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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國与愛國


(1899年12月23日)
有憂國者,有愛國者。愛國者語憂國者曰:汝曷為好言國民之所短?曰:吾惟憂之 之故。憂國者語愛國者曰:汝曷為好言國民之所長?曰:吾惟愛之之故。憂國之言,使 人作憤激之气,愛國之言,使人厲進取之心,此其所長也;憂國之言,使人墮頹放之志, 愛國之言,使人生保守之思,此其所短也。朱子曰:“教學者如扶醉人,扶得東來西又 倒。”用之不得其當,雖善言亦足以誤天下。為報館主筆者,于此中消息,不可不留意 焉。 今天下之可憂者,莫中國若;天下之可愛者,亦莫中國若。吾愈益憂之,則愈益愛 之;愈益愛之,則愈益憂之。既欲哭之,又欲歌之。吾哭矣,誰歟踊者?吾歌矣,誰歟 和者? 日本青年有問任公者曰:支那人皆視歐人如蛇蝎,雖有識之士亦不免,雖公亦不免, 何也?任公曰:視歐人如蛇蝎者,惟昔為然耳。今則反是,視歐人如神明,崇之拜之, 獻媚之,乞怜之,若是者,比比皆然,而號稱有識之士者益甚。 昔惟人人以為蛇蝎,吾故不敢不言其可愛;今惟人人以為神明,吾故不敢不言其可 嫉。若語其實,則歐人非神明、非蛇蝎,亦神明、亦蛇蝎,即神明、即蛇蝎。雖然,此 不過就客觀的言之耳。若自主觀的言之,則我中國苟能自立也,神明將奈何?蛇蝎又將 奈何?苟不能自立也,非神明將奈何?非蛇蝎又將奈何? ------------------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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