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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蛹動 第二十四章 公正嚴明聖武士 文 / 秋風殺爽

    第二十四章公正嚴明聖武士

    「不是你帶著傭兵守在這裡,吸引住了亡靈,讓禁衛軍團能一網打盡,要讓這十多萬亡靈散開,王國西部可就全亂了。格雷,你的功勞可不小。」

    老公爵的話讓高競精神一振,戲肉來了,威爾斯伯爵有什麼不爽,他也懶得管了,反正看他不順眼的老爺也不止這一個。

    「王國將會封賞你為榮譽勳爵,此外,你將會擁有這座無名石堡的命名權,你的命名同時也將作為你爵位的封號。格雷,你為弗塔根家族又增添了一分榮耀,想必你父親也會很欣慰。」

    老公爵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似乎看清了高競那急不可待的神色。

    果然是榮譽勳爵……

    預料成真,高競臉上歡悅,心中卻不悲不喜。

    費恩世界裡,人類諸國的貴族體制都是一致的。在公侯伯子男五等世襲爵位外,還有騎士、爵士和勳爵三等非世襲爵位。而加上榮譽兩個字,則表明這個爵位僅僅只是一個虛銜,並沒有實際的封地。如果說騎士、爵士和勳爵只是貴族的邊緣末枝,那麼加上榮譽兩個字的爵位,跟貴族根本就不沾邊,僅僅只是貴族用來籠絡安撫平民的名號。

    格雷少爺身無神力,成年後不可能再保有貴族身份。給他這麼個榮譽勳爵,對平民來說,這輩子也算混到頭了。

    在榮譽勳爵之外,第二項封賞頗為有趣。命名權這東西,是貴族專有的特權,給格雷少爺加上這麼一項,恐怕是老公爵感覺只是榮譽勳爵不足以犒賞格雷少爺的功績,但又不能給他真正的貴族身份,所以挖來這麼一樁小細節來安撫他。

    這無名石堡又不是什麼重要之地,亡靈暗潮一旦被平息下來,荒涼之地的荒涼石堡,誰還關心它叫什麼?所以這項封賞實在毫無價值。

    可高競滿足了,他很清楚,這樁功勞的真正意義是扭轉格雷少爺的名聲,摘掉「可憐蟲少爺」這個名號,而要逆轉格雷少爺的命運,真正的障礙還是神恩。如果在成年之前,還沒能獲得赫爾的神恩,他立下多大的功勞,都不可能踏入真正的貴族階級。關於這個問題,高競還沒來得及開始研究,他來費恩世界也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全都耗在了亡靈身上。

    「當然,這些封賞還必須得到國王的認可。在陛下發下詔令之前,一些零碎的東西,我身為公爵倒是可以作主。」

    公爵說到這裡,又一個人進了大廳,帶起一股香風擦身而過。鑲著金邊的紫紅長袍在高競眼角里晃動,那人側頭看了看高競,那一瞬間,高競跟她視線相交,心中頓時盪開一道波瀾。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頗有些姿色。

    高競看女人的眼光在前世就很高,初到費恩,自己的未婚妻又是奧蕾薩這種級別的美女,這個女人不可能讓他心生漣漪。

    他吃驚的是,這女人投過來的視線裡滿是怨毒,這種恨不得剝皮啖肉的仇恨,高競在前世可沒少見過。

    從未見過面,怎麼就是一副生死仇敵的神情?

    看著這女人身上的長袍樣式,高競心中警鈴大響,格雷少爺的記憶告訴他,這是正義祭司才會穿的衣服,格雷少爺什麼時候得罪過一位赫爾的祭司?

    這個祭司似乎有急事稟報,公爵對高競不再多話,簡單交代了幾句,讓他交卸臨時軍團的軍職,直接回家去等待國王的封賞,就結束了兩人的談話。

    高競心中也是一陣輕鬆,在一堆聖武士老爺們的白眼之下呆著,確實不是滋味,要是天天遇上海頓兄弟那樣的人,他還不得憋屈到發瘋?更不用說連祭司都對他深帶敵意。

    行禮正準備離開,忽然意識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事對他其實不算啥,可對王國應該很重要,說起來,這也是一樁功勞,怎麼沒聽公爵提起。

    「亡靈法師的事……」

    高競轉回來問公爵是否收到了他的第二封報告,這時候公爵微微皺眉,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而一邊的威爾斯伯爵更是冷哼了一聲,讓高競大惑不解。

    「格雷,你對王國的赤誠,大家都已經看到了,沒必要跟傭兵們混在一起,被他們的貪婪鼓動,做出有損家族榮耀的事情。」

    公爵話雖然委婉,可高競心中卻是咯登一下,奧蕾薩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湊在一起,方向很是不對啊,難道……

    「在亡靈大軍的圍攻下守住了石堡,這樣的功勞還嫌不夠,非要編造什麼亡靈法師的陰謀來騙取功勳,你手下的傭兵未免也太大膽了,格雷·弗塔根,公爵大人不追究也就算了,你還……」

    威爾斯伯爵終於說話了,這時候高競才明白為什麼這傢伙對他總擺著一張臭臉。

    公爵嗯咳一聲打斷了威爾斯伯爵。

    「格雷,你急於改變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要偏離正義之路,注意自己的行為,否則你會離赫爾越來越遠。」

    公爵說話的水平顯然遠遠高過伯爵,意思卻都是一樣的。高競和傭兵們流血流汗,死傷無數,殺了亡靈法師麥斯德,破壞了他暗算聖武士的陰謀,到頭來卻被他們當成是為騙取功勳而編造的謊言。

    一口怨氣徑直湧到高競的喉管,高競差點都要一口濃痰吐了出來,謊言!?

    「你的報告說,那個亡靈法師是班度因法師塔的麥斯德,可班度因法師塔的法師從來不認識這個人!」

    威爾斯伯爵凜然揭穿了高競的「謊言」。

    「我記得還送來了一瓶……」

    高競克制住自己罵人的衝動,他一個可憐蟲少爺帶著一幫臭蟲傭兵,能殺掉一個四級亡靈法師,這事確實難以置信,可他不是信口開河,他有證物。

    「那瓶軟泥怪唾液嗎?荒原森林裡隨處都可以採集到的煉金材料?」

    陰沉的女聲響起,那個祭司開口了。

    「這是莉雅祭司,你送來的那瓶東西,她檢驗的結果只是軟泥怪唾液。」

    威爾斯伯爵冷哼道。

    高競一滯,9號樣本只是軟泥怪唾液?難道自己的推斷是錯的?

    不對,普通的煉金材料可不會有什麼幽能,自己的幽視絕對不可能得出那樣的結果。

    「亡靈那種邪惡而無智的存在,怎麼可能學著陰暗之主的信徒,搞什麼陰謀詭計?真是荒唐滑稽!我們聖武士有赫爾護佑,瓦倫丁王國更是聖武士之國,沒什麼邪異膽敢挑釁聖光!格雷·弗塔根,你至今沒有獲得赫爾的神恩,難道就沒認真反省過嗎?你對赫爾根本就沒有一絲虔信之心!」

    威爾斯伯爵怒聲斥責著,那一刻,高競簡直要被他那滿盈到了快要爆炸的優越感給氣笑了,你當你們聖武士是春哥呢?

    高競還想開口辯白,他手上還有麥斯德的法師徽章,石堡樓頂還有一部弩炮,證據充足,不怕說服不了他們。

    可看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威爾斯伯爵,還有那個恨不得要吃他肉喝他血的莉雅祭司,以及正緊皺著眉頭,似乎在為他的執迷不悟而惱怒的公爵,他驟然警醒。

    證人?整個旗隊都是傭兵,在聖武士老爺們看來都是些低賤的臭蟲,全不可信。

    證物?有9號樣本只是軟泥怪唾液的前例在,其他證據他們都不會看在眼裡,這些聖武士老爺們把自己當成了原野上的雄鷹,絕對不會相信居然有麻雀會來暗算他們。

    最關鍵的恐怕還是因為他格雷·弗塔根是個神之棄子,他的話不會有人相信。

    高競不是個愣頭青,知道前面是南牆還一個勁地衝上去撞。當卡珊德拉那樣的預言者,下場總是悲慘的。

    「你們愛死死去,關我屁事!」

    念頭轉過來,高競釋然,他可沒必要為這些滿腦袋塞滿石頭的聖武士老爺著急。

    他不再堅持下去,裝出一副惶恐樣,撓著頭道:「那恐怕是我搞錯了……」

    公爵搖頭歎氣道:「看著石堡外層層堆積的白骨,可以想見戰況的慘烈,縱然你也有錯,大功之下,這些小節我就不追究了。」

    高競不迭地點頭,心中高呼僥倖,不是小弗丁腦殘的行徑引得亡靈大軍進攻,要讓聖武士看到他們旗隊跟亡靈大軍和諧相處,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亡靈法師一事,那這會恐怕已經被公爵逮捕下獄,腦門刻上「人奸」兩個大字了吧。

    汗水在背上悄然淌下,這時候高競覺得,小弗丁到底是個災星,還是個福將,還真是有待觀察。

    「貪婪之徒,應該嚴懲!」

    高競剛剛離開大廳,威爾斯伯爵就怒聲說著。

    「他現在還沒成年,給王國貴族保留一分體面吧。」

    公爵的考慮顯然就全面多了。

    他看向莉雅祭司:「亡靈暗潮的通道位置確定了嗎?」

    女祭司答道:「神殿戒律祭還在進行中,德爾瓦大祭司還是說服了其他大祭司,用正義之眼勘查了整片山區。可能是通道深埋在地底的原因,具體的位置無法判定,但大致的範圍卻能劃定。」

    公爵像是鬆了口氣,「能確定範圍就好,正好威爾斯的軍團在這,可以拉開大網搜查。」

    他朝祭司點頭道:「德爾瓦大祭司對王國的幫助,聖武士捫心難忘。」

    等女祭司也離開了大廳,老公爵和威爾斯伯爵都不約而同地輕聲歎氣。

    威爾斯伯爵抱怨道:「神殿這次也太過分了,不是德爾瓦大祭司看在您的面子上,私底下派過來這麼個小祭司,咱們還真有些縮手縮腳……」

    老公爵苦笑:「牢騷話就不必多說了,幾百年來都是這樣,還是專心在亡靈暗潮上吧。」

    威爾斯伯爵面容一正:「公爵大人寬宏大量,不追究格雷·弗塔根虛報功勳的罪責,可鼓動他的傭兵必須處理,臭蟲們膽敢欺瞞聖武士,這是瀆神!」

    老公爵一笑,目光深邃,彷彿看透了一切迷障。

    「面對十萬亡靈也不後退,這些傭兵的膽量也真夠大的,連格雷少爺這樣的人也被他們影響得像是變了個人,還有什麼是他們幹不出來的?」

    他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十多萬亡靈被一舉蕩平,他們居功至偉,直接處理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撲滅亡靈暗潮是大局,我也不想讓王國的子民看到我們內部還有不和諧的事情。該給的封賞都給,但這些人不能放走,給他們一個……英雄的結局。」

    威爾斯伯爵點頭:「公爵大人睿智,我一定妥善安排。」

    如果高競還在這,聽到這段對話,想必會對聖武士的「公正嚴明」有了更深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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