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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先烹走狗 再殺老猴


  兩個人一唱一和,一個是心存嫉妒,故意地排擠打擊,另一個則是憊懶閒混,能逃則逃,能混則混,把個厲無為气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瞪了韋不群一眼,雪語尖刻地說道:“你知道什么,你除了會使一把劍,殺了人就沾沾自喜,殺不了人就狗急跳牆,上躥下跳,除此之外,你還會什么?還不是昏昏庸庸過日子!”

  派了鄧車去盜印,襄陽王又陷進一片輕松快活之中。等眾人走后,他与厲無為和韋不群呆在廳堂之中。厲無為進言說:“王爺,恕臣下直言,雖然如今外患頻頻,皇帝又昏饋無能,禍亂天下,應該是王爺您君臨天下的大好時机,但王爺也切莫懈怠散漫,古人講修身齊家而后才治國平天下,為人君者也應該立德修身,多多讀書以使自己學識淵博。”
  襄陽王還沒說話,韋不群卻在一邊撒著嘴陰陽怪气地說:“哎喲,我的厲先生,你就別講大道理了,讀多少書才算有用啊,我韋不群是個粗人,沒讀過書,可照樣也能為王爺出生入死,建功立業,再說,王爺每天公務繁忙,哪有那么多時間來看書修身啊?”
  “是啊,厲先生,本王是用腦過度的緣故吧,真向往年輕時的日子,那時總覺得渾身都是勁總也使不完似的,現在不行啦,連看書都得慢慢來。”襄陽王趁勢說道。
  兩個人一唱一和,一個是心存嫉妒,故意地排擠打擊,另一個則是憊懶閒混,能逃則逃,能混則混,把個厲無為气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瞪了韋不群一眼,言語尖刻地說道:“你知道什么,你除了會使一把劍,殺了人就沾沾自喜,殺不了人就狗急跳牆,上躥下跳,除此之外,你還會什么?還不是昏昏庸庸過日子!”
  這回輪到韋不群渾身气得亂抖了。只見他橫眉立目,拔劍怒視,厲無為并不惊慌,平靜地說道:“怎么,我沒說錯吧,武夫的簡單頭腦又發昏了。”
  眼神中滿是不屑。
  韋不群這回可受不住了,“嗆啷”拔出腰中寶劍,劍尖直指厲無為。襄陽王一見雙方充滿了火藥味,慌忙和稀泥,說道:“二位,不要傷了和气,不知二位對鄧車盜印一事怎么看?”
  “我看可能性很小,估計他連性命都很難保住,因為那邊此時一定戒備森嚴。”厲無為分析道。
  “我看未必。”韋不群非要唱反調:“王爺,開封府那幫人看起來挺嚇人,其實是一群酒囊飯袋,成不了事的,鄧車一定能夠手到擒來。”
  “他要弄不來印怎么辦?”厲無為反唇相譏。
  “王爺,如果鄧車今晚盜不回顏查散的印信,那明晚我韋不群親自前往,一定要把印信給您弄回來!”韋不群急得滿臉通紅。
  “好,好,有你出馬,本王就放心了,那印一定會到手的。”
  “王爺,單單把那昏君賜給的印信弄過來還不夠,還應該廣攬天下賢才,擴軍電糧,這樣才能保證一朝發難,馬到功成,不知君山的鐘雄現在如何,他的力量可不容忽視。”厲無為又進忠良之言。
  “別提鐘雄,一提他本王就有气,本王愛惜他是個人才,五次三番派人請他幫助本三,可他總是不冷不熱的,很讓本王惱火!”
  “王爺,心誠則靈,我听說鐘雄文武全才,人品也不錯,大王千万不可錯過。”
  “王爺,不就一個鐘雄嗎?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王爺您此時已經擁兵無數,許多江湖漢子都在瞧您眼色行事,干嗎非得要拉上鐘雄,不行把他剿滅了不就完了!”韋不群在一旁不以為然地叫道。
  “王爺,千万不可,鐘雄占据的君山臨近襄陽,王爺千万不可對他用兵,一來會傷了天下欲投王爺人的心,二來也會削弱我們的力量,再說如今支持王爺的兵力都分散在各地,不但不易聚齊,而且還會打草惊蛇,給昏君以可乘之机。”
  襄陽王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不停,也不知听誰的才好,坐在椅子上發呆,一陣倦意襲來,他接連打了几個哈欠。
  厲無為還要說話,韋不群卻攔住他說道:“行啦,行啦,厲先生,你沒看王爺已經困了嗎,有事明天再說吧!”
  厲無為不為所動,用眼看著襄陽王,襄陽王也哈欠連天地說道:“是,是,今天就到這儿吧,本王已經困了。”
  厲無為無奈,只得告退,韋不群也跟著退了出去。
  坐在椅上的襄陽王忽然笑起來,側門一開,從外面溜進來一個人,正是管家孫文儀。
  “王爺,奴才又給您物色一個絕色美女,包您喜歡。”孫文儀滿臉堆笑,臉都擠成了一朵花。
  “是雛儿還是老雞啊?”
  “嘿嘿,王爺,今天可是個又懂風情,又嫩得流水的老嫩雞。”
  “這還不錯,上次你弄回來的那個雛儿,什么都不知道,本王費了很大力气才入港,而且生硬得可怕。”
  “是,是,王爺,這回可不是雛儿。”
  “那好,把她抱進來吧!”
  “是,是。”孫文儀連聲答應著。
  “咦?你怎么還不走哇?快去啊!”
  “王爺,”孫文儀忽然跪在襄陽王的腳下,苦苦哀求道:“王爺,您就把那件征袍賜給奴才得了!”
  “什么征袍!”襄陽王迷惑了。
  “就是上次奴才被金輝關起來,您讓厲先生給奴才送去的那件。”
  “噢,是那件啊,你現在不是用不著了嗎,用不著就把它給本王吧。”
  “王爺,奴才現在是用不著了,可奴才整天在外面奔跑著為王爺做事,万一哪天被包黑子抓住呢?”
  “……”襄陽王犯難了。
  “王爺!”
  “好,好,你就先穿著吧,赶快把那女人給我弄進來!”
  “是,是,奴才這就去弄。”
  孫文儀得意地笑著小跑出門而去。不一會,他便吃力地扛進來一個布袋,放到后邊床上,對襄陽王說道:“王爺,奴才先出去了。”
  襄陽王一擺手,孫文儀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了。
  襄陽王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走到后面,伸手解開床上的布袋,往下一拉,一個昏昏欲睡的女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她睡得那么輕柔,每一分呼吸都在帶動著她的肢体的顫動,白皙嫩紅的臉旁和丰滿的雙胸也在朦朧的燭光里构造著一种越來越濃的誘惑。
  襄陽王突然感覺到身体一陣顫動,充滿著一种原始的野性和征服欲。今晚上一定很快活,他這樣想著,因為他感到一股力量正在他的身上蔓延開來。
  他蹬掉鞋子,一下子扑到床上,伸出手指,去脫女人的衣服。衣服很薄,卻很結實,撕都撕不開,他不得不一點一點地分解著女人衣服上所有牽連著地方,這更激起了他的欲望。
  終于,他褪去了女人身上最后一件褻衣,女人像一個羔羊般蜷臥在床上,在光与影的交織下,每一點的妙處都在挑逗著男人的野力。
  襄陽王更不例外。
  他急急脫掉自己的衣服,一下子壓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醒了,睜開眼,轉眼間便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她拼命地抗拒著,扭動著自己的身体,但是她的手已被襄陽王死死地壓住。襄陽王獰笑著貼近了女人的身体,一种濕潤滑膩的感覺霎時彌漫全身……
  鐘雄、展昭等人吃完飯,已是深夜,几個人要告辭帶著鄧車回太守府行,但鐘雄卻執意挽留,死活就是不讓走,四人無奈,只好留宿一晚。
  第二天,鐘雄還是不讓走,四人知道再也不能耽擱下去,府衙內此刻正是用人之際,每時每刻都處在緊急之中,因而不得不与鐘雄告別,鐘雄一直把四人和被綁的鄧車送出寨門。低聲對他們說道:“依几位看,我是現在就丟掉山寨去見包大人呢,還是等到以后再說?”
  智化忙說:“鐘大哥,剿滅襄陽王的事情不會忙在一時半時,你也不必大著急,再說你歸附包大人,山寨中的人是不是都同意,說不定就有人反對,堅持要跟襄陽王呢?以后你要注意分別一下,山寨中的人難免良莠不齊,去蕪存精的工作就得你去做了。而且你呼啦一下子把這么多人都帶過去,不但住不開,包大人連吃的都沒法給你找啊?”
  說著,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眾人不得不揮手告別,鐘雄回山寨安排以后的事情,歐陽春等人則押著鄧車往回赶。
  歐陽春等人來君山救展昭,追尋鄧車,包拯那邊的人也沒閒著,大家都分頭著手搜集有關襄陽王的罪證,然后匯集成文書公案。
  等到他們開始工作的時候,連包拯都對襄陽王的罪行感到吃惊了。一听說包拯要查辦襄陽王,整個襄陽城都几乎沸騰了,他們郁積的苦難和悲哀一下子全迸發出來,淚水和呼號,控拆和指斥成了他們的選擇。對待襄陽王,只能用罪大惡极這四個字來形容。
  太守府的人馬除了留守的,其余的人員都下去搜集襄陽王的罪證,因為要想扳倒襄陽王,只有搜集到足夠的、确鑿的證据才行,他畢竟還是當朝皇帝宋仁宗的叔叔,他畢竟還身在皇室。
  顏查散和公孫策將眾人收集來的消息匯編在案,真是字字含淚,句句泣血。當展昭他們風風火火地赶回來的時候,府衙里的人們還在忙得熱火朝天。展昭安然無恙地歸來給了人們很大的喜悅,此前他們一直在為襄陽王的罪行而咬牙切齒。憤恨是怀有正義感的人在面對罪惡時的第一感覺。同時,鐘雄的棄暗投明更給了人們振奮的力量,增加了戰胜襄陽王的決定性砝碼。
  事情已經漸漸明晰起來。許多證据确鑿的事實都在證明著襄陽王的罪惡,他所犯的罪惡國法難容,但包拯所面臨的困難都是他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計划自己的每一步行動。
  雖然許多事實都能夠證明襄陽王是有罪的,但此刻的襄陽王已經不是單單一個人了,而是變成了一個群体。
  金錢和地位的光環吸引著許多利欲熏心的人時時拜伏在襄陽王的腳下,野心极大的襄陽王便以此資本為誘餌,吸引更多的人為自己賣命。在必要的時刻,他甚至可以把一個人交出來,承擔那些表面化的罪名,而這些罪名本來都是他應承擔的。
  對此,包拯他們只能是毫無辦法,而這也就是他們不得不考慮的一個因素。
  為了能夠扳倒襄陽王并把他徹底鏟除,包拯他們不得不步步小心,步步斟酌考慮,計划周詳,而能夠真正置襄陽王于死地的還是那藏在沖宵樓中的盟單和莽袍御帶。白玉堂已經因此而喪命,他們不想因為冒失魯莽再白白地消耗自己的力量。等待和准備無疑是此刻他們最有利的武器。
  同時,他們還發現,許多罪行的直接經手人和導致者都是那個曾經在太守府衙獄中呆過一段時間的人——襄陽王府總管孫文儀。
  “上次就已經抓住這個惡賊了,沒想卻因為那件征袍而不得不放了他!”一提起孫文儀,金輝的气又來了。
  “當時留著他也沒什么用了,沒有足夠的證据,他又矢口否認,我們也沒有什么辦法。”顏查散無可奈何地說道。
  “不過,因為李平山死在襄陽王府里,再根据他身上的特征,我們可以斷定李平山是死在襄陽工手中,原因是殺人滅口,而李平山則正是殺死趙無忌的元凶。”包拯徹頭徹尾的分析道。
  “好啊,這正應了那句話,善惡到頭終有報,誰也跑不掉。”蔣平撫掌笑著說道:“包大人,那鄧車什么時候審問他啊?”
  “今晚審問鄧車。”
  夜色沉沉,包拯等人坐在廳堂之中審問鄧車。
  關于鄧車的事情,他們已經從申虎嘴里了解到不少。審訊開始后不久,包拯等人就攻破了鄧車那并不牢固的心理防線,很快就獲得了一些信息,接著便開始最具實質意義的問題。
  “鄧車,本官問你,你可知道關于沖宵樓的情況。”
  “不知大人指的是哪一方面?”
  “沖霄樓的机關消息是不是由襄陽王一人控制?”
  鄧車搖搖頭說道:“沖霄樓机關复雜繁多,王爺只不過掌握其中的中樞的机關罷。”
  “說來讓本官听听。”
  “這……”鄧車面露難色,想要不說,一抬頭,正好碰上包拯那直透心靈的眼神,隨即又低下頭,聲若蚊蟻地說道:“好,包大人,我說,我說,沖霄樓雖然机關繁多,卻有一個訣竅,那就是……”
  剛說到這里,突然從外面飛進一只飛嫖,正插在鄧車的咽喉上,鄧車連叫聲都沒有發出來,掙扎几下便气絕身亡。
  屋里的包拯等人大惊失色,知道事有變故,接著便听見外面有刀劍相碰的爭斗之聲,忙讓展昭出去觀察情況,而包拯等人也在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四人的護衛下開門觀看。
  今晚當值的是盧方、韓彰和徐慶兄弟三人。
  眾人涌出門來,只見盧方、韓彰和徐慶三人正圍著一個人爭斗不已。
  要論三人的武功,雖說不算太高,卻也不很孬,三人聯手,一般的人絕對不是他們的敵手,然而和他們交手的那人卻气定神閒,瀟瀟洒洒,一副根本不把三人放在眼里的樣子。
  展昭剛想上去助陣,突然听見一聲慘叫,只見徐慶捂著臉丟掉手中兵刃敗下陣來。
  “坏了,坏了,這小子把我的腦袋吹開了,我算活不成了,大家多多保重,記得要為我老涂報仇!”徐慶捂著腦門,喋喋不休地叫著。
  蔣平擔心徐慶的安危,連忙上前輕輕把他捂住傷處的手拿開,只見徐慶的額頭正中有一道細長的劍傷,鮮血直流,但仔細一看,雖然傷口很深,但沒有性命之憂,忙向徐慶叫道:“三哥,你瞎嚷什么,不就擦破一點皮嗎,沒事的。”
  “是嗎,是嗎?”說著,徐慶把手放下,輕輕晃晃腦袋,高興地說道:“嗨,還真沒什么事,幸虧我躲得快,要不然這條老命可就報銷了!”
  展昭不經意地看看徐慶的傷口,忽然大惊失色地叫道:“追風一劍韋不群!”
  正与盧方和韓彰游斗的那個人听見展昭的話,回頭一笑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南俠展昭,怪不得一下子就能認出我來!”
  展昭知道盧、韓二人絕對不是韋不群的對手,急忙拔劍在手,慢慢向三人的圈子逼近。
  忽然韓彰又叫了一聲,捂著屁股退出圈外,气呼呼地叫道:“你這人好沒道義,你不是總傷人額頭的嗎,干嗎扎我的屁股?”
  韋不群得意地噗哧一笑,撒著嘴說道:“能夠殺退敵人便是好招術,何必一定要傷哪儿呢,再說你一直捂著額頭,讓我怎么下手啊?”
  眾人一看,可不,韓彰那手還死死地捂著自己的額頭不放呢。
  展昭見狀忙上前接韋不群的劍指,對盧方說道:“盧大哥,你先下去歇會儿,我來對付他。”
  盧方此時已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想找個地方歇會儿,卻還是對展昭說:“展兄弟,你切莫疏忽大意,這小子劍法太邪乎了!”
  “我知道了。”
  說著,展昭持劍与韋不群相對。
  “展昭,好樣的,明知道打不過我,卻還要上來跟我較量,有勇气,有勇气!”韋不群撫劍笑著說道。
  “少廢話,韋不群,你原本在大漠活動,那里才是你的家,卻又為何在襄陽城出現,而且作了襄陽王的走狗?”
  韋不群嘿嘿一笑,稍停片刻才說道:“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塞外風煙愁苦,自然比不得襄陽城里衣食富足又有女人悠悠,而這一切王爺都能給我,我又如何能夠拒絕他呢?”
  “無恥!你真是武林中的敗類。”展昭咬牙切齒地罵道。
  “罵得好,罵得好,很久沒有人敢這么罵我了,五年前曾有人罵過我一次,我先把他的舌頭割下來煮著吃了,接著又剜下他的兩個眼,隨后是兩只手,然后再砍下他的雙腳……”
  “住嘴,你這禽獸!”展昭不覺惡心得閉上了眼睛。在他劍下喪生的雖然也很多,但卻都是罪大惡极,而且從來沒有用過這么殘忍的殺人方式。
  “怎么你怕啦,五年之后,你是第一個罵我的人,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怎么讓你去死。”韋不群陰冷地笑著。
  “少說廢話,有什么招數你就盡管使出來吧!”
  “好說,好說,我還納悶,以為你不想跟我過招呢,好,我喜歡!”
  說著,韋不群突然一劍攻向展昭,事先沒有絲毫的征兆。
  “無恥之徒!”
  展昭低喝一聲,揮劍迎去,卻被韋不群占盡先机,處處受制。
  漸漸地,展昭便感到了韋不群劍气中的無形壓力。展昭凝神拼力,左遮右擋,依然是相形見細。韋不群的劍法非常怪,每一招,每一勢都与中原人的劍法截然不同,每每都能從一個讓人想不到的角度攻入展昭的防線。
  二人戰了二十几回合,展昭便遇險几次,雖然他都僥幸逃過,但衣服卻被劍划破好几個洞。他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韋不群的對手,只能以力相拼。
  汗水漸漸從展昭光洁的額頭上滲出來,而他的劍招也漸顯滯澀,劍勢已被韋不群的劍勢完全壓住,絲毫形不成攻勢。
  一絲得意的笑容挂在韋不群的嘴角,手上攻勢不減。他已經從展昭身上看到了展昭的疲累和應付,知道自己就要快胜利了。
  忽然,韋不群的劍招一變,攻勢已不像剛才那么凌厲,變為遲緩,但展照昭感到的壓力卻比以前更大了。
  韋不群知道展昭此時已是疲于應付,時机已到,便慣力于劍尖,倏然突破展昭的劍网,直刺展昭的面門。
  展昭反應遲緩,已無力閃避。
  他忽然感到了死神的存在。
  無奈之中展昭只能閉目等死。
  忽然響起“昇啷”一下金屬撞擊聲,展昭睜眼一看,只見北俠歐陽春正持刀含笑站在自己眼前。
  “展兄弟,咱們倆一同對付這個惡賊好不好?”
  “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兩個人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哈,南俠与北俠聯手,我韋不群這一次也算是沒有白來,你們倆一齊上吧!”韋不群的樣子依然是那么輕松。
  歐陽春和展昭二人眼神一對,出招向韋不群攻擊。韋不群也出劍相迎。
  歐陽春的加入減去了展昭不少的壓力,而壓力的驟減也激活了展昭剛才被壓制而不得顯露的活力,劍勢也加強。
  歐陽春勢大力沉,走剛猛一路,展昭靈活順便,走輕靈一路,二人相合,正好是剛柔相濟,真正發揮了武學兩种境界的极致。
  然而韋不群的武功實在高深莫測。面對兩大高手的合力夾攻,他依然是滿面輕松,攻多守少,气勢一點也不比歐陽春和展昭弱,反而略強一點儿。
  周圍的人都非常著急,但卻束手無策。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這些人之中,歐陽春和展昭的武功是最高的,其他的人上去,非但幫不了忙,反而會因為礙手得腳而誤事。
  這時,艾虎也架著一根拐杖慢慢走了出來,觀看三人交手。
  “你出來干什么,赶快進去歇著吧!”鳳仙關切地囑咐著。
  “沒事儿,沒事儿,外面打得這么熱鬧,我在里面哪呆得住啊!”
  鳳仙無奈,只得輕輕攙住他,陪艾虎一起看院中三人交手。
  一見眼前的局勢,艾虎的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如果歐陽春和展昭再打不過韋不群,那么在場的這些人就沒有人能夠攔住這個惡賊了。
  他低下頭冥思苦想,忽然眼前一亮,扔掉手中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后邊跑去。
  “你不要拐杖了。”
  “沒事了,我的腿全好了!”艾虎邊跑邊回頭說道。
  鳳仙關心他的腿傷,跟著往后邊追去。等她追到后邊,正碰上艾虎捧著一個熱水罐走出來。
  “你拿這個熱水罐子干什么呀?”
  “你別多問,按我說的做就行,到時我們自會立一大功。”
  說著,艾虎湊近沙鳳仙,向她低聲耳語著,說了几句,他問道:“怎么樣,你听明白了嗎?”
  鳳仙咯咯笑著說:“听明白了,听明白了,沒想到你還能想出這么個餿主意來。”
  “你笑什么,難道不行嗎?”
  “行,行,你說話時湊得太近了,弄得我耳朵怪痒的。”
  艾虎看著她那嬌笑可愛的樣子,忽然心內一動,側過頭來吻了鳳仙一下。鳳仙臉“騰”地一下紅了,低聲說道:“你坏死了!”
  而后,一扭身跑了出去。
  艾虎也捧著那個裝滿熱水的罐子來到外面。
  此時展昭和歐陽春二人已經漸漸處在下風,韋不群的气勢卻很盛。
  艾虎一見,知道自己的机會來了,忙大喝一聲:“韋不群,看小爺的暗器!”
  說著,把手中的熱水罐扔了出去,然而那罐子卻是高高向韋不群頭上飛去。
  几乎与此同時,沙鳳仙也掏出三個鐵彈套在彈弓上,張臂拉弦,將鐵彈直射韋不群。
  既有展昭和歐陽春的進攻,又有艾虎的熱水罐,又有沙鳳仙的鐵彈襲擊,把個韋不群弄得得手忙腳亂,急攻一陣將歐陽春和展昭逼退,又將兩枚鐵彈彈出,但沙鳳仙的第三枚鐵彈卻正好射在那個熱水罐上。只听“啪”的一聲響,罐中的熱水頓時傾瀉下來,全部濺在韋不群的身上。
  艾虎高聲叫好。
  熱水燙得韋不群渾身一顫,劍招也沒有絲毫章法了,展昭和歐陽春一見有机可乘,立時抖擻精神,一個攻前,一個攻后。歐陽春一刀砍在韋不群的后背上,而展昭也一劍刺入他的胸膛。韋不群慘叫一聲,雙手兀自揮舞不止,嘶啞著嗓音叫道:“不可能的,你們不可能殺死我的,不可能……”
  展昭猛地將劍一拔,鮮血狂噴,韋不群又掙扎著往前搶了几步,猛地栽倒在地上,抽搐几下,這才死去。
  惡戰剛停,眾人還沉浸在一种惊愕和后怕之中。
  良久,眾人才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展昭和歐陽春相視一笑,只覺全身如同虛脫一般,拋下手中的刀劍,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來了。這一場惡戰,使他們都恢复作為普通人的本性。在平常的日子里,他們是眾人仰慕的俠客,雖然行動舉止有時可以夸張,還是要不得不做出一些与自己的本性不相合的東西。
  但此刻,歐陽春和展昭卻像兩個大孩子似地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能夠平靜地呼吸和全身心的放松是他們最大的滿足。
  “歐陽兄,你累不累?”
  “怎么會不累,你怎么樣?”
  “當然也是累得要命,我早知道韋不群的武功非常高,可沒想到竟高到這种程度,即使二人聯手也難望其項背,真是讓人心寒。”
  “算了,算了,無論怎么說,他如今是死了,世上再也沒有追風一劍韋不群這個人了,不要再費心思去想他了,我們還是好好休息一會儿吧!”
  這時,包拯等人也圍攏過來。
  他們七手八腳的把歐陽春和展昭二人扶起來,撣掉身上的泥土,笑聲和打鬧聲又響了起來。
  “那個熱水罐子是不是艾虎扔的?”歐陽春軟軟地站立著,有气無力地問道。
  “義父,是孩儿扔的,孩儿又使用暗器傷人了,請義父責罰!”
  “傻孩子,在那樣的形勢下,你要是再不用暗器傷他,那義父可就要報銷了事了,你難道忍心看著義父這么早就去見閻王爺嗎,再說,對付韋不群這种人,我們也要講究一點儿策略和方法,要不我們就只有干等著吃虧的份儿了?”
  說著,歐陽春抬手輕輕拍了艾虎的肩膀一下,忽然注意到艾虎沒有舉拐杖,忙關切地問道:“怎么,你怎么不用拐杖呢?”
  “義父,剛才孩儿見你和展叔叔快不行了,一著急,結果招仗也扔了,傷口也好了。”艾虎微帶得意地說著。
  “死小子,淨跟我吹牛皮,你這不是咒我和你展大叔嗎?”
  眾人又都哄堂大笑。
  情緒安定之后,包拯先讓人把鄧車和韋不群的尸体埋掉,該值勤的繼續執勤,其余人都回去休息。隨后又和顏查散、金輝躲進書房,商議一下以后該怎么辦。
  一進書房,包拯便問道:“今晚殺死了襄陽王府里武功最高的幫凶,我們已經開始把握主動地位,二位看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金輝是習武出身,沖鋒陷陣還行,讓他出謀划策可就不免要難為他。以往這种情況之下,他都會把自己一點就著的炮仗脾气發揮得淋漓盡致,只知道大嚷大叫,但在包拯面前,他卻把自己這個毛病收藏起來,輕易不多說話。
  顏查散低頭想了想,勸包拯說道:“大人,您以為剿滅襄陽王應該先從他本人下手呢,還是從側面入手呢?”
  “你以為該怎么辦呢?”
  “襄陽王經營多年,處心積慮地要自己作一回皇帝,他既然敢這么想,必定有人肯為他鞍前馬后地賣死力,而能做這項工作的不只單單是江湖道上的人,江湖人雖然武功高強,單打獨斗能占上風,但要說到攻城拔寨,他們可就全都是門外漢了,所以襄陽王肯定有軍隊支持他,所以才敢這么大膽。”
  “這又能說明什么問題呢?”金輝疑惑不解地問道。
  “襄陽城內及附近地區如今可以調動的軍隊并不很多,而且据我所知,這些軍隊中的大部分并沒有歸順襄陽王的跡象,所以說襄陽王能調動的軍隊肯定大部分都在外地,而且他如果想作亂,一定會送信給各地的支持者同時發難,讓我們顧此失彼,分散我們的力量,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得逞,所以,我們為今之計,應該從兩方面著手,同時進行。”
  “你認為應該從哪兩個方面著手進行我們這邊的工作呢?”
  包拯一邊微笑著問著,一邊連連點頭。對于顏查散,包拯越來越滿意。從收顏查散為門生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現在事實也的确越來越能證明他的眼光的獨到之處。
  而今的顏查散無論從為人品格還是辦事能力上都有了非常大的進步,這正是包拯看重他的最重要因素。在包拯的眼中,能力是一個人的一方面,正義無私的品格是一個的更重要的一面。
  “大人,查散以為此刻的襄陽王可以說是已經處于我們的包圍之中,我們既要防他狗急跳牆,孤注一擲,又要積极行動,爭取盡早揪住他的狐狸尾巴。”
  包拯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襄陽王被困在這襄陽城中,我們就要把他因得死死的,對出入王府的人嚴加盤查,防止他与外地的反叛軍隊聯系。然后,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奏報皇上,牢牢握住手中兵權,派親信可靠之人赴各地審查,發現軍隊有与襄陽王聯系的跡像,立即查辦;另一路要廣邀天下英雄和能工巧匠,先殺光襄陽王的爪牙,打開沖宵樓,取出里面的盟單和莽袍御帶,最后瓮中捉鱉,把個想作皇帝的孤家寡人一抓,人贓俱在,他賴也賴不掉的!”
  顏查散臉上挂著胜利的微笑。
  “咱們能想到的東西,他們也能想得到,所以我們的行動要快!”包拯下了命令。
  “大人,學生倒想起一件事,我們來時那孫文儀已經放走了而不能治他的罪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穿上了襄陽王給他的征袍,那件征袍是先皇賜給襄陽王的,其功能是免人死罪,如果襄陽王把他穿上,那我們就奈何不了他了!”公孫策在一旁提醒道。
  “把他偷過來不就得了!”金輝快人快語。
  “怎么偷啊?”顏查散問道。
  “這我可就想不出來了。”
  “我倒有個主意,那件征袍現在不在孫文儀手上,就在襄陽王手上,明晚我讓蔣平和智化襄陽王府走一道儿,到時定能手到擒來。”
  “什么主意?”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自從襄陽王答應把征袍給孫文儀之后,孫文儀整天把它穿在身上。不知為什么,他總有—种預感,自己將身遭危險,有時他就想一走了之,离開襄陽王,但襄陽王給的金錢卻讓他難以拒絕,更難以下定決心。而且,他也認為,如果自己离開襄陽王將會死得更快,因為他已經作惡太多,雖然大多都是為襄陽王服務的。他總是怕有一天會有人來抓他,因而他總把征袍穿在身上,即使是睡覺的時候,即使是在极其燠熱的天气里,即使是身上被捂出了痱子。征袍此時就是他的命。
  蔣平和智化二人趁夜摸進了襄陽王府。他左拐右拐,終于拐進了一個小跨院,屋中還亮著燈。
  “孫文儀是住在這儿嗎?”歐陽春半信半疑問道。
  “如果,申虎說得沒錯,我們走得也沒錯的話,那就是這間屋了。”
  說著,二人湊近窗戶,用手指蘸唾沫把窗紙弄破,往里一瞧,里面正是總管孫文儀。
  孫文儀正在昏暗的燈下數銀子和財寶。只見孫文儀眼睛發亮,貪婪地數著堆在桌上的銀子,好像這些東西會突然飛了似的。
  “他媽的,這小子錢掙得倒不少?”蔣平在外面气乎乎地罵道。
  “怎么,你看著眼饞啊,回頭儿給他偷走不就得了!”智化笑著低聲對他說道。
  “我正有此意呢。”
  “得了,得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偷征袍,可不是為了偷錢。”
  “好,算了,算了,那我就讓這銀子先在孫文儀這儿多呆几天。”
  好不容易等到孫文儀數完銀子,只見他用一個包卷起銀子,走到床邊,把銀子放在一個柜子里,上了鎖,斟酌了半天,這才把鑰匙放到口袋里,走到床邊,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儿,伸手把鑰匙掏出來,壓在枕頭底下,又用手拍了拍,這才脫衣服上床睡覺。當他脫到最里面的時候,蔣平低聲叫道:“智兄,那小子身上穿的不就是征袍嗎?”
  “是,是,你小點儿聲不行嗎,走吧,咱們上房頂等著去吧!”
  說著,兩個人竄上小屋的房頂,輕輕揭掉瓦片,往里一看,只見孫文儀正吹熄了蜡燭。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儿,下面傳來一陣均勻平穩的鼾聲。
  時机到了。
  智化沖蔣平一擺手,蔣平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根麻線,智化則從腰中解下一個大水葫蘆。蔣平將麻線的一頭插入水葫蘆,另一頭則垂入屋中。麻繩吸水,漸漸地把葫蘆中的水吸出來,一直淌落下去,而繩子的另一頭則正好搭在孫文儀的身上。
  不一會儿,葫蘆中的水便被全部吸干了。
  “行了!”智化叫了一聲。
  蔣平拿起一個小土塊,向著床上的孫文儀扔去,不偏不偏,正好打中他的鼻子上。
  孫文儀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睡意很濃。
  “這是怎么回事?”
  他頗為疑惑的自然自語道。
  “咦,怎么衣服都濕了,我怎么出了這么多的冷汗,穿在身上真難受。”
  說著,他把征袍脫下來,順手搭在椅子上,又上床睡覺了。
  蔣平嘻嘻一笑,把那麻繩拉上來,拴上一個鐵鉤,垂下去,往上一拉,那件征袍便被拉了上來。
  得手了!
  兩個人差一點高興地在房上跳起來,沒想到事情辦得這么順利。而后,他們從房上溜下來,拿著征袍回到太守府見包拯。
  有了這件征袍,便消除了最大的隱患,他們開始按照自己計划好的步驟展開工作。
  后來,群雄匯聚襄陽,小五義也聚齊,大破沖宵樓,取出盟單和莽袍御帶,不但斬了罪大惡极、野心极大的襄陽王,而且拉出一個龐大的關系网,許多居心叵測的人都受到王法的嚴厲懲處。而后,包拯又開始巡查天下,作他的青天大老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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