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僧講過,佛也好,神也罷,其實都是念力匯聚而成,就是這世上,嘴上念叨的,心裡掛念的人多了,肉胎凡骨,泥塑木雕,也就成了諸天神佛。
燕歌豪氣向——造神的讀者致敬!
虛擬的網絡世界裡,一路熙熙攘攘,同伴越來越多,一打聽,都是去穿越,那幾個回明的,篡清的,大唐去做個萬戶侯,江山美色一起收入囊中的,寬袍大袖的東晉名士……光彩照人,亮得眩目,健步如飛,有的腳下還有蓮花,神佛啊!等等燕歌小弟。
燕歌就是一個淺淺的人形影兒,一星半點兒念力凝成的魂魄,帶著幾分倔強,順著這發亮的通道擁擠著前行。
他們都走得極快,只留下讓人思索的淡淡背影,燕歌該穿到那兒去,唐、宋、元、明、清……
讀書那會兒也熱血過,燕歌恨不得做個民族脊樑!歷史兵書哈佛案例點燈熬夜地讀啊。有幾分臨海歎天下,弄潮洗長空的臭書生抱負。接觸社會,才明白許多……記得剛出校門一兩年,春節前,跟同學從旅遊島販了兩車名煙,春節前的行情,那煙是一天一個價,噌噌地往上漲,過了春節,價就掉下來了。
明白要出人頭地,吃苦受累算什麼!兵貴神速,燕歌和同學押著兩個貨櫃車翻山越嶺,司機困了就輪換著睡覺,星夜兼程趕路,幾日幾夜下來,渾身的汗臭煙味,幾天不換的髒衣服跟個乞丐差不多。
已近黃昏,到了兩省交界的地兒,道路迴旋往復,車速慢了下來,駕駛室裡,同學瞧著前面的道路,隨意地說了一句,「小心點,前面有碎石。」
道路上有小堆碎石,車速快,暮色漸起,司機也瞧不真切,汽車開過去後,車後響起一陣辟辟啪啪玻璃碎了的聲音,大家沒在意,就是幾塊碎石,碾出去砸在玻璃上,也不會這樣誇張,車繼續開。
「真他媽倒霉,車胎爆了!」年青的貨箱車司機小關粗魯罵道,黑黑壯壯,一米八幾的個子,看著有幾分威懾力。
下車一檢查,貨箱車司機小關鬱悶,被三角釘扎破了車胎,備用胎也沒有了,只有修補。
剛巧,路旁就有修車補胎的鋪子,同學急忙下了車,大聲招呼:「老闆,補胎,多少錢?」
修車鋪老闆一身髒兮兮的,慢吞吞地站起來,手一張,愛理不理的樣子,「五十!」
「五十,哪有這麼貴,便宜點,十元!」同學開始討價還價。
修車鋪老闆點根煙,吸了一口,悠悠吐了個圈,努努嘴,指著後面。
「哪個把老子放在路邊的玻璃打爛了?」二三十號人圍了上來,都是年青力壯的主,眼露凶光。為首的彪形漢子,臉上還有一條淺淺的刀疤,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
「玻璃怎會放在路邊?過去瞧瞧。」同學不服嚷道。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朝他後腦扇來,聲音脆響,同學事後說,當時耳根嗡嗡作響,如鐘鼓齊鳴,跟著一隻胳膊夾住他腦袋,背上又挨了幾拳,砰砰作響。
燕歌本有些疲憊,坐在駕駛室裡沒動,一看同學被那夥人挾持住,情勢不對,心裡一急,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幾位兄弟,玻璃爛了,我們賠!」燕歌喊了一嗓子,一把將同學拉了過來,護在身後。
還不明白麼,梁山泊前的偏僻道路,碰上了剪徑的盜賊。到了法制社會,現在文明些,找個碎玻璃的事兒,明火執仗地搶。
彪形漢子一愣,眼前的青年就一付小樣,中等身材,身形略瘦,看起來白淨清秀,動作敏捷,膽兒肥,竟然不怕事!老子倒要掂量掂量他
心念電轉……燕歌沉著臉一聲不吭,轉身快步走到駕駛室前,將車門猛地拉開,嚷道:「他媽的,誰開的車,叫你小心點,小心點……」
「媽的,不給個說法,將這車砸了,誰敢吱聲,弄他狗日的!」彪形漢子身邊一個凶悍的小弟叫囂道。
大哥,這是好幾百萬的香煙,趕春節前的行情,半天都耽擱不起,要是他們知道這是香煙……那會兒就等於現金,比現金還吃香。同學臉色難看極了,也不敢吭聲。
罵了兩句,燕歌心頭火起,一把抓住那個黑黑壯壯的司機小關胸口,一米八幾個兒的司機被他直接拖了下來,當胸就是兩拳,起腳側踢過去。
小關心裡發怵,一句話也未講,壯實的身子被打得縮了幾分。
拳腳解了氣,燕歌靠近彪形漢子,「兄弟,今兒這事我們不對,吃飯喝茶算兄弟的,說個數!」
彪形漢子沉吟不語,凶狠的眼光盯著燕歌。
「抽根煙,解解氣,該賠的賠,兄弟也是沒法子,在家裡犯了事,出來找口飯吃……」燕歌沒有怯場,笑著上前搭訕。
燕歌心裡等得發毛。
過了好一陣子。彪形漢子緩了口氣,歎道「道上混的都不容易,你瞧這群兄弟也要飯吃,拿一百元吧,包括補胎的錢!」
就這麼點錢,一人一包煙錢都不夠,燕歌心裡暗暗驚訝,我這會兒也成了道上的了,大學哥們還是三好學生呢,吸了口煙,噴出,沉著地點了點頭,「多謝兄弟仗義,改日再見面跟親兄弟一般。」
車胎補好後,在縣城邊上吃晚飯,好多年都沒動手打過人,燕歌把著黑壯司機的肩,誠懇地道歉:「小關,兄弟也是迫不得已打了你,下手重,還痛不,瞧瞧剛才那情勢……」
小關咬牙攥著拳頭,「我明白,剛才我都想拿扳手跟他們拼了。」
「兄弟,小事不忍要出大事,我拿了一百元給他們--都是為了你。」燕歌故意一頓。
小關急忙道:「燕哥,那一百元錢我給你。」從身上掏出一張百元票子遞了過來。
本以為小關還要生氣,竟然還錢,燕歌吃驚,一時無語,手腳倒不慢,伸手接過錢,揣入口袋,語重心長地說:「常年在路上跑,要長個心眼……」
燕歌就是這樣的人,讀者不疼,編輯不愛的廢材小白領,漸漸在這社會墮落,後來在辦公室裡呆著,受那房價股票的煎熬,號稱熱愛生活,業餘時繪個畫兒搞搞設計,看看書泡泡妞,丟進人堆裡,連個泡也不冒,社會有他不多,無他不少,唯一的作用就像季羨林老先生說的,他的人生,就是歷史的一段鏈子,承上啟下,傳宗接代,可惜這個任務也沒完成。
就這麼號主,翻了幾本破歷史書,兵法什麼的,還學人寫小說,他穿越到大唐,內有宦官當權,朋黨之爭,外有藩鎮割據,殺帥逐帥跟走馬燈似的,回鶻、山奚、契丹侵擾不休,他能折騰出多大的事來?沒準牙軍之亂,橫刀砍來,讓他提前回家?社會上這號人多著呢……讀者只是點擊,也不推薦收藏,編輯也不跟他簽約,生生氣死個他。
燕歌在網絡上絮絮叨叨,被人一腳踢在屁股上,還沒來得及回頭,聽見後面有人喝道:「還不快去,大唐文宗太和五年(西元831年)正月,幽州節度使衙署,馬球賽上的少年李賢齊,本來是個短命鬼,看你能活多久?」
網絡上傳出一片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