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讓我教你什麼是真正的殺伐果斷
船長指了指腳下。
「下面除了原本的客人，還有另外的不速之客，他們估計不太樂意。」
船長剛這麼說著，腳下的船艙就有了響動，像是嘈雜的腳步聲。高競展開幽感，頓時看到二三十團金光在第一層艙面圍成一個大圈，正朝中心聚攏，其中兩團尤為明亮。而在更下一層的船艙，還有好大一片灰白的人影輪廓，那是普通人在幽感視野裡的影像。
還有聖武士？
方塞爾是被聖庭通緝的逃犯，那麼這些聖武士……
高競總算是悟了，這些聖武士應該是來捉拿逃犯的，而碼頭上的紅衣應該在掩護逃犯，也把自己當作了追兵，並不是預謀伏擊他。這根本就是個誤會，原因麼，自然是因為自己走錯路了。
後悔也好，檢討也好，得等到事情全都了結之後，高競正想招呼朗斯蘭等人下到船艙，劇烈的神力波動就從船艙下盪開。
「小心！」
不等甲板上眾人散開，轟的一聲巨響，像是戰船裡的彈藥庫爆炸了一般，巨大的衝擊波撕裂了甲板，金黃光芒直貫夜空，將大片雜物和依稀可見的人影噴到天上。
「泥馬的這是船上呢，炸沉了船大家都得泡水……」
船身中間的甲板幾乎全被擊碎，退到船舷邊的高競依然失去了立足之地，從甲板跌落到船艙裡，一邊揮著煙塵，他一邊憤慨不已。
還好，這一招並不是地圖炮，只是甲板被毀而已。
揮開煙塵，高競隱約看清了這層船艙的狀況。
十多個聖武士被衝擊波撞到了角落裡，這會正扶背揉腰地爬起來。船艙中心，一個模糊身影正靜靜立著，一股凜然逼人的氣勢散發而出，逕直壓在了眼瞳之上。高競勉力頂住這股威壓，注意到即使船身搖晃，這個身影似乎連衣角都沒搖曳。
下一刻，這個身影頹然軟倒下去。
船艙的煙塵大半消散，那些聖武士朝中間聚去，似乎是要查看倒地那人的狀況。咚咚聲響不斷，那是高競的部下也摔進了船艙。
「什麼人！？」
一個人轉身喝問，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一個念頭在高競腦子裡不停地轉圈。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得可憐啊。
努蒙德斯，聖庭巡閱長，原來是他追到了這裡，他弟弟修爾德林也正在他身邊，臉上滿是淒然惶恐的神色。
「格……格……」
努蒙德斯也看清了高競，那一刻，他喉嚨也噎住了。
「咳咳，這老東西，說不還手，還來個神力鏡盾，差點撞破船板摔下海去……」
帶著修飾的粗曠嗓門，特徵非常熟悉，是另一個「老熟人」，草原男恩特。
「我下去把那小娘們抓上來！」
他嚷嚷著轉身挪步，頓時跟高競打了個照面，然後也呆住了。
「格……格……」
恩特也跟努蒙德斯一樣，像是母雞打鳴一般，話都說不伸展。
還真是頭疼啊，有這幫人在，這艘船他還真是上錯了……
高競無奈地感歎道。
「格雷勳爵，您也是來抓捕這些逃犯的？」
努蒙德斯終於找回了神智，滿腔怒意地問著。聽起來，他在這事上花了太多心血，就像是老母雞護崽一般，看到高競出現，下意識就認為高競是來搶功的。
「呃……我只是路過……」
高競無辜地微笑著，自然沒人相信他。
正想著該怎麼解開眼前這團亂麻，順帶忽悠一下，讓他們能把自己帶到下個港口，一股隱約的寒氣忽然湧上了心頭。
穩住心神看去，正看到恩特按下眉頭，一臉森冷，朝努蒙德斯打著什麼眼神，而努蒙德斯先是一怔，一副被嚇住了的表情，然後眉頭伸縮不定，顯然是被什麼前景給誘惑住了，正在猶豫不決。
安巴斯子爵繼承人，草原男恩特，高競對這個人的認識是心眼狹促，脾性狠辣，帶著大草原上的狼性。
將這個人的評價翻上心頭，高競心頭驟然劇震。
這傢伙……恐怕是在招呼著努蒙德斯，要聯？有逃犯在這，事後找借口實在太簡單了。不留情面的說法，是格雷勳爵走錯了路，誤入雙方交火圈，中流彈……呃，流矢身死。光鮮一點的說法，則是格雷勳爵見義勇為，幫助官方追捕逃犯，不幸戰死。總之，他屍體擺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身為死人，可沒辦法開口申冤……
努蒙德斯之前被自己和奧蕾薩聯手在荒山折了老大面子，身為巡閱長，卻要帶著人親身上陣抓逃犯，看起來在聖庭的地位也下降了不少。那傢伙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眼下被恩特這麼一蠱惑，要是覺得沒什麼風險，難說會作上一筆。
只是看起來，努蒙德斯的顧忌太多，至少他不像恩特那樣，能完全掌控部下，所以眉頭一直沒有伸展開。
轉瞬之間，高競就將形勢了悟透徹，心中冷笑，這頭蠢狼，應該是一直顧著跟逃犯交手，沒注意到船上的動靜，還以為自己身邊就那點人呢，
恩特果然不愧是狠辣之輩，見努蒙德斯一直猶豫不決，他轉過頭來，捏著長劍的手掌開始閃動金芒，他要以行動把努蒙德斯推到自己這一邊。
「大草原的第一法則，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第二法則，是敵人，就要抓住任何機會，第一時間，毫不留情地殺死！第三法則，任何麻煩，都可以用一個字解決：殺！」
心中迴盪著大草原法則，恩特將聖光推入自己的長劍。眼前這個格雷，他不配擁有奧蕾薩那樣的女人！他搶了自己屬意的女人！這一樁仇，已經讓習慣在草原飲血啖肉、快意恩仇的他寢食難安，而之後把自己擺佈成擋箭牌的卑劣行徑，讓自己折損了十九個手下，那都是多年在大草原上為他遮箭擋刀的精銳，不是在現場殺意已經疲了，又當著那麼多聖庭紅衣的面，當時他就想把這張嫩臉劈爛。
「現在……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小屁孩，你馬上就會知道，什麼叫男人的殺伐果斷，什麼叫做強者的正義！」
聖焰即將燃起，如同自己正翻騰燃燒的烈火之心一般，恩特似乎已經能看到高競的脖子被自己的聖焰割裂，化作煙氣的血霧升騰而起的舒爽畫面。
下一刻，銀白光芒似乎割裂了空間，讓眼前的世界破碎成兩半，高競揮劍劈出一記聖光斬，口中還高聲喊道：「恩特襲殺王國貴族，罪該當誅！」
畢竟是五級聖武士，恩特在第一時間就展開聖光壁壘，可依然被這一記聖光斬劈得身前金星爆裂，腳下連連退步，一口氣提不上來。
劇變頓生，不僅一邊的努蒙德斯驚住，他手下的聖庭紅衣驚住，就連恩特的聖武士部下也都驚住了。
「我……不……」
恩特的肺幾乎都氣炸了，他的確是想襲殺這小子沒錯，可先動手的不是他啊……
轟……
想開口辯解，高競的銀光聖光接連襲來，強度絲毫不遜色於他，他措手不及，一口氣全運到了抵擋上，話都說不出口，
再擋下一記聖光斬，一抹熾亮的銀輝激射而來，烈度之猛，遠勝之前。
「不對！事情不該是這樣！分明是我果斷在前！一切……該在我的掌握下！」
感覺到這一股銀芒的威懾是如此凝重，已經將自己置於死亡險地，恩特在心底深處咆哮，胸口也郁氣翻滾，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想玩果決，你還不行，蠢材！要換了是我，直接揮劍殺人，再脅迫努蒙德斯！可你不敢！你這不是什麼狼性，是咬人還得看自己身後的鏈子有沒有栓好的狗性！」
高競在心中冷笑，眼下，他就在用這真正的果決，回敬這頭蠢狗。
他剛剛擊出聖光斬，下到船艙的朗斯蘭等人也已經拔劍衝向恩特的部下，雖然不清楚高競為何轉瞬就跟那個恩特翻臉，但他們現在絕不會再去判斷什麼立場，高競的行動，就是他們的立場。
「住……」
努蒙德斯在一邊臉如死灰，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剛從大草原回來的恩特，因為騎術出眾，部下精悍，被聖庭看中，調遣他配合自己追捕逃犯，兩人不僅相處甚歡，還因為有一個共同的怨敵而心有默契，那個怨敵，自然就是高競。
他不止一次地跟恩特提到過，因為高競的破壞，他遠赴荒山的任務失敗，被聖庭降職觀察，原本大好的前途也付諸東流。把自己弟弟從其他部門調過來，正是想兄弟一心，讓自己漂亮地完成這樁抓捕任務，好再爬回去。
「真想殺掉那個小混蛋！」
他經常對恩特這麼咬牙切齒地說著，而恩特也是一臉的義憤填膺，述說著自己被那小混蛋侮辱的恨意。
在大道上被高競拉了壯丁，當了擋箭牌之後，兩人那同仇敵愾的情誼更加緊密。剛才恩特遞來眼神，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恩特的打算，心中很是火熱，但想到自己的手下很難擺平，特別是自己的弟弟修爾德林滿口聖典戒律，這種事情，估計修爾德林會拒絕，所以一直猶豫不定。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瞬間的猶豫，事情就變成了這樣，圖謀暗害的主凶和預定的受害者，角色在瞬間顛倒。
他一時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啊啊……」
被高競幾劍劈得開不了口的恩特，猛然爆發出平生最大的力量，金黃光芒暴漲，似乎要炸裂整艘帆船的聖光斬朝高競怒擊而去，原本高競擊下的銀芒也被這金芒吞沒。
「給我力量！我的……孩子們！」
必須一擊殺死！不能跟恩特糾纏住，否則努蒙德斯清醒過來，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
感覺到恩特的力量驟然暴增，高競的身心完全跟自己的銀白聖光融為一體。在那瞬間，他發現自己的靈魂也正處於一張大網的上方，這張大網的中央跟自己緊密相連，條條銀白絲線上牽連著股股力量，在那張大網上流淌不定。
那原本是他的力量，被他推送著跟那些節點之下的靈魂相連。
現在，他要逆轉這力量流淌的方向，聚集到自己這個真正的中心裡來。
視野角落裡，可用精神力的數據驟然暴漲，原本是330/783，前一項數據猛然正以每秒兩三百的速度狂增。
衝向恩特手下的朗斯蘭等人忽然感覺自己的聖光在劇烈波動，一股來自靈魂，無可抵抗的要求，正將他們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抽走，這讓他們腳步都是一滯。
可緊接著，隨著這力量的推送，自己心底深處，像是被冰封住的力量正在翻騰，似乎正要破冰而出，這感覺再度讓他們振作。而一股喜悅，和某個更高的存在似乎真正相融的喜悅正從已經在他們靈魂深處映下身影烙印的埃希莉絲那傳來，這讓他們精神更加振作。腳步轉而有力，將恩特的部下一一攔住。
埃希莉絲眼中閃爍著銀芒，站在了努蒙德斯身前，劍尖低垂在地，注視著他的動向。她心中正浸透著極度的喜悅，她感覺到高競正在呼喚著她的幫助，以前一直依賴著他，一直在向他索取著力量，現在能回饋給他，她的靈魂都在幸福地顫抖，這種回饋，讓她體味到比**結合還要美妙的相融感。
「這證明，我是你的……」
她轉動著這樣的意念，雙眼卻充滿警惕地盯著努蒙德斯，之前在荒山那一幕，雖然當時她不在高競身側，可這傢伙對高競的恨意，她可再清楚不過。
而在此刻，高競的心中只有恩特這個敵人，他的可用精神力已經滿值，原本被金芒吞沒的銀芒驟然重現，撕裂阻礙，朝恩特當頭劈下。
還不夠……
心靈的渴求在狂湧，猛然間，似乎又有什麼障礙在心底突破，783/783、790/790，等高競回味過來時，可用精神力數據已然變成了802/802。
這是……精神力上限也在猛增。
不要什麼聖光斬，什麼破邪斬，僅僅就是最純粹的銀白聖焰，高競的銀芒濃烈到了極致，就跟之前埃希莉絲以極度濃稠的銀白聖光凝聚出光盾，將七級聖武士方塞爾的十字斬擊碎一般。
恩特的聖光斬如同布帛一般，被這聖焰撕裂，暴漲出數米，已然穿透出船壁，將木板嘶嘶焦融的聖焰劈碎他的聖光壁壘，撕裂鋼鐵肩甲，浸入血肉，蒸盈的血霧噗哧噴射而出。
「我……」
恩特一直想喊出聲，不知道他要喊什麼，聖焰從他左肩斜劈而下，一直拉到右腰，他大張的嘴就此凝固，幾乎快瞪破了眼眶的眼珠裡，滿是不甘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