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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人亡家毀仇深結(上) 文 / 蕭適

    話說寶蟬當日為了解救蝶心,竟自毀氣海,捨去一身道法,雖說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傷勢已無大礙,但自此後身體每況愈下,常常臥床不起。他自知時日無多,因此只要病體稍微好轉,就一頭扎入丹房,專心煉丹。

    如此過了四五個月,寶蟬的身體雖然時好時壞,但有各種丹藥維持,倒也沒有惡化。其師道悟子看在眼內痛在心頭,對蝶心也是越發痛恨,但他已不在潛山,一時也拿他無可奈何,於是乾脆將靈印放了出來,讓他照料寶蟬。

    誰知靈印倔強,竟不肯放棄與冬雪雙修的打算,道悟子和寶蟬無奈之下,只得讓他帶著冬雪,前往山下積累外功,結果半月不到,竟然又將蝶心抓了回來。

    道悟子一聽靈印的報告,頓時怒不可遏,隨即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遂決定將他廢去道法,永遠囚禁在地牢之內。寶蟬聽說此事後,竟顧不上勞累和帶病的身體,立時趕到道悟子的道房內,當面為他求情。

    道悟子見他帶病求情,心中舊恨又被勾起,除了越發痛恨蝶心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寶蟬也知道其師不會輕易答應,於是跪坐在地上,面色平靜如常,一雙越發昏庸的老眼輕輕瞥了一眼靈印道:「靈印,為師知道你性情耿直,對蝶心的一些壞毛病看不過去,但他離開潛山後可有做過禍害百姓事情?」

    「沒有,他還替不少百姓捉鬼除妖,抓盜懲奸,在百姓中名聲不壞!」靈印低頭想了一想,卻沒有發現他有任何危害百姓的事情,於是低頭老實回答道。

    寶蟬一聽靈印的話,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微笑,既為靈印的回答也為蝶心的行為,隨即又道:「那麼他可有危害同道?」

    「沒有,他除了和玄女門有些瓜葛外,倒不曾聽說他害過誰?」靈印又想了一想道。

    「那他可有擾亂朝堂?」寶蟬又問道。

    「沒有。」靈印毫不猶豫的道。

    「師父,我們的話您也聽見了,他既沒有禍害百姓,也沒有危害同道,更沒有擾亂朝堂,您又何必一定要廢他的道法?請您網開一面,饒他一次吧!」寶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遂伏在道悟子面前,低頭說道。

    「哼,他怎麼沒有危害同道?」道悟子怒哼一聲,不悅的道,「他冒我潛山之名,修建潛山別院,將我潛山派臉面置於何地?況且他借我潛山之名,大肆收斂財物,如此敗我清名,毀我聲譽,難道還不是危害同道嗎?」

    「師父,徒兒只聽說過搶盜財物、偷竊財物、貪污財物有罪,卻從沒有聽說過收人財物也有罪。」寶蟬還是不緊不慢的道,「況且他冒我潛山之名為不少百姓捉鬼除妖,抓盜懲奸,豈不也是為我潛山樹了好名聲嗎?」

    「混帳,他有沒有毀我聲譽,為師自有判斷,不需要你來教訓為師!」道悟子一聽寶蟬的話,立時大怒,忍不住大聲罵道。

    「師父請息怒,徒兒哪敢教訓師父!」寶蟬趕緊磕了個頭道,「徒兒只是據理力爭,還望師父明察。」

    「混帳,明明是強詞奪理,還說是據理力爭。」道悟子更加憤怒,衣袖一甩,一邊轉身朝裡間走去,一邊氣呼呼的道,「寶蟬,為師主意已定,你多說無益。」

    看著道悟子頭也不回的走到了裡間,寶蟬也不著急,慢慢的站起身,看了看靈印,歎了一口氣道:「這裡已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靈印點了點頭,向著寶蟬施禮道:「師父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徒兒還是下山積累外功去了。」

    寶蟬點了點頭,目送著他離開,隨後慢慢的踱到門口,竟堵著門口跪了下來。

    道悟子在裡間打坐了一個時辰後,又走到了外間,卻看到寶蟬正跪在門口,不由一愣,片刻後卻又暴怒起來:「寶蟬,你堵住為師的門口是何意?」

    「師父若是不答應徒兒的請求,徒兒就跪在這裡不起來!」寶蟬依然不動聲色的道。

    「你……」道悟子被寶蟬氣得說不出話來,半天後指著寶蟬道,「混帳,莫非你又想像上次一樣來威脅為師?」

    寶蟬低下頭連呼不敢,身子卻動也不動,任誰一看都知道,他不是要威脅道悟子,而是要和道悟子耗下去。道悟子氣得直跳腳,卻又拿這個倔強的徒弟毫無辦法,最後一狠心,竟回到內間閉關修煉,死活也不肯出來。

    這道悟子一脈三代,都是倔強到了極點之人,師徒倆這一耗不要緊,寶蟬卻將那每日調養的丹藥落下,而且連跪三日,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如此一來,就是身體健壯之人也會辛苦萬分,何況還是他這樣一個風燭殘年之人?三天後他終於病倒在地,等到被人發現抬到床上搶救時,已處於彌留之際。

    眼看著寶蟬生命垂危,道悟子追悔莫及,於是想方設法的加以救治,卻僅為他延長了兩天的壽命,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撒手而去。雖然寶蟬到臨死前還在求他寬恕蝶心,但他心中恨火如熾,始終都沒有答應。

    卻說左瓊閉關三月後已金丹初結,成了潛山派最年輕的金丹期弟子。然而當她滿心歡喜的去找蝶心時,卻驚聞他已被趕下潛山,寶蟬也因此自廢道法。她生性純潔,天真無邪,如何也想不通為何轉眼之間,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傷心思念之餘,生活竟失了許多顏色,不知不覺的竟已兩個月沒有笑過了。

    誰知幾天後,一個小道童偷偷將蝶心又被抓上山來的消息告訴了她,立時又讓她高興無比,於是悄悄跑到地牢中,趁著眾人不注意時,竟將蝶心被封的法力解開,這才讓蝶心有了逃跑的機會。

    可是此後關押蝶心的地牢看守嚴密,她一連去了十幾次,幾乎是每天一趟,卻都沒有進得去。眼見寶蟬去世已近十天,各項喪事都已完畢,蝶心被廢除道法的時間已漸漸迫近,左瓊不由著急萬分,於是偷偷的將看守的道士打暈,闖進地牢內,準備偷偷的將蝶心放走。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正當寶蟬為蝶心求情時,蝶心卻打通了地道,發現了蓮花洞內洞,更得了左慈不少好處。

    蝶心來到蓮花洞外,原本要一走了之,卻猛然想起好久沒有見到的左瓊,心中竟如何也捨棄不下,猶豫了良久,終於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唉,好久都沒有見她了,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她一聽說我又被抓來,一定要來看我,若是我就這般走了,她豈不是很傷心?」

    想到此處,他帶著石相又轉了回去。那五人正等得心急火燎,此時見蝶心忽然領著一個壯漢跳出了地道,雖然大吃一驚,但已顧不了許多,忍不住紛紛追問。蝶心也懶得多說,遂將五人全部踢下地道,然後就和石相坐到黑暗的地牢內,焦急的等待左瓊的到來。

    那五人被蝶心踢下地道,以為蝶心挖掘失敗,心中不由極為沮喪,但又不死心,於是沿著地道慢慢的朝前摸去,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後,竟爬到了蓮花洞內洞中。透過牆上的那道門戶,五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陽光,他們立時驚喜得大叫起來,撒腿跑到蓮花洞外,又叫又跳了一會兒,回頭看去,卻發現他們從內洞出來的門戶竟已消失不見。

    蝶心在地牢內等了兩天,正有些失望時,卻見左瓊驚惶失措的打開牢門,焦急萬分的跑了進來。終於又見伊人,他立時高興得手舞足蹈,一把將她抱到懷中,死也不肯放手。

    左瓊小時候一向和他摟摟抱抱慣了,而且又是許久不見,此時被蝶心一抱到懷裡,心中只覺得甜蜜無比,這幾個月來的煩悶竟在一瞬間一掃而光,連急急忙忙趕來放他逃走的目的都已忘記。

    兩人如此擁抱了良久,左瓊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卻見黑暗中立著一個粗壯的大漢,雙目正炯炯有神的看著兩人,她不由羞得大叫一聲,立時從蝶心懷中掙脫出來。蝶心不明所以,愣了片刻後才明白過來,於是指著石相哈哈大笑,良久後才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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