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戰鬥還是遊戲？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那是……」
隱約的呻吟聲穿透了石壁，似乎還混雜著極有節奏的低響，正沿著階梯上到塔頂的聖武士歐蒂爾疑惑不已。
「少爺和法爾緹娜……估計又在練習新姿勢。」
米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可微微急促的呼吸卻出賣了她。
「你傷剛好就要值夜，沒問題嗎？」
她趕緊扯開話題，帶著歐蒂爾上到了塔頂。
「沒……沒問題的。」
聽著同伴如此直截了當的話，歐蒂爾的下巴都垂到了胸口。即將踏過最後的台階時，她終於沒能壓住好奇心。
「我以為埃希莉絲會和少爺……，難道還沒有嗎？」
米佳搖頭，高馬尾晃了起來。
「你啊，難道就沒仔細感受過自己的內心？那部分似乎屬於埃希莉絲的內心？」
歐蒂爾搖頭，她大多時候都在臥床。
「真不知道少爺，在想什麼。」
米佳也不知道該怎麼解說，只好歎氣告別，就剩歐蒂爾一人留在了塔頂。
看著無月夜空下的漆黑海面，往日的一幕閃過歐蒂爾的心頭，她隱約找到了答案。
「我追隨著他的路，就是這樣。」
之前某個時刻，聖武士們聚在一起，靜靜地聽埃希莉絲作著宣示。埃希莉絲復活、聖武士們重新獲得聖光，卻又跟埃希莉絲一樣是銀白聖光，而且還跟她有著緊密的心靈聯繫。這些事情雖然有零零碎碎的理解和感悟，但包括朗斯蘭在內，都還沒誰能將整件事情完完本本地解釋清楚。
「至於你們，他對我說過，這是命運共鳴。我們有同樣的命運，我們都獲得了拯救。」
埃希莉絲很少這麼認真地說話，所以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但其他人都感覺得到，她是為自己表達得不夠完整而煩惱。
「我是他的，生命、**、靈魂，全都是他的，追隨他是我存在的意義。但你們不同，你們只是和我命運相同的感應，你們還有選擇。他告訴過我，他的路，絕不強迫，內心有一點勉強，都會偏離他的路。所以，誰不願意繼續走這條路，可以退出，他可以通過我賜予你們力量，自然也有收回這力量的能力。」
埃希莉絲的話，讓聖武士們心中震盪難平，歐蒂爾記得，當時自己內心一片惶恐，這是要離開赫爾之路了嗎？難道銀白聖光，不是赫爾賜下的聖光嗎？身為聖武士，執有聖光，踐行正義，不該走回原來的道路嗎？
緊接著，一股超然的平靜流淌在他們心靈一側，將他們連接在了一起，埃希莉絲的話，迴盪在他們耳邊，也像是透過這樣的連接，直接在心靈中低語。
「他不想馬上扭轉你們的神人之觀，但是我卻早就體會到了。這條路，需要你們自己感悟。我能保證的只有一件事情，這不是邪異之路。你們的靈魂是自由的，甚至會比以前身為赫爾的聖武士更自由。」
說到這裡，埃希莉絲心中的煩躁和陰鬱也傳染給了他們。
「這也是被迫的自由，就連受造於他的我，想要……都不可得。」
接著是朗斯蘭說話，說到這是一條找尋和求證的道路，讓歐蒂爾和其他人都放心下來。此刻歐蒂爾想到的，正是埃希莉絲當時的心緒。
「原來，埃希莉絲想要投入少爺的懷抱，這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啊。怪不得她經常心情不好，最近也沉默多了。」
歐蒂爾內心暗笑，對這「少爺」的觀感，也變得複雜起來。
「真是很難解釋這樣的情況，他像是赫爾的化身，通過埃希莉絲賜予了我們力量，又像是天使，能將我們的心靈和力量連接起來，他出現在心靈中時，我只有向他膜拜的念頭。可為什麼睜開眼看到他，卻像是面對一個真正的少爺那樣輕鬆而自然，然後……好像還多了點對一個花花小公子的警惕呢？」
想到花花小公子，歐蒂爾自己笑了，連埃希莉絲都沒染指，只和隨身小侍女尋歡，這在王國貴族裡，簡直就是清心寡慾的極致。其他少爺們在這個年紀，床上不知道已經有了多少女人。
接著少女的念頭終於轉到了自己身上。
「按照貴族的傳統，我們這些住進內宅的人，都算是少爺的身邊人，如果他對我……，我該拒絕嗎？」
夜風涼爽，卻吹不走少女臉上的燙熱，她難以否認，自己對此有所期待，然後又為這樣的念頭而羞愧。
心緒翩翩之中，海潮的湧動之聲，節奏變得有些雜亂，塔下也傳來隱約異動，但她都沒有注意到，等她感覺到空氣中一股異樣的氣息已經撲鼻而來時，眼前的漆黑夜色被更濃郁的墨黑遮掩。
噗……
一枝弩箭從這墨黑中激射而出，穿透歐蒂爾的輕便鎖甲，撕裂她的胸骨，箭尖透進了胸腔裡，鋼鐵冰寒浸透到心臟。直到此時，她才有所反應，下意識地想要展開聖盾，力量卻隨著鮮血狂瀉而出，意識頓時一片模糊。
少女的身體被這一箭帶得踉蹌後退，墨黑身影自她身邊掠過，接著喉頭就是一涼，利刃深深切入她的咽喉，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有一半隨著噴上半空的血液飄走。
恍惚有人扶住了自己的背，似乎是怕自己摔倒在地上驚動了人。少女殘存的一點意識裡，失職的悔恨瞬間被巨大的恐懼吞噬。
她只是個二級聖武士，連一絲防備都沒有就被擊倒，固然有她疏忽的原因，可對方的強橫戰力卻更是關鍵，真讓這些人摸進塔裡，她死上十次也彌補不了罪責。
「我……我不想死！」
身體快失去了感知，只聽到自己咽喉嘶嘶的飆血聲，接著是脊背接觸地面的冰冷觸感。
「我需要……力量……」
歐蒂爾的殘存意識在極力呼喊著。
低微的腳步聲如隱隱潮水，正從自己身邊掠過，一點點將她的意識吞沒，就在她的意識即將潰滅的那一剎那間，一股激流猛然湧入心靈，將她的意識重新凝聚。
「這是……」
被這力量推動，歐蒂爾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又能動彈了！
來不及尋找這力量的源頭，被源源不斷的力量支撐，歐蒂爾摀住咽喉，一個輕微治療術展開，與此同時，手已經摸在了腰間。
黑潮正淹過塔頂，沿著通道要向塔內蔓延，歐蒂爾站了起來，胸口還插著一枝弩箭，一隻手摀住噴血不止的咽喉，另一隻手高舉而上。
蓬……
告警煙火發出了尖利的震響，同時炸開一團五顏六色的焰芒。
所有人都被驚醒了，但不包括高競，在煙火炸亮之前，他就醒了。
「有同伴在呼喚幫助，像是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
來自羅妮的意念是如此強烈，正摟著小蘿莉睡得正香的高競第一時間就有了反應，他感覺到羅妮正朝某個「末梢」輸出精神力。
高競第一時間展開了幽感，頓時被幽感視野裡那密密麻麻的身形震動，至少兩三百明亮的深藍身影正從四面八方湧入塔內，塔頂、塔底、塔身到處都是。
接著他看到法師塔的三層，一個耀眼的銀白身影正向塔頂衝去，那是埃希莉絲。她應該跟羅妮一起接到了心靈呼喚，不同的是，她和高競一樣，不能進行細節的心靈溝通。羅妮的進化模板裡被高競設置了心靈溝通矩陣，只有她才能在高競的力量體系裡，傳遞心靈信息。
三層還有個淡淡的銀白身影，正端坐不動，那該是羅妮。第二層有七八個銀白身影正在晃動，那是米佳等少女聖武士。
幽感向外伸展，一片銀白身影正紛亂一團，那是貝林等人。
埃希莉絲剛剛上到四層的階梯口，就跟偷襲者交上了手，從幽感視野裡看去，並沒有找到明顯的強者。
形勢瞬間變得極為混亂，偷襲者分成了四部分，一部分侵入了塔外的木屋區，應該是在襲擾和牽制，一部分在塔外堵截援兵，一部分從塔頂湧下，一部分則從塔底向上衝擊。部署周密，行動老練，給高競的印象簡直跟前世的特種兵一樣。
這時候高競感到了一絲慶幸，幸好這是法師塔，塔身都只開著狹小的縫隙，用處只是通風，否則偷襲者就直接摸到他的床邊了。雖然不一定有什麼致命危險，可光著屁股砍人的景象實在煞風景。
剛剛對形勢有了大致掌握，法爾緹娜也醒了，正匆忙套著衣服，蓬的一聲，門被埃希莉絲踹開。
「海豹人，二到三級，滑不溜秋，有點棘手。」
一身濺滿鮮血的埃希莉絲簡短地報告著情況，雖然還不清楚她所說的「海豹人」是什麼，可「有點棘手」這狀況他卻很清楚。
光法師塔這就有三百來人，加上其他部分，總數在五百人之上，五倍於己，還沒有什麼明顯的強者可供擊殺，這就是一場混戰。就算最終戰勝，自己的損失也會非常驚人。他的這些聖武士可是基礎班底，要在這麼一場莫名其妙的襲擊中損失太多，他可難以接受。
高競咬牙，要是能像是玩即時戰略遊戲那樣指揮戰鬥就好了，就算對方五倍於己，靠著透明的戰場掌握和精湛的微操，他有足夠的信心解決對手。以單體戰力而論，他手下的聖武士可比一般的聖武士還強，不僅銀白聖光更純粹，**力量還強過凡人一倍，基本上二級能當三級用。
可恨他現在只能靠幽感將整個戰場看在眼裡，眼下這複雜戰況，也不能像之前結陣對戰一樣，用幾個簡單的指令就能調度周全，如果能有什麼通訊聯絡手段，進行精細的指揮調度，那就好了。
雖然留在塔裡可以「負隅頑抗」，但這麼做的後果也不過是打消耗戰。高競正要拔劍親自上陣，衝出塔去跟貝林等人匯合，再想之後的應對，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其實……自己剛才的想法並不算太荒謬，是有可能辦到的！
「羅妮，趕緊到我身邊來。」
關鍵是在羅妮這只「腦蟲」身上，她身無神力，孤身在下面呆著很危險。
「羅……該怎麼做？」
三層到四層還沒有敵人，羅妮很快就來到高競身邊，似乎也感覺到了形勢緊急，連慣常的自稱都沒說完。
「你要當我的宙斯盾、16號數據鏈、gps以及櫻桃機械鍵盤、apm1600的手……」
高競說著羅妮聽不懂的東西。
「而我的人形光腦，終於有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