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唐長老,一路好走哇
雖然這次出來,基本算是完成了任務,但觀音完全是憋著一肚子氣回轉西方的,這事情想想都覺得噁心,佛教花費了偌大心力,完全是幫鄧坤做了嫁衣裳,這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事情儘管偶爾做做也無妨,關鍵是現在連樹都被人砍了去,真是佛都有火了。觀音自出世以來,不曾吃過這等啞巴虧,心下切齒痛恨道:「豎子!此仇不報,我誓不坐蓮台。」
這壁廂觀音暗中生恨,那壁廂鄧坤卻是意氣風發。這位新任的大唐國師,欽命的傳經使者,正笑嘻嘻的立在太宗旁邊,看著一群大儒來往奔走,呼喚自家隨從回府搬取各自收藏的儒家經典——這鄧大仙是去西方傳達孔孟之道,教化其民的,俺們身為聖人子弟,有幸躬逢其盛,豈可不出一份力哉?只需帶去西方的儒學書籍中有自家一本,自己便算得上是儒家的功臣,百年之後地下見了孔夫子孟夫子,也是有所交代,千秋萬世後談起,子孫臉上也大有光彩。這等好事,怎可落於人後?
不說鄧坤志得意滿、群儒雞飛狗跳,太宗身側閃出魏徵,拜奏道:「陛下適才也答允了觀音菩薩,要擇一取經人前去求取三藏真經。此事倒也須得早行才是。」
太宗說道:「愛卿所言不錯。」當即在寺中問曰:「誰肯領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經?」
話音剛落,旁邊閃過玄奘法師,近前施禮道:「貧僧不才,願效犬馬之勞,與陛下求取真經,祈保我王國運綿長。」
太宗大喜,上前將御手扶起道:「法師果然是忠賢之人」想了一想,又道:「不過法師既然是代朕取經,倒也不可白身前去,是為不敬。唔……鄧大仙已任國師,朕情願與你拜為兄弟,授予大唐聖僧之名。法師意下如何?」
玄奘頓首謝恩。太宗就去那寺裡佛前,與玄奘拜了四拜,口稱「御弟聖僧」。玄奘感謝不盡道:「陛下,貧僧有何德何能,敢蒙天恩眷顧如此?我這一去,定要捐軀努力,直至西天。如不到西天,不得真經,即死也不敢回國,永墮沉淪地獄。」
這些事情也與原著一般,不必細表,鄧坤一語不發,只是旁觀,待他二人拜畢,方才笑道:「陛下,此時天色已晚,諸般物事又未齊備,不如先行回宮,著人準備通關文牒,寒暑衣物,侍者腳力等。明日一早,送聖僧西去。」
太宗甚喜,說道:「國師說得是。」又問道:「國師明日可與聖僧一同上路否?」
鄧坤早就計較定了,當下搖頭道:「在下有些神通,曉得雲來雲去。便不與聖僧一同去了,各自上路便罷。」
太宗也知道鄧坤是個有手段的,能騰雲駕霧,不像玄奘那般要一步一步行去,卻又問道:「此去十萬八千里路,不知國師何時得返?可須有人隨行?」
鄧坤哈哈大笑道:「哪裡需要什麼隨從,我一人足矣!區區十萬八千里路,於在下眼裡不過如同庭闈之間,若要前去,一日即可來回。」
太宗疑道:「國師雖然法力無邊,但彼間終究途程遙遠,哪得如此快者?」
鄧坤笑道:「這算什麼。我有兩個兄弟,更會走路,一個是天產石猴,打個觔斗,便可去十萬八千里,西天一蹴即就;另一個是大鵬鳥化形為人,本是鳳凰玄鳥聖母之子,振翅便是九萬里,若是扇了兩下翼呵,還須得走回頭路呢!與他們兩個相較,在下算是極慢的了!」
太宗與群臣聽說,殷羨不止。鄧坤卻問玄奘道:「聖僧此去,又何時可以歸來?」
玄奘面露慚色,合掌道:「阿彌陀佛,貧僧凡夫俗子,比不得國師有騰雲之法,只好遇山過山,遇河過河,山川跋涉,慢慢行去。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門裡松枝頭向東,貧僧即回來。不然,斷不回矣。到其時,想來國師早已功果完備了。」
鄧坤心裡暗笑道:「你也未免想得太簡單,縱然我不來阻礙你,沒有個十來個年頭,你也休想回轉。嘿嘿,到時你回來時,我定教你大吃一驚!」裝模作樣的考慮了一會,道:「既然如此,我等你便了。反正我隨時都可去得,待你到靈山之日,我必亦至。這傳經取經,同在一日,流傳開去,也是一段佳話。」
太宗笑道:「甚好,甚好!也不急在一時,國師既有大能,便等等御弟聖僧也無妨。」即命迴鑾,待次日發牒出行,遂此駕回各散。玄奘徑回洪福寺中打點安歇,鄧坤隨了太宗回宮,歇息一晚不提。次早,鄧坤早早醒來,推開門,望見門外已有兩名侍女在外候著,一見鄧坤,即跪下道:「國師醒了?陛下已在正殿等候。」
鄧坤隨著侍女前往正殿,太宗設朝,聚集文武,見鄧坤至,降階相迎,道:「國師昨夜睡得安樂否。」鄧坤行禮道:「謝過陛下垂詢,在下一切安好。」
太宗點頭笑道:「聞得國師要去西方傳孔孟之道,天下儒生無不拍手稱快。昨夜攪擾一晚,已然選出要托國師送往靈山獻佛的儒學經典真義,便在那處了。」說著用手往旁邊一指。
望著那如同小山一般的書籍,鄧坤登時嚇了一跳。原來眾人踴躍,一夜之間就獻了無數書籍來,其中引起了不少口舌之爭,說道我這本論語真解才是聖人之道,你那本其實是謬誤之言云云,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更有不少大儒吵得面紅耳赤,動起手來,斯文掃地。鬧到最後,還是叫鄧坤一併帶去最好,因此這書籍堆積如山。太宗見了鄧坤哭笑不得的神色,也覺不好意思,忙道:「國師若是覺得太多,不妨從中擇其優者帶去即可。」
「你倒是說得輕巧!擇優而取?我就算每本看個大概,恐怕都要十年工夫,到時候唐僧都快回來了。何況看旁邊那些老儒生們虎視眈眈的表情,要是我說不帶他那一本去,恐怕他要衝上來和我拚命!」鄧坤當下微笑道:「不必,反正都是聖人之言,統統帶去,也是應當。」施一個縮山之法,將那堆書籍收到法囊當中。眾人見了,均各嘖嘖稱奇。
太宗不住讚歎,又說道:「朕備下了通關文牒,已用了通行寶印。只等國師與聖僧到來。這時有黃門官奏道:「御弟法師朝門外候旨。」太宗大喜,隨即宣玄奘上寶殿道:「御弟,今日是出行吉日。這是通關文牒。朕又有一個紫金缽盂,送你途中化齋而用。再選兩個長行的從者,又有銀鬃馬一匹為遠行腳力。你可就此行程。」
各位看官,那紫金缽盂乃是過去佛燃燈佛祖之物,你道如何到了太宗手裡?原來唐僧西行,事關佛教大興氣數,佛教自然傾全力相助其成,是以三世佛祖都有寶物送上,燃燈送上了紫金缽盂;藥師王佛送上了九環錫杖;如來佛祖更是出手不凡,送上了錦斕袈裟,這錦斕袈裟的妙用,以後再表。那紫金缽盂卻是燃燈尋機落在東土,暗中使其輾轉到得太宗手裡,再轉送唐僧。這紫金缽盂是先天靈物,雖然在唐僧這個毫無法力之人的手裡,也絕不僅僅是化齋所用的尋常碗瓢而已,更有逢凶化吉,制化解難之效。唐僧捧在手裡,頓覺靈台清明,諸般憂慮驚怖一掃而空,不禁大喜,即便謝了恩,領了物事,更無留滯之意,當下便要上路。
太宗便令排駕,與多官同送鄧坤與唐僧至關外,只見那洪福寺僧與諸徒將玄奘的冬夏衣服,俱送在關外相等。太宗見了,先教收拾行囊馬匹,然後著官人執壺酌酒。太宗舉爵,先敬鄧坤,說道:「望國師此去,好生宣揚儒家真義,勿負朕望。」
鄧坤肅容,接過酒爵,一飲而盡,道:「陛下放心,定然不負所托。」
太宗含笑點頭,又斟滿酒杯,遞與玄奘。玄奘又謝恩,接了御酒道:「陛下,酒乃僧家頭一戒,貧僧自為人,不會飲酒。」
太宗搖頭道:「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此乃素酒,只飲此一杯,以盡朕奉餞之意。」
唐僧不敢不受,接了酒,方待要飲,只見太宗低頭,將手指拾一撮塵土,彈入酒中。唐僧不解其意,太宗正色道:「御弟,這一去,到西天,幾時可回?」唐僧道:「只在三年,逕回上國。」太宗道:「日久年深,山遙路遠,御弟可進此酒:寧戀本鄉一捻土,莫愛他鄉萬兩金。」唐僧方悟捻土之意,復謝恩飲盡,只覺豪情壯志填滿心胸,再不遲疑,向太宗跪拜了,又對鄧坤合掌施禮,朗聲道:「貧僧去了。」
鄧坤笑道:「聖僧可放懷,你到靈山之時,我必在山腳等候。聖僧返途之日,也便是在下東歸之日。」唐僧點點頭,吩咐啟程。二隨從一個牽馬,一個挑擔,與唐僧向西而去。鄧坤復對太宗笑道:「在下也去了。」打一稽首,將身騰起空中,在空中大叫道:「唐長老,一路好走哇!」霎時便不見了蹤影,那臉上的壞笑自然沒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