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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風月淡 第一百零一章 錯意 文 / 晚歌清雅

    第一百零一章錯意

    「定親了?」溫明瑞微轉目光,詢問地望向溫向東。

    「是啊,當初……」

    溫向東的話剛起了個頭,溫筱便搶過話茬說道:「父親你有所不知,左相家的那個小霸王在學堂裡專橫跋扈,老是欺負我們家媛兒和婉兒。之前左相爺來我們家中提過親,哥哥是拒絕了的。父親也別犯糊塗,糟蹋了咱們婉婉的大好前途。」溫筱說的時候,看了溫向東一眼。言下之意便是,這時若解釋說當初定親是假,那溫婉便等著嫁給蘇政雅吧。

    溫向東自然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只得跟著點頭說:「確實,我當初也正是考慮到左相家的公子品性有些不足才不允婚的,還請父親三思而後行。」

    他這一說,溫朝陽不高興了,將眼一瞪,說道:「我徒弟追隨我鞍前馬後這麼久,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他哪裡品性不好了?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我明天就把他叫過來,向大家好好地解釋解釋。」

    「誒?」溫明瑞抬手制止,緩聲說道。「不必如此。熙兒也是個好孩子,親上加親,更是好事。蘇小公子那邊,就由我去解釋吧,朝陽你就別攙和了。」

    「爹,這婚事不同意不要緊,但不能說我徒弟品性不好……」溫朝陽這牛脾氣一上來,就非刨個究竟不可。溫向東知道自己兄長的脾氣,連忙說道:「是小弟說錯了。主要是因為蘇家家世太好,左相大人與大長公主又是出了名的治家嚴謹,我生怕婉兒嫁過去會受委屈,才不答應的。」

    溫朝陽這才肯作罷。溫明瑞看看溫向東,見他寵溺地將溫婉摟在身側,知他是極度愛惜這個好學的女兒。想到之前說起定親之事時,他與溫筱的臉色有異,這會大抵知曉了什麼原因,便出言喚道:「熙兒。」

    溫筱將陸錦熙從身後牽出來,說道:「熙兒,外公喊你呢。」陸錦熙怯生生地喊了聲「外公」,便很快地縮了回去。溫明瑞微微蹙了蹙眉頭,說道:「熙兒,你婉兒妹妹以一己之力考進國學院,為世人所稱道。男兒大丈夫,可不能連自己娘子都比不過。熙兒也要好好努力了。」

    溫筱聞言臉色微微變了變,勉強笑著將陸錦熙再次推出來,說道:「外公跟你說話呢!」「知道了,外公。」陸錦熙說完,又縮了回去,溫筱忍不住低頭輕聲訓了陸錦熙幾句。

    夜色已晚,眾人各自回房歇息。溫婉洗漱完,發現溫向東和柳氏還在外邊屋子裡商量事情。躡手躡腳地過去偷聽了一會,卻原來是在商量關於她的親事。溫向東已經感覺到溫筱似乎想夯實了這本親事,他對溫婉抱的期望很大,對陸錦熙不太滿意,所以心中一直頗有糾結。柳氏其實是對溫筱開出來的「正室夫人」的條件非常滿意,但既然溫向東的期望這麼大,她便勸說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要操之過急。

    溫婉歎了口氣,這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不過幸好陸錦熙也是不樂見這門親事的,估計他那邊也在想退親的法子。

    第二天像往常一樣去上學,國學沒有固定的教苑,一般由先生指定教學地點。公孫寄不喜歡傳統的書院式教學,他喜歡將課堂設在國學院的後花園裡,有山有水,有花有鳥,謂之可以陶冶情操。公孫寄的弟子眾多,但基本上都被他趕出去遊學了,跟在身邊的就只有溫婉和溫克恭兩個人。

    開課時間差不多到了,公孫寄的人還沒有到。溫婉二人也都習慣了這位先生淡薄的時間觀念,只是在亭子裡悠閒地鋪紙磨墨做著課前準備。忽而有人「蹭蹭」地從亭子外進來,招呼也不打一個,便大剌剌地在溫婉身旁坐下。

    溫婉本以為是有遊學的師兄回來了,抬頭一看,沒想到卻是蘇政雅。昨日他打完招呼之後,便莫名其妙地,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溫婉都沒有看到他的正臉,今天才看清楚。兩年多不見,變化還是很大的。臉瘦了,稜角分明了起來。眉眼之間的稚氣褪去不少,冷冽和凌厲之氣卻有加重,隱約有了幾分大長公主的痕跡。

    「蘇政雅?」溫婉有些奇怪他怎麼會來這裡,難道他也是師從公孫寄?

    「呵!溫婉!」蘇政雅其實遠遠地便看到溫婉了,一直等著她率先出聲打招呼,這會兒假裝大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裡?」

    蘇政雅在邊關的時候便聽聞溫婉拒絕了兩位聖師,拜了公孫寄。公孫寄雖然也是名士,但論起學識和地位來,與兩位聖師還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他當初是劣名在外,兩位聖師都怕收了他會敗壞自己的名聲,不得已,大長公主才讓他拜在公孫寄門下的。此中的道理,蘇政雅想來想去,最終把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肯定是因為公孫寄是自己的師傅,所以溫婉才會堅持過來的。

    這個發現令他高興不已,當即又托人去打探了大通書局那邊的狀況。傳回來的消息說,大通書局百廢重興,新任局主不僅大手筆拍下了文夫人的字帖,還與香江文會合作,大張旗鼓地鋪貨。讓大通書局名躁一時,風頭都蓋過了現今的第一大書局朝華書局。

    於是,蘇政雅又進行了深刻的分析。書局是他送給溫婉的禮物,若是她對他無意的話,對於他送的禮物肯定是棄若敝履。如今她既然細心打理,想來應是十分愛惜,所謂愛屋及烏麼!

    不過這樣一來,他又有事情想不通了,既然溫婉也是喜歡他的,為什麼當初要拒絕他家的求親呢?於是就這個問題,他鄭重地請教了他新拜的師父,也就是溫婉的大伯父溫朝陽。

    溫朝陽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他,對方對他有意,卻拒絕了求親的話,那可能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女方家裡不同意,看他不上。二是,女方對他的品格和心意還不太確定,尚且不能放心地將自己托付給他。聽完之後,蘇政雅大受其教。想起當初溫婉斥責他的那句話,她說「蘇政雅,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幼稚」,然後還要跟他訂十年之約,想來是應該嫌他年紀尚小,無法獨擋一面,所以才會暫時拒絕的。所以他決定了,不著急,反正溫家家長那邊他已經打好關係了,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能讓她對自己放心的。

    「我拜在公孫先生門下,你也是麼?」

    蘇政雅只當溫婉羞於承認自己的心意才明知故作,不由抿了嘴暗自偷笑:「是啊,真巧。」

    溫婉對於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暗自竊笑的行為感到十分不解,不明白有什麼事情值得他這麼高興。便也不再去打攪他回味高興的事情,顧自低回頭磨墨。蘇政雅顧自在旁邊樂了一會,見溫婉他們都在磨墨,也想跟著磨。隨即發現,自己一早興沖沖地出來,沒帶書袋。他沒得磨,坐著無聊,便要去搶溫克恭的。溫婉連忙說道:「你不用磨了,我磨得多,你呆會用我的好了。」

    「好。」蘇政雅高高興興地應了。溫婉回眸看看他,半晌沒見他拿書和筆出來,只一味端端正正地坐著,不由問道:「你的書呢?」

    蘇政雅抿嘴笑著說:「你不是說用你的麼?」

    「我說的只是墨……」說話間,溫婉低頭一看,便不說話了。這傢伙是雙手空空地來的,也只能借自己的書給他一起看了。

    下學的時候,溫婉想到得將他放在她這裡的東西做個整理,一併還給他,便叫住他說道:「你昨天來得早些,我有東西給你。」

    蘇政雅聽後欣喜若狂,卻憋住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也不問是什麼東西,便樂顛顛地走了。讓溫婉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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