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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二十八章 抵京 文 / 雁九

    第三百二十章抵京

    京北,暢春園。

    聖駕是九月二十抵京的,李鼎作為內班侍衛,隨扈從熱河回來。到九月二十二日,才輪到李鼎休沐。

    時已深秋,草木凋零,李鼎心裡卻在思量著曹顒與德特黑等人到底去了何處。

    自聖駕駐蹕克勒烏里雅蘇臺次日,李鼎便不見他們,在上司同僚前打探過,只說是辦差事去。

    李鼎心裡納罕,德特黑與阿濟不說,並不與李鼎同什;納蘭富森與赫山兩個,卻是與他同什。又因著父輩的關係,納蘭富森對李鼎向來很是照顧。

    因他有心探查,終是曉得些蛛絲馬跡,曉得這幾個侍衛是同曹顒一道離開營地。

    對於曹顒,李鼎心下始終有些防備。這次曉得是曹顒與眾侍衛同行後,想想他們的關係,他便也生出幾許憤懣來。

    雖不指望能借曹顒什麼光,但是曹顒這般大剌剌地將他排斥於眾人之外,難保沒有打壓他的心思。

    原還想要等著眾人回來,好好損上曹顒幾句,不想他們這一去就是將近兩月,至今杳無音訊。李鼎心裡也糊塗起來,這到底是派到哪裡當差去了,總不會是南下兩廣了吧?

    他這邊還思量著,要不要使個人往曹府去探探信,暢春園北,數騎打官道疾馳而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曹顒、德特黑、納蘭富森一行。

    自月十五打扎薩克圖汗旗出發,因這次隊伍中有騾車,不比來時快,眾人月二十三才到阿拉善夏日布勒都。

    阿拉善旗主阿寶貝勒的家廟就在夏日布勒都鎮子,格裡沙漠邊上。這是座小型廟宇,叫熱格蘇木關布,由朝格圖夫婦看守此地,現下這邊的主持喇嘛叫那木開巴拉。

    或許是宕桑旺波正宗的黃教格魯派弟子身份,或許是被他所感召,那木開巴拉待諸人分外客氣。

    阿寶貝勒曉得有遠來的僧人到此,特地親自來拜望。阿寶是康熙四十六年繼承旗主與貝勒爵位的,這幾年也曾經去朝見過。曉得這宕桑旺波喇嘛是由幾個御前侍衛護送而來,他難免對其身份產生好奇之心。

    曹顒只得抬出哲布尊丹巴活佛的旗號來,雖然他沒有說明活佛與宕桑旺波的關係,但是活佛十歲,宕桑旺波三十不到的樣子,阿寶貝勒就將他當成是活佛心愛的弟子,越發禮敬。

    宕桑旺波榮辱不驚的模樣,坦然地接受了阿寶貝勒的厚待。當阿寶貝勒挽留其在阿拉善傳教時,他卻沒有立時應聲,而是看了曹顒一眼。見曹顒並沒有出言反對,他方淡淡地點點頭應下。

    曹顒等人在阿拉善只停留一日,便一路往東,到達綏遠城時已經是半月後。

    眾人算算行程,聖駕每年都在趕在九月末回京的,十月初一頒布來年新歷的大朝會不能耽擱。若是眾人往熱河去,也得十天半個月的,還不若直接回京。因此,眾人便從綏遠穿過察哈爾入張家口。

    進了口內後,曹顒便讓魏黑護送恆生慢行,自己與德特黑等人先回京。恆生就是小王妃所生之子,小傢伙已經一個多月大。正如老汗妃所說,這是個健碩的孩子,雖然一直在騾車上趕路,卻沒病沒災的。

    私下裡,德特黑幾個也曾猜測過恆生的父親是誰,但是卻是猜不出來。原本赫山還懷疑是老汗王不檢點,因為見他媳婦實在關注了些,但是後來也否定的這個猜測。

    外蒙古對禮教並不如中原這般苛刻,若恆生真是老汗王的親生子,那老汗王怎麼會生出歹意來?

    曹顒想起自己的兒子天祐,正好是一生日了。自己這個做爹的都甚為想念,更不要說初瑜。如今恆生的親父是誰有何干係?自己既然能將他從母腹中救出,也算是與這個孩子有緣分,只當多一個兒子就是。

    為了免除後患,曹顒在進京前,還特意懇請納蘭富森與德特黑幾個,將恆生的身世保密。若是以後有人問起,只說是途中遇到的孤兒。

    擱在關裡,恆生這父親不詳的寡婦之子,就是沒爹的「野種」,最是遭人瞧不起的。眾人曉得曹顒的顧慮,自是痛快地應承下來。反正這次眾人行的是秘密差事,本就不是能大肆張揚,沒事也不會提起這個孩子。

    *

    自張家口,疾行了數日後,今日午後曹顒等人到抵達暢春園。

    彼此瞅了一眼,誰也不敢這般風塵僕僕地遞牌子。進了園子,在侍衛處值班排房那邊做了簡單梳洗後,眾人才收拾齊整,遞牌子見駕。

    聖駕在清溪書房,因明日是小朝會,今日這邊候見的大臣不多,只有幾位閣臣。曹顒他們遞上牌子大半個時辰,便有小太監傳他們見駕。

    房間裡有些清冷,康熙身穿常服,氣色還算不錯。

    曹顒將前後行程大致講過,康熙點點頭,思量了一回,沒有多問,掃了地上跪著的德特黑、納蘭富森幾個,道:「差事完成得不錯,除了曹顒,明日起皆休假半月,每人賞銀三百兩。這兩個月,你們是往阿拉善貝勒處幫大喇嘛送信去了!」

    「庶!謝萬歲爺賞賜!」連帶著曹顒一起,眾人齊聲叩首。

    眾人身上都有爵,俸祿這邊又是雙俸、三俸的多,更不要說每年萬壽節、萬聖節的賞銀。三百兩銀子,在眾人眼中並不多,但是畢竟這次執行的是欽命,這銀子又是萬歲爺親自賞賜,大家都覺得面上有光。

    雖然曹顒沒說什麼,但是德特黑等人也曉得是他挑了這哥兒幾個跑這一遭的。雖說長途跋涉辛苦些,但是能在萬歲爺面前長臉,這可是大家求之不得的。因此,出了園子,德特黑便要拉曹顒去吃酒。

    這打五月隨扈算起,曹顒已經是離家半年,正是歸心似箭,便約了後日吃酒,今日眾人先各自回家。

    進了安定門,眾人便彼此抱拳,先行散去。

    曹顒帶著小滿兩個回曹府這邊,算算魏黑他們的行程,要兩三日後方能到京。

    現下,已經是黃昏時分,夜色漸濃。

    曹府門口大門緊閉,門外掛著的兩盞素色燈籠還沒有點起。

    曹顒下了馬背,展了展身子,真是不想再騎馬了。這兩個月行程近萬里,都快成羅圈腿。

    小滿已經十六,像個大小伙子,見大爺下馬了,還沒人出來開門,便輪著胳膊敲門。

    就聽到「吱呀」一聲,開了側門,門房探頭出來問:「找誰?」見是曹顒,忙迎了出來:「哎呀,是大爺回來了,是大爺回來了!」後邊一句卻是說給門裡的小廝的。

    片刻間,曹忠與曹方也匆匆地迎出來。

    曹顒將馬韁遞給門房,問兩位管家道:「府中一切尚好?」

    曹忠道:「太太奶奶們都好,爺們小姐也好,只是這兩月不見大爺的信,奶奶有些擔心,使人往十六爺處打聽好幾遭了!」

    曹顒點點頭,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這兩月他也想著寫信,但是外蒙古連驛站都沒有,就算當時他寫信了,未必比他早到京城。

    因這幾個月風餐露宿的,不管是曹顒,還是小滿,臉色都較先前黑了許多。老管家有些擔心,道:「聽說大爺是辦差去了,看樣子夠累的,這可得好好歇歇。」

    曹顒心中苦笑,康熙是給了眾人假期,但是卻是他除外。畢竟他是太僕寺主官,明日的朝會還要去。這次的差事,不曉得康熙是真滿意,還是假滿意。

    若是真滿意,不給賞銀的話,或許就要使他官復原品。要不讓他這個從五品的太僕寺卿,在正四品的兩位少卿上頭,也不是那回事。

    進了大門,曹顒想起莊先生說中秋後北上,問道:「先生到京了麼?」

    曹忠道:「九月十到了,已經好幾天了!」

    曹顒點點頭,吩咐道:「去跟先生說聲,就說我先去內院換衣裳,一會兒去找先生說話。」

    曹忠應聲去了,曹顒拍了拍小滿,對曹方道:「這兩個月小滿跟著我跑動跑西的,也夠勞乏了,你讓方嫂子好好給他拾掇些好吃好喝的,讓他好好歇上幾天。」

    曹方忙道:「能侍候大爺,跟在大爺身邊長見識,都是這小子的福氣,哪裡提得上勞乏不勞乏,大爺別慣著他!」

    小滿拍拍胸脯,道:「大爺,小的又不是孩子,論起身子骨來,大爺未必比小滿壯實呢!」

    曹顒笑道:「嗯嗯,比不過!到底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些日子吃得又不好,叫你娘給你弄些好吃的。這幾天也好好養養,別再騎馬了!」

    小滿一吐舌頭,道:「到底是大爺體恤,別的不說,這大腿根裡的繭子可是磨出來!」

    說話間,到了二門外,曹顒打發曹方父子回去,自己進了二門。

    路過芍院時,見裡面已經掌燈,曹顒一時還有些恍惚。這園子本是空的,怎麼住了人?

    正巧初瑜牽著五兒從兆佳氏房子出來,看到曹顒站在門口,有些不敢置信,還以為自己個兒眼花了。

    兆佳氏跟在後邊,送初瑜出來,也看到了曹顒。

    曹顒看到兆佳氏,才反應過末來,原來是嬸子住在這院了,忙上前幾步,施禮道:「侄兒見過嬸母,給嬸母請安!」

    因外頭黑,不好說話,兆佳氏因外頭黑,不好說話,兆佳氏請曹顒與初瑜又進了屋子。

    因京中習俗,是要十月初一才燒炕的。兆佳氏雖然在京城長大,但是嫁到江南二十多年,早已不耐北方秋寒,屋子裡早早地就燃了兩盆炭,還算是暖和。

    曹顒請兆佳氏上坐,又給其重新見禮。剛才在院子裡,天黑看不真切,現下在屋子裡,兆佳氏與初瑜看曹顒微黑的膚色都唬了一跳。

    「這是草原上曬的,怎麼成了炭人似的?」兆佳氏說得有些誇張了,不過曹顒自幼也算是嬌生慣養,這般紅黑的膚色卻是第一次顯。

    曹顒見初瑜在旁已是露出關切之情,笑著說:「不礙事,蒙古風大,養些日子就緩過來了!」

    「顒哥兒不是不做侍衛,做官了麼,怎麼還在日頭底下曬著?」兆佳氏有些糊塗,搖搖頭道:「原本聽你母親說當差辛苦,嬸子還不盡信,現下見你這般,卻實在讓人心疼。」

    雖然早先與兆佳氏並不親近,但是畢竟要看在曹頌兄弟面上,況且畢竟她上了年歲,曹顒待她便也很是恭敬,說了幾句家常話。

    不管是半年未見的五兒,還是一年多未見的四姐兒,都不記得人了。小姊妹兩個,有些怯怯地跟在初瑜身邊,偷偷地看曹顒。

    直到兆佳氏讓姊妹兩個上來喊人,兩人才拉著手,挪到前面,小聲道:「大哥!」

    這姊妹兩個,一個四歲,一個三歲,模樣有幾分相似。曹顒點點頭,應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兆佳氏道:「嬸娘,侄子往外蒙古辦差事,往來匆忙了些,也沒有帶什麼回來!」

    兆佳氏忙道:「都是一家人,還說這些客氣話作甚?這一個多月,你沒家書回來,可把侄媳婦擔心夠嗆。好了,嬸子也不礙事,你們小兩口兩個先回去說說話吧!等明兒閒了過來,嬸子還有些事兒要同你商議商議!」

    曹顒心裡也有體己給初瑜說,兩人便回梧桐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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