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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百八十四章 報喪 文 / 雁九

    第百十四章報喪

    雖說兆佳氏歪纏了幾日,但曹項還是沒有如她的意,帶綠菊出京。

    春華那邊,並不反對丈夫帶妾室外放,甚至還主動勸丈夫順了婆婆的意思,畢竟他在外三年,身邊也得人侍候。

    曹項思前想後,還是私下同綠菊說過後,帶春華出京。不為旁的,就為春華嫁進來三年無出,受嫡母臉色的緣故。

    綠菊心中,對正房嫡妻雖有防範之心,但是三年來相安無事,也唯有慶幸。見曹項為春華著想,也只能心裡泛酸,面上仍是賢良溫順。

    因這個緣故,曹項最後出京,留下長子、妾室,帶著春華上任去了。

    兆佳氏氣個半死,以為曹項不帶綠菊,是因天陽年紀小的緣故,心中已經後悔不已。與其便宜了春華,還不若將身邊的紅梅給了曹項,自己也能放心些。

    三個媳婦,除了靜惠連生了兩個女兒,其他兩個都嫁進來三、四年,沒有懷孕。

    兩個親媳婦,她心中雖挑剔,也盼著早日抱上嫡孫;庶出的春華,卻不願她得了嫡子。

    這婆媳本是天敵,只是靜蕙性子刻板,沒什麼可挑的,又是孤女,偶爾也讓人生憐;素芯娘家叔伯兄弟多,本身又是個重規矩的,實挑不出什麼。

    只有春華,雖是兆佳氏自己挑的,但是卻是越來越看不過眼。原因無他,實在是她太「乖巧懂事」,太「溫順賢良」,兆佳氏心裡就不痛快。

    曹顒送走堂弟,府中又迎進兩個人,是孩子們蒙與滿師傅。

    這是七阿哥提議的,雖說早先烏恩出嫁前,也曾教過幾個孩子蒙語,但不過是日常用的幾句口語。

    不說旁人,就說天祐,身份在這裡,往後恩萌出仕的可能性極大。作為曹顒的嫡子,點侍衛或者伴讀的可能性也不小。

    即便蒙與滿不需要精通,也要知曉些,往後才不抓瞎。

    不知不覺,半月過去,新戶部尚書的人選出來,左都御史田從典為戶部尚書。

    這位漢尚書,山西人,進士出身,在地方任了三任知縣後為御史,而後十幾年一直是京官,歷任通政司參議、光祿寺卿、左副都御史、兵部侍郎。去年升至左都御史,年希堯案,就是他下江南審的。

    曹顒同他雖不算相熟,但是同為京官數年,也不算陌生。從資歷上說,左都御使與戶部尚書都是從一品,算是平調,並不扎眼。

    只是誰都曉得戶部是個公事繁雜的衙門,漢尚書雖不是掌印尚書,卻是干實事的那個。如今的戶部滿尚書是孫渣齊,原在旗任都統,是武官轉官,不過是個擺設。田從典資歷夠了,但是年歲可不輕了,今年已經是古稀之年。

    不少人掐著指頭,挨個數在朝的大士與尚書,這過了古稀之年的,一個巴掌都不夠數。

    真是不知道,這些氣喘吁吁的老頭子,到底能幹什麼事兒。

    一般人,都尋思,是不是皇上老了,見不得青壯的臣子在眼前晃悠;只有心思多的,琢磨著,康熙點田從典為戶部尚書的用意。

    有心思通達的,想到即將起復的曹顒身上,開始揣測起聖心來。

    就是十六阿哥,出宮溜躂到曹府,見到曹顒時,都道:「這個田從典早年是有點『鐵面御史』的意思,這幾年上了年歲,也開始打太極。要不然,去年年希堯的案子,也不會審得稀里糊塗。他到戶部能做什麼?戶部又不像禮部,是養老的衙門。看來,皇阿瑪是給孚若留地方。」說到最後,他已經帶了幾分興奮,道:「孚若這幾年不是正關注國計民生麼?出仕戶部,也能大展宏圖。二品侍郎,聽起來也威風呵!」

    曹顒在官場多年,對於那些頂著「剛正不阿」牌子的官員,不能說不屑一顧,也委實敬重不起來。

    「過剛易折」,在官場上真正一身鐵骨的,做不長久;做長久了,還頂著這樣的旗號,多是沽名釣譽之輩。

    這個田從典能從七品縣令,熬到一品大員,也是官場老油子。

    這些日子,曹顒也在想自己起復後之事。

    說起來,戶部是上上之選,因為戶部現在是四阿哥坐鎮。曹顒再入戶部為官,剛好在四阿哥手下。

    只是戶部好是好,是侍郎可不是好坐的,幹得活多,擔的責任重,還不如司官自在。

    「十六爺,我丁憂前,是正五品,這連升六級,可有些過了。許是皇上有旁的安排,也保不齊,還是靜觀其變吧。」曹顒說道。

    十六阿哥聞言,白了他一眼,道:「你啊,謹慎的有些過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有管家曹元到門口稟告,李家表少爺來報喪了。

    聽到「報喪」二字,曹顒坐直了身子,有些疑惑,問道:「李誠前些日子不是好得差不多了麼?」

    就聽曹元道:「大爺,沒的不是三表少爺,聽說是蘇州那邊的老太太。兩位表少爺都來了,除了報喪,還來同太太、大爺辭行,如今就在偏廳候著。」

    這是太君沒了?

    曹顒有些怔住,現下是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若是李煦丁憂,就算不能躲開四阿哥的清算,也能暫避鋒芒,不會成為四阿哥登基後「殺雞駭猴」的那只「雞」。

    「李家的氏老太君?我額娘入宮前,在李家還受過她的照拂。」十六阿哥見曹顒不吭聲,道:「若是沒記錯,老人家已經九十多了,也算高壽。」

    曹顒醒過神來,點了點頭,隨後對曹元擺擺手,道:「先使人帶他們去見太太。」

    曹元應聲下去,十六阿哥道:「孚若既然家裡有事,爺就先回去了,順道去瞧瞧十三哥。」

    曹顒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十六爺,皇上會允李織造丁憂麼?」

    十六阿哥倒是沒有挑剔曹顒對堂舅生疏的稱呼,畢竟他對李家也向來不親。

    「蘇州織造,雖不是什麼要緊的位置,但是李煦在蘇州任上將近二十年,向來為皇阿瑪倚重。加上如今皇阿瑪手上得用的人又少,怕是會奪情。」十六阿哥尋思一會兒,回道。

    是啊,當年孫太君去世後,曹寅雖在孝中,也沒有卸任織造的官職。

    有前例可循,康熙不會允李煦丁憂也不稀奇。

    說到底,還是康熙年邁,疑心病越發重了,只信任自己提拔的臣子。而那些青壯官員,因早年被奪嫡風**及,康熙實是不放心用……

    內宅,蘭院,上房。

    看著跪在地上的李語兄弟,李氏已是流下眼淚,起手扶起兩位侄孫,哽咽著道:「都是自家骨肉,趕緊起來。老太太高壽,你們也要節哀,這時候上路,還有得罪遭。」

    李誠也紅了眼圈,道:「孫兒們無礙,只是不能在姑祖母跟前盡孝了。姑祖母好生保重,也省得老祖同祖父惦記。」

    李氏除了為太君的去世難過,最不放心的還是母親高太君。

    早年有太君在時,高太君留在蘇州,妯娌相依,也算不孤單;如今太君沒了,高太君也是年將古稀,性子又不好,怨不得李氏不放心。

    只是眼前這兩個侄孫都小,同他們也說不了旁的,李氏只是問問何時出京什麼的。

    聽說他們兄弟明兒就上路,李氏看著單薄的李誠,倒是有些不放心,對丫鬟吩咐道:「去大奶奶院子取兩隻人參,就說我要送人使。」

    丫鬟應聲下去,正同曹顒在門口碰個正著,忙側到一邊,挑了簾子,屈膝請曹顒進去。

    李氏正對李語叮囑道:「你是哥哥,路上多照看你兄弟些。雖說奔喪,是子孫盡孝之道,但是也不好因趕路傷身,讓老人家去得不安生,那就是不孝了。」

    「是,姑祖母,孫兒記下了,定好生照看三弟。」李語躬身應了,態度甚是懇切。

    見兒子進來,李氏用帕子擦了淚,道:「顒兒,大老太太沒了,你兩個侄兒明兒就要返鄉奔喪。」

    李語兄弟兩個給曹顒請安,曹顒擺擺手,喚他們起了,道:「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

    這話李家兄弟方纔已經對李氏講了一遍,不外是老人家外感風邪什麼的。

    曹顒想了想,對李誠道:「回去見到舅老爺,代我問好。同舅老爺說,若是舅老爺丁憂,扶靈北上,早點打發人送信到京城,我這頭也好使人早預備著。」

    李誠聽了,心下一動。這句話聽著像是尋常應付,又像是另有所指。難道這位表叔得了什麼消息,想要提點李家一二?

    他抬起頭來,剛好同曹顒對了個正著。

    曹顒說完這句,就已經後悔。

    李家在蘇州,畢竟擱得遠,就算有親戚名分,四阿哥也不至於將怒火燒到曹家;若是真到了京中,或許會避免李家抄家破族的危險,但是說不定也能將曹家帶到河溝去。

    自己有些太理想主義,畢竟李家犯的事兒,虧空還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做過阿哥與十四阿哥的錢袋子,是政治立場問題,四阿哥的大忌,還是先保自家吧。

    曹顒心裡想著,已經轉過視線,對李氏道:「母親也要節哀才好。老人家年過九十,生前也沒有遭罪,這是喜喪……」

    李家兄弟明日出京,今日還有不少事情需要料理,所以沒有多留,隨後就告辭離去。

    見母親心事重重,還專門給李誠帶了兩株人參,曹顒還以為她擔心李誠的身體,勸道:「母親不必太過憂心,李誠的病早已痊癒,只是看著還單薄罷了。」

    李氏猶豫了一下,道:「顒兒,大老太太沒了,咱們家是不是也要使幾個人跟著誠哥兒他們去蘇州弔喪?」

    曹顒點點頭,道:「這是自然的,就使吳盛與趙安兩個,跟著兩位表侄去蘇州弔喪……也好給外祖母請安,若是能接外祖母到家裡,也省得母親掛懷……」

    這後一句話,卻是曹顒看了李氏的臉色後說的。

    不管外頭人如何猜測,在李氏心中,高太君都是她生身之母,骨肉天倫,自是無法割捨。

    果不其然,聽了兒子的話,李氏眼睛一亮,忙道:「他們兩個瞧著也穩當,只是到時候要見內眷,還是要使兩個動規矩的婆子才是。」

    曹顒應下,這會兒功夫,初瑜也過來了。

    李氏便同媳婦商量,選了兩個精幹婆子出來……

    蘇州,織造府,內宅。

    因為前院是官衙,不能擺設靈堂,氏老太君的靈堂就設在老太君的院子裡。

    王氏、孫氏帶著李鼐的幾個庶女,在靈堂後哭靈。靈堂前,是李家祖孫三代男丁。

    隔壁,就是高太君的院子。

    高太君與太君是平輩,只需服小功的服,不必去靈前守著。

    她懷裡摟著香玉,氣色卻不算好。

    自從李鼎的雙生子回到李府,香玉的處境就變得尷尬。

    早先李煦念及次子只有這一點血脈,即便是女孫,也算疼愛有加,王氏那邊也是如此。

    雙生子進府,香玉的份量就輕了。

    加上她同李煦的老生子同母,早年看著還不明顯,這幾年這姑「侄」二人,容貌越來越像,惹得李煦都跟著皺眉,吩咐人不要將香玉帶到人前。

    王氏想到這孫女的身世,也跟吃了蒼蠅似的,不再待見。

    香玉已經七歲,會看大人臉色的歲數,自然能察覺出祖父母厭惡自己,可憐丁點兒大的孩子,幸好有高太君的庇護,要不然連丫鬟婆子都要欺到頭上。

    太君沒後,李煦也使人傳話,不許香玉到靈前去。

    今日是燒「二七」的日子,隔壁從早晨開始,就各種法事的動靜。香玉這個重孫女,卻連守靈的資格都沒有。

    她是高太君一手帶大的,旁人不心疼,高太君會心疼。

    她可憐香玉,心中將李煦罵了千百遍,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百年之後,香玉無人可依的淒苦處境。

    「造孽啊,造孽!」想到使得香玉落入這尷尬處境的,不是旁人,就是她的親祖父,高太君憤憤不已,自言自語道。

    香玉到底年幼,已經是高太君懷中沉沉睡去,露著一張稚真小臉,小手緊緊地抓住高太君的前襟。

    高太君見狀,心裡歎了口氣,從旁邊拽過一個枕頭,輕輕地將香玉放到炕上。

    這時,就聽門外傳來急促地腳步聲,有人隔著簾子道:「二老太太,孫媳有急事兒求見……」

    是李鼐之妻孫氏來了,高太君見她高聲,怕擾到香玉,有些不快,道:「什麼急事兒不去尋你太太,反到來我這孤老婆子屋裡說嘴?」

    孫氏聽她說話,挑了簾子進來,滿臉急色,道:「二老太太,三爺夭了,老爺看著不大好,太太使孫媳婦過來,請二老太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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