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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紅軍改編為八路軍,蔣介石回想起許多往事;林
        彪首戰平型關,賀龍伏擊雁門關;陳錫聯夜襲陽
        明堡机場,重創日空軍,中華民族看到了胜利前
        景

             蔣介石簽署改組紅軍的手令

  廬山,濃縮著一部蔣介石的盛衰史。

  1926年,蔣介石第一次登廬山時,身分尚是北伐革命軍總司令,可是轉過年來,他便撩開了偽裝革命的面紗,露出了專制獨裁、反共反革命的嘴臉。此后的數年中,他几乎年年登廬山,在這里謀划的是如何消滅紅色革命根据地,如何將弱小的紅軍扼殺在搖籃之中。

  1937年7月, 這是中國人民遇到的又一個歷史轉折關頭。蔣介石再一次登上了廬山。夜已經很深了,蔣介石在他下榻的美廬別墅里,久久不能成眠。望著窗外的星空, 他索性披衣下床,走出屋來。7月廬山的夜風吹散了白晝的燥熱。蔣介石仰望夜空,心頭驟然回想起半年前在西安的那個可怕的寒夜……

  槍聲,炒豆般的槍聲,從華清池的四面響起。蔣介石陡然間從睡夢中惊醒,只見身邊的几個親兵衣衫不整地跑進來,斷斷續續地哭喊著:“蔣委員長,快藏起來,共產党的軍隊殺進來了。”

  蔣介石頓覺骨軟筋酥,抖抖索索地披上黃大褂,連桌上的假牙都未及戴,便被親兵們攙扶著出了五間廳。

  寒夜里,只見火光閃閃,槍彈亂飛,手榴彈的爆炸聲震得古堂廊柱搖搖欲墜。蔣介石被親兵們托扶著,好不容易翻過一堵矮牆,只听見那邊傳來几聲慘嚎,他明白,那几位親兵恐怕是一牆永隔了……

  那一夜是多么的漫長和陰冷。正是12月呵气成冰的天气。他從二道門里翻牆而出后,就只身躲在半山腰的一塊山石后邊。由于是倉皇出逃,根本未及穿他那件皮襖,只披了一件單薄如紙的大褂。且腳上非但沒有穿鞋,連線襪都不曾穿。如今蹲在這寒風如刀的山坡上,被山石划得傷痕累累的腳面已失去了知覺,好像早已离開了他的軀殼……

  就在那次西安的“兵諫”中,自己与西北軍和共產党簽訂了一個“停止內戰,一致對外”的“六條協議”。

  不過,那是迫于當時情勢下的不得已而為之。在蔣介石的思想深處,從未有過絲毫對共產党的寬容……

  想到這些,蔣介石心頭陣陣發緊。他長歎一聲,走出了美廬,在五老松下的石亭上默坐。

  山風一陣陣從天際吹來,在山的豁口盤繞回旋時,發出一聲聲狀如呼嘯的怒號。周遭古樹不停地搖曳著樹冠,在起伏的松濤林浪中不緊不慢地搖晃著。

  盡管蔣介石已經把策划“兵諫”的張學良軟禁,楊虎城放逐,可他仍覺難消心頭那口惡气。

  如果沒有蘆溝橋事件,沒有日本咄咄逼人的攻勢,也許他還不至于這么快就同共產党言和。

  一個月前,也是在這山上,當討論到政局時,自己的几位心腹一番高論曾讓他頗為心動。

  孔祥熙的妙論是:“抗戰不如參戰,參戰不如觀戰。讓日本人同共產党或者蘇聯、或者美國人打去。”

  張群的14字真言更是說到了蔣的心坎里:“和必亂,戰必敗,敗而言和,和而后安。”用張群的解釋,与日本人講和,必然會遭到國人的反對,尤其是共產党人的反對,從而自貶聲威,國家必亂。而戰則必敗無疑,連美、蘇這樣的大國對日本都懼怕三分,更何況貧弱的中國乎。但敗也要戰,只要戰敗,就能言和,這樣可以堵住老百姓的嘴,讓他們說不出什么,還能緩和中日間的矛盾。和而后安,只要中日兩國安定了,那么主張抗日的共產党就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不但國軍會全力剿之,連日本人也會發兵征伐,共產党即便有天大的本事,難道會抵擋中日兩支大軍的會剿么。如此一來,豈不是和而后安么?

  那一刻,蔣的心境是何等的暢快。

  然而,局勢突變,日軍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大舉進攻起來,這叫他想和而不可能了,更何況,中國工農紅軍又主動請纓,愿意捐棄前嫌,為國效命,擁戴他的領導,接受政府的改編。

  蔣回到書桌前,展開桌上的一份文件。

  宋美齡發現丈夫不在身邊,急忙起身,她擔心晚間風大,將一件大氅披在蔣的身上。

  “達令,又有什么心事?怎么半夜起來辦理公務啊!”

  蔣心緒煩亂地說:“難啊!國難當頭,全民抗戰,當然是大局所逼,可如今收編共匪,或許會种下養虎遺患的禍根啊!”

  宋美齡惊訝地問:“怎么,共產党的軍隊同意收編了?”

  蔣:“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舉棋難下啊!”

  宋美齡看到桌上的那份文件,正是紅軍接受改編的部隊序號。文件中說:根据兩党達成的協議, 中共中央軍委將發布命令,于1937年8月始,將陝甘宁邊區的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總指揮朱德,副總指揮彭德怀,參謀長葉劍英,副參謀長左權,政治部主任任弼時,全軍4.2万人,編為3個師:第115師,轄第343旅、344旅,師長林彪,副師長聶榮臻,參謀長周昆,政訓處主任羅榮桓;第120師,轄第358旅、359旅,師長賀龍,副師長肖克,參謀長周士第,政訓處主任關向應;第129師, 轄第385旅、386旅,師長為劉伯承,副師長徐向前,參謀長倪志亮,政訓處主任張浩。

  此外, 紅軍留在湘、贛、閩、粵、浙、鄂、皖、豫8省的紅軍游擊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軍長葉挺,副軍長項英,參謀長張云逸,政治部主任袁國平,全軍1.03万人,步槍6200支,編為4個支隊,第1支隊司令員陳毅,副司令員傅秋濤;第2支隊司令員張鼎丞,副司令員粟裕;第3支隊司令員張云逸,副司令員譚震林;第4支隊司令員兼政委高敬亭。

  蔣介石最先看到這份名單的時候,生出了許多感慨,這其中有許多人出自黃埔軍校,是他熟知偏愛、能征慣戰的戰將,可現在都投到共產党的門下,這使得他又心疼气惱,又無可奈何。

  宋美齡閱后,有些惊訝地問道:“同紅軍打了這些年的仗,難道他們就這么點軍隊么?”

  蔣介石不得不面帶愧色地喟歎道:“是啊!想當初,調集數十万人馬,先后五次進行圍剿,然而功敗無成。如今國難當頭,再行征討极易引起民憤,故而只能收編安撫了。”

  宋美齡提醒道:“既然他們服從委員長指揮,就應打破他們的指揮体制,讓我們的人也參加進去。”

  蔣介石苦笑道:“我何嘗沒努力過,只是中共代表周恩來机謀善斷,他堅決不肯,并認為這是對他們的猜忌,不利于團結抗戰。話爭到此步,也不好硬來,只能先這樣定下了。”

  宋美齡說:“共軍名為接受改編,會不會隱瞞兵額,藏掖建制呢?”

  蔣介石說:“我想不會,因為共軍需要我的軍需供應。只是我看了中共報來的炮兵建制令人費解,近10万人的軍隊,僅有10余個炮兵連,各种火炮不到百門,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宋美齡說:“莫非他們有意隱匿不報,以求得中央發給么?”

  蔣介石默想片刻,狡黠地笑道:“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就打錯算盤了,我不會把重武器給他們的,將來打敗了日本人,我們還是要和共產党爭天下的……”

  此后,在長達八年的抗戰中,蔣介石雖然也在統一抗日的旗幟下,發給了八路軍和新四軍一部分兵餉,一些槍支和彈藥,但威力大、戰斗力強的新式武器,尤其是各种火炮,卻從未有配給過。從而逼迫共產党領導的軍隊只能從敵人手中奪取,用日本的兵器來壯大和武裝自己。

               林彪首戰平型關

  1937年9月。一列軍用列車不停地吼叫著,沿同蒲鐵路向北急馳。

  列車上載的是八路軍115師的万余名健儿,他們奉命駛往華北抗日前線。

  1937年7月蘆溝橋事變后, 日軍的虎狼之師气勢洶洶地向華北扑來, 意欲在“三個月內滅亡中國”。駐扎華北的蔣軍80万大軍,其薄弱的防線根本經不住日軍的沖擊,剛一交手, 防線便土崩瓦解,隨后調頭逃竄。當時報紙戲言逃跑之速為“聞風四十里,槍響一百三”。十分准确地描摹出國軍敗退的情景。

  列車第二節車廂里, 115師師長林彪正在与副師長聶榮臻、參謀長周昆、政訓處主任羅榮桓守在地圖前研究部隊的下一步計划。本來,部隊從晉西南的侯馬市登車后,准備一路北上到最前線的,沒想到國軍丟城失地,跑得比兔子還快,將一座座城堡拱手讓給了日寇。

  面對急劇惡化的軍事態勢,部隊只能在原平下車了。

  一向少言的林彪腰板挺直地坐在窗前,默默地注視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

  初秋的原野上,一人多高的玉米和高粱都已褪下綠色的鎧甲,披上金黃色的長袍了,滿坡的大豆和谷子還在拼命地瘋長。不用說,如果沒有戰亂,今年是一個不錯的年景。可沿途之上,几乎所有的村庄都已是牆倒屋塌,人蹤難覓,連令人感到溫馨的雞鳴和狗吠聲,都難以听到。

  林彪知道,日本軍隊還沒有打到這里,這些村庄是被蔣介石的軍隊所洗劫的,從這些村庄被毀棄的程度中,林彪在思索著蔣軍敗退的時間表,進而也在估算著日本軍隊前推的速度。

  從南昌起義到井岡會師,從五次反圍剿再到兩万五千里長征,10年之間,身經數百戰,几次履險地而絕處逢生,使得林彪從一個血气方剛的排長,升任一師之長。經歷了太多的胜利和失敗,看慣了太多的殺戮和血腥之后,這位膚色蒼白,有著一副姑娘面孔的戰將,其深透的心机和獨斷的性格變得更加突出、更加執拗了。

  他仔細計算的是雙方兵力和火力的對比,敵我依据地形地物的优劣,后勤補給的困難和便利等等,只有在他認為這一仗可打時,他才會最后下定開戰的決心。

  遠山只能看到一抹蒼茫的黛綠,遼闊的原野顯得一派宁靜。可林彪的心頭,似乎從未像今天這樣凝重。

  國民党的80万大軍几乎全部撤出了華北,偌大的一片國土,蔣介石准備拱手讓給日本人了。

  雖然120師和115師相伴開到華北, 可兩個師區區3万兵力,面對日本近10万精銳之師,這顯然是一場無法打贏的戰爭。

  沒有左翼右翼的保護,沒有強大有力的后援,沒有可以依托的根据地……自己的命運只有靠自己來把握。

  孤軍,一個十分沉重的字眼飛進了他正在深思的腦海。

  孤軍作戰,自有孤軍作戰的特點和規律。

  一路之上,林彪同潰敗下來的國民党將領多次交談,對日本這支虎狼之師的兵器火力配屬有了概略的了解。應該承認,日軍的強大首先是火力的強大,它的平炮和山炮的數量數倍于國民党軍隊,當然更是遠遠超過八路軍。

  從調查了解的情況看,日軍官兵的素質也是极高的,他們對各种武器的熟練使用,准确的射擊技術,對各种戰術靈活的運用,亦是他們開戰以來未遭敗績的基礎。

  首戰必須打胜。惟有打胜,才能遏止住“戰必亡”、“日軍不可戰胜”的濫調,才能一振八路軍的軍威,才能使全國的老百姓看到抗戰的前途和希望。林彪默默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以單薄的火力与強大的敵軍對壘,只有一條可胜之途,那就是利用險峻的地形,給驕橫無忌的敵人來一次襲擊。

  列車在原平停車后,大部隊開始徒步行進。一路上,林彪都在琢磨著如何打一場襲擊戰。

  115師進入前線之后, 部隊潛伏不動。林彪率領他的司令部班子,走遍了附近的大小山頭,仔細勘測地形地貌。

  9月23日,林彪接到了晉綏軍總司令閻錫山打來的電報,請求115師從平型關正面出擊,穩住已經潰亂的晉綏戰場。

  林彪看完電報后,不動聲色地將電報扔到一邊,閻錫山的小算盤林彪一眼便看透了,他是想讓八路軍正面迎擊日軍,他們好跑到一邊去舔舐自己的傷口。

  24日晚, 按照林彪的命令,115師悄悄進入平型關東南20余里的山溝里,根据地形地貌,悄無聲息地潛伏起來。

  在几天前勘測地形時,林彪已經相中了這儿兩山挾持、一路橫穿的地形。如果日軍向平型關進攻,那么其大部隊和輜重必然要從這里通過。溝長20里,可以將潛伏部隊全力擺開,這顯然對伏擊者极為有利。据可靠情報,日軍最精銳的板垣師團就要沿著這條道殺來了。

  林彪的戰役构想是: 685團攔頭,687團切尾,686團斬腰,只要板垣師團一進入這條深溝,就別再想活著出去。

  當然, 心細如絲的林彪已經想到,日軍第5師團長板垣征四郎,乃是日軍中的將帥之花,他的旅團一旦被我圍困,必然會傾其余力進行解救。駐守在淶源以西的日軍第9旅團將是最可怕的援敵。 必須放一支最精悍的部隊,在靈丘以東的驛馬岭一帶,构筑工事,阻住援敵。

  如此部署, 林彪也有心病,緊靠公路北有一座300多米高的小禿山,是控制整條馬路的制高點,如果能早派一支部隊占領山頭,當然是最妙不過,遺憾的是過早地在這儿出現會被前哨敵人發現,潛伏目標一旦暴露,整個戰役企圖就會被敵人識破。

  為了顧全大局,只能開打之后,再派兵強占山頭了。

  25日凌晨,部隊設伏在四周的山坡上,只有在秋風下搖曳的草木,誰也不會料到一支万余人馬的大軍,正悄無聲息地隱伏在這荒山野岭之中。

  上午7時許, 山溝里傳來汽車的馬達聲,百余輛汽車載著日本兵和軍用物資在前面開路, 接著是200多輛大車和騾馬炮隊隨后跟進,最后開過來的是騎兵,只听得車聲嗚嗚,馬蹄鏘鏘。夾雜在車馬行列中的日本兵腳穿皮靴,頭戴鋼盔,身披黃呢大衣,三八大蓋斜背,一邊走,一邊嘰哩哇啦地談笑著什么。

  大雨過后的山土路十分泥泞,公路上時常傳來日本軍車陷進泥潭的大呼小叫聲。

  伏擊的戰士們緊握彈上膛的步槍,捏著開蓋的手榴彈,瞪大眼睛,怒火滿腔地注視著這群野獸。

  由于公路上格外泥泞, 日軍的炮車和汽車擠成一團,擔負攔腰沖擊的686團團長李天佑在望遠鏡里看到這种情況,認為這正是出擊的极好時机,但總部那邊卻悄無聲息。

  師指揮所里,林彪和聶榮臻看到日軍大隊進入包圍圈后,心情立刻沉重起來。

  据原來情報,從這儿通過的是一個旅團的敵人后勤補給聯隊,大約千余人,沒想到,今天進入包圍圈的已達4000多人,而且眼下,自己面對的將是板垣師團中最為精銳的21旅團。

  怎么辦?打不打?如果打,啃不動敵人怎么辦?如果不打,將敵人放跑,那又將是天大的罪過。打,必須打!打仗,有時候是要冒一點風險的。林彪在反复掂量了這种風險的后果后,立刻接通了各部隊的電話,果斷地下達了出擊的命令。

  兩側的山崗頓時怒吼起來,机槍、手榴彈、迫擊炮一齊發射,把擁塞在公路上的敵人炸得哭天嚎地,人仰馬翻。

  在這种時刻,打得最過癮的該是各种火炮的炮手。由于占有地利上的优勢,火炮可以對山溝里的敵人實施直瞄射擊,一發發炮彈准确地命中敵人的汽車和馬車,炮聲過后,不但火光驟閃,黑煙彌漫,而且時常還引發一系列的爆炸。

  林彪從望遠鏡中俯視著整個戰場,發現直到半個小時后,遭伏的日軍仍未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抗,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讓686團的李天佑馬上到師部來一趟。 ”林彪一邊觀望著戰場上的情勢,一邊對身邊的參謀說。

  林彪的師部距686團的團部僅有一里之隔, 翻過一個山坡就到了。10分鐘后,李天佑气喘吁吁地來到了師部。

  林彪直起身來,從望遠鏡中指點著說:“李團長,看到了沒有?敵人數量雖然太多,但由于我們的動作突然,他們毫無准備,因此第一個回合他們已經吃了苦頭。估計敵人很快就會清醒過來,組織有效的抵抗。瞧,現在已經有一些敵人利用汽車作掩護,開始進行頑抗了。你們一定要沉著,戰斗不會馬上結束的,你們團要以果敢的行動沖下山去,將敵人切割成几塊,另外派一個營立即搶占對面那座山頭。”

  “瞧,敵人正往山上爬呢!”李天佑指著山溝里的敵人說。

  “是啊!這正是我擔心的,你們的動作一定要快,要搶在敵人前頭,如果敵人先你們一步占領,你們一定要組織火力給我拿過來!這是決定整個戰斗胜負的關鍵……”

  李天佑回團后,立刻和政委楊勇進行了分工:楊勇組織力量分割圍殲敵人,李天佑率領3營攻占對面山頭。

  剎那間,嘹亮的軍號聲震撼山野,動人魂魄的喊殺聲如惊濤駭浪,戰士們手端步槍,高揚著手榴彈,勇敢無畏地沖下山去。

  然而,板垣師團畢竟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他們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之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不利處境,馬上利用汽車和溝溝坎坎進行就地阻擊,他們的机槍性能很好,射手訓練有素,火力异常猛烈。沖下山頭的八路軍戰士們壓不住敵人的火力,在机槍的狂射面前一片片地倒下。

  此時,一部分敵人正不要命地向山上猛爬。

  林彪從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幕時,心頭頓時一沉,接著他就看到3營沖下山溝后,立刻向已經占領山半腰老爺廟的敵人發起了攻擊。敵人指揮官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塊高地的价值,除了這一小股敵人在山坡上固守外,再沒有往山頭上增援。敵人在我3營的勇猛攻擊下,很快失去了戰斗力,老爺廟落到了3營手中。

  當林彪看到3營的戰士正在山頭上搶筑工事時, 心里終于踏實了,雖然山溝里的戰斗還在激烈地進行著,可林彪認為這場仗已經胜券在握了。

  我們的戰士太善良了,他們從未同日本這樣深受法西斯毒害的軍隊對壘過,因此,當敵人鑽到汽車底下無路可逃,或者身受重傷躺在路邊慘叫時,八路軍戰士便停止了射擊,而代之以“繳槍不殺,优待俘虜”的喊話。

  然而,眼前的敵人不僅不懂中國話,而且還是一群沒有人性的野獸,自從進入中國以來,他們只知道燒殺擄掠,因此,死到臨頭也拒不投降。一營的一個電話兵,看到汽車旁一個日本兵雙腿被炸斷,就跑過去想幫他一把,背他送衛生隊,沒想到那家伙暗藏著一把匕首,揚手一刀,匕首刺進了小電話兵的胸膛。

  小電話兵圓睜著惶惑不解的目光倒了下去。

  還有一個戰士想把負了重傷的日本兵背回來,結果那日本兵醒來后,發現是中國人背著自己,于是俯下身去,一口將我們戰士的耳朵咬掉。

  李團長帶領3營占領老爺廟后, 從公路的另一側向敵人狂射猛轟。敵人頓時陷入兩面夾攻、腹背受擊的困境。直到這時,日軍指揮官才猛然醒悟,意識到了老爺廟高地的价值,于是不停地揮動著指揮刀,高聲喊叫著讓部隊奪取這個生死攸關的制高點。

  可是晚了,日軍的炮兵和騎兵在剛才一頓炮火的轟擊下,已經失去了戰斗力,只有一堆堆被打亂了建制的步兵,在指揮官的威逼下亂七八糟地往山上爬。可是他們好不容易剛剛爬到半山腰,3營一頓狂打猛掃、立刻又將他們赶下山去。

  日軍的飛机飛來了,尖聲呼嘯著,一次次緊掠著山頭飛過,繼而扔下几顆無關痛痒的炸彈。

  司令部的同志勸林彪隱蔽一下,林彪望望天上的飛机,不屑地說:“不用怕,現在兩軍已經絞殺在一起, 貼身搏斗,它們不敢亂扔炸彈。”打到下午1點,攔尾的687團也攻上來了,敵人實在擋不住這雷霆般的沖擊,立刻垮了下來。

  當 115師全体將士沿10多公里長的山溝撤出戰場時,舉目四望,公路上濃煙滾滾,1000多具血肉糊模的日軍官兵尸体橫七豎八地倒在公路兩側的山坡上。戰馬、大車、汽車、大炮等輜重丟棄的滿溝都是。板垣師團21旅全軍覆滅。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平型關大捷”。

  第二天,蔣介石手握平型關大捷的電報,哭笑不得,感慨良多。他閉目凝思了半晌,才長歎一聲,提筆寫了如下電文:“朱總司令彭副總司令勳鑒:25日電悉,25日一戰,殲寇如麻,足證官兵用命,深堪嘉慰。尚希益勵所部,繼續努力,是所至盼。蔣中正26日。”

               賀龍伏擊雁門關

  1937年10月,山西,神池以西的一個小村庄。八路軍120師師部就駐扎在這里。村里一個地主的四合大院,正面的房廳里,120師團以上干部正在召開軍事會議。

  坐在屋子正中高椅上的兩位、一位手里端著煙斗、留小胡子的,不用說便是大名鼎鼎的賀龍,那位面容清瘦的,就是政委關向應。

  “怎么樣啊?部隊剛到這里來,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問題?”賀龍操著一口湖北話,用輕松的語調問。

  “……我們一路上看到日本鬼子的暴行,同志們十分气憤,恨不得立刻上戰場,真刀真槍地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蔣介石的軍隊真是熊蛋,日本鬼子的雞巴毛都沒撈到一根,就嚇得拼命往后跑……”

  “人家115師首戰平型關,打了個大胜仗,咱也不能落后。”

  賀龍听著与會者的議論,不禁放聲大笑起來,他在鞋幫上磕了磕煙斗灰,站起身來,走到挂在牆上的一張地圖前,說:“大家的求戰情緒很高,這很好嘛!我們到這里來,就是來打仗的,要逛風景就不到這里來了嘛!”

  听到這詼諧的話語,大家都輕松地笑起來。

  賀龍指著地圖上被等高線標得密密層層的地區,說:“現在同日本鬼子較量的机會來了,我們師准備馬上開到這一線去,在這個古戰場上,同敵人打一仗!”

  大家俯身一看,賀龍拳頭捶下的地方,正是歷史上著名的隘口——雁門關。

  賀龍又划著火柴,點燃了煙斗里的煙末,說:“眼下日軍正向山西的几個重鎮進擊,忻口戰役正在進行。敵人每天都要從大同經雁門關,不斷向前線輸送彈藥和給養,可以說,這是敵人的一根大動脈。目前,日軍的气焰十分囂張,自以為這一帶已是他們的后方,所以戒備相當疏忽。我們正好利用敵人的這一弱點,出其不意,給他一個致命的打擊!”

  三天后, 120師万余兵馬,經過隱蔽的急行軍,順利到達雁門關西南10里處的老窩村。

  10月16日, 根据情報,大同敵人糾集了300多輛汽車,滿載武器彈藥,一路向雁門關駛來。

  師部將伏擊車隊的任務,交給了賀炳炎團。第二天拂曉,賀炳炎團長和廖漢生政委帶著連以上干部去現地勘察。

  他們一行悄悄鑽進黑石溝,爬上山頂,一條彎彎曲曲的公路立刻一覽無余地呈現在腳下。它從雁門關伸出,在腳下由西向東繞了一個大圈,然后向忻口方向折去。公路的西面是懸崖峭壁,北面是一段陡坡,順公路向南不遠處有一座石拱橋。這儿真是一個絕好的設伏之地,既便于部隊隱蔽接敵,又使得敵人遭打擊后無法進行有效還擊。

  賀團長當即進行了具体部署, 將1營、2營埋伏在陡坡南北,中段由3營負責主攻,再由1營派出一個連向陽明堡方向警戒,以防那儿的敵人突然出動。3營11連伏在橋西,斷敵逃路。明确任務后,賀團長十分嚴肅地說:“這是咱們120師到前線的第一仗,賀師長信任我們,把第一個任務交給了咱,咱可要打一個漂亮仗,攻擊信號一起,全團要一齊動作,力求把敵人干淨、徹底地消滅在黑石溝內……”

  10月18日,雞叫頭遍時,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部隊沿著崎嶇小路,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黑石溝。

  按照看地形時的兵器火力配置,賀團長首先把迫擊炮陣地安排好,就地取材,构筑起防護工事。

  當東方天邊出現魚肚白時,設伏陣地上已經靜悄悄了,如果不走到工事前,誰也不會想到,緊靠公路的近側,居然隱伏著一支部隊。10時左右,北面公路上騰起了滾滾塵土,同時還傳來了轟轟的馬達聲。戰士們抑制不住內心的高興,悄悄地互相傳遞著消息。

  “听見動靜了沒?龜孫子來了!”

  “好家伙,這得多少輛汽車,把半拉天弄得灰天灰地的……”

  炮兵陣地上, 4門迫擊炮早已高高地昂著頭顱,十多發炮彈在炮側擺得齊齊整整。兩門平射炮的炮架已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山下的公路。

  眼看著敵人長龍般的車隊馬上就要進入伏擊圈, 3營突然送來報告:南面陽明堡又開來100多輛汽車, 估計他們會在這一帶會合。敵人數量無形間增多,為戰斗增加了困難。但廖漢生高興地說:“既然送上門來了,就一起吃掉它,如果放走這到嘴的美味,那可真有些可惜了……”

  “好,那就一塊干掉它!馬上通知各營,听統一號令,准備戰斗!”賀團長命令道。

  兩路汽車鳴著喇叭,大搖大擺地開過來了。南來的車隊,几乎都是空車,只有第一輛車上坐著十几個鬼子兵,后面的少數几輛車里裝有傷兵和死尸。北來的車隊可就不同了,引頭車上坐著掩護部隊,他們手持机槍或三八大蓋,不時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一個腰挂佩刀的軍官,還不時用望遠鏡向遠處了望。

  兩個車隊正巧在八路軍伏擊圈內交會了,車上的敵人看到對面的車隊,高興得哇哇啦啦地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忽然看見車上面還有傷兵和死尸,慌忙又紛紛脫帽致哀,有的還居然扯開喑啞的喉嚨,嗚啦嗚啦地唱起了挽歌。

  正在此時,賀團長一聲令下,三發紅色信號彈飛上天空,接著平射炮和迫擊炮首先開火,几聲隆隆的巨響之后,前面的几輛汽車陡然間飛上天,然后火光一閃,又轟轟地爆炸起來。兩行長長的車隊被迫停下來。為了斷敵車隊后路,炮兵接著調整炮口,瞄准兩個車隊的后尾,一陣齊射,車隊兩頭便立刻變成一片火海。按照戰前部署, 炮兵又調整炮口,對准車隊中間,攔腰轟炸,片刻之后,400多輛汽車便成了瓮中之鱉。

  “打! ”3營營長王發祥揮動著駁殼槍,指揮全營官兵向著公路上的敵人開始了第一輪攻擊,各种槍彈、手榴彈,在敵人的汽車前后爆炸開來,有的直接落到了廂板上,打得敵人無處藏身,有的落在車頭上、輪胎上,把原來一輛輛威風凜凜的汽車炸得東倒西歪……

  “沖啊! ”王營長駁殼槍一舉,3營的官兵們手端步槍和机槍,如洶涌的波濤沖下山崗。

  日軍在突然的打擊下剛剛清醒過來,正要組織反擊,汽車上的彈藥開始爆炸,一聲聲如雷爆般巨響,汽車被炸得輪滾板飛。

  沖上公路的八路軍戰士們大聲呼喊著,与殘余的敵人展開了白刃戰,十多里長的公路上,刺刀撞擊鏗鏘聲,血肉迸飛的慘嚎聲,拼死掙扎的呼喊聲攪成一片。顯然,這次伏擊戰接受了平型關大戰中的沉痛教訓,八路軍的官兵們不再呼喊“繳槍不殺”的口號,對待受傷的敵人也不再那么仁慈,只要敵人不放下武器,不舉起雙手,不咽下最后一口气,我們的戰士就毫不手軟地進行著戰斗。

  一個多小時后,槍聲漸漸稀落下來,公路上的火藥味濃烈扑鼻,日軍官兵的尸体橫七豎八地躺在公路上、山坡上,有的淹沒在一尺多深的爛泥里。

  戰斗胜利結束了。方圓數十里內的老鄉們听說八路軍在雁門關打了大胜仗,都好奇地赶來了,黑石頭溝里充溢著一片開心的歡笑聲。他們和戰士們一起搬運戰利品,清掃戰場。

  廖漢生政委正在戰場上巡視,忽然看到一名年輕戰士正在用鐵鍬狠命地砸汽車,一邊砸一邊气呼呼地罵:“我叫你跑,我叫你馱小鬼子……”

  廖漢生看了直想笑,有罪的不是汽車,而是日本鬼子,汽車是我們的戰利品,可是由于我們現在打的是游擊戰,也沒有人會開汽車,因此這些戰利品只能處理掉。想到這里,廖政委阻止道:“不要砸了,用炸藥炸掉,絕不能把它們再留給鬼子……”

  響聲四起,黑煙彌漫。敵人的一輛輛汽車冒出了滾滾的濃煙。緊接著,賀炳炎團長命令部隊迅速撤离了戰場。當陽明堡的日軍聞訊赶來增援時,這里只剩下一片日軍尸体和汽車殘骸了。

             陳錫聯率軍偷襲陽明堡机場

  一提起陳錫聯,人們都不會忘記,在戰爭年代,他是一位能征慣戰的虎將。他創造的許多戰例為人稱道,尤其是在抗日戰爭初期,他親自組織指揮的偷襲日軍陽明堡机場,炸毀日軍24架飛机的戰例,更是成為全民抗戰中极輝煌的一頁。

  1937年10月,日軍在平型關吃了苦頭之后,變更了作戰部署,從平型關与雁門關之間的茹越口突破了晉北防線,然后气勢洶洶地沿同蒲路直下太原。

  正面戰場上的國民党軍隊抵擋不住日軍的猛烈沖擊,不得不節節敗退。在城市、鄉村,到處都可以看到那些穿灰色軍裝的大兵,他們三五成群,倒背著槍,拖著疲憊的身軀,或打家劫舍,或偷雞摸狗,槍聲一響,跑得比誰都快。

  就在這時,劉伯承領導的129師769團,作為師先遣部隊,奉命插入敵后,發動群眾,開展游擊戰爭。

  10月中旬,769團進至代縣以南的蘇郎口村一帶活動。

  蘇郎口村是滹沱河東岸的一個不小的村庄,順河南下便是軍事重鎮忻口,晉北會戰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隆隆的炮聲猶如大地深處的悶雷隱隱傳來。

  天空中,不時可以看到日軍的飛机尖叫著掠著樹枝飛過,它們時常對一些地面目標進行攻擊。

  由于八路軍沒有防空武器,所以看到日軍的飛机從頭頂飛過時,只能气得跺腳大罵:“娘格老子,別光在天上逞凶,有种的下來較量較量……”

  團長陳錫聯時常望著天空的飛机發呆,從飛机飛行起落的規律看,附近一定有敵人的机場,要不然,為什么天空中的飛机會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呢?

  經過一番細密的偵察,陳錫聯的猜測是對的,隔河十多里外的陽明堡果然有個日軍飛机場。

  打掉日軍机場!一個大膽的念頭從陳錫聯的腦海里冒了出來。飛机只在天上飛時看到過,在地面上它是個什么樣?飛机場究竟有多大?听說飛机的机殼和鐵一樣硬,子彈能打穿它嗎?敵人守衛机場的部隊有多少?都有些什么兵器?能一口將他們吃掉嗎?

  北上途中,劉伯承師長曾專門講述了平型關戰斗的經驗和教訓,其重要的一條就是要謹慎初戰。尤其對敵人的火力、戰斗力、戰法乃至俘虜兵,都要嚴肅對待。劉師長的話再一次提醒陳錫聯,不能貿然行動。

  打?還是不打?陳錫聯決定還是先摸摸情況再說。

  于是,陳錫聯決定親自到現場去偵察一下,看看敵人防備得究竟怎么樣,這一仗到底能不能打。

  第二天一大早,陳錫聯便和三個營長及几位作戰參謀摸到了滹沱河邊。

  登上山峰,舉目遠眺,東面是峰巒層疊的五台山,北面內長城線上矗立著巍峨的雁門關,西面的管岑山在晨霧的籠罩下綽約可見。

  突然,2營長大聲喊道:“飛机!”

  大家不約而同地舉起望遠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陽明堡的東南方曠野里,一大群銀白色的飛机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在旭日的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陳錫聯興奮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激動地說:“太好了,這可是一塊大肥肉,咬一口都滿嘴跑油,吃一塊要香半年的咧!”

  經過偵察,了解到陽明堡机場是日軍的一級机場,平時駐有轟炸机24架,它們白天出動轟炸太原和忻口,晚上都停靠在這里。日軍香月師團的一個聯隊大部駐在陽明堡街里,机場里平時只有一個小隊守衛。

  驕橫的日軍數月之內便掃蕩了近半個中國,他們把陽明堡當作自己的后方,根本沒有想到八路軍敢于鑽到他們的肚子里來,在他們的大后方狠狠地插上一刀。

  陳錫聯立刻堅定了偷襲的決心,用一個營來對付日軍守備机場的一個小隊,胜利是有絕對把握的。

  決心下定后, 陳錫聯立刻作出了偷襲的具体部署。襲擊机場的任務由3營來完成,其他兩個營的任務是破坏崞縣到陽明堡之間的公路和橋梁,阻擊崞縣和陽明堡方向的可能增援之敵。

  為了對付有鐵皮外衣的飛机,陳團長把團迫擊炮連和机槍連全都拉上來,在滹沱河東岸預先构筑陣地,必要時用炮彈去直接轟擊飛机。

  10月19日夜, 正逢朔日,無月,無星,天空漆黑。3營按照預定的偷襲路線,悄悄地涉過滹沱河,摸到了机場的外邊。

  机場里死一般的沉寂,值班的哨兵也不在崗樓里,大概敵人覺得中國軍隊不堪一擊,當然更不可能對他們進行主動攻擊吧,所以警戒格外松懈。

  3營官兵在營長趙崇德的率領下, 用鐵剪剪開敵人的鐵絲网,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机場。趙崇德帶10連向机場西北角運動,准備襲擊敵人守衛部隊的指揮部,11連徑直向中央的机群扑去。

  11連2排的戰士們首先看到了飛机, 這些銀色的大鳥整整齊齊地分三排停在机場里,沒想到在天上倒沒覺得它有多大,可現今擺在面前竟然是一個個龐然大物。

  戰士們正准備沖上去,突然西北方向有敵人哇哇的亂叫聲,緊接著響起一串串清脆的槍聲。原來10連的行動被敵人的哨兵發現了,就在這一瞬間,雙方几乎同時開了火。

  槍聲一起,八路軍健儿便吶喊著扑了上去,兩個方向同時發動了攻擊,一捆捆手榴彈投向龐大錚亮的机身。頃刻間,槍聲、爆炸聲、喊殺聲混成一片。

  我軍的迫擊炮開始了集火射擊,炮彈一發發准确地落在飛机叢中,把飛机炸得鋁皮亂飛,身斷体殘。有几架裝滿汽油的飛机燃起了熊熊大火,几十丈高的火焰把黑夜照得一片彤紅。

  當駐在街里的香月師團听到机場被襲的消息,開著裝甲車匆匆赶來解救時,我769團全体官兵早已順利撤出了戰斗。

  日軍香月師團長從裝甲車里爬出來,望著机場上正在燃燒的大火和20多架飛机的殘骸,雙手掩面,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悲嚎。

  我八路軍夜襲陽明堡的報告送到抗日大本營后,蔣介石居然半信半疑,在晉綏前線作戰的國民党官兵更是視為戲言。他們都消极地認定,土八路就憑著几杆破槍,几門小炮,居然能摧毀日軍的飛机場,真是天大的笑話。

  然而,自從10月中旬之后,一連十多天,忻口和太原的守軍都沒有遭到日軍飛机的轟炸,他們這才有些相信了,那些視敵如虎,膽小如鼠的國民党軍官們這才被惊得目瞪口呆。

  此后,夜襲陽明堡机場的胜利,像颶風一樣吹遍了前線,极大地振奮了中華民族的抗戰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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