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唯一方法
任何一件事,新鮮勁過後就會變得平淡,這是正常的規律。保和堂的生意也是如此,幾天高峰過去,治病的人少了點,不過比起出名之前要多了好幾倍,陳雨軒和凌威兩個人的前面都排起了長隊。
一位中年人手捂這腮幫坐在桌前,手臂伸直,凌威把了一下脈,交給身邊的梅花,梅花輕聲詢問了幾句,微微笑了笑:「風火牙痛,口渴,便秘,脈數,治療原則疏風清熱止痛,針灸主穴,合谷,下關,頰車。便秘加支溝穴,上牙痛配風池,內庭。」
「不錯。」凌威微微點頭,讓病人先到一邊等著針灸,招呼下一位過來。
第二位是個中年婦女,面色略顯蒼白,眼神疲倦,凌威照樣把了把兩邊手腕的脈搏,轉給梅花。梅花臉色平靜,精神集中,把完脈看了看女子的舌苔,微笑著說道:「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忙,注意休息。」
「心血虧損,肝膽火旺,不容易入睡或者睡後容易醒,有時候徹夜難眠。」梅花一邊思索著一邊看著女子的眼睛。
「太神了,我就是失眠。」中年婦女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不用檢查和詢問,梅花一下子說出病情,令她信服之餘自然產生信任。
「治療方法。」凌威滿意地看著梅花一本正緊的臉頰,微微笑了笑。
「治療原則養心安神。」梅花不慌不忙地說道:「主穴,神門,三陰交,配穴:肝俞,太沖。隔天一次,留針二十分鐘,十天一療程。」
「再開一盒天王補心丹。」凌威補充一句:「中成藥,滋陰安神。」
「梅花,你真是進步神速,短短半個月就可以做堂問診了。」陳雨軒一邊替病人診病一邊笑著說道:「要不了多久我就要聘請你做正式針灸醫師。」
「這是二小姐和師傅教得好。」梅花帶著一點稚氣的臉頰浮起燦爛的笑容,輕輕活動一下胳膊,語氣謙虛輕柔。
「別給我戴高帽。」陳雨軒輕聲笑道:「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整天貪玩,還沒你進步快,我爹經常罵我。」
號脈,開方,抓藥,幾個人一口氣又看了十幾個病人,梅花開始把需要針灸的人帶到後面專門的房間,那裡有和長春負責,梅花聽從他的指導。
一位身穿藍色服裝的青年從後面走出來,提著一個拖把,麻利地在大廳清潔,走過凌威身邊,抬頭笑了笑。凌威詫異地叫道:「孫笑天,怎麼是你?這兩天生意不忙,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
「我閒著沒事,幫助耿老太太掃掃院子,澆澆花,有時間搞一搞清潔。」孫笑天笑得很秀氣。
「你不會有什麼目的吧。」陳雨軒歪頭打量一下笑瞇瞇的孫笑天:「我可不會給你開工錢。」
「二小姐說笑了,我只是幫著耿老太太做事。」孫笑天快步向後院走去,臉色有點神秘。陳雨軒愣了一下,噘了噘嘴:「毛病。」
病人在十點鐘左右全部診斷完畢,凌威伸了個懶腰,愜意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曠神怡。剛要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和長春快步從後面走出來:「二小姐,昨天兩位紅斑狼瘡的小孩來了。」
「人呢?」陳雨軒和凌威面色同時一變,顯得有點緊張。
「父母都不想讓別人看見孩子滿臉疤痕,從後門進來,在院子裡等候。」和長春微微笑了笑:「看情形,孩子的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
「快讓他們進來。」陳雨軒急促地吩咐著,和長春立即向後面招了招手,孫笑天帶著幾個人從走道裡出來。李宇恆夫婦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兩位鄉下夫婦。
「凌醫生,你們真是妙手神醫,昨天一副藥下去,我們兩家的孩子都好多了,你看面色紅潤,還吃了好多東西。」李宇恆笑容滿面。
「抱過來看看。」凌威的臉色卻並沒有一絲歡喜,看了看孩子歡笑的樣子,又把了把脈。陳雨軒在另一邊仔細觀察李宇恆的孩子。好久,兩人同時抬起頭,相互看了看,眼中充滿擔憂。
「孫笑天,帶他們到後面,讓人用消毒水清理一下孩子的皮膚。」陳雨軒向孫笑天使了個眼色,孫笑天立即機靈地笑了笑:「大家跟我來。」
「怎麼樣?」李宇恆等人高興地走向後堂。和長春迫不及待地說道:「昨天的清熱解毒藥,不應該有這麼好的療效,孩子舉動有點反常。」
「您說對了。」陳雨軒微微歎口氣,低聲說道:「脈搏顯示,陰陽兩虛,反常的旺盛,油盡燈枯。」
「迴光返照。」和長春雖然感覺到這一點,聽到陳雨軒的話還是微微吃了一驚。迴光返照,原來指的是一種自然現象,由於日落時的光線反射,因而天空有短時間的發亮。後來多表示人將死時神志忽然清醒或短暫的興奮。滅亡前表面上的短暫繁榮。人的生命就像蠟燭,熄滅前總是要跳動一下。
「先保住幾天性命。」凌威拿出幾片靈芝,低聲說道:「靈芝加上人參,可以延續三天生命。」
「也就是說今晚的拍賣會我們必須拿到犀牛角。」陳雨軒目光清澈堅定,神色凝重。
「這是唯一的方法。」凌威一改懶散的表情,面色少有的凝重。他沒想到孩子的病情如此糟糕,想起那兩張稚氣的臉頰,心中隱隱作痛,兩個如同小嫩苗般的生命眼看著就要一點點消失,令人痛惜,幸好還有耿忠的丹藥配方。但是,真的能遇到幾百年的爪哇犀牛角嗎?是否能夠輕易買下來?一切都是未知數,沉甸甸壓在心頭。
「我們現在就走。」陳雨軒手臂一按桌面,猛然站起來,俏麗的臉頰帶著焦急。
「拍賣會晚上舉行,現在去太早了。」凌威理解陳雨軒的心情,緩緩搖了搖頭:「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我們再想想辦法。」
「不用想了,自從祝玉妍來了保和堂,我們都想了幾千遍,耿忠的方法是唯一出路。」陳雨軒一把拉起凌威:「我們現在就離開,拿不到犀牛角,我害怕看見那兩個孩子。」
「長春叔,這裡的事麻煩你處理一下。」凌威沒有堅持,向和長春揮了揮手,跟著陳雨軒走出保和堂。
兩人沒有開車,只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艷陽高照,許多俊男靚女們打著各種各樣的小洋傘,形成城市一道色彩斑斕的風景。路過一家商店,凌威也買了一把精緻的小傘,粉紅底色,畫著誇張的動畫人物,讓陳雨軒隨意撐著,遮擋著陽光,女孩子很喜歡這種細節,陳雨軒的心情立即舒暢了一點,眉毛彎彎浮起一絲迷人的淺笑:「凌威,沒想到你這人看起來大大咧咧,還是蠻細心的嘛。不過兩人一把傘,你幹嘛離我那麼遠,靠近點。」
「不用了,我這人皮膚黑,打不打傘一個樣。」凌威望著城市天空偶爾露出的一塊白雲,眼前又飄過一張溫柔的笑臉,不知她在何方,也是在這個街道,也是一把畫著動畫人物的小洋傘,一切依舊,人卻已渺渺。
「你想什麼呢,心神不寧。」陳雨軒用胳膊輕輕撞了一下凌威,凌威微微一震,轉臉笑了笑:「我在想到哪吃飯。」
路邊一間小吃店,兩人都沒什麼味口,走進去隨意點了兩個菜和米飯,老闆是個矮胖的中年人,死活不收凌威和陳雨軒的飯前:「凌醫生,我媳婦的病幾天前是你們針灸治好的,你們收費那麼低,今天就算我請客,聊表心意。」
「你媳婦?我怎麼記不清。」凌威微微皺了皺眉。
「您是貴人多忘事。」老闆瞇著眼笑著:「一點小毛病怎麼會放在心上,不過就是一些小毛病久治不愈,讓人痛苦,您真是上天派來的大好人,附近的街坊鄰居經常提起你們保和堂,人好,手藝好,價錢又低。」
老闆似乎充滿感激,嘮嘮叨叨說著,凌威慌忙拉起陳雨軒走出門。陳雨軒邊走邊笑:「那老闆真逗,像個老婆婆,說起來沒完沒了。」
凌威臉上也浮起欣慰的笑容,得到病人誇獎是醫生最幸福的事,這是對他們價值的肯定,讓他們覺得努力和辛苦沒有白費,更加堅定了救活那兩個小孩的決心。陳雨軒握了握凌威的手,水潤清麗的臉頰帶著自信,語氣清脆:「我們一定能拿到犀牛角。」
「一定。」凌威臉色嚴肅地望著她,緊接著微笑在兩人臉上綻放開來,越來越燦爛。
離舉行拍賣會的文化宮還有一段距離,兩人心情好了點,腳步輕快地沿著路邊的人行道走著,陳雨軒偶爾會踢一下路邊不知誰丟下的礦泉水瓶,發出低低嬌笑。
走出繁華的商業街,路邊有一塊空地,似乎準備開發,已經拆除的老房子一片狼藉,幾台挖土機正在清理。還有一排小樓挺立著,顯得孤單,小樓前許多人圍在一起,吵吵嚷嚷,陳雨軒好奇地湊過去,踮著腳尖向裡面張望。
「快走吧,沒什麼好看的。又是拆遷戶和開發商之間的矛盾。」凌威拉了拉陳雨軒,這種事報紙新聞每天都有,已經成了一種獨特的現象。
陳雨軒瞄了一眼,忽然低聲叫了一句,有點驚訝:「凌威,是那個在地下室打黑拳的鍾於良。」
提起鍾於良,凌威忽然想起自從送他上醫院就沒有再去瞧過他,不知他的傷怎麼樣。立即和陳雨軒鑽進人群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