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苦惱的歎了口氣,隨手將烤熟的兔肉取了下來,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吹了口氣,化為一隻毛絨絨的小狗,馱著用樹葉包好的兔肉,蹦蹦跳跳的跑到兩女身邊。
小狗在兩女身邊喔喔的叫喚了幾聲,卻沒有引起兩女的注意,於是抬頭咬住杏兒的衣服拉了拉,立時就將杏兒驚醒過來。她轉頭看了看,卻見一隻渾身白毛,四足烏黑的小狗,瞪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正滿眼期盼的看著她。
她不由一愣,片刻後卻看到了狗背上的兔肉,於是轉眼朝碟心看去,只見他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她心中立時惱怒起來,取下兔肉一下子砸到碟心頭上,嘴中卻大吼道:「你這個大壞蛋,枉我和小姐當初將你放出天香樓,你不但不知感激,結果一下天柱山就將我們抓起來,既然你這麼狠心,為什麼還要救我們,乾脆讓我們都死了算了!」
看著迎面飛來的兔肉,碟心本可以輕鬆讓開,但一想到這丫頭正自忿恨,乾脆就讓她砸了一下解解氣。杏兒一見碟心被她砸得一臉油污,心中不但沒有高興,反而一把抱起小狗,又嗚嗚嚶嚶的哭了起來。
原來杏兒與香蓮不同,她雖然是玄女門的三代弟子,道術卻全是香蓮傳授,而且對英蓮等七位師姑的**行為十分反感,因此孤芳華、冬雪等人的死她倒不是十分傷心。
但她當初送碟心離開天香樓時,曾滿心希望他能回來看望她,甚至能送她一柄飛劍,然而他不但六年不見人影,而且一見面就將她和香蓮抓了起來。而更讓她忿恨的是,他竟然當著她和香蓮的面,與英蓮等七女做出無數羞人的舉動,甚至行那苟且之事。雖然後來他舍下七女來討好她和香蓮,但她對他的忿恨已在心中扎根,豈能輕易消除!
不久後碟心又將天香樓燒燬,將她唯一可以存身的家毀去,她的心中更是恨上加恨,再也難以原諒碟心,此時這些恨事一起湧上心頭,她哪裡還會吃碟心燒烤的兔肉?
碟心討了個老大沒趣,不但不生氣,反而高興起來。既然杏兒肯用兔肉砸他,自是比香蓮對他無動於衷,視而不見好了許多。他撿起兔肉,嬉皮笑臉的走到杏兒身邊坐下,一邊大口啃著兔肉,一邊信口開河道:「唉,想我碟心就是命苦,為了給小姐姐偷得一口飛劍,不但被人趕下潛山,還要被人誤會,說我狠心。若真是狠心,我又何必冒著風險救你?」
杏兒抬起頭恨恨的看了他片刻,卻不說話,誰知那小狗卻忽然抬起頭,將她臉上的淚痕全部舔去。兩人都是出乎意料,碟心看她吃了一驚的樣子,不由呵呵笑了起來。杏兒被他笑得氣惱,忽然抬腳狠狠的蹬了他一腳,立時就將他蹬得撲倒在地,手上的兔肉飛出老遠。
碟心滾到地上險些啃了一嘴泥,狼狽的爬起身,卻見杏兒一付想笑又死死忍住的樣子,心中更是高興,於是又取來一些兔肉,死皮賴臉的非要餵給她吃。杏兒著惱,對他拳腳相加,他也不在乎,反而只是嘻嘻的壞笑。
這兩人雖然鬧得不可開交,香蓮坐在一邊卻理也不理,一雙迷人的大眼只是愣愣的看著遠處,不言不動。碟心鬧了許久,雖然將杏兒逗得哭笑不得,卻見香蓮毫不為動,心中不由有些氣餒,正不知該走還是該留,卻見石相忽然從樹層中鑽了出來,於是急忙跑過去問道:「如何,那龜精逃到了何處?」
石相看了看轉過臉來的香蓮和杏兒,語氣不緊不慢的將自己跟蹤的結果一一說來,碟心聽了不由大驚,暗道:「他奶奶個烏龜王八蛋,原來這西山竟有這麼多厲害的妖怪,連西山道那些道士都被殺得血流成河,小爺要是與它們作對,豈不是壽星爺吃砒霜,嫌命長了?」
香蓮雖然也痛恨石相,但他殺的人都是天香樓的下人,與給玄女門同門報仇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因此她只得將仇恨壓下,專心聽著他的述說。然而她越聽,心就越往下沉,等到他說完時,她心中卻是一動,轉眼看了看一臉震驚的碟心,向石相問道:「那西山道回來的七個道士修為如何,能不能和那妖龍抗衡?」
「他們修為極高,雖然單獨與那妖龍無法抗衡,但若是一起出手,再用上那陣法的話,打敗妖龍倒是不難。」石相讚賞的看了香蓮一眼道。
「哈哈,對呀,既然那妖龍和那三個妖精將西山道的道士們殺得人仰馬翻,那西山道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不如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時再行下手,倒是……嘿嘿!」碟心一聽香蓮和石相的問答,立時眼睛一亮,一臉壞笑的道。
香蓮看了看碟心,見他一掃剛才的震驚,臉上神色又活躍起來,於是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又坐了下去。碟心無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對著石相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來個河蚌相爭,漁翁得利吧!」
說到此處,碟心從懷中掏出四張白紙,化成四隻巨大的白鶴,一臉壞笑道:「嘿嘿,我們騎鶴去看人妖大戰,想必有意思得緊!」
香蓮和杏兒見他竟用四張白紙變出白鶴,不由吃了一驚,片刻後卻是一臉狐疑的看著他。碟心一見兩人的臉色,心中不由一驚,「他奶奶的,這兩個丫頭倒是機靈,一見這白鶴,就起了疑心!」
於是他扭了扭脖子,裝作氣悶的道:「唉,當初要是知道你們緊追不捨,小爺還騎什麼馬,劃什麼船,早就騎上白鶴一飛沖天,哪來如今這麼多煩心事?而且好心不得好報,竟還被人指成壞人,整天對小爺沒個好臉色。」
香蓮一聽碟心的話,心中不好再懷疑,於是低下頭當作沒有聽見他的話,可杏兒被香蓮慣出了一些嬌蠻的性格,自是一聽就不高興了,於是瞪著大眼道:「呸,大壞蛋,什麼叫做煩心事,你不幫忙就算了,我家小姐也不會求你!」
碟心嘿嘿一笑,忽然竄到杏兒身邊,一把將她抱起,伸嘴匆匆偷親一口,不等她有所反應,就將她放到了鶴背上,然後一拍鶴頸,白鶴立時沖天飛起,立刻就將嗔眼瞪目,正要發怒的小丫頭嚇得哇哇大叫,連忙伸手抓住鶴羽,卻讓懷中的小狗「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碟心將不高興的小丫頭打發走,回頭朝香蓮看去,只見她正恨恨的瞪著他,此時見他回頭看來,立時轉過頭去,緩步走到一隻白鶴身邊,縱身躍上鶴背,拍鶴逕自飛走。
碟心朝石相做了個鬼臉,將地上的小狗抱到懷裡,和石相駕鶴追上兩女,一同朝贛江上空飛去。
贛江之上,渾水翻騰,惡浪滔天,無數漁船猛然被這巨浪一打,立時船翻人亡,慘不忍睹。蚊螭在江水之下,吃了許多血食,凶性更是大漲,於是催動妖力,捲起幾丈高的巨浪,撲到江岸之上,轉眼之間就淹沒了眾多村莊,無數的百姓、牲畜都被江水捲入江內,落進了蚊螭的血盆大口。
洞真等七位老道飛到贛江上空,見到的正是這一幕淒慘景象,立時氣得怒吼連連。洞真伸手一揮,立時飛出一塊手掌大的鐵券,烏黑之中透出陣陣晶芒,券身刻滿雲紋浪花,四周圍著許多蠅頭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