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雁過拔毛
「這……這是怎麼回事？」
晨曦神官亞法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就看著這個半位面空間裡正向血肉屠場急速進化的景象發呆。
裁決者希忽邁斯臉上的神色和亞法差不多，可他看的卻是正勾肩搭背的高競和弗雷德，特別是弗雷德皇子，一臉的燦爛，眼角還隱隱帶著淚光，讓他心臟滋滋扭緊了，卻又一下沒能明白過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夏琳琪用魔法燃訊緊急聯絡了托爾凱先閣下，終於搞明白了這個空間門法陣的構造，把這道空間門破開了。」
羅妮這麼說著，看著高競的眼神也很是怪異。
「原本猜想主上和皇子殿下會有兩種可能的處境，結果……唉……主上啊，你把我三輩子的驚奇都用光了。」
她的心語傳進來，讓高競也是一笑，問她猜的是什麼。
「殺得難分難解唄……」
羅妮似乎只回答了一個，可高競卻知道了，這是兩個，不是殺得血漿飛濺，就是殺得妹汁淋漓……
「別把我想得這麼飢不擇食好不好。」
高競抱怨著。
「不是我想的，看皇子殿下這模樣，他似乎也沒能逃過主上您的毒手哦。」
羅妮這話讓高競打了個哆嗦，發出了「今晚要你好看」的威脅之後，不著形跡地掙開了弗雷德摟著他的胳膊。
正如羅妮的輕鬆一樣，衝進來的埃希莉絲、法爾緹娜和薩裡安等人，見到高競沒事，也都只是微微鬆了口氣，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有鈴音，看清了空間裡的景象後，淚水嘩啦噴了出來，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她是在高興，丹茲黑雕族就這麼族滅了，本族的宿敵再也沒辦法糾纏在她這一族的命運之上。
跟著進來的是「艾雯」，羅妮的心語再度傳入。
「她一定要跟著進來，說主上肯定要找她。」
摩亞蘇沒再跟著薩裡安之後，高競也沒讓她直接跟在身邊，而是讓她去當夜星的護衛。夜星的靈魂完全是高競「捏」出來的，可不怕摩亞蘇搞什麼鬼。對這個煉獄魔君的爪牙，他很有些忌憚。
不過這會，她和高競想到一起了。
讓弗雷德皇子和羅妮帶著人退到出口，高競和摩亞蘇來到了小山的頂端，那座神殿的羅絲神像之下。
「這真是意外的收穫，恭喜你了，銀白子爵閣下。」
摩亞蘇眼瞳裡閃動著興奮的光彩。
「這個空間裡有八千信奉羅絲的黑暗精靈，還有兩百多蛛魔守衛，這些靈魂已經背離了綺薇特，吾主全都要了，而且會全算在你的賬上。」
按照摩亞蘇的說法，高競的「煉獄復活名額」，一下就有了八百之多，這顯然是一樁絕大的收穫。
不過高競所想的還不止如此。
「你的主人，要怎麼把這麼靈魂收下去？八千多個，要我一個個去捅嗎？」
摩亞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身邊這尊羅絲的雕像上。
「這上面，有羅絲的神性鱗片殘影，這些黑暗精靈和蛛魔守衛的靈魂都跟它連接著，只要將它墜入煉獄，吾主就能將這些靈魂收下。」
高競笑了。
「你主人，狄尼摩亞，也是一個老奸巨猾的商人呢。我沒想錯的話，這雕像就跟之前的米亞斯一樣，差別是，它還並沒有被你主人掌握。跟八千黑暗精靈的靈魂比起來，這才是你主人想要的東西，對嗎？不過我很奇怪，你主人已經是半神了，要羅絲的神性鱗片幹什麼？它是要吞噬羅絲的神性，以此封神麼？這應該破壞了第三紀的神序吧。」
摩亞蘇微微一怔，接著歎氣。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沒錯，吾主為靈魂之主菲爾薇搜集著羅絲的神性鱗片殘影，這些殘影由千萬靈魂滋潤之後，會具現為神性鱗片。這是吾主和菲爾薇的交易，菲爾薇要羅絲的神性鱗片作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她這麼一說，高競終於明白，狄尼摩亞以羅絲的神性鱗片殘影化作靈魂影獸，控制著暗夜族人，到底為的是什麼了。這是一舉三得的事，既可以為暗夜女士譚雅輸送信仰之力，又可以滋潤羅絲的神性鱗片殘影，狄尼摩亞，也能獲得源源不斷的靈魂素材。
在第三紀的神序之下，神明居然也會搞這樣的「深度合作」，而菲爾薇要羅絲的神性鱗片，估計也是想補全自己的神座，畢竟上個時代的羅絲，也有著非常強大的靈魂神力。
「那麼，你有什麼條件？」
摩亞蘇直截了當地問。
高競還真沒想好，開啟了幽視，觀察起這座神像來。
「主人，這裡有……神性鱗片的殘影，雖然只是極為微弱的氣息，卻能接觸到……費恩更深的法則……」
吉皮尤的報告讓高競心中一抖，他想到了。
「啊……你這樣的合作夥伴，吾主都很是畏懼呢。」
聽了高競的要求，摩亞蘇頭痛地呻吟著，她低下了頭，眼瞳裡閃爍著淡淡銀光，像是在和她的主人狄尼摩亞匯報。
「吾主同意了，反正也只是一絲氣息，而且它還給了你一個評語：雁過拔毛……」
摩亞蘇歎了口氣，高競嘿嘿笑了，對一位商人來說，這可是很不賴的評語。
說話之間，狄尼摩亞已經對那柄噬魂之觸的通道作了改動，高競遵照摩亞蘇的指示，將短劍插入了雕像的心口。
鏗的一聲，劍刃直入這尊石像，黑煙捲湧，眼前的景象頓時隱隱發虛，像是有一個無形的漩渦在前方展開，正將無數靈魂吸聚而入，高競甚至都能聽到無數悠遠飄渺的呼喊聲。
轟……
不知道過了多久，漩渦驟然消散，雕像炸裂成無數碎石，淅淅瀝瀝地灑落在地。
高競展開左手，手掌上托著一小片像是碎裂鱗片的漆黑葉片，半個指頭大小，正散發著極為幽深的光澤，周圍的光線也因它而扭曲不定。
這就是羅絲的神性鱗片殘影，一小片，和狄尼摩亞所獲相比，也許只有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
可高競在意的不是多少，而是有無，就是這一小片東西，對他的意義，重過一座大山。
「太好了！終於可以直接接觸神性鱗片了！雖然只是一股微弱的氣息，可也包涵著費恩至上的神明法則。當初米亞斯的靈魂裡也有這樣的東西，可惜主人您的吞噬技能只能吸取離散靈魂，沒辦法分割它的靈魂本體，將這東西解剖出來。」
吉皮尤激動不已，可現在不是鑽研的時候，高競正要離開，腳下忽然有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顆眼珠，羅絲雕像的眼珠，居然沒有碎裂，在高競腳下悠悠滾著。
摩亞蘇正要俯身去拿，卻被高競一腳踩住。
將這眼珠拿了起來，摩亞蘇臉色變了。
「那是……」
她正想說什麼，高競卻又笑了。
「摩亞蘇，和你主人鬥智鬥勇，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吉皮尤告訴了他，這是一件神裝，有著特殊意義的神裝，帶著空間屬性。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我就在想，是不是還遺漏了什麼東西，原來就是腳下這片半位面空間啊。」
高競把玩著手裡的眼珠，口裡嘖嘖有詞。
這顆眼珠，應該就是這個半位面空間的真正入口，這裡原本是地底世界的一角，地底世界崩滅後，就浮在了主位面和其他位面之間的縫隙裡。現在狄尼摩亞將這支黑暗精靈收入腳下，這片地底世界的殘土，它也當成了囊中之物，想要一併拉到煉獄去。
如果高競沒注意這東西，摩亞蘇拿到了手裡，那麼等他們離開後，這個空間，就將歸屬於狄尼摩亞的靈魂之河。
對高競這個絕不吃虧的傢伙來說，在他眼皮子底下佔這便宜，他可絕不接受。
「再換……兩百個名額。」
摩亞蘇咬著嘴唇，提出了條件。
「再要名額也沒用。」
高競搖頭。
「可你要這個空間也沒什麼用，而且……你還要不到。這本就是地底世界的一角，如今沒了羅絲的殘餘神力維繫，它會自行墜落到煉獄去。」
摩亞蘇這麼說著，高競哈哈一笑，將那顆眼珠也揣進了口袋裡。
「既然如此，你又擔心什麼？」
摩亞蘇歎氣。
「那好吧，我只勸你，不要對這眼珠作什麼，否則……有什麼意外，吾主可不負責。」
高競聳肩，毫不在意。
出了這個空間，眾人還在清掃戰場，侏儒女王吉普帶著一群侏儒主祭，正在唧唧喳喳商量著這個新家的規劃，高競沒打擾她們。以這些已經恢復正常的小傢伙的智力而言，他們的家要怎麼安排更合適，他已經沒有必要插手。
吩咐鈴音跟在身後，找了一處幽靜之地，高競開始「品嚐」自己在這一戰裡的收穫。
「準備好了嗎？」
他這一問，原本英氣逼人的半精靈公主，腦袋頓時低了下去，面頰上升起兩團紅雲，一雙不長但外廓尖尖的柔嫩耳朵也染得通紅。
「是的……主……主人。」
鈴音雙膝跪在了地上，她不是在羞澀，羅妮早跟她說過，高競要對她做的事情，跟那些東西沒有關係，雖然……從心靈上說，其實沒有太大區別。
她是在緊張，同時還有幾分期待，那些侏儒的變化，讓她非常震驚。曾經有那麼一刻，她甚至都以為高競是上個紀元傳下神力的先知，或者是播灑神恩的神子。後來她才隱隱感覺到，這是一種信仰之力的傳播，高競不是什麼先知和神子，更像是在向靈魂無可依憑的諸靈傳授純粹聖光的導師。
「從此不再跟隨安雅和托姆，沒什麼問題嗎？」
高競溫和地問，這可是絕大的關鍵，之前他可是靠暴力粉碎了碧娃對安雅和潘恩的信仰，才將她收歸己用。如果鈴音依舊虔信這兩個神明，他可沒什麼辦法。
「安雅……是我們一族的母親，托姆，是給了我們寄居之地的恩主。母親不能永遠看護我們的未來，而我們也以血肉和犧牲，回報了托姆的恩德。現在，主人將丹茲黑雕族剿滅，我想跟著主人的腳步，去尋找我們族人的未來。」
鈴音也不再緊張，靜靜地回視著高競，將自己內心的願望一覽無遺地展示出來。
「就沒有什麼顧慮嗎？你母親，聽說還在海法斯神山，她會認可你的選擇嗎？」
高競想起了這一樁事情。
鈴音低低笑了，可接著臉上又升起了一絲隱憂。
「母親走之前，說族人的未來，都托付在了我的手上，而她會將托姆之恩擔負起來。之前我並不怎麼理解她這話的意思，現在看來，母親她什麼都預料到了，只是她……」
高競一怔，他也隱約想到了，鈴音的母親，多半是要犧牲自己，來換取托姆對她們一族的放手。
「那麼，就堅定地朝前走吧，不要辜負你母親的期待。」
高競的話，鈴音也有力地點了點頭，她也早有覺悟。
幽蟲植入的過程，因為鈴音的「生澀」，有一點點不順，可有這麼多次「突破」的經驗，高競也不用強，以溫柔而難以抗拒的去勢，讓自己的力量進入到了鈴音的靈魂中。
接下來的事情就水到渠成，鈴音這樣的半精靈遊俠，沒有羅妮那樣強大的靈魂感染之力，也沒有碧娃、夜星那樣因德魯伊特性，而對某類族群有特殊的靈魂溝通能力，更不如吉普那樣，由極高智力推送，可以完成自我解析和進化。
所以她的幽能節點形態，依舊是普通的母巢，而關於母巢的形態矩陣，高競順手將法爾緹娜的血親共鳴複製過去，可以將幽能之力傳導給她的血親族人。
「主人，好奇特的力量，它讓我感到……內心從未這樣平靜過。」
鈴音抬頭，一臉的沉靜，看著高競的眼瞳裡，正蕩起淡淡的銀白光霧，高競給她灌注的並非幽能聖光，而是單純的幽能之力，就如同侏儒們身上承載的力量一樣。
「現在，該叫我主上了。」
高競心中也欣喜不已，太難得了。在他手下，原本就有柯林斯那樣的半精靈遊俠，可他們是純粹的安雅信徒，高競不敢輕易妄動。在這雪原上，鈴音這一族卻因為要寄居此地，不得不將一部分信仰分潤給了托姆，由此就給了他機會。
現在他手下，終於有了承載幽能之力的遊俠，如果鈴音的母巢形態矩陣還能進化到更高的階段，說不定能將柯林斯那些老部下都吸聚進來。
「是的，主上。」
兩人的幽能通道還保持著開啟狀態，鈴音能清晰感受到高競的喜悅，雖然分不清這是針對什麼，可鈴音的心靈中也升起滿滿的歡愉，這種有堅實依靠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受到。
「去找羅妮吧，也跟埃希莉絲和法爾緹娜多談談，讓她們告訴你，該怎麼將自己的力量傳給自己的族人。再不走的話，讓她們有什麼誤會，我可吃不消了。」
高競開著玩笑，鈴音致意之後就離開了，一邊走，一邊心中蕩著微微的漣漪。
「誤會？誤會什麼？」
半精靈公主最初還沒怎麼明白，走了幾步，耳朵尖才再次又暈紅了。
「難道……不會對我……那樣嗎？原來是自己誤會了，主人……不，主上身邊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美麗，也一個比一個強，聽說他的未婚妻，還是那個連雪原人都知道的黃金鳳凰，我算什麼呢……」
被喜悅填滿的心靈，又升起了這麼一股小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