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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綠營計 文 / 雁九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綠營計

    「二老爺!」張義趨步上前,誇張地揉了揉眼睛,道:「莫不是小的眼花,定是菩薩見小的日盼夜盼的心誠,就引著二老爺過來!」

    曹頌本憋了一肚子氣,被他一打岔,笑罵道:「盼念個屁,爺又不是你相好,用得著你小子惦記?」

    張義腆了臉道:「小的可不是白話,自打前幾日老爺得了信,聽說二老爺外放,便整日裡念叨著二老爺。小人自是也想著二老爺,聽說老爺想要使人去霸州侯著二老爺,就擠破腦袋搶差事。小的心裡就想著,現下天冷,二老爺是騎馬、還是坐車,別在凍著……」

    這一番碎碎叨叨,聽得曹頌哭笑不得,揮手道:「行了行了,這才幾日沒見,嘴皮子就這麼碎了,爺真是服了你……」

    張義察言觀色,見他眉眼間怒色已消,便不再打諢做課,笑著給旁邊侍立的魏傑請安。

    魏傑知道他是曹顒身邊得用之人,避開不肯受禮。

    「二爺,傑大爺,您二位快請,老爺知道您二爺來了,定是歡喜……」張義輕飄飄地看了那門吏一眼,也不著急發作,笑著給曹頌與魏傑引路。

    那門吏心驚膽顫地看著眾人的背影,哭喪著臉,只恨自己多是,平白得罪了人,使勁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曹頌心裡惦記著哥哥嫂子,一路走著,嘴裡也沒閒下,只問地方官有沒有扎刺兒的,總督府裡舊人用著順不順手,跟著來的那些個幕僚、書吏有沒有糊弄差事的。

    張義一一應了,心裡卻暗暗稱奇,沒想到向來粗心大意的二老爺,如今說起衙門裡的事來頭頭是道。

    將到花牆跟前,張義才想起還沒給曹頌道喜,忙道:「小的糊塗了,還沒給二老爺道謝,小的恭喜二老爺雙喜臨門,青雲直上,早得麟兒。」

    曹頌橫了他一眼,道:「爺還納罕,你小子怎麼懂事一回,沒有討賞,原來在這裡等著爺。」話雖是嗔怪,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從懷裡掏出錠銀子,扔到張義懷裡。

    張義笑著謝了賞,引曹頌直接過了花牆,對門口的小廝道:「還愣著做甚,過去稟告老爺,二老爺與魏家傑大爺來了……」

    曹頌見狀,放緩腳步,道:「是不是大哥正忙?要是大哥忙,待會兒再見也是一樣。」

    張義道:「後日總督府升衙,這兩日直隸各地輪班的武官員都到了保定府。現下老爺在官邸裡接見的,是直隸巡道常德壽,約摸進去兩盞茶的功夫,也不知見完沒有。」

    曹頌聞言,有些遲疑,哥哥雖是總督,可有公務在,自己也不好就橫衝直撞了去。

    正猶豫,官邸正門已經出來兩人,前面一人,看補服品級,應是張義方才提過的巡道;前面穿著石青色補服的,正是曹顒。

    曹頌見狀,不由一愣,尋思這道台什麼身份,竟讓哥哥親自送出來。

    別說是他,連常德壽心中也沒底,不明白曹顒如此禮遇的原因。

    他才得了旨意,升為江西布政使司布政使,今日過來同曹顒辭行,明日就要啟程回京陛見。

    他帶了惶恐,轉過身來,剛要請曹顒留步,就聽曹顒開口道:「二弟!」

    而後就聽不遠處有人應答一聲。

    常德壽順著聲音望過去,就見一個高壯的漢子大踏步地走到近前,三十來歲年紀,穿著寶藍色皮襖,鬍子拉碴,滿面風塵。

    他心中一動,想起前幾日看邸報時,江南官場新委了幾位武大員之事。

    並不難猜,新任江寧總兵曹頌的「頌」與眼前這位直隸總督的「顒」字都從的是「頁」部,想來不是同祖的堂兄弟,也是從堂兄弟。

    這會兒功夫,曹顒已經對他介紹道:「常大人,這是舍弟曹頌,就要往江寧任總兵一職。」隨即,對曹頌道:「二弟,這是江西布政使常德壽常大人,都在江南,往後還要多親近。」

    江西屬兩江總督轄下,兩江總督衙署在江寧,兩人往後少不得見面的機會,曹顒才有此一說。

    曹頌見哥哥給自己介紹江南同僚,收斂神色,客客氣氣地與之見禮。

    常德壽只覺得受寵若驚,忙行了卑下之禮。雖說武官員不相互統屬,可總兵是正二品,布政使只是從二品。

    曹顒本不是為送客出來的,給曹頌與常德壽見過後,便吩咐張義送常德壽出去。

    待常德壽走後,魏傑方上前,給曹顒見禮。

    曹顒打量他兩眼,見他老成許多,欣慰地點點頭,道:「既是來了,就在這邊住下,等後日散班,再隨你叔叔回去。」

    魏傑遲疑了一下,道:「侄兒謝過世叔好意,只是侄兒這次是隨族叔過來,不好單獨行事,還是住在外頭便宜。」

    曹頌想想也是,便道:「在外頭住也罷。你那族叔,與我算半個同鄉,早年也見過。等會兒還是在這邊留了飯再走。」

    魏傑老實應了,怕耽擱他們兄弟說話,說著想要去見天祐,跟著小廝去尋人了。

    曹顒同曹頌兄弟,這才轉身進屋裡敘話。

    「不是說南下的日子就是這兩日麼,你怎麼還得空過來?」曹顒問道。

    曹頌「嘿嘿」兩聲,道:「啟程正日是前日,不聽大哥囑咐兩句,我心裡沒底,便將隨從行李都托付給李衛,先行一步……李衛也想要過來,可是官身不便,還專程叫我給大哥問好……」

    要是其他季節,兩天行三百里不算什麼,可現下是隆冬季節,道路上還有積雪。

    曹顒感動中帶了幾分惱,道:「胡鬧!這樣的天氣,豈能跑馬?江寧離保定又不算遠,往後多來信就是。」

    曹頌賠笑道:「大哥放心,弟弟都三十來歲的的人,也不是毛頭小子。早在出發前,就使人掌了印花馬掌,不怕雪滑。」

    兄弟齊聚,曹顒又不願太掃興,見他心裡也底,也就不再囉嗦,只是問起他得官前後的情形。關於陛見的情景,也仔細問了。

    聽說他交接差事時,給侍衛處與吏部都送了禮金,曹顒道:「即是打點的地方多,你手上的銀子還夠使不夠使?要是短了銀子就說話,我同你嫂子這裡還算寬裕。」

    「儘夠使呢,今年莊子裡的收成送的早,剛好趕上。大伯娘又當我是孩子,生怕我到外頭被旁人教唆壞了,私下裡給了我三千兩銀子,說我要是敢旁人貪墨,丟了曹家的臉,就不認我這個侄兒!」曹頌笑著說道。

    這些話,曹顒早在出京前便同他說過,眼下便不再多說,只從程繹那裡聽來的總鎮私弊,同曹頌說了幾句。

    聽說直隸總鎮,旗兵缺員超過三成,綠營缺員超過兩成半,曹頌瞪大眼睛,道:「怎麼缺這些個?早聽說『官吃火耗、武官喝兵血』,也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方?」

    曹顒道:「私弊不止這些,好男不當兵,旗兵是軍戶,抽丁為兵,尚且兵額不足;綠營兵是招募而來,除了活不下去的百姓,誰肯入伍?就算剩下那七成半,老弱又佔了兩、三成,不過是湊數。真正能算是兵士的,有五成就不錯了。」

    曹頌聽了,疑惑道:「朝廷每年大把的銀子撒出去,是養兵的,還是養貪官與兵痞的?綠營既疲弱成這樣,怎麼朝廷還沒有半點反應?」隨即他想到哥哥的差事,道:「對了,大哥的差事……練兵……是不是地方綠營要大動?」

    說到最後,他眼睛亮晶晶的,臉上滿是興奮:「如此,我是不是也能在江寧捯飭捯飭?」

    曹顒擺擺手,道:「不可。直隸有禁旅旗,綠營人數遠遠弱於旗兵。即便動動綠營,也不會影響地方安定;江南不同,雖有駐防旗,可震懾地方安定的還是綠營兵,沒有皇命,不可妄動。」

    曹頌聽了,憤憤道:「那弟弟下去,就只能與那些黑心腸的傢伙同流合污?」

    「徐徐圖之,勿爭朝夕。」曹顒思量一番,說道。

    「還請大哥教我!」曹頌見大哥沒有將話說死,帶了幾分希望道。

    「剛下去,不要與人輕易撕破臉,省得得罪小人,給你下絆子;等安穩了,就想法子增員,將綠營缺員數控制在一成半下。其他的,暫且不動。若是皇上允你上密旨,那你就凡事請旨意而行。」曹顒道。

    曹頌頂著三九嚴寒,疾馳而來,就是請大哥拿主意的。現下聽曹顒吩咐,仔細記在心上,這才覺得有了主心骨。

    說完官場上的事,又說了幾句家常,曹頌才覺得乏力,強撐著先去見過初瑜,而後去了客房,要了熱水泡澡去了。

    曹顒有些不放心,怕他感冒受寒,跟初瑜說了,使人熬了薑湯,給曹頌送去。

    等曹頌洗了澡喝了薑湯,天祐已經過來。

    叔侄見過,天祐圍著叔叔直打轉,直跺腳道:「早知道二叔外放,侄兒應賴在二叔身邊才是。」

    曹頌見他的樣子,好笑得不行,道:「總兵府可沒有總督府氣派,有什麼好後悔的?」

    「氣派頂什麼用?每日裡應酬的,除了接禮送禮,就是厚厚的不知所謂的公,侄兒又是個靶子,壓根就不能出府。看著老爺從早忙到晚,母親也應酬這個、又應酬那個,侄兒瞅著直心疼。」天祐想起這一個月的生活,苦著臉說道:「還不如在兵營裡,諸事還簡便些!」

    曹頌見他抱怨,拍了拍他的額頭,道:「既是曉得心疼父母,就早點著做事,為你父親多分擔些,還想著躲開,哪裡這樣做兒子的?」

    天祐立時住口,訕訕道:「沒想躲開,只是看到二叔,念叨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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