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華家也真背運,最近這是第三個了。」圍觀的人中有人搖頭歎息:「華家這點基業看來就要毀了。」
「怎麼回事?」凌威湊過去,輕聲詢問。
「你是外地來的吧。」一位中年人打量著凌威,輕聲解釋,凌威知道了個大概:華家是麗山鎮小有名氣的中醫名家,口碑一直不錯。老掌櫃華新鑫還是雲南省十大名醫之一,以專治疑難雜症而出名。可是最經出現一種很奇怪的病,華家接診了很多病人,效果不佳,偏偏麗山鎮另一個中藥堂李家對那種病有方法,取得不錯效果。華家這邊的病人紛紛轉出去,還有的臨走前還找點麻煩。
自從有了醫生,醫患糾紛就沒有停息過,醫者父母心沒錯,但無論怎麼優秀的父母也會有不孝的子孫。大多數糾紛都是病人家屬無理取鬧,說白了就是敲詐一點錢財,從某種意義上是恩將仇報。但是,病人看起來是弱者,容易取得同情,對於一個中藥堂在輿論上破壞力是難以估計的。接二連三足以毀了中藥堂的基礎。華家好像就處於這種境地,從那個婦人囂張的姿態上和年輕人謙恭的態度上就可已經看出來。
一位戴著頭巾的婦女扶著一位中年男人從裡面走出來,站在一旁看了看,彎腰拉了拉坐在台階上的女人:「馬嫂子,起來吧,華老爺子已經盡力了,我家裡的和馬大哥情況一樣,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到李家看病吧。」
「你走你的,我的事不要你管。」哭鬧的女人甩開戴頭巾女人的胳膊,大聲叫著:「你們家條件比我們好,別在這假惺惺的,說得好聽,換一家,我哪來的錢。」
戴頭巾的女人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扶著自己的男人尷尬地站著。那位年輕人也顯得很無奈,雙手搓了搓:「這樣吧,我們華家給你一些錢,算是對你的幫助。」
「這還差不多,你們本來就應該賠錢,五萬。」那位鬧事的女人立即提出條件。
「五萬不可能。」年輕人立即否定:「我申明一下,這不是賠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在治療方面我們沒有錯。」
「我不管你們有沒有錯,我男人的病越來越重是沒錯吧,你們就得賠。」女人大聲爭辯著。
「至多給你一萬,這是我爹的意思。」年輕人聲音變得強硬一點:「按照我的意思一分錢不給,我們是治病救人的,平時也只是收取簡單費用,收入也不多,你愛要不要。」
「華天宇,你別嘴硬。」鬧事女人瞪著眼叫嚷,華天宇毫不客氣地回瞪著她,女人有點心虛,語氣一轉,訕訕說道:「一萬就一萬,給錢。」
「給你,帶著你男人離開,我們不歡迎。」華天宇伸手掏出一沓錢扔在女人面前。女人很麻利地撿起錢,走進華家中藥堂,轉眼扶著一位男人走了出來,看氣色,這個男人比戴頭巾女人身邊的男人還要好看一點,就連看熱鬧的人都看出這是敲詐,大家搖頭歎息著紛紛轉身離開。
「等一下。」凌威伸手攔住戴頭巾女人和她扶著的男人。
「幹什麼?」女人疑惑地看著凌威。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看看你丈夫的病情。」凌威溫和地笑著。旁邊看熱鬧的人還沒有離開,聽到他們的對話立即好奇地重新轉過臉,準備進入藥堂的華天宇也轉身看著凌威。
「你是醫生?」戴頭巾的女人看了看凌威身邊的祝玉妍,又把目光轉向凌威。
「算是吧,我路過這裡。」凌威伸手抓住病人的手腕,手指按在脈搏上。這種病凌威預先瞭解過,並不是太複雜,有過以前和歷春歸的交鋒,略微感覺一下就知道其中的關鍵。向戴頭巾的女人笑了笑:「放心吧,你丈夫不會有事。」
「真的嗎?」女人臉上掠過一陣驚喜,這種病最近鬧得沸沸揚揚,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李家那邊,有點起色但不除根。忽然有人說能治,怎麼不喜出望外。
「當然。」凌威說得很輕鬆:「到裡面吧,等會你就知道了。」
「好,好。」戴頭巾的女人連聲答應,扶著自己的丈夫返回華家藥堂,華天宇站在門口,深思地看著凌威。
「等一下,等一下。」起先鬧事的女人拉著凌威的胳膊,大聲叫起來:「還有我男人,他也是一樣的病,你要是可以治也幫幫我們吧。」
「不好意思,我的診費比較高。」凌威甩開那個女人,臉色冷了下來。
「多少?我們有錢。」那個女人舉了舉手中剛剛從華天宇那裡敲詐來的錢,晃動著。
「不夠。」祝玉妍在一旁冷冷回了一句。
「那要多少?」女人一臉震驚。
「五萬,而且是現金。」祝玉妍淡淡回答。
「這也太多了,那王大炮家可沒有。」女人指了指剛剛進去的夫婦,大聲嚷道:「你怎麼沒有向他們要。」
「那是我們的事情。」祝玉妍不屑地笑了笑:「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祝玉妍拉著凌威轉身進了華家的藥堂,華天宇向大家抱了抱拳,看都不看那位鬧事的女人:「大家散了吧。」
人群緩緩散開,有人對著鬧事的馬家夫婦呸了幾口,大聲罵著:「報應,報應。」
「你們才會遭到報應。」那位女人大聲嚷著:「李家已經答應我們免費,這裡馬上就是李家的天下,我就不信華家能有本事翻過來。」
華家藥堂內,大廳並不大,但也顯得空蕩蕩的。因為早已經下班,只有華天宇一個人收拾整理一些白天的病歷。
凌威讓病人躺下,再次認真觀察一下氣色和脈搏。肝經旺盛,肝經屬於木,木生火,有發燒的跡象。火太旺腎水就會枯竭,腎水需要補。
微微思索一下,凌威取出幾根鋼針,謹慎地在病人足三里下了一針。針灸技術方面凌威自然是過得硬,認穴和手法都是嫻熟無比。謹慎而緩慢是因為第一次接觸這種新的病,不想有任何差錯,一邊下針同時還要體會人體內氣血的變化。
凌威的謹慎在華天宇眼中看起來似乎很不成熟,張了張嘴想疑問。祝玉妍抬手攔住他的話:「放心吧,他的醫術不會有問題。」
看著祝玉妍一臉自信,華天宇把要說的話收了回去,走到一邊,小聲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一位頭髮有點花白的老人走進來,看著聚精會神下針的凌威,沒有說話,和華天宇靜靜站在一旁觀看。
一連下了九根針,然後把手指搭在病人腕脈上,足足感受了五分鐘,凌威舒一口氣。雙手連動,飛速取下針。拍了拍病人的肩膀:「最近三個月不要吃辛辣生冷,等會開個藥方,你服完就可以康復了。」
凌威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只是在談論很平常的感冒,戴頭巾的女人沒想到事情會簡單到這樣,不太相信地看著凌威:「你的話當真?」
凌威側臉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問問你老公。」
「謝謝,謝謝。」還沒有等到女人發問,病人已經開口,語氣激動:「我感覺好多了,原來身體裡火燒火燎,現在一片清涼,手腳好像也有了力量。」
病人的話當然最有說服力,半個小時不到就讓瀕臨絕境的病人恢復過來,這簡直是神跡。戴頭巾的女人激動地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家意味著什麼,只有女人最清楚。
「這位兄弟,老朽華新鑫,是這家中藥堂的掌櫃。」站在一邊的老人向凌威抱拳拱手。
「凌威,路過。」凌威抱拳還了一禮。說得很簡潔,老人理解地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請坐。」
凌威和祝玉妍和華新鑫相對而坐,華天宇立即倒上茶水。凌威拿起茶几旁邊一本開藥方的紙,拿筆劃了劃,遞給華天宇:「照這個方子抓藥,這種病只要不是太嚴重,一個療程就可以。」
在中醫界,一個藥方可以養活一家人,一個秘方可以讓一個家族世代受益。現在這個病已經引起轟動,如果有效的藥方,收入可想而知。就算不要錢財,也足以讓一個中藥堂聲名飛揚。凌威就這樣隨手扔給了華天宇。華天宇拿著藥方看了看父親,華新鑫微微點頭:「既然凌醫師願意給,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你先把王家夫婦送出去,回來說話。」
有病人夫婦在,許多話就不怎麼好開口。華天宇心領神會,立即領著那一對夫婦離開。
華新鑫看著凌威的臉頰:「凌醫師,大恩不言謝。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老先生客氣了。」凌威輕聲說道:「治病救人是我們醫生的天職,我也不可能長期呆在這裡治病,既然有了好的藥方,借你們的手為病人造福,說不上什麼有恩。」
「話雖如此,你還是救了我們中藥堂。」老人語氣誠懇:「如果用得著我們父子的儘管開口。」
「既然老先生這樣說,我還真有一件事請你們幫忙。」凌威思索著說道:「您知道這種怪病的來源嗎?」
「不是太清楚,不過很奇怪。」老人抬手捋了一下鬍鬚:「這種病很難從中醫的五運六氣方面來解釋,所以治療也就很困難。」
凌威笑了笑,對老人的判斷很mǎnyi,不愧是老中醫,在老人面前也無需隱瞞:「直說了吧,這種病是人為,我們需要找出根源,但是這裡山高林密,一時無從下手,所以我們需要你們華家藥堂配合,找出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