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那些花兒(5)
你把自己徹底暴露了,丫頭。在那個瞬間我真的差點噴出來,但是好在是沒有——你說你裝什麼古典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啊?一下子就把自己那點子小毛丫頭的本色暴露了!空調開到最大了還不夠,你還拿扇子狂扇還狂吃雪糕。我真的想樂,好在還是忍住了——初次見面的時候千萬的千萬就是不要讓女孩惱羞成怒!這是絕對的忌諱!就是你想笑話她也萬萬不可!因為她既然專心打扮而且居然等你了,就證明你在她心裡有點子位置了——和特戰的原則一樣,要小心翼翼不要刺激對方!你把對方惹毛了馬上就能滅掉你!因為你在敵後勢單力薄!——追美眉也一樣啊,你們記住!因為是你追她,你居然敢笑話她就麻煩了!——美眉絕對是惱羞成怒,心裡就是:敢笑話本小姐?!沒有天理了!——絕對你在她心裡好不容易上升的牛市急轉直下變成熊市。其中道理自己想去吧。
——丫頭,我現在把自己這點子多年積累的心得全部公佈出來了。你現在看著是高興還是害羞呢?因為,我想這些我都用不上了,就留給小菜鳥們吧!大家都去追漂亮美眉不好嗎?不比喜歡戰爭強嗎?你說呢?
——還說我和你在車裡吧。我就忍住笑,還是裝懵懂:「你等多久了?」
「美的你啊!」你鳥氣沖天地說,「我在家閒著沒事,出來買根雪糕吃!」
我就想笑,家裡冰箱裡能沒有嗎?再說家裡有空調大熱天的你出來,有毛病啊?但是我當然沒有說,說出來多沒有意思啊?
「去哪兒玩啊?」我問你。
「沒想好!」你乾脆地說。
「遊樂場?」
「我小孩兒啊?」
我想想:「打保齡球?」
「沒勁,有點創意好不好?」你就說。
我想想,開車。
「去哪兒啊?」你這時候沒那麼熱了,就把扇子一丟,問我。
我就笑。
我把車一下子開上大路。
「去哪兒啊?」你有點害怕了,「不說我就下去了啊!」
「那麼緊張幹什麼?」我說。
「到底去哪兒啊?」
「上山,當狼!」我就笑。
你就噴了:「就你啊?野豬差不多,還狼呢!」
我就開車帶著你出城,上山。你還是喜歡唱歌,就合著我的cd裡面放著的甲克蟲樂隊的音樂哼唱著。我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跟你眉來眼去。你心情愉悅居然肯跟我眉來眼去。
——我再告訴大家一個心得,開車出城上山,那種城市裡面難得一見的自然的美麗蔥綠,會給美眉一種莫名的愉悅——距離一下子就能拉近很多。
信不信由你們,反正我是這麼做的。我開車在盤山公路上轉。你就很開心一路哼唱,看著難得一見的拖拉機老牛興奮得不行不行的。——逗美眉開心真的是不需要花什麼銀子的。
當然,你們要非跟那些就是喜歡銀子的美眉叫勁我就沒辦法了。我也拿那種美眉沒辦法,這是實話實說。——然後就過了一輛軍卡。又過了一輛。我的臉色就漸漸地變了。
細密的雨點飄灑在我的車窗前,雨刷吱吱地來回刷著。我無聲,臉色陰翳。你無聲,臉色詫異。只有小雨的沙沙,雨刷的吱吱。然後,就是約翰·蘭農的《昨天》——我現在英語真的退化很快,這麼簡單的單詞我真的想了半天,還拿不準對不對,就只能寫漢語了。我就那麼開車在雨中默默地前行。我開車到了一個很高的盤山公路的轉彎處,把車停在路邊。當時這條路上一輛車都沒有,什麼車什麼人都沒有,很安靜。
「幹嗎啊?」你問。
我不說話,下車。我跑到路邊,在細密的小雨衝擊下對著遠處霧色繚繞的群山撕裂自己的聲帶:「啊——」
我的聲音就那麼嘶啞猶如狼嚎。——猶如我18歲的時候,演習剛剛結束在直升機上的狼嚎一樣。我用盡了所有的肺活量,甚至是把腰都彎下來了。然後都跪下了跪在被雨水打濕的柏油公路邊的紅土地上,然後放聲大哭,哭著喊:「一——二——三——四——」
聲音顯得無助,孤單,沒有力量——雖然我知道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是畢竟我是孤單的。然後再哭,再喊。「一——二——三——四……」
然後再哭再喊。——我不是個控制不住自己的人。但我是個敏感的人,現在也是——如果我不是敏感的人,我不會在這裡自己窩了一個多月吭哧吭哧寫這麼個小說的。很多誘因都會誘發我的敏感的神經。那個野戰軍的車隊就是。
——我不去想往事,我真的不去想往事,我敢保證我當時腦子裡面什麼都沒有,真的。絕對的一片空白。不然這麼多年我怎麼活下來的呢?但是我當時就是想喊就是想哭。不然我真的不能發洩。我就是想發洩——只是被你看見了。我腦子什麼都沒有想就是跪在那兒哭啊喊啊。腦子裡面,真的是一片空白。我非常會控制自己,不然這麼多年我還能活在這個社會裡面嗎?就是一種發洩而已。
你被嚇傻了,你真的被嚇傻了。你不知道我怎麼了——這個黑廝怎麼了?!瘋了?!我大哭著喊著部隊的各種番號但是腦子裡面真的是什麼都沒有想。控制,我真的非常會控制自己。你現在知道了我過去的這些事情,你說我不會控制自己還能活嗎?!你嚇傻了絕對的嚇傻了,就那麼坐在車上傻傻地看著我。
——一個這樣的黑廝這樣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喊,是誰看了都會觸目驚心的。何況你一個未懂人事的小毛丫頭?我對著群山大哭大喊。撕心裂肺絕對的撕心裂肺。我喊累了嗓子喊啞了但是還是在哭,鼻涕眼淚一起流。心口疼,當時是真疼。但是腦子裡面絕對的是一片空白。然後,我就感覺到冰涼的小雨中,一隻手輕輕地拍拍我。
「嗨!」你小心地在我身後喊。
「你沒事吧?」你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問。我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和著雨水滑落。
「咱們回去吧?我不想玩了。」你還是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說。我突然一下子轉過來但是還是跪著把你緊緊地抱在懷裡嚎啕大哭,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麼,就是想哭。你當時是後退了一步的,你確實害怕了。但是你怎麼可能有我的速度快呢?
快、準、狠是什麼?你現在知道了?我把頭埋在你的腰間嚎啕大哭,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我想是真的需要一個懷抱好好地哭一場,就是這樣。你是嚇傻了臉都嚇白了舉著雙手不敢動。我不管不顧就是哭著。我把你抱著,抱得緊緊的,你根本就不敢動。半天你才小心地說了一句話,是倒吸冷氣說的:「你輕點成嗎?你弄疼我了!」
我知道我抱你抱得太緊了。你不敢說但是後來是真的忍不住了。我抬起頭在小雨中仰面看著你。你真的很像小影,真的很像很像,我在那一瞬間看到的真的是小影——真的,在那個瞬間我腦子沒有小影的名字,但是下意識我知道這就是我最愛的女孩,她後來離開我了——但是怎麼離開的我是真的記不起來了,因為我這麼多年都習慣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去想就下意識地壓制自己。
你傻傻地舉著兩隻手呆呆地看著我:「小莊哥哥,咱們回去好嗎?」
你知道嗎?你說話的聲音真的跟她一模一樣,你們真的簡直就是一個人,真的——我不騙你,你在電話裡面小心問我能不能把小影的照片傳給你,我當時沒有說但是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去照照鏡子,把自己的長髮甩在腦海戴上那個藍色棒球帽——就是小影了。真的,我不騙你。電話裡面不說是我不敢說,一個是怕你生氣,一個是自己的心口會疼,因為我剛剛寫完小影睡去的那個段落。你照鏡子看到的,就是小影。你們其實,真的是老天安排到這個世界上的一個人。只是在不同的時間都讓我碰見了。
——所以,你一說話我就下意識地站起來,緊緊地抱住你,把你抱在我的懷裡——我真的不是想起來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抱緊你,把你抱得緊緊的。你傻了,但是話還沒有說出來,就真的是說不出來了。因為我緊接著就是吻你。我的鼻涕眼淚和著小雨流了你一臉。你傻傻地睜大眼真的是傻了。
——你的初吻就是被我這麼奪去了。你傻了,不知道怎麼辦,但是推我也推不開——你怎麼可能有我的力氣大呢?你就咬我,但是你覺得我怕疼嗎?我鬆開你是因為我自己也喘不過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