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閤家歡
逛街,置辦年貨,每個人都去店子裡置辦兩身新衣裳,其間范銘還特意帶了兩個小外甥前往八里橋一帶的雜和街看雜耍,以及在小吃攤上吃了不下十種的吃食,樂得兩個小外甥直跳。
這一上午逛街真是異常的盡興,團團圓圓、熱熱鬧鬧,那種感覺與氣氛恰與范銘當日在宿州想像中的一模一樣。
真正的快樂是要與家人,與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時才能充分體會和感受到。這些人就是生命的意義所在,就是奮鬥的動力源泉。
范銘想著平日裡這樣的機會也不多,是以就想著盡量陪他們多逛一會兒,想著要把應天府裡好吃的,好玩的,該去的地方都帶他們逛遍;范秦氏和莫惜容、張婉兒則是想著范銘平日既忙且累,難得他有這樣放鬆的時候,心情又好,是以也盡隨著他的性子,他說去那兒就去那兒。
莫惜容幾個婦人在商量著置辦年貨,范銘就負責帶著兩個小外甥『花天酒地』,這街一逛起來還真不覺得時間怎麼就過去了,早上出的門,當他們大包小包地回到家時,竟然已經是下午了。
到了家,范銘趕緊給范秦氏找了把舒服的椅子坐下,笑道:「娘,這趟可累著了吧?」
「是喲。」范秦氏捶了捶發酸的膝蓋,「這應天府還真是大,往常裡不走還不知道,今兒個一走才知道,這比咱清河鄉起碼大了不止五倍,這人也多,都腳踩腳了,當年下地都沒這吃力。」
聽著老娘孩童似的言語范銘不禁莞爾,從香雪手上接過一條溫.濕的手巾,用力的擦了把臉,笑道:「娘,這才去了多少地方,應天府還大著呢,這若是將來等我帶您去汴梁,您就知道什麼叫大了,光一個大相國寺就五百餘畝呢,管好幾個清河了。」
范秦氏忍不住一陣唏噓,嘴上卻樂呵呵的道:「五百畝,這得住多少人那,這皇宮不得上萬畝啊!」
其他幾人也被老太太這逗趣的言語給逗樂了,齊齊相視對望,笑出了聲來,只是范秦氏卻絲毫不覺得有啥不對,心裡想著兒子剛說的話止不住的一陣感慨,東京汴梁,這可是從前想都沒想過的事兒,聽自己兒子這麼一說,倒像是去自家後院一般容易,想當初家裡最難的那一陣差點連人都沒挺過來。
想到這裡范秦氏的眼睛又濕了,說來人與人之間的感覺也真是奇妙,范秦氏這麼一抹淚,張婉兒也頓生感觸,緊接著其他人也感覺有些不對了起來,也許感覺真是可以傳染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莫惜容和一邊坐著的香雪心裡都有些澀澀的,香雪更是微微紅了眼圈兒。
溫情流動,一時間房間內安靜了下來,恰好這時大姐夫守順同陸白良兩人整理好年貨後走了進來,范銘不由心中一動,先前范銘拉著范秦氏他們逛街的時候,守順同陸白良推脫不去,連帶著三姐也老實的跟在家中幫著整理年貨,范銘知道這兩個姐夫是怕和他一起彆扭,也就由著他們,加上前兩天范銘顧著衙門的事也沒有好好招呼他們,如今是時候抽出時間來和這兩個姐夫好好敘敘舊了。
站了起來將三人迎了進來,「三姐,婉兒給你裁了衣裳,快去跟婉兒穿試試,看合適不適合,惜容還給你挑了套首飾,也去戴戴看。」
三姐如今的精神面貌比上次見面要好上許多,也年輕了幾歲,臉上不再是一副淒苦的菜色,雖然還談不上什麼亮麗,但還是基本上能看出是個年輕女人了,說明這段日子陸白良對秋月還算不錯,這讓范銘放心不少。
陸白良也算是讀書出身,對這禮節之事看得最重,即便是親人之間亦是如此,連道:「這……太破費了!」
范銘明白陸白良的心思,嫁出去的女就如潑出去的水,自家媳婦的新衣和首飾這些東西若是還要由娘家來置辦,這實在是不合情理,屬於典型的小農階級思想,倒是范秦氏更為開明,擺了擺手道:「這能有啥,這就是圖個喜慶,一家人分什麼彼此。」
三姐秋月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而小心打量陸白良的臉色,張婉兒已經是一把拉住了秋月的手往外走去,陸白良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范銘笑著對守順同陸白良道:「大姐夫,三姐夫,馬上就吃晚飯了,咱們先去喝點酒如何,這平日裡家裡喝酒沒人陪,喝得沒滋沒味的,今兒咱們可得好好喝喝。」
守順早已從春桃那裡聽說小舅子給自己安排了車行學掌鞭的活計,這幾天整天樂呵呵的,現在范銘說什麼都是好的,這陪喝酒有啥的,連忙點頭,陸白良見守順點頭也就跟著默默點了點頭。
「哈哈,走,咱們去後院,香雪,去讓李嬸先弄幾個下酒的菜來。」說完之後,范銘又轉身對婉兒道:「婉兒,待會你同娘和大姐、三姐她們一起過來吃晚食,我同姐夫他們先過去……」
沒等范銘說完,小外甥石頭卻奶聲奶氣的插話道:「舅舅,我也要喝酒。」
范銘哈哈一笑,一把抱起小石頭,「走,舅舅帶你去喝酒。」又轉身放低了聲音對香雪道:「待會兒去灶房弄些蜂蜜水過來,哄哄這小屁股蛋。」
香雪嘻嘻笑著轉身出去安排,而范銘則抱著小石頭同守順、陸白良一起往後院走去。
到了內院兒,那些點心果子一拿出來,小石頭迫不及待的急趴趴從范銘懷中往下爬,見酒菜也隨之端上來之後,范銘便就索性將小石頭放了下去,任他去玩,這年歲的孩子正是好動的時候,拘謹著反而不好。
端起酒壺,范銘湊上前去要給兩位姐夫的酒杯中倒酒,兩人連推說不敢,卻又不敢拂了范銘的意,一時有些侷促不安,連屁股都只坐了半邊,「來來,二位姐夫,我先來敬你們一杯,咱們上次喝酒還是在一年前呢,如今不知不覺又過去了這麼久了,這一年……唉!」
說這句話范銘是真情流露,到應天府這段時間他背負的壓力要被楚丘時起碼大了十倍,要說不累那是騙人,但身邊都是些女人,這份心底的這一絲柔弱不可能在她們的面前展現,只能是一個人扛著,這一刻卻是不知道怎麼突然有所感觸了。
范銘首先將杯中的酒一乾二淨,或許是因為喝得太猛了,有些嗆,不過從胸內到喉嚨的一道火辣辣的熱流卻又讓他感覺腦袋異常清醒,「大姐夫,別客氣啊,喝酒。」
「誒,好,喝、喝。」守順是個老實人,對人沒什麼心眼,范銘又是自家小舅子,見滿桌的好菜也有些忍不住了,這一開勸便也就不客氣了,一口酒下去頓時臉上就生出一團黝紅的色彩,酒性一上來,這說話也就大膽了起來,夾起一塊獅子魚道:「這菜做的可真好,又好吃又好看,耆長家辦壽都吃過這麼好吃的。」
「呵呵,好吃就多吃點。」這幾道菜是他今天特地讓小七從太和樓訂過來的招待,所以夠水準,對守順這樣簡單的老實人不必解釋得太多,笑著道:「大姐夫,家裡都安頓好了吧,去車行掌鞭的活你還滿意不,若是不滿意我再給你想想其他的活。」
「滿意,滿意。」一提到這個守順樂得嘴都咧開了,「趕大車這還有啥不滿意的,家裡的房子、地都交給族房兄弟照看了,每年回去一躺收個佃租就成。」
「那就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該學的從頭學,不能怕苦,畢竟是在人家的鋪子裡,雖說我和他們東家說得上話,可要出了差錯也不好說話。」對安排守順的活計范銘倒是很有信心,陳家下面就有車行的買賣,安排個人進去學手藝理當不成問題。
「那是自然,絕不會給阿銘你丟臉的。」守順狠狠的點了點頭,猶豫喝了酒,這小眼睛瞇得有些緊,搓了搓衣袖,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問道:「就是不知這薪俸有多少……」
「這薪俸嘛……」范銘想了想,「就依照車行的大師傅給,將來若是幹得好我再自己開一家車行,讓你來掌總。」
「成,成。」守順本就黝紅的臉這下更加紅了,說是滿面紅光都不過分,嘴巴更是咧得怎麼也閉不起來,雖然他本來就有個心裡準備,但沒從范銘嘴裡說出來就有些不落實,這下他心裡可真踏實了。
看守順這麼高興,陸白良心癢癢之餘又有些不是滋味,原先他在楚丘的布莊裡幫工,做的還算順心,但自打范銘一家搬到應天府之後,鋪子也就轉給了莫寶明,就幹得再沒那麼順心了,倒不是說掌櫃對他不好,但總覺得他是外人,有什麼事總防著他,因此沒多久就出來了,這次來應天府他就琢磨著是不是求著小舅子幫著另外找個清省點的活計,哪怕是寫寫文書也是好的,總好過在家什麼都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