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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五十六章 章程(下) 文 / 雁九

    第三百五十六章章程

    十月三十,世祖章皇帝淑惠妃薨。十一月初一,康熙奉皇太后自暢春園回宮,輟朝三日。

    初二,康熙詣淑惠妃靈前奠酒,見供應陳設器皿、及祭品等物甚覺粗率,勃然大怒,對皇四子和碩雍親王胤禛道:「爾逐一詳閱,敬慎整理,並查系何人所辦理之事,即指名參奏。」

    未幾,負責準備陳設祭品的工部、光祿寺、內務府一個也沒跑了。工部尚書滿篤、侍郎馬進泰、內閣士兼管光祿寺卿事馬良、內務府總管馬齊,一併交刑部治罪。

    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卻不曉得是康熙發作,還是四阿哥藉機給阿哥等人上眼藥,這負責差事的幾個都算是「爺黨」。

    初瑜作為皇孫女,進宮守喪去了。

    曹顒趕上休沐,想著帶幾個弟弟去覺羅家探望懷孕的曹頤。老太妃去世,皇帝輟朝三日,武百官則旬月內禁止婚期酒宴。像這樣尋常的親戚走動,則是無事。

    曹頌這幾日卻是有些不對勁,隔三岔五就要往後跑一遭,每次都很晚才回來。

    曹顒曉得兆佳府那邊幾個小的都陸續當差了,怕曹頌在外頭胡混,便想著找個機會同這個兄弟好好說說。

    已經提前往覺羅府家送信,初三這日吃了早上飯,曹顒便帶著曹頌、曹碩、曹項他們,一道去了覺羅府。

    塞什圖高興得什麼似的,待幾個舅子甚是親近。曹頤也出來見了哥哥、弟弟,神色看著不錯。

    眾人說了一會子家常,塞什圖留眾人吃飯。但是因國孝、家孝在,就算是開席不吃酒,也不好太過熱鬧。因此,大家在覺羅家待了大半個時辰後,便從覺羅府出來。

    雖然進了冬月,天氣漸寒,但是因眾人都換了小毛衣裳,騎在馬背上,也不覺得冷。

    曹顒看看曹碩與曹項兩個,一個十五,一個十三,都是半大小伙子,正是愛玩愛耍的年紀。偏生他們兩個,都是整日裡埋頭讀書,半點孩子性兒都沒有。若是這樣念下去,家裡說不得就要多兩個小書獃。

    曹顒九月末回京,這一個來月瞎忙著,還沒有時間帶這兩個小兄弟出來溜躂溜躂。正趕上今日得空,他便說道:「這天兒還早,回府也無趣,帶你們去隆福寺耍耍吧!」

    曹碩與曹項兄弟兩個恭聲應了,臉上卻不見有多少歡喜。曹顒心裡歎了口氣,只得又加上一句:「那邊的書店不少,你們正好可添些新書!」

    兩人聽了,眼睛已經亮光。不過,摸了摸乾癟癟的荷包後,曹碩與曹項兩個都有些蔫吧了。

    曹碩低聲地問旁邊的曹頌道:「哥,帶銀子沒有?」

    曹頌騎在馬背上,正在那裡跑神,沒有聽到曹碩的話。曹顒卻是聽到了,有些奇怪,問道:「三弟,你沒領月錢?」

    曹碩漲紅臉,低聲回道:「母親說在家守孝,使不上銀錢,叫嬤嬤給收了去!」

    曹顒見曹項也神色不自然,問道:「四弟也是如此?」

    曹項亦小聲回道:「姨娘說京中繁華,怕弟弟有了銀錢出去壞,全都收了去!」

    曹顒聽了愕然,這兩個弟弟委實也太乖巧了些。擱在這個時候,這十三、十五都是半大小伙子了,有的連屋裡人都有了。

    曹頌聽著幾人說話,這才省過神來,茫然問道:「什麼銀錢,收哪兒去了?」

    曹顒瞥了他一眼,沒有回話,對曹碩與曹項道:「今天是大哥給你們買書,可著你們喜歡的買吧。書這東西,是不怕多的。」

    關於銀錢之事,曹顒沒有再說。倒不是心疼幾兩銀子,捨不得給弟弟們零花錢,只是既有兆佳氏與寶蝶姨娘管教在前,他這個堂兄冒然插手有些不妥當。

    再說,他的心中,對兆佳氏與寶蝶的做法也有幾分贊同。就拿曹頌來說,前幾年曹顒因心疼這個弟弟,極少管束他,結果他跟著兆佳府的表兄表弟們吃喝玩樂,游手好閒地過日子。雖說他沒有闖出禍來,卻也沒什麼長進。

    因在兩位弟弟面前,曹顒不願意抹曹頌的臉面,路上便沒有言語。

    到了隆福寺,曹顒拿了兩錠銀子給曹碩與曹項,使跟班長隨照看著去逛書店。他自己則尋了個茶館,撿了個清淨的地方與曹頌坐了。

    要了一壺茶,兩盤茶點後,曹顒對曹頌道:「跟我說道說道吧,你這些日子整日往外跑,這是忙什麼呢?」

    曹頌有些忸怩,抓了抓頭髮,訕笑著說道:「沒……沒忙什麼啊……」

    他在母親面前,只說是尋豐德、豐徹兄弟,但是在哥哥面前卻不願意扯謊。

    向來大大咧咧的曹頌,竟然有這般扭捏的時候,曹顒有些詫異。

    見曹顒不再追問,曹頌倒是有些忍不住。他猶豫了一下,皺眉道:「哥哥,現下已經冬月了,弟弟還有九個月脫孝!」

    曹顒聽了,心裡默算了一下。

    曹荃是去年六月沒的,曹頌要服二十七個月,原是應到明年九月。因今年趕上閏五月,所以明年月初除孝。這算下來,可不正是九個月。

    因再過五日,是武舉會試之期,曹顒見他提起孝期,還以為他想著前程的事,便道:「明年鄉試在九、十月,正可好趕上!你也別太著急,咱們家也不是非要你賺功名不可!」

    會試三年一次,今年的恩科不算,上次是康熙五十一年,下次是康熙五十四年。鄉試在會試頭年,按照省份到京城的距離遠近,從月到十月不等。

    曹頌漲紅臉了,道:「哥哥,弟弟說得不是鄉試之事。那個弟弟是不愁的,擔心的是其他事……」說到這裡,苦了臉,不再言語。

    曹顒喝了口茶,笑著說道:「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使你為難的?」

    曹頌小心翼翼地看了曹顒一眼,道:「哥哥,能不能央求嫂子一件事!」

    曹顒見他這般正經的模樣,放下茶盞道:「你怎麼還見外起來?有什麼,直說就是!」

    曹頌猶豫了一下,可憐巴巴地看著曹顒,帶著幾分懇切道:「那個,能不能求嫂子同母親說說,別給弟弟定舅舅家的表妹!」

    兆佳氏相中了她娘家侄女的事,曹顒也聽初瑜提過,只曉得對方是個性子爽利的姑娘。

    見曹顒這般神情,顯然是不喜的,曹顒不由好笑,問道:「怎麼?不是說這姑娘長得俊麼,不合你的意?」

    曹頌皺著眉說道:「母老虎一般,哪個會喜歡她?也就母親瞧著好罷了,反正弟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娶她的!」說到這裡,像是要澆滅心中的火氣一般,端了茶盞牛飲著。

    曹顒見曹頌說得決絕,心下一動,望著他道:「不娶這個,你要娶哪個?二弟,你可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

    曹頌聞言,險些嗆著,臉憋得通紅,口中嘟囔著「沒有」,但是目光卻是閃爍異常。

    曹顒活了兩輩子,見這傻小子的模樣,還哪裡有不曉得的?見他不承認,也不揭破,「嘿嘿」笑了兩聲,道:「剛巧你嫂子有個表妹,也到了出閣的歲數,若是你不喜歡舅舅家的,就讓你嫂子給你說這個得了!」

    「別!」曹頌忙擺手,磕磕巴巴道:「還是……還是別勞煩嫂子了!」

    或許他也覺得自己扭捏得可笑,猶豫了片刻,像是心裡拿定了主意,抬起頭來,看著曹顒道:「哥哥,弟弟這些日子去京中各處寺廟了!聽說每月的初一十五,董鄂府的老太太都到寺廟裡禮佛。查來查去後,曉得她們家最常去的是妙應寺。原是以為前兒會去的,不想卻趕上宮裡老太妃薨了,官眷都進宮!」

    這東一句、西一句的,是哪兒跟哪兒?曹顒想著平素曉得的人家,這姓董鄂的……姓董鄂的卻只有一家。

    「靜惠?」曹顒腦子裡想起一人來。

    曹頌使勁地點點頭,帶著幾分期盼道:「哥哥,去年春裡她回京時,弟弟就說過到京了去瞧她的!」

    曹顒的心中有些不自在,這董鄂靜惠是李鼎第一個未婚妻。雖說這些日子同李鼐也見過幾遭,但是曹顒心裡實不願意同李家牽扯太多。

    瞧曹頌這傻模樣,怕是瞧上董鄂靜惠了。曹顒心裡歎了口氣,對曹頌說道:「二叔沒得早,二嬸就惦記著給你結門好親事,好讓你多個倚仗。董鄂姑娘雖說不錯,但是她無父無母,伯父又是問罪官員,二嬸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曹頌皺著眉,央求道:「哥哥,您同嫂子對母親好好說說呢!」

    曹顒想著兆佳氏的為人行事,對曹頌道:「好像是聽你嫂子說起過,二嬸那頭連給你表妹的小定都預備下了。你覺得,她可是能改主意的?」

    曹頌想想自己的母親,實在是沒什麼指望。他側過頭去,梗著脖子道:「要是那樣,弟弟就入伍去!反正,弟弟就是不娶!」

    這哪裡是「不娶」,明明是「非她不娶」,曹顒見他這般堅定的模樣,不禁有些愕然。

    在這個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自己心甘情願地洞房見新娘,這小子竟然玩起「自由戀愛」來。到底,誰是穿來的啊?

    他的心裡倒是有一份感動,笑著道:「行了,行了,別苦著臉了!就算你看上董鄂姑娘,總要看看董鄂姑娘那邊的狀況才好,說不定她已經許人家了!」

    曹頌見曹顒鬆口,眼中露出希翼來,忙道:「她沒說親,弟弟已經打探仔細了!」

    兄弟兩個正說著話,曹顒就覺得有些不對,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他不動聲色地往四下裡掃了一遭,斜對過的乾果鋪子邊卻是有個行蹤詭異的傢伙往茶館這邊眺望。

    因不曉得對方來意如何,曹顒有些不放心兩個小的,便對曹頌道:「這個事情不急,左右你還要九個月後才議親,咱們先去瞧瞧三弟與四弟去!」

    曹頌應了,跟著曹顒起身。

    魏黑也發覺有人窺探之事,低聲同曹顒說過,去反跟蹤那人去了。

    曹碩與曹項兩個正迎頭過來,連帶著他們身邊的長隨小廝,各個手裡都提溜了書。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這小哥倆買了好幾十本書。

    小哥倆兒看到曹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曹碩將剩下的銀錢遞還過來,道:「大哥,弟弟們花了四兩三錢銀子!」

    曹碩與曹項每人的月例是二兩銀子,這買次書就花費了四兩多,所以他們兩個都覺得花多了。

    曹顒不願意培養他們大手花錢的習慣,這「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正經過日子還是應勤儉持家才好。

    早先他沒想到這點,因此曹頌就有些大手大腳的習慣,如今大了些,曉得銀錢來之不易,才算花費仔細些。

    曹顒點點頭,將剩下的銀錢收回,帶著弟弟們一道回府。

    魏黑暗中跟著那行跡鬼祟之人,那人一直跟著曹顒他們到西城。待曹顒他們回府後,他便一路往北,最後進了雍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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