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你以為盤古真身是大白菜乎?
話說昊天說完,強擠出滿臉懇切,眼巴巴的望著鄧坤,生怕鄧坤口裡吐出一個「不」字。他本身是個為了權欲不惜犧牲一切的性子,凡事只以自家利益為先,哪管他人的死活,一點也不會拖泥帶水的,如此方可稱為梟雄。在昊天看來,要是自己和鄧坤易地而處,說什麼也不會為了所謂的「兄妹之情」輕易向別人許下諾言來——君不見楊戩之母雲華仙子之事麼?就算是親生妹妹,他也是隨手可棄,何況只是結義的兄妹?是以昊天以己心度人,自然覺得自己手上的籌碼不足以說動鄧坤,因此心裡很有些忐忑。要是鄧坤連這個都不肯答允,教他後面真正的目的如何開得了口?更是提都不消提的了。
只不知昊天這一番煩惱全是自尋的,以他的心性,當然不能理解鄧坤與謝瑛之間的情感,此刻即使他獅子大開口,要求更過分的物事,鄧坤看在謝瑛的元神份上也不得不答應,何況區區此事?鄧坤之所以沉吟未答,只是不想在談判桌上失了先手而已,裝作考慮了一陣,正當昊天緊張得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之際,聽得鄧坤說道:「也罷,此事我允了。只要陛下不再向我妖族一脈出手,我便恪守臣道,不來相逼。」
鄧坤雖然許下此諾,但其實心裡雪亮,這諾言完全是一紙空文。他牛魔王所長者乃是謀算之道,假如真個要對付昊天,自有一千種方法在「不動刀兵」的前提下整治他;昊天那方亦然,就算有這個諾言在,一旦時機到了,以他的為人,難道還真會為了這句空話自縛手腳?斷然也是要撕破臉皮的。所以這所謂誓言之說,壓根兒作不得準的,說了等於沒說。鄧坤這時卻全無半點沾沾自喜的感覺,反而更加警惕,暗道這其中門道昊天決計不會想不明白,無非只是拿此事打開話頭,肯定還有後手。
卻見昊天聞得鄧坤許了,登時面露喜色,然後又故作為難之色,似乎下面的話頗難出口。鄧坤早有預料,淡淡笑道:「陛下有話還請直言,這第二事為何?」
昊天乾笑兩聲,說道:「既然如此,朕便開門見山了。朕得知定海珠在大聖手中,失而復得。如今大聖盤古真身已成,此珠再也無用,不知可否割愛,轉贈予朕?」
鄧坤聞言,神色一變,雙目陡然放出精光來,向昊天深深凝視,心道:「原來他打的是這個的主意,居然也想依樣畫葫蘆,修煉出盤古真身來。」定海珠在火焰山一役中被燃燈搶去,但這老小子還沒來得及用幾次,就被修成盤古真身的鄧坤轟成粉末,定海珠也順手收了回去。只不過鄧坤的諸般功法已然融合,萬流歸宗,成就混沌,此珠的演化二十四諸天的功能對鄧坤而言已經沒有用處。昊天正是看準了這個,便就開口求取。
果然昊天看見鄧坤臉色,曉得他已經猜到自己目的,也不掩飾,續道:「朕的第三事,便是請大聖將巫妖佛道、屍族以及血海功法各抄錄一遍,傳授給朕。」
鄧坤此刻已然完全清楚昊天的打算。這位爺野心勃勃,一直想著雄霸三界,但是由始至終都被聖人在上面壓著。他雖然也是三界內有數的強者,但和聖人一比卻又顯得很寒磣了。如今證道之基鴻蒙紫氣已經基本無望可得,再加上先天至寶各有其主,用來寄托元神以作斬屍的可能微乎其微,功德也被人分得七七八八,昊天成為第八位聖人的希望可以說恆等於零,拿什麼來和聖人叫板?不料天地間出了鄧坤這個怪胎,竟然修成了盤古真身,凌駕聖人之上。想來昊天是親眼看到了盤古真身的威能,就動起了心思。鄧坤修成盤古真身的過程說來其實無比複雜,但歸根結底還是由這定海珠而來。昊天只要定海珠和六族功法,正是要走鄧坤走過的路,也凝出盤古真身來,到時候便有和聖人相爭之力。
想到這裡,鄧坤不禁露出古怪表情,暗道:「你打得好算盤,不過卻是大錯特錯了。你莫不成以為盤古真身是街邊賣的大白菜麼?就這麼好練?光有定海珠和六族功法濟得甚事?我若不是機緣湊巧,當時身在火焰山上,體內又有鳳凰血和妖皇印記,更得先天五行重鑄肉身,只是六般功法融合時的威力,早可叫我經脈寸斷,爆體而亡。你這一番圖謀,只怕反誤了卿卿性命哩。」
要是只憑定海珠就能凝聚盤古真身,他早就將法門教給三山一島的眾位妖王了,到時莫說一個佛門,即使是天下所有大能之人聯手,恐怕也敵不過十幾個盤古罷。只可惜這個也只能YY一下而已,因為凝聚盤古真身的條件著實太過苛刻,非得大造化,大機緣不可,旁人要抄襲只有死路一條。鄧坤正在暗笑昊天愚昧,轉念一想,又心道:「不過這一節我倒也不必提醒他,是他自尋死路,與我何干?反正這定海珠我也無用,用來換取十一妹的魂魄,也算值得。至於那六族功法,給他也是無妨。」
鄧坤在一邊思量。昊天在對面真個無比緊張,卻又不敢催促,只怕適得其反。他現在也是無可奈何,自從鄧坤率眾大鬧天宮,毀了封神榜,解釋三百六十周天正神元靈,他昊天驟然間變成了孤家寡人一個,放個屁都不響。佛教一見他沒了利用價值,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冷面相對。但昊天雖然落魄,雄心仍在,西遊之時暗中施手段,欲把闡教拖下水,和佛門鬥個兩敗俱傷,他好從中漁利。誰知「天」算不如「人」算,又被鄧坤他們攪了局,弄巧成拙,反而讓原始天尊找上門來,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如今昊天勢單力薄,更得罪了佛道兩門,日子之艱難可想而知。日前見了盤古真身,猶如黑暗中驀然看到一盞明燈,那是無論如何都要抓住的。心想只要能拿到修煉的法門,有成之日,便是他昊天真正君臨天下的日子到了。
是以鄧坤現下一句話,可以把他捧上天堂,也可以讓他掉入地獄,怎會不提心吊膽?
隔了半晌,鄧坤終於緩緩開口,道:「六族功法之事好說,陛下要定海珠也不是不好商量,不過有些話還是要先說明白才好……」
紫霄宮中,洪均和那神秘人依然坐在天道寶鑒前觀看,昊天和鄧坤的對話皆聽在耳裡,相視一笑。那神秘人道:「洪均老兒,你這個童子心計有餘,卻是不夠大氣,委實難成大器。你當日怎就把他選作三界之主?還讓他執掌天庭?」
洪均微笑道:「此乃天意,非貧道所能左右。」
那神秘人哈哈大笑道:「你這一套,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也罷,要不是他心性這等不堪,或許你我之事也難以成就。」轉頭看了看那還在燃燒殺劫巨燭,又道:「如今殺劫幾乎填滿了,只需西行取經完結,此量劫的勝負便要揭盅。你可準備好了麼?」
只因火焰山一戰,兩方死傷無數,更損了許多大能之輩,連坐蓮台者都身殞了好幾個,這時那殺劫巨燭不過剩下七八寸長短,眼看就要燃盡。洪均閉眼道:「貧道何需準備?反倒是道友還須準備一二才是,如今牛魔王縱然得了盤古真身,火候還差得太遠。只是接引和准提二人便夠他受的了,更莫論其他。」接引和准提早已更名為阿彌陀佛與菩提祖師,只洪均仍以原名稱之,實是在他心中名字僅是一個符號,就算是叫阿貓阿狗,對他來說也毫無分別。
那神秘人笑道:「我就知道你能猜著。不錯,此子眼下還未達你我所期望,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待我再助他一助。管保到時不致令你失望便是。」
洪均點頭道:「你要替他取得那件物事麼?你可須得想好了,此物不出世則已,一出世定然掀起軒然大波,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那神秘人道:「那又如何?此物蒙塵已久,若是此劫不出,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豈非寂寞?」頓了一頓,續道:「何況你也知道,倘若你我所料不差,此物終究還是要重光出世的,早一時三刻又有何妨?」
洪均搖頭歎道:「貧道行此事,也不知道是對是錯。罷了,罷了,由得道友去罷。」
那神秘人嘿嘿一笑,再不說話,起身出殿去了。
這個時候,老子和原始天尊也已出了極樂境,往東土返回。正走間,二聖突然停下雲步,老子臉色凝重,說道:「想不到昊天竟然出此下策,看來他真是技窮矣。」
原始天尊不屑道:「跳樑小丑,何足道哉?那盤古真身豈是這般輕易能夠煉就,無異於癡人說夢也!」
老子點頭道:「確實如此,看來昊天氣數已盡,否則怎會有此昏悖舉動?貧道所慮者,還是牛魔王那廝。此人奸滑無比,倘若趁機奪回天庭,只怕更為難制。天庭畢竟是他妖族龍興之地,不可不防。」原始天尊點頭道:「道兄說得是。」二聖又商議了兩句,當下分手,一往崑崙玉虛宮而去,一個徑上三十三天外八景宮。天地悠悠,似乎風平浪靜,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