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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百四十八章 賀壽(上) 文 / 雁九

    第百四十章賀壽

    眼下的京城宗親圈子,最關注的是什麼?無他,就是內務府定在十一月的拍賣會。

    簡親王府,內堂。

    永佳已經打發了兩撥上門子去帖子的親戚,有些不耐煩,坐在炕邊思量。

    簡親王府是內務府銀行的大股東,他這邊的帖子,除了自家的,還有五張,比其他股東多兩張。

    雅爾江阿沒將這些放在心上,受不得別人囉嗦,將五張旁親的帖子就給了永佳,任由其處置。

    京城別的不快,就消息傳的最快。

    就是王府內眷,也都得了消息,曉得內務府銀行那邊有便宜的好物件要買拍。

    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已經在永佳面前念叨了一遭,她是府中老人,永佳自是給她體面,就給她娘家一張。

    府裡側福晉,除了伊爾根覺羅氏,還有訥敏。她娘家是雅爾江阿的母族,這帖子也得給。

    早先為了避諱的緣故,她始終沒得名分。後來因楊子墨獨寵,雅爾江阿顧不得王府,也沒想起給這個嫡親的表妹請封。

    再後來,楊子墨過世,又趕上太后薨,國孝家孝,又耽擱一年。

    等到出孝,又是王府嫡子三阿哥出征,直拖到今年年初,這側福晉的誥封才下來。

    既是兩位側福晉娘家都送了,永佳就不矯形,收起一張帖子使人給娘家送過去。不過也使人囑咐了永勝兩句,參合的多是宗親,不要與人相爭,免得得罪人而不自知,佔小便宜吃大虧。

    剩下兩張,到底給誰家好,卻是令人犯難。

    有好幾戶簡親王府的旁支來求,這個該給哪家,不該給哪家,永佳還得請雅爾江阿拿主意。要不然,平白得罪了人,倒是得埋怨。

    永佳還在尋思,就聽門外傳來嘰嘰喳喳的笑聲。

    「額娘……」隨著甜糯的聲音,進來個眉目彎彎地小丫頭,身後還跟著兩個婆子,懷中各抱著個女童,不過三、四歲的年紀。

    進了屋子,那兩個女童下了地,跟在前面的小丫頭,一起給永佳請安。

    「淘氣,外頭風大,又折騰你兩個妹妹。」永佳瞥了那小丫頭一眼,嗔道。

    這小丫頭,就是她嫡出的六格格真兒,今年已經七歲,頑皮地伸了伸舌頭,道:「額娘,這可不怪真兒。這兩個猴兒粘額娘,半日不見,就磨的人頭疼。」

    這兩個女童,就是如意所出的七格格,還有楊氏所「出」的格格。

    楊子墨病故後,她們都被接回王府。雖說兩個小格格都亡了生母,但是七格格的生母只是婢妾,格格「生母」卻是王爺的心尖尖。

    伊爾根覺羅氏同訥敏都跟雅爾江阿提過想抱養格格,永佳自是不反對,她懶得費心,左右都是養在王府中,擱在誰院子誰也不敢怠慢。

    雅爾江阿卻是沒鬆口,格格最後還在留在永佳院子裡。

    開始時,伊爾根覺羅氏她們還等著看熱鬧,尋思王爺愛屋及烏,說不得六格格就要失寵。到了那時,這個木頭人似的福晉,還能容下格格麼?

    沒想到,王爺對格格只是平平,放手任福晉照看,也不多問一句,更不要說越過六格格去。

    永佳將兩個小的抱到炕上,七格格還好,守著規矩只是掰著手指笑;格格說是三歲,實際上才兩生日,竄到永佳懷裡,摟著永佳的脖子不撒手,口中念著:「額娘……」

    看著她眼淚打轉,小臉可憐巴巴的,不知道的瞧了,還以為多久沒見永佳。

    實際上,她們姊妹兩個在上房用的早飯,後因永佳來客,才使人抱了她們下去。

    六格格在旁見了,也不吃味,捂著小嘴笑道:「瞧瞧這賴皮樣,不是猴兒是什麼?」

    永佳看著眼前這幾個孩子,摸索著格格的後背,心裡也軟和許多,似乎這院子也多了些熱乎氣,日子也不那麼難熬了……

    曹府,客廳。

    因將到李氏生辰,這幾日到曹府送禮的人陸續上門。換做其他人家,家主病故,子弟年輕,少不得人走茶涼,親朋故舊怠慢的多。

    曹家卻是不同,曹寅病故前幾年,就將家中事務都交到兒子手中。更不要說,曹顒這位新家主,是和碩額駙,比曹寅的侍郎身份更顯貴。

    因此,即便曹家因孝期緣故沒有張羅壽宴,這各府的壽禮卻沒有免。

    曹顒這幾日,一日都要往客廳走幾遭,陪客送客。

    陪著喝了半盞茶,叫人送客後,曹顒就見曹元從外頭回來。

    他是奉了曹顒的命令,去傅鼐家送內務府銀行拍賣會的請帖。

    「見著姑老爺了?」曹顒問道。

    「見著了,姑老爺說有勞大爺惦記,剛好聽說這個,也想要湊湊熱鬧,大爺的帖子就到了。還說大爺送的首烏、人參表少爺用著甚好。人參沒什麼,好的首烏卻是難尋,若是大爺還有,就請大爺割愛,在給表少爺預備一份。」曹元俯身回道。

    曹顒聽了,不禁莞爾。

    這個姑父,接觸多了,才發現是個性子爽直的趣人。只有他,才不會饒那麼多彎彎道道,能這麼直白地說這些。

    昌齡從武轉,想要走科舉仕途,沒想到參加兩次會試,都名落孫山。

    他卻是不甘心,閉門苦讀,為下科做預備,熬得心血過了,精神不足,時常生病。

    月初昌齡又病了,曹顒過去探望,見他早生華髮,精神不足,就是用腦過度的緣故。回來後,就送了些首烏、人參過去。

    「記得家中還存了幾塊好的,你問問大奶奶,看有沒有其他用處。若是沒有,就送過去給姑老爺。」曹顒吩咐道。

    曹元應了,就有小廝捧了名帖來報,又有送禮的客至。

    曹顒翻開帖子看了,不需自己陪著的,就遞給曹元安排,自己往內院去了。

    路過蘭院,曹顒掏出懷表瞧了瞧,是母親午後小憩的時間,就沒有過去,直接回了梧桐苑。

    進了院子,就聽到房裡嘰嘰喳喳的,甚是熱鬧。待他進了屋子一看,滿屋子的孩子。

    妞妞同四姐、五兒、天慧這幾個小丫頭坐在炕裡,天祐、恆生、左住這幾個在地上坐了,長生則是跟在初瑜旁邊,在炕沿上坐了,聽著眾人說話。

    見曹顒進屋,眾人皆起身。

    一時間,「父親」、「義父」、「大哥」、「兄長」等稱呼,亂作一團。

    「下午沒課?怎麼都在屋子裡?」曹顒沖孩子們點點頭,在炕桌邊坐了,望向天祐道。

    天祐道:「回父親的話,今兒陰天有風,任師傅放了孩兒們假。」

    曹顒又望向妞妞,妞妞抿嘴笑道:「劉嬤嬤也嫌陰天,說屋子裡暗,繡花熬眼,今兒就歇半日。剛好瞧見天祐他們回來,我就拉著四姐姐、五姐姐過來。」

    四姐、五兒兩個,每日下午過來,同妞妞一塊跟劉嬤嬤女紅。

    看著孩子們都帶笑模樣,曹顒心情也轉好三分,問初瑜道:「到底鬧騰什麼,剛才說得熱鬧?」

    初瑜回道:「孩子們孝心,尋思給太太預備壽禮呢。」

    曹顒聞言,心裡也跟著歡喜。

    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

    孩子們孝順,當然再好不過。

    不過,這滿屋子的孩子,最大的是四姐,今年才十歲,最小的長生才五歲,能預備什麼壽禮?

    曹顒心中生出幾分好奇,問道:「哦,都打算預備什麼?」

    初瑜笑道:「正經好幾樣,都要人上筆墨列單子。有壽桃,有壽字,還有手爐套什麼的,孩子們說了,要湊齊十樣來上壽,剛好他們一人一樣,最後再合送一樣,也好祝太太十全十美。」

    不說別的,單說一個寡居身份,哪裡還稱得上「十全十美」。

    不過到底是孩子們心意,誰也不會挑別的,曹顒點了點頭,道:「難為他們有心,只剩下三日了,可得快些。」

    初瑜道:「都商量得差不多了,除了兩位妹妹的活計需要熬神,其他的兩三日也差不離。」

    有曹顒在,到底拘束,又說了幾句,妞妞就帶四姐、五兒到榕院做活,天祐帶著恆生他們回葵院,屋子裡除了曹顒夫婦,只剩下天慧同長生兩個。

    曹顒看了眼長生,問道:「今兒的藥吃了?還咳不咳?」

    「藥吃了,還咳。」長生甚至乖巧地回道。

    這是前些日子感冒留下的後遺症,曹顒想起魏黑提及的一個偏方,對初瑜道:「對了,魏大哥前幾日提過一個止咳方子,用白菜汁沖糖水喝。他們耀輝入秋以來,也咳得厲害,用了這個方子好的。」

    初瑜聞言,歡喜道:「是麼,那可正好。長生這些日子咳不停,太醫雖說沒事,太太聽了卻是難受。幸好這幾日挪在咱們院子裡,才讓太太歇了幾日好覺。我這就吩咐人……」說著,換人去廚房吩咐。

    長生同魏耀輝年紀相仿,這府裡的孩子就他們兩個沒上,老在一塊玩兒,感情甚好。

    聽到小夥伴的名字,長生眼睛一亮,抬頭望著哥哥,巴巴地說道:「大哥,找三郎耍……」

    窗外呼啦啦地刮著西北風,正冷得緊,曹顒怎麼敢抱弟弟出去逛。

    「要下雪了,外頭冷,等明兒天晴,咱們再去找三郎。」曹顒說道。

    雖說滿府上下都寵愛長生,但是他的脾氣卻隨了李氏,沒有半分嬌縱,極好的脾氣。聽到哥哥不帶自己出去玩,他也不惱,脆脆地應道:「好,那就明兒去。」

    天慧坐在炕上,已經有小淑女的模樣,笑瞇瞇地看著小叔叔。瞧那樣子,若不是長生是她叔叔,她都要面露鄙視,似乎在說,小孩子家家的,只知道玩耍。

    長生似乎也看出自己被侄女小瞧了,紅著小臉,有些不好意思見人,反身撲到初瑜懷裡,嘟囔道:「嫂子,找三郎,一起背《三字經》……不是就耍……」

    天慧見狀,小大人似的搖了搖頭,顯然不信他的話。

    曹顒見了女兒頑皮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曹頤小時候的靈動,彈了下她的小腦袋,說道:「不許欺負你小叔叔。」

    天慧笑著皺了皺鼻子,道:「誰欺負他?是七叔自己太嬌氣。」

    長生聽了,越發跟個鴕鳥似的,不敢抬頭。還是初瑜瞪了天慧一眼,才讓她合上嘴巴,止了笑。

    說也怪,滿府的孩子,多是親近初瑜,畏懼曹顒;天慧卻是反過來,怕初瑜,不怕曹顒。

    轉眼,到了十月三十,李氏四十九歲生辰。

    因在孝中,並沒有請外客,只有東西兩府眾人、曹家幾位姑奶奶、李氏父子來上壽。

    都是自家骨肉,沒有外客,反而沒了那些虛禮,李氏但是真心快活。

    而後又有內侍過來傳旨,有王嬪所賜的壽禮送來。

    壽字紋的宮緞十匹,福字紋的玉簪成對,鑲嵌各色寶石的翡翠盆景四件,沉香如意一柄。還有就是各色皮毛料子,也都是極好的毛色。

    東西不多,卻樣樣精品。不說別的,就是四件擺件,都是內造之物,翡翠做葉,各色寶石鑲嵌成花,看著華麗無比。

    外頭這樣的擺件,別說內造的,就是仿的,一件也得值數百兩銀子。像這樣專供宮中貴主賞完的寶石盆景,外頭是有價無市。

    旁人尚可,李鼐父子心中卻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王嬪娘娘同李氏這表親就遠了,那趕得上王嬪同李家關係近。李府、高兩位老太君還是王嬪長輩,得到的壽禮,也比不得李氏的。

    如此分高低,僅因為李氏在京城,彼此好照應?還是因曹家勢力比李家大,王嬪樂意棄李家、以曹家為外援?

    李鼐又想起自己求見十六阿哥的情景,之所以在補缺無望後留在京城,也有指望這位表弟的念頭。

    就算尊卑有別,但是王嬪是李家送進宮的,王嬪之母又是李家養老送終,李家對王嬪母子不可謂沒有恩情。

    沒想到,十六阿哥見了李鼐,神色卻是淡淡的,連聲「表哥」都沒有,只是隨意應付了兩句,沒等李鼐求請的話說出口,就打發人送客。

    因這個緣故,李鼐只覺心寒,越發不愛在京裡呆了,終於下定主意回蘇州。

    得了這些賞賜,李氏倒是沒有多想,自打她入了太后的眼,往後年年生辰宮裡都有賞賜,已成定例。

    幾年下來,李氏已經從當年的惶恐,到現下的坦然受之。

    給李氏拜完壽,曹顒就帶著兩個堂弟陪著李鼐同塞什圖到前院坐席。女眷同孩子們則在蘭院,陪著李氏吃席。

    李鼐提及歸程已定,下個月十五就要離京回蘇州。

    眾人聽了,曉得他補缺不順,少不得說上勸勉幾句。

    李鼐聽兒子念叨的次數多了,心裡也將曹顒埋怨上。若是曹顒沒有袖手旁觀,姐夫不會丟官,自己也不會補缺不成。

    曹顒如此冷清,是性子如此,還是不待見孫李兩門親戚?李鼐端了酒盅,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心裡直犯思量。

    旁人尚無察覺,只有曹頫正好坐在李鼐對面,看到他目光閃爍,少不得多加留意,剛好看到他怨憤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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