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悠悠的晨風,帶著一絲朝陽的溫情,和著百花的清香,緩緩的撫過了臉盤,鑽進了鼻內,正在沉睡的蝶心頓時醒了過來。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直覺得渾身神清氣爽,一種說不出的的美好感覺頓時傳遍了全身。
自從渾渾噩噩的暈死過去,再到糊里糊塗的醒了過來,這一切的變化都來得如此突然,彷彿掉進了一個美妙的夢裡,直到昨天喝醉之前,蝶心的感覺都是那麼的不真實。而此時感受著這真實的身體,他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從此後,他有了一個神通廣大的師父,一個浮在空中的師門,一個美麗的師姐,若是瓊兒妹妹也在,這一切就真的太完美了。
想到瓊兒,他的心中又是一陣劇痛,恨不得立刻就殺了那些神蛛門的惡人才解恨,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身無半點本領,如何才能為她報仇?
「我要學到無敵的神功,我要為瓊兒報仇,我要神蛛門付出血的代價!」蝶心在心中暗暗吶喊著,一雙清亮的明眸中竟然升起了絲絲血色。
想到了這些,他自然也想起了師父飄渺上人,可是轉眼看去,除了還趴在桌上熟睡的師姐九草,哪裡有他的影子?他不由心中一急,立時衝出議殿,抬頭看去,只見殿外原本一片空白的浮地上,此時卻是林蔭掩映,其間無數的奇花異草爭相鬥艷,各色珍禽異獸怡然自得。
蝶心本是鳳蝶所化,對美麗的風景自是歡喜異常,此時美景就在面前,早已將一切忘記,不由自主的就朝那些飛舞的蝴蝶走去。然而他還沒有走出幾步,就發現飄渺上人正躺在一群麋鹿中間呼呼大睡,心中不由暗道一聲慚愧,趕緊低頭朝飄渺上人走去。
說也奇怪,那飄渺上人一刻前還在打著響亮的呼嚕,可一等蝶心走得近了,立時就睜開了眼睛,一雙細小的老眼內閃爍著怪異的光芒,陰陽怪氣的道:「臭小子,還記得為師啊?大清早的,又是瓊兒妹妹,又是九草姐姐,也不怕我老人家生氣?」
聽到老道的話,蝶心不由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即使只是心中想想也瞞不過師父,一時又驚又急,竟又「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道:「徒兒該死,請師父責罰!」
飄渺上人原本只是想嚇嚇他而已,卻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猛然從地上一蹦而起,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氣惱的叫道:「混帳小子,你是不是盼望著師父早點死啊?還不快點起來,下次若是再給我老人家下跪,我老人家立刻就把你踢出師門!」
「是,師父!」蝶心見老道真的動了火氣,趕緊一骨碌爬了起來,心下卻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臭小子,找我老人家幹什麼,不是又要和我老人家喝酒吧?」老道一臉壞笑的看著蝶心,只嚇得他險些又跪到地上。
「師父,求您老人家傳授徒兒神功心法!」蝶心又想跪到地上請求,可是又不敢,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只看得飄渺上人笑得直打跌,於是指著他笑道:
「我老人家沒你說的什麼神功,不過倒有幾手仙法,即使你不說我老人家也要傳給你,否則收你作徒弟幹什麼?不過你得告訴我老人家,為什麼這麼著急什麼神功心法呢?」
「徒兒要為瓊兒妹妹報仇!」蝶心自從醒來後,滿心所想的都是報仇,此時自然脫口而出,隨即卻又有些後怕,生怕飄渺上人因此生氣,於是偷眼朝老道看去,卻見那老道正在那裡笑得滿地打滾,哪裡還像一個得道高人?
「師父……」蝶心有些擔憂的看著老道,卻見老道忽然一骨碌爬起來,看著蝶心呵呵笑道:「罷了,為了小情人也罷,為了報仇也罷,為了得道成仙也罷,這不正是滾滾紅塵之中,無數修道之人的目的麼?」
飄渺上人說到這裡,忽然臉色一正,指著蝶心道:「徒兒,從今日開始,為師就正式開始傳授你本門心法,望你能夠用心體會,不過,在這之前為師要告誡你一句話。」
「為師收你入門,並不是因為你師姐九草的請求,也不是對你們遭遇的同情,一切都是因為緣。因此為師不要求你什麼,更不會去干涉你什麼。」
「你本是一蝶妖,而今老道又收你入門,這一切本都不為修道界所容。但這些都不重要,一切隨緣而已,因此為師也希望你不要太過拘泥,一切隨心,一切隨緣,不要為一切表象所迷。」
「因此,為師要告誡你的就是『隨緣,隨心,隨意』,這六個字,你一定要時時刻刻牢記在心。」
「是,師父,徒兒謹記教誨!」蝶心恭恭敬敬的答道,誰知飄渺上人卻又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氣呼呼的叫道:「臭小子,我老人家叫你一切都要隨意,你怎麼還是這麼不開竅,這麼嚴肅幹什麼,想要教訓我老人家不成?」
蝶心被老道打得一愣,隨即心思一轉,立時就明白了老道的意思,於是笑道:「徒兒明白師父的意思,只是徒兒本性如此,哪裡能夠像師父那般率性而為,更學不得師父的消遙自在,因此還請師父原諒。」
「呃……」老道整個人一怔,然而心思卻是轉了千百道,忽然腦中靈光一現,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果然是我老人家的徒兒啊,一點就透!不錯,是為師著了皮相,既然本性如此,又何必要刻意學我老人家?隨意就是隨意,何必為了隨意而刻意的去隨意呢?」
老道說到這裡,忽然全身都化為一團柔光,片刻之後就蹤影全無,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空中卻傳來他的哈哈大笑聲:「哈哈,好徒兒,果然是福緣深厚之人,竟然將為師多年無法突破的一個心結給解開了。」
「徒兒恭喜師父又得突破。」抬頭看著天空,蝶心欣喜的說道。
「不錯,以為師現在的能力,就是大羅金仙來了,為師也能與他周旋一二。」話音一落,老道忽然又出現在蝶心面前,如同從未離開過一般,「看來為師又可以多拖上幾百年了。哈哈,看他們一班老傢伙能耐我何?」
說到這裡,飄渺上人雙眼放光的看著蝶心,呵呵笑道:「果然是好徒兒,我老人家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只可惜,你的本性有些嚴謹,否則我老人家以後有你陪伴,豈不是逍遙快活。」
「師父,『本性難移』只是對一般的凡人而言,也許在師父的影響下,徒兒很快就改了本性也是說不定!」蝶心笑著說道,心中對老道那種豁達而又率性的性格真的有點羨慕起來。
「對,對,凡人的生命太短,本性還沒有改過來就已經死了,哪裡比得了修道之人,動輒成百上千年的歲月,改了性子自是不難!」老道一聽蝶心的話,自是高興無比,可是轉念一想,又皺著眉頭道,「改變本性也許可以,萬一又變成一個更令人討厭的性子豈不是麻煩?」
「呵呵,師父多慮了。徒兒對師父這樣逍遙天下早已羨慕無比,自然以後會越變越像師父了。」
「呃……對,對,對。哈,哈哈,看來我老人家真是收到一個好徒兒了。」老道高興得手舞足蹈,大叫道,「以後我們師徒倆偷遍天下各種美酒,吃遍天下千百美丹,嘗遍天下無數仙果,那是何等痛快?」
聽到老道的話,蝶心還是一愣,難道在這老道的心中,逍遙快活的含義就是偷遍天下美酒丹藥?他不由苦笑一聲,向著正雙眼冒光的縹緲老道道:「師父,先不說這些了吧,徒兒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本門心法了,師父能否解說一二?」
「本門心法,這個自然可以!」此時老道心中高興無比,於是立刻答應道,「我老人家本是丹霞門長老,可惜那些小兔崽子們實在討厭,整天祖宗前祖宗後的叫得我老人家心煩,因此才跑了出來。」
說到這裡,老道忽然眉頭皺了起來,右手不停抓著腦袋道:「不過我們現在是仙蝶門,丹霞門的東西自然不能學了,這如何是好?」
蝶心一聽老道的話,心中也是極為贊同,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只得和老道一同乾著急。老道轉了幾圈,忽然開心的大笑道:「哈哈,有了。我老人家自從幾百年前修習的就是仙法,和他們丹霞門自是不同,我老人家這就傳給你。」
「仙法?」蝶心聽了不由一喜,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可是師父,仙法我能夠修習嗎?」
「當然不能。」老道想也不想的道,隨即又有些懊惱的道,「沒有大乘期的修為,修煉仙法等於就是『自殺』,這可怎麼辦呢?」
老道苦思冥想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猛然抓出那只錦袋,抖出那隻小鼎對蝶心道:「呵呵,乖徒兒,你知道仙人為什麼能夠修煉仙法嗎?」
蝶心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師父,徒兒連修道人都還算不上,哪裡知道仙人的事情?」
「呵呵,這倒也是。仙人可以修煉是因為他們都有仙靈,就像修道人都有元神一樣,而仙靈是所有仙人的根本,有了仙靈自然就可以修煉仙法了。」飄渺老道呵呵一笑道。
「難道師父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徒兒擁有仙靈嗎?」蝶心聽到老道的話,不由有些疑惑的道。
「不錯,為師正是有了辦法。這只鼎你知道吧,它乃是一隻有靈的仙器,為師當初抓住它,它還在不住的掙扎,可是你一拿,它就安靜下來,可見乃是與你有緣,因此只需將它打入你的紫府,以後你就以它為根基修煉,漸漸的這鼎中的器靈就變成了你的仙靈,你自然就可以修煉仙法了。」縹緲老道揚了揚手中的小鼎,得意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徒兒謝謝師父的栽培!」飄渺老道說得輕鬆,其實這種神通普通修道之人連想也不敢想,但是對於縹緲老道這樣的怪胎來說,自是可以辦到。蝶心對這些雖然一竅不通,卻也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對他的好處只怕大得無法想像,因此認認真真的向老道施了一禮,感激的說道。老道也沒有退讓,算是受了這一禮。
誰知蝶心心念一轉,又道:「師父,那師姐怎麼辦,師父是否也想到了辦法?」
「呸,你個臭小子,你以為師父我容易嗎我,一想到小女娃兒,就把師父給賣了,真是找打!」飄渺老道笑罵道。
「哈哈,師父,不是徒兒給您出難題,您也說過,一切要隨心,這可是徒兒的心願啊,師父怎麼說也得給徒兒完成一個心願的機會吧!」蝶心和這老道相處雖然還不是很久,誰知性格竟已了些微的改變,說起話來也有了一點滑頭的味道,難道這就是天意使然,否則何來後面精彩的故事?
其實蝶心借助化形丹的幫助化為人身不久,心性如同一片白紙般,這段時間正是他性格開始成形的關鍵時期,此時猛然受到老道如此巨大的影響,即使本性有些嚴謹,只怕改變也是在所難免。
這些蝶心不明白,可那成了精的老道也不知道嗎?他自然知道,因此他一聽蝶心的話,表面上雖是一副吹鬍子瞪眼、氣憤難當的樣子,其實心中早已樂翻了天。
「哼,臭小子,有了老婆忘了娘,看來我人家白疼你了。」飄渺老道老臉一板,氣呼呼的道,「不過看在這幾日正是開派的大喜日子,我老人家也不為難你,只要你答應我老人家一個要求,我老人家就辛苦一點,答應你算了。」
「真的,師父,那徒兒就代表師姐謝謝師父了!」蝶心一個剛剛化身成人的小妖,哪裡鬥得過老道,不知不覺間就著了道,卻還在心中暗自歡喜呢,「師父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徒兒一定遵守。」
「嗯,其實修道不但要修心,也要修身,因此為師要在你修煉期間增加一項任務,以後你每天需在這山中摘十斤野果,放入為師的這只瓶中,每隔一個月再用這些野果釀成果酒,分裝入陶罐內再埋到地下的湖底,這些你應該能夠做到吧!」飄渺老道隨手拿出一隻兩寸高的玉瓶,塞到蝶心的手中,臉上雖是一副聲色不動的樣子,心中卻生怕蝶心拒絕了,否則萬一哪一日酒喝完了,又正好沒有偷到酒可怎麼辦?
「能,徒兒一定按照師父的要求去做。」蝶心心中雖有些疑惑,可是仔細一想,那句「修真不但要修心,也要修身」的說法似乎十分精闢,自然不敢有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