
李存義、耿繼善和楊健候都是老江湖了,醫治這些皮外傷自然難不住他們,只不過此時此刻不方便處理,李存義和耿繼善只得用他們的外衣將尚雲祥的傷口簡單的包紮起來,打算先離開了這兒再處理。
這五人都是習武多年之輩,身手非普通人能比,鑽側擠靠之下,沒多久就擠出了人群,搶先的離開了天門廣場。
出了天門廣場後,楊健候就跟李存義等人告別,回自己的府上去了。耿繼善則邀請李存義等人跟他去四民拳社,說那兒有上好的金創藥給尚雲祥治傷,不過王若道卻堅持要去程廷華的眼鏡鋪,理由是李書文等人此時正在眼鏡鋪等著他們。耿繼善聞言也只有作罷,跟著他們一起去眼鏡鋪。
一路上王若道一直想著該如何開口告訴李存義有關王五的事情,只是還沒有等到他想好說詞,即聽到一串串的馬蹄聲,只見一輛豪華的馬車從他們的身後駛了過來。這輛馬車在經過他們的身邊時,突然的停了下來,然後車簾被打開,一個洋人的頭伸了出來,愉快的對王若道打招呼道:「王,原來你在這兒啊,我本來想在你打擂結束後就找你談談呢,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情,真是遺憾……幸好在這兒又遇到你了。對了,王,你們打算去哪兒?這三位都是你師門中的人嗎?我看那位朋友好像受了重傷,不如你們上馬車來,讓我們送他去醫院吧!」
這個突然出現的洋人卻是西摩爾,看他的樣子,顯然是在之前的暴亂中毫髮無損,這令王若道也不由感到遺憾。
聽了西摩爾的提議,王若道連忙拒絕道:「不用了。西摩爾將軍,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就到眼鏡鋪了,眼鏡鋪有的是治傷的靈藥和懂醫術的人,而且我這些師門長輩也不習慣坐這種馬車。西摩爾將軍,你們不用管我們,還是請自便吧!」
被王若道禮貌的拒絕,西摩爾卻沒有坐回去,反而說道:「王,他們不坐馬車不要緊,不過你能不能坐上來,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談談,別忘記了你贏的錢還在洛克菲勒先生這兒呢,那可是很大一批賭金呢!」
聽到西摩爾的話,李存義不由皺起了眉頭,不悅的問王若道:「什麼賭金?若道,你在賭博嗎?」
王若道有點尷尬,低聲解釋道:「義父,我這是有原因的,絕對不是故意違反你的教誨,等到了眼鏡鋪我再給你解釋,行嗎?」
李存義悶哼了一聲,道:「看來你在北京這兩個月混得還極不錯呢,不但有洋人朋友,還贏了一大筆錢。哼,等到了眼鏡鋪,我倒要聽聽你如何給我解釋?」
說罷,李存義即不再理會他,與耿繼善一起扶著尚雲祥向前行去。
王若道見狀不由苦笑,對西摩爾歎道:「我說西摩爾將軍,你們英國人難道都這麼不知趣嗎?我都說了他們是我師門的人,你還提什麼賭金,存心想讓我難堪嗎?」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師門的人會在意這個!」西摩爾道了個歉後,即又邀請道:「王,你還是上馬車吧,我這兒有一個貴客想跟你談談!」
「誰,洛克菲勒先生嗎?」
「不是,他坐自己的馬車離開了,不過你贏的錢他已經交給我了,你隨時可以來拿。至於這位要見你的貴客,就是我上去給你說過的,羅德賭拳公司的負責人羅德先生!」
王若道聞言呆了一下,想了想後,即將李書文的大槍背在背上,上了馬車。
一進馬車,王若道就感到兩對戰意十足的凌厲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抬頭望去,卻是在之前在貴賓席的戰鬥中給他留下了極深刻印象的兩個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