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失竊
深夜,小樓。腳步聲。綠光,不由得使人想起一些恐怖片裡的鬼怪故事。陳雨軒雖然勇氣可嘉,可遇到這種事女孩子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呼吸急促了許多。
「別怕。」凌威靠近陳雨軒,輕聲安慰,不安慰還好,他自己的聲音都有點拘謹,陳雨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世上沒有那麼多鬼怪,正在兩人驚異不定,不知是否上前的一剎那,樓上傳來一聲咳嗽,雖然短促,但是可以肯定是人的聲音。陳雨軒立即精神一振,大聲叫道:「誰呀?」
「是我。」一個蒼老的聲音,綠光強烈了一點,變成手電筒的白色光柱,慢慢轉到樓梯間。
「耿老爺子。」凌威詫異地叫了一聲,上前幾步:「您深更半夜到樓上幹什麼?」
「我早就睡了。」老人語氣緩慢:「半夜起來上廁所,見樓上亮著燈,順便上來關掉,這點電費或許算不了什麼,不過我們上歲數的人還是捨不得。」
老人邊說邊搖頭,一副感歎年輕人敗家的模樣。令陳雨軒啼笑皆非:「謝謝您,老爺子,可能我白天忘記關燈了,您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幫我照顧點熬藥呢。」
「不提熬藥我倒是忘記了。」老人笑瞇瞇說道:「你白天給我看的那張藥單我想了很久,不用加入千年靈芝,用別的藥也可以中和其中的毒性,處理疤痕的效果略微差一點,達不到完全恢復。」
「藥方,」陳雨軒忽然想起了什麼,迅速拉起凌威奔向樓上,留下耿忠呆呆愣了片刻,一邊搖頭一邊向樓下慢慢走去。
房間不大,一桌一椅,簡潔明瞭,三面牆上都是古色古香的書架,一眼望去就比陳雨軒年齡還要大,應該是老一輩的收藏。唯一顯得和陳雨軒現代氣息有點匹配的就是桌子對面牆壁上的一幅山水畫,怪石巍峨,瀑布高掛,蒼松虯集,大氣磅礡,畫是直接描在牆壁上,和房間渾然一體,邊框有許多油彩顯得過於艷麗,顯然是後來修補留下的痕跡。
凌威忽然覺得這幅畫有一種靈動的感覺,似乎有一位少女的臉頰在閃動,帶著一絲惶急和憂慮。仔細一瞧畫面上依然是一片山水,連一個女子的衣角都沒有。
陳雨軒見房間裡的東西擺放得依舊整整齊齊,不像有人翻動過的痕跡,心略微放下來,見凌威盯著牆上的那幅畫發愣,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覺得奇怪,這明明是一幅山水畫,偏偏第一眼看去會有一位少女的影子在腦海中出現。」
「你也有這種感覺?」凌威微微有點意外,似乎出現這種幻覺不是自己一個人。
「幾乎每個人第一眼看到這幅畫都有這種感覺。」陳雨軒滿不在意地說道:「我研究了很久,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且第一眼過後無論誰在第二次見到這幅畫都不會有錯覺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凌威望著畫面讚歎道:「或許是作畫的人心中惦記著心愛的姑娘,自然而然把女孩的臉頰用獨特的方法融入畫中。」
「我也是這樣想的。」陳雨軒拉開抽屜,一邊尋找一邊隨口說道:「女孩的笑容很甜美。」
「你看到的是一張笑臉。」凌威詫異地盯著陳雨軒。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少女歡快的笑。」陳雨軒抬頭瞥了凌威一眼:「難道你看到的是一個妖怪。」
「妖怪倒不至於,」凌威把怪異的感覺留在心中,不想引起陳雨軒多猜疑,淡淡笑道:「我看到的也是一張臉,不過一閃而過沒看清楚。」
「可惜了,很美的笑臉。」陳雨軒替凌威感到惋惜,微微搖頭:「你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無所謂。」凌威語氣很淡,想起剛才那種感覺,不想讓陳雨軒不安。下意識裡也不想再見到那張臉上的憂慮。
陳雨軒又打開另一個抽屜,翻找的速度忽然加快,急急匆匆。凌威湊過去看了看:「怎麼啦?」
「那張藥方不見了。」陳雨軒緩緩停下手,柳眉微皺:「我記得是放在抽屜裡的。」
「慢慢找,別著急。」凌威隨口說道:「一張治療疤痕的藥方而已,何況還是不全面的。」
「你說得輕巧。」陳雨軒又拿起桌上的書,一本本翻著:「那個藥方是我爹前幾天交給我的,特意留下一味藥讓我記在心中,這藥方雖然還不能達到完美,消除一切外傷疤痕,但是對美容護膚一定有奇效,美容護膚現在可是很賺錢的。」
「那你幹嘛不收好。」凌威奇怪地看著陳雨軒:「還在大廳裡拿出來顯擺,並且讓耿忠老爺子觀看。」
「這確實是我太大意了。」陳雨軒放棄尋找,倚在椅子上滿臉沮傷:「會不會是耿忠拿走了?」
「不會。」凌威脫口而出:「老爺子雖然潦倒,但滿臉正直,這麼大歲數,不會那麼貪心,要是那種偷偷摸摸之人也不會討飯為生。」
「你說得有理。」陳雨軒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動:「既然不是他還會有誰?梅花嗎,一個小孩子沒那麼複雜。」
「不管是誰,丟了就丟了吧。」凌威倒是滿臉不在乎:「何況那個藥方我也知道,算不得什麼秘方,我們知道另一味主要的藥還沒有研究成功,別人只能望著方子歎息。」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陳雨軒秀氣的臉頰上露出一絲沉思:「那一味藥只要是中藥高手都能研究出來,至少我在川藏藥王那邊學藝時的幾位師兄能夠辦到。」
「川藏藥王這麼厲害?」凌威驚訝地說道:「怪不得你爹放心把藥鋪交給你。」
「我在哪裡學藝都是師兄傳授的,師傅的水平深不可測。」陳雨軒微微歎息:「我打算把這個藥方研究好獻給師傅,掙得再次學藝的機會,現在泡湯了。」
「沒那麼嚴重吧。」凌威看了看桌上的紙筆:「我現在就能把藥方寫出來。」
「沒有用。」陳雨軒思維敏捷:「人家既然拿去了就會善加利用,說不定過幾天就有公司申請專利,推出什麼護膚除疤之類的產品。」
「中醫前輩創出藥方旨在治病救人,只要不是害人也算為社會做了點貢獻。」凌威語氣變得深遠:「我們用不著惋惜,況且我還有配置這個藥方最好的藥引,別人絕對不會有。」
「什麼藥物?」陳雨軒精神一振,如果配置成消除疤痕的奇藥,何愁保和堂不興盛。
「千年靈芝。」凌威笑得有點得意。
「什麼。千年靈芝。」陳宇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驚呼:「不是被別人買走了嗎?」
「小聲點。」凌威微笑著說道:「夜深人靜,別讓人家聽到,不然我相信許多人對靈芝的興趣超過你的那張藥方。」
「以後我可真的要注意了。」陳雨軒撇了撇嘴:「吃一塹長一智,我爹就經常說我性格有點粗枝大葉,不太適宜學醫。」
「那倒未必,好的醫生首要條件是興趣。」凌威看著陳雨軒燈光下紅艷的臉頰,淡淡笑了笑。
「你學中醫是興趣嗎?」陳雨軒話鋒一轉,饒有興趣地看著凌威。
「天時不早,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凌威伸了個懶腰,忽然岔開話題。
陳雨軒有點失望,微微笑了笑。關燈,兩人慢慢走下樓,院子裡依然靜悄悄,不過梅花的房間內卻亮著燈,陳雨軒輕聲叫道:「梅花,你還沒睡嗎?」
「我剛才起來方便了一下。」梅花打開門,頭髮蓬鬆,穿著一件寬鬆的睡衣,笑著說道:「你們剛回來嗎?」
「是啊。」陳雨軒隨口答應:「好了你休息吧。」
梅花退回屋裡,門吱嘎一聲關上,隨著啪的一聲燈也熄滅,陳雨軒剛要回自己房間,眼角瞥見凌威對著梅花的房門發呆,微微感到意外,小聲說道:「怎麼啦?」
「剛才藉著屋內的燈光,我看見梅花頭髮上許多水珠閃了閃。」凌威語氣低沉。
「可能剛才上廁所不小心在花草上沾的吧。」陳雨軒打了個哈氣:「這孩子長得小巧,經常在花樹下行走,不止一次見到她滿頭霧水,我還說過她好多次,小心著涼,她就是不聽。」
「小孩子都這樣。」凌威恍然大悟,笑著搖了搖頭,一邊走向自己的房間一邊說道:「我小時候就這樣,在京都醫學院有一排白玉蘭,我特別喜歡在樹下跑來跑去。」
「有其師必有其徒。」陳雨軒咯咯嬌笑,笑聲未完,忽然語氣變得詫異:「京都醫學院,全國最高學府?」
凌威這種懶懶散散走江湖的醫生,無論怎麼看都像個從山野或是某個鄉鎮出來的,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和京都醫學院有什麼關係,可是聽凌威剛才的話似乎從小就在醫學的最高學府呆過,他又怎麼成了江湖游醫呢?陳雨軒盯著凌威緊閉的房門不由得呆呆發愣。
凌威看不到陳雨軒的表情,他關上房門,望了望床上疊得整齊的羽絨被,一陣倦意襲來,也顧不上洗腳,甩掉鞋子,快速脫去外套,就像所有單身漢一樣,拉開被褥鑽進去,轉眼間進入夢鄉。
夢鄉很美,有山有水,有溪流有瀑布,蒼松翠竹,繁花點點,陽光和煦,一個人在山野小道上奔跑著,奔跑著……忽然,遠方出現一個笑臉,是一位少女,貌美如花,凌威似曾相識,忍不住追過去想看個清楚,可是笑臉越來越遠,漸漸融入山水之間,臉上的笑容也突然黯淡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憂傷和痛苦,似乎在祈求,在吶喊……一陣黑雲遮天蓋地席捲過來,籠罩著山山水水。凌威一陣恐慌,耳中隱約傳來少女的一聲尖叫,絕望,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