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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7勇士單舟強渡大渡河;敵預備隊及時赶到,欲
        將渡河勇士逼進急流;千鈞一發之際,趙章成神
        炮立奇功;直羅鎮大捷,紅軍平射炮顯神威,為
        到達陝北獻上了一份“奠基禮”

               大渡河上神炮顯威

  1935年5月,紅軍渡過金沙江后,經會理、德昌、滬沽、冕宁,來到大渡河邊。

  大渡河是泯江的一條支流,這儿兩岸雄峰壁立,河水异常湍急,猶如一條不可逾越的天塹。

  廬山,美廬。

  往年,蔣介石都是盛夏時節才上山避暑,可今年早早就上山了。湘江之戰后一連串的戰役,國民党軍非但沒有沾到便宜,反而讓只有數万人的紅軍在50多万大軍的圍追堵截中走脫了,使得這位不可一世的委員長十分惱火。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蔣介石怀疑先前是不是自己弦繃得太緊了些,殺气太重了些,故而“欲速則不達”呢!為了清心斂气,不等酷暑來臨,便早早登上廬山,意圖借這一方清涼,來重新規划下一步的行動。

  “共匪到達大渡河畔,意欲渡河。”蔣介石在昏昏欲睡之際,忽然看到這份加急電報,頓時如同注射了強心劑一般,精神陡然為之一震。

  “大渡河,是不是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全軍覆滅的地方?”

  蔣介石對曾國藩頗有研究,對這段歷史當然并不陌生。有此一問,無非是強調此地的价值而已。

  自第五次圍剿以來一直不离蔣左右的陳誠頜首答道:“不錯,委座,正是此地。當年石達開率12万兵馬,离開金陵,企圖渡過此河,入川另辟新朝,但在這里遭到清兵的頑強阻擊和圍剿。 激戰7日,石達開全軍覆沒,石見大勢已去,只得揮刀引頸自刎……”

  蔣介石面對地圖沉思良久后,用不容置辯的語气說:“共匪兵臨絕地,實乃上天助我,但能否將共匪全殲于此地,尚需仰仗各路兵馬的齊心協力。命令:川軍楊森、 劉湘、劉文輝率5万人馬堅守大渡河,絕不讓共匪一兵一卒過河。命令薛岳、周渾元、吳奇偉部銜尾急追,前后夾擊,務必將匪全殲于大渡河畔,使共匪成為第二個石達開……”

  當夜,發報机將滿腹殺机的惡訊帶到千里之外的大渡河畔。

  5月23日,楊得志率領的紅軍先遣團冒雨急行軍160里,夜襲安順場,消滅了場上的敵人兩個連,把這個關乎紅軍生死的渡口搶到手。

  隨即,先遣部隊司令員劉伯承和政委聶榮臻也赶到了河邊。

  “報告劉司令員、聶政委,我們在攻占場子時,俘獲一條木船,据搜索,恐怕這是惟一的一條渡船了,其余都被敵人掠走或者燒毀……”楊得志和黎林將當面的敵情向兩位首長作了報告。

  “河流太急,找到船工了嗎?”劉伯承的一只眼睛在護國討袁戰爭中被打傷,另一只眼睛視力也不是很好。但作為一名卓越的軍事將領,他卻具備敏捷的思維和縝密的指揮才能。

  黎林政委說:“找到了十几名,正在做他們的工作,這里渡河水流湍急,不是熟練的船工無法擺渡。”

  “對面敵人的情況怎么樣?”劉伯承進一步詢問。

  “有川軍楊森所屬的一個團,由于我們行動迅速,攻取安順場時一槍未放,估計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渡口已落在我們手里。”楊得志說。

  劉伯承直起身來,扶了扶眼鏡,目光注視著窗外沉沉的黑夜。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細雨,冰涼的雨滴不時從窗口迸濺進來,沾在人的肌膚上,給人一种憂傷凄寂的感覺。

  這儿离河床很近,大約只有几百米遠,河水奔騰的轟鳴聲如同低沉的雷霆,日夜在人們的耳邊縈回。

  “先下手為強,立即組織突擊隊和掩護支援火力,天一亮就開始強渡!”劉伯承果斷地下達了命令。

  河岸的火力很快就組織好了,各种輕重机槍根据敵人火力部署的情況配置起來,僅有的兩門迫擊炮配置在一個高石崖后的山坳里。突擊隊員人選卻出現了難題,几乎每個指戰員都搶著第一船上,不讓誰先上都不行。

  楊得志看到這個場面,心里無比激動,但他心里有底,強渡大渡河,非同儿戲,必須派出最過硬的突擊隊才行。這時,他首先想到了作戰最勇猛的1營2連官兵。沉思良久之后,便定下了決心:“第一批突擊隊都從1營2連出!”

  2連集合在外面的院子里,孫繼先營長開始點名:“連長熊尚林,2排長曾會明,3班長劉長發, 副班長張克表……”一共點了16個名字。這些人都是身体強壯、軍事技術過硬、善于泅渡的优秀指戰員。后來該連通信員苦苦哀求,楊團長特批他也參加了第一批突擊隊。

  渡船載著17勇士在無數指戰員期盼的目光中向對岸划去。

  對岸敵人的哨兵發現了這只渡船,哇哇亂叫,接著,敵人碉堡里的机槍嘟嘟嘟地響起來。

  “打,壓制住敵人的火力,狠狠地打……”楊得志及時下達了火力支援的命令。紅軍岸邊的輕重机槍立刻噴吐出几十道火舌,把敵人的火力驟然強壓下去。

  渡船在湍急的河水里上下顛簸著,船邊飛濺起一團團大大小小的浪花。猛然,一發呼嘯的炮彈落在船邊,爆炸的巨浪險些把渡船掀翻。

  楊團長一顆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全軍就這一條船,如果讓敵人給炸翻了,后果不堪設想。

  這時他已經看清,炮彈是從碉堡里飛出來的,敵人有威脅的火力,也大多是從碉堡里發射出來的。

  “迫擊炮,給我打,瞄准碉堡打!”楊得志手里握著望遠鏡大聲命令道。

  炮兵連僅有的兩門迫擊炮一發言,立刻就顯示了它的強大威力。由于這儿交通不便,沒有鋼筋和水泥,敵人的碉堡大都是土木建筑的,子彈雖然打不透,可迫擊炮一轟,他們就撐不住勁了,碉堡的木樁護牆被炸得七歪八斜。

  操炮的戰士們越打越來勁,一气打出20多炮,把對岸的四個碉堡炸得稀爛。

  在我猛烈炮火的轟擊下,敵人的斗志瓦解了,基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渡船乘机靠近了對岸,17勇士如猛虎般扑上江岸,一陣沖鋒槍狂掃,一陣手榴彈亂炸,把敵人打得屁滾尿流。

  敵人不甘心就此失敗,見我登岸的士兵不多,便以連為單位發起了反扑,仗著人多勢眾,企圖把我們的勇士重新赶下河去。

  敵人的來勢很猛,我17勇士剛剛靠岸,還沒有占据可依托的陣地,全部暴露在敵人密集的火力中,情況万分險惡。

  楊得志一看情形不妙,急忙命令炮兵加大火力。但炮兵連長趙章成清楚,剛才一陣急速射,消耗了大量炮彈,現在僅剩三發炮彈了。

  眼看著反扑上來的敵人越逼越近,我已過河的勇士處在敵人的密集火力包圍之中,如果他們站不住腳,被反擊到河里,那就前功盡棄了。

  趙章成要親自指揮發射這三發炮彈。

  他走到石崖上,捋起衣袖,平直伸出手臂,探起拇指,將視線、拇指、敵人反扑的隊形瞄成一線,這便是炮兵缺少必要器材時的目測距离法,這种方法比較簡便,但由于僅靠目測,誤差一般比較大,沒有丰富的實際操作經驗,是很難掌握的。趙章成正是憑借他苦練的神奇的目測本領,一連串唱出了一系列方向、標高、距离等數字。

  隨著趙章成的一聲大喝:“放!”第一發炮彈嗖地一聲飛了出去,轟隆一聲,在反扑上來的敵人堆里爆炸,霎時間,十多個敵人倒了下去。

  這一炮把敵人炸了個靈魂出竅,好半天敵人才組織起隊形,哇哇亂叫著又要往上沖。趙章成的第二炮又響了,這一炮依然又准确地命中了在后面壓陣的指揮官,在前面沖鋒的敵人一看當官的死了,又亂哄哄地退了回去。

  過河的17勇士趁机占領了有利陣地,有效地組織起火力還擊。

  木船又划回來了,第二批勇士又向對岸沖去。

  當敵人准備再做最后一次沖擊的時候,趙章成的第三炮徹底粉碎了他們的夢想。炮彈爆炸后,巨大的气浪和迸飛的彈片把敵人的隊形炸了個亂七八糟,敵人只好又連滾帶爬地退了回去。

  第二批勇士靠岸后,第三批勇士又上了船。河對岸的灘頭陣地,已經牢牢地控制在我們的手中。

  終于,號稱悍勇無比的川軍,在紅軍面前被打得抬不起頭來,見過河的紅軍越來越多,火力越來越猛,自感渡口已無力奪回,只好收拾殘兵敗將奪路而逃了。

  趙章成的這三炮,在決定戰斗胜負的關鍵時刻,起到了力挽狂瀾的決定性作用,這神奇的三炮,永遠載入了中國炮兵的史冊。

  過河的官兵在對岸又找到了兩只渡船,渡河速度明顯加快了。可是3万余兵馬,僅靠這三只小船擺渡顯然是太慢了,即便日夜不停地擺渡,十天半月也難以將全軍渡過,河流湍急,岸壁陡峭,架橋又顯然無望,而尾隨身后的國民党中央軍薛岳、吳奇偉、周渾元部,已經馬不停蹄地逼壓過來。如果讓他們追上,在如此狹小的地區進行決戰,顯然紅軍又將面臨一次生死存亡的考驗。

  燈盞如豆,在昏暗的夜幕里搖曳著熹微的光。劉伯承對著一張軍用地圖反复察看。

  突然他眼光一亮,一個新的方案像溫暖的火團一樣驅散了面前的黑暗。

  他惊喜地在地圖上發現, 沿河上溯320里,有一座標出的鐵索橋叫瀘定橋。如果能把這座橋奪過來,紅軍也許只用三五天就可以全部過江了,這樣就可以把敵人遠遠甩到身后。

  這又是一場硬仗, 讓誰去打呢?讓紅4團去,團長王開湘,政委楊成武,都是能啃硬骨頭, 能打惡仗的戰將。對了,還要讓紅1團過河鞏固渡場后,再派出一支部隊從東岸支援紅4團,這樣奪取瀘定橋就更有把握了。

  劉伯承將這一切都考慮周密后,立刻讓通信兵把紅4團的團長、政委召到前指。

  27日清晨,紅4團從安順場出發,沿大渡河西岸,向瀘定橋奔去。

  全程320華里,限時3天赶到。

  路是蜿蜒曲折、忽起忽伏的單邊羊腸小道。左邊是高入云霄、陡峭如削的石壁,右邊是奔騰咆哮的河水,山腰是終年不化的積雪,稍有不慎,就會摔下江岸,掉入河中。

  沿途与小股敵人遭遇, 對岸敵人的射擊……紅4團的指戰員們都置之不理,只有一個念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瀘定橋。

  28日凌晨,前指又發來劉總急電,命令紅4團提前1天赶到瀘定橋。

  這就是說,一天之內,必須行軍240里。

  困難一個接著一個,天剛擦黑,又下起了大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好像被人打上了油一樣光滑,行走十分困難。

  正在此時,對岸又出現了火光,原來敵人的援兵也在向滬定橋赶。

  敵我之間僅隔一河,如果敵人發現我們是紅軍,跟我們打起來,那奪橋的任務就泡湯了。

  即便敵人未發現我們的行蹤,可是他們明火執仗,行軍速度快,如果搶先到達瀘定橋,將來我們奪橋時也會付出巨大的代价,奪橋的困難會增加十倍。

  “事到險時須放膽,我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人點上一支火把,裝做川軍跟他們拼時間,反正隔著江岸,他們一時弄不清情況,也不好貿然向我們開火……”

  楊成武的這一絕妙主意,為奪取瀘定橋奠定了胜机。

  全團的官兵立刻行動起來,將沿途的竹節篱笆全部砍下,一個人做了一個火把,另外讓大家牢牢記住假冒的國民党軍的番號,司號員馬上跟俘虜兵套近乎,熟悉敵人的聯絡信號。

  果然,火把剛一點起來,對岸的敵人便操著四川的辣腔辣調問:“你們是啥子部隊啊?”接著還隱隱傳來高高低低的軍號聲。

  紅軍司號員早有准備,立刻將練習好的一段號譜滴滴答答地吹奏起來。

  敵人果真以為是自己人,不時還拋扔過來几句髒話。

  到了后半夜, 雨下得更大,敵人的火把看不見了,估計敵人就地宿營了,紅4團卻馬不停蹄,連夜疾進,于29日凌晨6時到達了瀘定橋。

  部隊到達橋頭后,立刻占領了橋西的几座建筑物和一座天主教堂。

  到過瀘定橋的人,都不能不佩服大自然造化奇妙的鬼斧神工。

  這儿兩山夾峙,對岸語聲可聞,但一河橫亙,猶如划出陰陽兩界。往腳下看,銀色的瀑布匹練般從上游山峽間傾瀉下來,撞擊著參差聳立的河底惡石,迸濺起一丈多高的白色浪花……

  再看看眼前的橋,這儿既不是石橋,也不是木橋,而是一座鐵索橋,13根鐵索從東岸扯到西岸,鐵索用粗鐵環相連,每根有普通的飯碗粗細,兩邊各兩根護索,充作橋欄,底下排列著九根,作為橋面,原來橋面上舖有木板,現在敵人早已將木板撤掉了,只剩下黑駿駿的十余根鐵索,猶如生死關前的一道屏障。

  橋頭石碑上鐫刻著詩句:“瀘定橋邊万重山,高峰入云千里長。”越發增添了橋的雄奇凶險。

  紅4團團長王開湘和政委楊成武仔細察看過地形, 擬定好方案后,將主攻的任務交給了2連,由連長廖大珠當突擊隊長,組成奪橋突擊隊。

  下午4時許, 總攻開始,十多名司號員一齊吹起了軍號,激越的沖鋒號聲頓時響徹山谷。伴隨著軍號聲,我軍陣地上的輕重机槍、大小火炮一齊向對岸的敵人陣地扑壓過去。

  22位突擊英雄肩挎沖鋒槍,背挂馬刀,腰纏12顆手榴彈,在廖大珠的帶領下,冒著密集的槍彈,四肢攀著鐵索,一寸寸向對岸的橋頭挪去。

  敵人的火力如熱浪一般卷扑過來,被擊中的紅軍戰士像飛矢一般墜下深澗。

  “迫擊炮,朝著橋頭給我使勁轟……”團長王開湘指揮炮兵不停地射擊。

  突擊隊的勇士們离橋頭越來越近了,守橋的敵人慌了,在橋頭點起了大火,企圖用猛烈的火勢來擋住紅軍的腳步。

  “同志們,這是胜利的關鍵,沖上去啊!”楊成武關鍵時刻的一聲高呼,使得突擊英雄們精神為之一振,他們從鐵索橋上躍起身來,甩掉身上著火的軍衣軍帽,赤膊光背地殺了過去……

  經過兩小時的激戰,守橋的兩個團的敵人被消滅了大半,剩下的四散逃竄了。

  下半夜,紅1師也從東岸迂回到橋頭,東西兩岸的紅軍胜利會師了。

  午夜2時許, 劉伯承總參謀長赶到橋頭,讓楊政委提著馬燈,一步步察看了瀘定橋。

  對于長年過著軍旅生涯的人,對橋、路、城堡、關隘都有著一种特殊的情感。特別是橋梁,在戰斗中常常關乎著全軍的成敗与生死。此刻,劉伯承手撫鐵索橋,卻有著抒發不盡的感慨。

  他輕輕搖撼著每一根鐵索,深情地撫摩著每一個鐵環,在橋面上來回走了數次,才撫住橋欄,俯瞰著飛逝的河水,感慨万端地說:“瀘定橋、瀘定橋,我們為你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犧牲啊!”

  他清楚地知道,現在可以說跳出了國民党的重兵圍剿,紅軍贏得了彌足珍貴的喘息之机。

  三天后,紅軍主力部隊來到了橋邊,毛澤東和周恩來等領導人在此牽馬過橋。

  后來,紅軍胜利到達陝北,毛澤東追憶長征,寫下《七律·長征》一詩時,其中有一句便是:“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這一聯句,生動地刻畫出這兩次戰斗的凶險与神奇。

                炮轟腊子口

  1935年9月16日, 紅軍先遣部隊到達了白龍江一帶的腊子口。天邊還剩下最后一抹晚霞,輝映著西天的山脊流瀉出一條金色的弧線。大部分天空光線開始暗淡下來,呈現出一种宁靜的鋼藍色。

  紅1軍團長林彪率領紅4團團長王開湘、政委楊成武,悄悄摸到了敵我相接的最前端,仔細進行戰場勘察。

  腊子口可真稱得上是一夫當關,万夫莫開的險地。從山下看上去,山口子約30多米寬,猶如鬼斧劈鑿一般,兩邊是陡直如削的懸崖峭壁。山口下面的兩座山峰之間,是一條流速很急、深不見底的石沙河,河上橫架一座木橋,像一條纖細的布帶,牽連兩岸的大山。

  林彪看地形一向十分認真,對敵方的碉堡質地、火力配備、河水的寬度和流速,乃至紅軍沖擊時可利用的地形地物,都會認真地銘記在心。

  看過地形他明白,要通過腊子口,只有先沖過河上的木橋,過橋后摧毀對岸的敵陣,占領腊子口上的制高點,才能真正越過險關。

  盡管一路征殺,渡金沙、破烏江、奪鐵索、踏瀘定……不知越過了多少如鐵雄關,可今天一見腊子口的險峻,他依然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看完地形,回到后面的小樹林里,林彪若有所思地問:“怎么樣,地形都看過了,仗怎么打,有把握嗎?”

  王開湘團長是員能打大仗惡仗的虎將,他豪爽地說:“大江大河都渡過來了,雪山草地也熬過來了,小小一個腊子口,擋不住我們的腳步……”

  林彪遲疑地凝望著他,慢吞吞地說:“好,我把咱們的處境再講一下……”

  林彪攤開地圖,用手電筒指點著圖上的有關方位說:“這儿百十里內,都是連綿的大山,我們的左側,是國民党楊土司部的兩万騎兵,企圖在我們出山時以逸待勞向我們扑殺;我們的右邊有胡宗南的主力部隊,這是我們的老冤家,一直跟在我們后面,企圖讓我們鑽他的口袋。再看正面,守衛腊子口的是甘肅軍閥魯大昌的兩個營,他們在木橋頭和山埡口筑有堅固的碉堡,橋西是他們的縱深陣地,橋東山坡上也筑滿了三角形的封鎖碉堡。另外据可靠情報,在腊子口外,他們還設有一個軍用倉庫,倉庫里囤積著大批的糧食和彈藥,看來他們是要在這荒山野岭里長期駐扎下去了。還有,在這,圖上距离約80里處的岷州城內還駐扎著一個團,他們隨時都可以進來增援……”

  楊成武堅決地說:“司令員請放心,腊子口是刀山,我們也要打上去,他魯大昌就是鐵鑄的,我們也要把他砸成粉末……”

  林彪神情凝重地說:“這一仗,不但必須打胜,而且要速戰速決,如果煮成一鍋夾生飯,我們紅軍的處境就十分危險了……”

  王開湘虎聲虎吼地:“保證完成任務,按時奪下腊子口!”

  林彪沉吟了半晌,看著地圖說:“腊子口地形十分險要,正面強攻不但傷亡大,而且不易奏效,我看兵分兩路為好,一路由正面強攻,吸引敵人的火力;另一路取暗渡陳倉之法,從山后險絕處攀登上去,雖說他們承受的風險大些,但是容易出敵不意,一旦他們乘敵不備殺上山去,那么腊子口不費大力就可拿下。”

  王團長和楊成武深為敬佩地說:“這樣就太好了,鬼崽子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能從后山懸崖峭壁上爬上去的……”

  林彪接著說:“為了加強正面強攻火力,我想把軍團的炮兵連派給你們使用,怎么樣啊?”

  王開湘高興地說:“這太好了,有了那几門炮,我一定把那些鬼儿子轟得找不著家……”

  按照林彪的部署,王開湘帶一個連准備爬山工具,正面進攻由楊成武指揮。

  吃過晚飯,王團長率領人馬悄悄向山后摸去。

  晚9時許,兩顆紅色信號彈飛上夜空,正面進攻開始了。

  紅軍陣地上所有槍支都在拼命吼叫著,一串串火舌編織出密集的火力网。

  擔任主攻的6連1排搶先向木橋沖去。

  駐防的敵人很狡猾,當紅軍的炮火准備十分密集十分猛烈的時候,他們只是悄悄地等待,間或打出几顆雪亮雪亮的照明彈,將黑黝黝的山谷照得通体透明。當紅軍剛剛踏上懸在河床上的木橋時,敵人的反擊開始了。由于他們居高臨下,占据著有利地勢,再加上他們在這儿固守多年,地形地貌十分熟悉,火力的交叉配備也十分講究,紅軍連續几次沖擊都沒有成功。

  楊成武正在著急的時候,通信兵又送來了毛澤東同志的信函,信函中詢問突擊隊現在處于什么位置?有什么困難?要不要增援?

  楊成武看到毛澤東的信,心急如焚,立即召集連以上軍事干部開民主會。

  根据大家討論的意見,楊成武重新布置了任務,要求主攻部隊編成十數個小分隊,人數不要多,但組織的火力要猛,要不停地輪番沖擊,使得敵人疲憊、惊慌、無暇他顧,為團長的偷襲后山創造條件。

  這時,有一位干部報告,軍團的炮兵連帶著一門平射炮和一門迫擊炮上來了。

  楊成武大喜,立即与炮兵連對炮兵陣地進行了部署。

  深夜兩點鐘,黑夜像一塊碩大的幕布,籠罩了山谷和河流。國民党守軍同紅軍激戰后疲憊不堪,此刻都縮到碉堡和工事里打盹去了。只有橋頭的山坡上,還有几個士兵抱著槍,躲在石窩子里望哨。守橋的敵人以為紅軍肯定無能為力了。他們哪里料到,紅軍先頭連組成的敢死隊員正攀著懸崖上橫生的小樹,貼著河岸悄悄地向前挪動。

  汗水浸透了軍衣,腳下的水花濺濕了衣褲,崖壁上帶刺的草棵划破了他們的雙手,可這一切,勇士們全然不顧,相互間緊盯著脖子上的白毛巾,一個跟一個地向橋底摸去。

  原來,強攻沒有奏效后,楊成武決定利用敵人的錯覺,實施偷襲,從橋下手攀木欄爬過去。

  近了,更近了,勇士們已經接近了木橋的橋頭。

  就在此時,忽然傳出了“喀嚓”一聲響,不知是誰失手攀折了一棵小樹,頓時大家都警覺地伏在地上。

  待了一會儿,發現敵人陣地上沒有動靜,敢死隊員們繼續向前摸去。

  到了橋底,第一組的勇士伸手抓住了橋肚底下的橫木,一手倒一手地向對岸挪動。須知,這是難度极大,又极危險的偷襲,一旦气力用盡雙手抓不住橫木時,他們就會無聲無息地掉進身下黑不見底的急流。因為在戰前的准備會上,已經明确了紀律,為了保證偷襲的成功,一旦抓不住橫木往河里掉時,誰也不許大喊而暴露目標。

  想想吧,他們只是普通的紅軍戰士,誰也沒有經過專門的体操訓練,而且平時的伙食營養极差,更何況在偷襲之前,他們已經奔波了200多里路!

  盡管如此,敢死隊員個個咬緊牙關,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不一會儿,已經有五六名戰士因体力不支而如彈丸般悄悄地跌入了濤聲如雷的河流之中。

  眼看最前面的同志已經到達了橋的中部,突然又傳出橫木斷裂的聲音,這一下終于惊動了敵人,對岸傳來了敵人惊慌的吼叫聲:“不好了,共匪從橋底下爬過來了,快開火,快打呀!”

  敵人的惊呼聲未停,机槍、沖鋒槍、手榴彈的響聲便如炒豆般響起。敵人也看不清目標,只是朝著橋下亂打亂射,直炸得河水“扑扑通通”水花四濺。

  眼看這次偷襲又要功虧一簣,楊成武急忙命令炮兵:“快開火,把他們壓下去,一定要壓下去……”

  只見平射炮的炮筒猛然一收縮,接著就看見對面的一個火力點被炸開了花。

  楊成武激動地揮動著拳頭,大聲喝彩:“好,再來一炮,再來……”

  “轟、轟……”平射炮本來准确性就极高,況且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几乎是彈無虛發。

  迫擊炮的准确性雖然差些,可它射彈的拋物線高,炸彈落下來,往往能在那些堅如盤石的石壁后面爆炸,直轟得那些躲在山石縫里自以為平安無事的敵人哇哇亂叫,兩炮下去,便四下里亂跑。

  敵人一看橋頭守軍己亂,只好把預備隊派上來,后山几乎無兵把守了。

  敢死隊的勇士們在我炮火掩護下,終于沖上了橋頭,他們從橋下的岩石上翻上橋面,与守橋的敵人展開了近身肉搏。

  敵人發現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是河對岸的紅軍炮兵陣地,于是他們便集中火力,對這兩門炮進行了集火轟擊。

  炮戰中,炮排排長光榮犧牲,30多名炮兵戰士或死或傷地倒在炮陣地上。

  敵我雙方的炮戰為敢死隊贏得了寶貴時間,正當橋頭敵我混戰成一團,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從后山上騰起了兩顆白色信號彈,這是團長率領的一、二連迂回成功的信號,敢死隊員們看到信號后勇气大振,十几把大刀更加有力地向敵人砍去。

  守橋的敵人一听到后山響起了槍聲,知道大本營已丟失,頓時軍心大亂,有的馬上舉槍投降,有的丟下槍支,紛紛逃命去了。

  紅軍的敢死隊員們則緊追不舍,后面的敵人見前面的四下亂竄,也不敢抵抗,立刻加入了逃命的行列。

  拂曉,剛過橋頭的楊成武政委同王開湘團長在對岸會師了,王團長緊握著楊政委的手臂,興奮地說:“快,給軍團長發報,天險腊子口被我們砸開了。”

  胜利的呼喊聲、激越的軍號聲、河水歡騰的惊濤聲,拍擊著十万大山,直上九天云霄。

          直羅鎮大捷——紅軍落腳陝北的奠基禮

  直羅鎮,陝北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三面環山,一條從西而來的大道穿鎮而去,全鎮不過百十戶人家。鎮子東頭,有座古老的小寨,里面的房屋雖然倒塌,石頭砌的寨牆仍大部完好。鎮的北半面,有一條流速极緩河水极淺的小河……

  在直羅鎮西南的一座高山坡上,30多位指揮員手持望遠鏡,從左到右、從東到西,緩緩地移動著,每一條道路,每一個山頭,每一座村庄,每一條河流,甚至于一棵小樹,一個獨立房屋……都被這些指揮員們深深地刻記在腦海里。

  當他們看完地形,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時,你會猛然發現,原來這是紅軍的主要領導者們: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彭德怀,羅榮桓,徐海東……

  毛澤東還是那樣高挺、瘦削,但气色很好,面龐紅潤,聲音极響亮:“同志們,地形都看過了,怎么樣啊?我看這儿是打大殲滅戰的好地方喲!自從我們中央紅軍胜利來到了陝北,同紅15軍團會合之后,我們的老對頭蔣介石有些不服气哩。他的几十万大軍圍追堵截,結果還是被我們甩掉了,他們不甘心,想起我們立足未穩,將我們一口吃掉哩!德怀,說說敵軍的部署吧!”

  作為此次戰役的總指揮,彭德怀指點著面前的千山万壑說:“國民党的五個師,分南北兩路, 向我們扑來,南路是楊泉源的117師、108師和111師,北路的敵人兵力最強,先頭部隊為牛元峰率領的109師和董英斌的106師。軍委決心首先消滅牛元峰的109師,然后相机吃掉尾隨其后的106師。具体部署為:紅15軍團利用小部隊將敵誘入直羅鎮后,負責攔頭,切斷敵繼續北進的道路,紅1軍團4師迅速堵尾,切斷牛之退路及与106師的聯系,紅2師沖腰,利用有利地形,狠狠地打在牛元峰的七寸上……”

  彭總講明了戰役決心后,毛澤東又強調說:“這是我們中央紅軍和紅15軍團匯合后聯合打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記住,傷敵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我們要的是干淨利索的殲滅戰,為中央扎根陝北舉行一個奠基禮嘛!”

  11月19日下午3時, 廣武城東的廣場上,馬蹄踏踏,車輪滾滾,卷動的煙塵飄向高空。國民党109師的1万多官兵,全部在廣場上排列整齊。

  牛元峰,祖籍山東膠州,少時跟家人流落關東,后入伍在張大帥下當兵,雖沒文化,但作戰勇敢,屢立戰功,很快升任為少將師長。此刻,他拄著鍍金手仗,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緩慢地登上檢閱台,操著一口山東腔開始訓話。

  “弟兄們,俺們是國民革命軍,身負保家衛國的重任,在過去剿共保民的作戰中,許多軍官指揮不力,許多兵士貪生怕死,屢屢讓共軍沾了便宜,共軍稱俺們是什么運輸隊……”

  場下傳來吃吃的笑聲。

  “不准笑!”牛元峰极嚴肅地呵斥。

  “此次作戰,兄弟號召全体將士奮勇沖殺,以消我心頭之恨,誰他媽的當熊包,俺日他的祖宗……”

  牛元峰的部隊大多都是東北兵,是執行蔣介石不抵抗政策從關外退到關內來的,听了他在台上的一番話,台下的一些官兵便開始忿忿不平地暗罵起來。

  “什么保國安民,有种的去跟日本人干,別打紅軍啊!”

  “活該,放著日本人不打,中國人打中國人,怎么能不敗?”

  “我還是先日你的祖宗吧!”

  ……

  蔣軍官兵的這些咒罵,真實地反映了他們內心的不滿情緒。

  11月20日,一夜大雪,大地一片銀白,寒气襲人。

  牛元峰師立功心切,在天空6架飛机的掩護下,向著直羅鎮方向凶猛扑過來。

  上午9時許, 与紅軍先頭部隊一個連相遇,雙方開火僅一回合,紅軍連便回頭就跑,主動撤离陣地,牛部不知是誘敵之計,企圖乘胜追擊,擴大戰果,于是一步步邁入紅軍設下的陷阱。

  20日夜,中央紅軍從北向南,紅15軍團從南向北,向直羅鎮兩側的山岭集結,將109師層層包圍起來。

  21日拂曉,兩路紅軍猶如兩只鐵拳,從直羅鎮南北兩側的高山上砸了下去,炮火猛烈,動作迅猛,聲勢浩大,殺聲震天,整條山谷恰似天塌地陷。

  原本感覺良好的國民党官兵被這突如其來的槍炮聲給震懵了,他們原以為紅軍雖然英勇善戰,但那是在南方。如今他們遠道而來,肯定是人疲馬乏,不堪一擊。更何況昨日剛一交手,紅軍掉頭便跑,這更增加了他們的傲气。万沒有想到,這不過是紅軍的誘敵深入之計,如今万人擠在一條狹小的山川里,既無險可守,又無陣地可踞,處于被動挨打的絕境,頓時軍心大亂,兵無斗志,北邊的槍一響,他們就向南跑,南邊的槍一響,他們又調回頭來向北逃,猶如一群惊了窩的綿羊,亂跑亂竄。

  牛元峰見形勢不妙,立刻指揮自己的一隊親兵,冒著彈雨和炮火,竄到鎮東頭的小寨里,利用這儿的圍牆負隅抵抗。

  109師曾多次同紅軍交過手, 不少官兵曾當過紅軍的俘虜,知道紅軍的抗日和优待政策,因此當紅軍炮火一響,他們并不忙著還擊,而是就近找一避身之地先躲起來,當炮火漸稀紅軍沖下山來時,便紛紛交械投降,爭取寬大。

  戰斗進行了不到兩個小時, 109師就被解決了,只剩下牛元峰率領一營親兵,還在小寨子里堅守。

  這個小寨子當初紅軍指揮員看地形時本已看過,而且估計到敵人有可能利用,因此在作戰之前已派人將主要建筑物拆除,然而由于戰前人們對這儿重視不夠,對一些石牆拆除不徹底,結果牛元峰占領后,稍加修整,便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紅軍多次沖鋒,都未攻克。

  紅15軍團長徐海東立刻把軍團炮兵連調過來,對小寨進行集火射擊。當時的15軍團炮兵連名曰一個連,其實只有兩門炮,一門平射炮,一門迫擊炮,在這樣地形較复雜的山地戰中壓制目標, 其實還是迫擊炮的威力更大些,無奈全軍團只有4發迫擊炮炮彈,平射炮的炮彈倒有好几十發,沒辦法,徐海東只好命令迫擊炮相机發炮,摧毀敵寨的主要任務交給了平射炮。

  說實話,在平原作戰中,平射炮的威力是不可小視的,可打對面山頭上的火力點,平射炮威力難以發揮了。炮兵連的官兵們接受任務后,仔細觀察了小寨的地形特點,對紅軍沖擊時威脅較大的几個主要火力點,進行了具体地測量和標定。

  新的一輪進攻又開始了,這一次炮兵的平射炮較好地發揮了作用,它用准确的射擊,為步兵開辟出一條胜利的通道。

  敵人苦心經營的火力點隨著一聲聲炮火的轟鳴,變成了一堆堆殘垣斷牆,敵人只能蜷縮成一團,最后收縮在小寨中心的一兩個掩体里。

  牛元峰此刻已是灰頭土臉,肥胖的草黃呢軍衣上沾滿了泥土,且被飛迸的彈火燒得斑斑點點盡是焦洞。

  “報務員, 給我叫106師,我要同董英斌講話,讓他拼命向我們靠攏,伸出手來拉我們一把……”牛元峰對著報務員暴怒地喊。

  報務員一遍遍地呼叫著,許久,報務員才摘下耳机,惶恐地對牛師長說:“和106通上話了, 董師長說,他們也遭到了共軍的阻擊,全師受到重創,在黑水寺損失一個整團,現在他們實在沒有力量再往前沖擊了……”

  “他媽的,飯桶,都是飯桶……”牛元峰一迭聲地大罵之后,頹然坐在冰涼的石板上。

  “怎么辦?”守候在牛師長身邊的几位軍官絕望地看著他。

  官兵們發現,兩天前,這位聲言要踏平陝北,一舉剿滅共軍的不可一世的師長,此刻似一條喪家之犬,滿臉懊喪。

  是夜,牛元峰率眾悄悄摸下了山,妄圖趁人不備溜出紅軍的包圍圈。然而他們剛剛沖出第一道警戒線,黑夜里頓時亮起了無數的火把。

  山上有人大呼:“牛胖子跑了,快追呀!”

  山下有人高喊:“放心吧,牛跑不了,我們一定把牛牽回來。”

  牛元峰一口气跑了25里山路,當他跑到直羅鎮西南的一個山頭上時,實在跑不動了,只得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紅軍75師的一個班追了過來,大聲喝道:“舉起手來,繳槍不殺!”牛元峰肥嘟嘟的兩臂舉了起來,可腰身還在一躬一躬地大喘粗气。

  此役,紅軍共俘敵5300余人,繳獲迫擊炮6門,一大批槍支彈藥,紅1軍團和15軍團的炮兵連都得到了加強。

  直羅鎮戰役,證明了毛澤東打殲滅戰軍事思想的正确,全殲牛元峰師和董英斌一個團后,徹底打亂了蔣介石進攻陝北的部署,迫使敵108師和111師不得不退回甘肅境內,東路入侵的楊泉源師也不得不連夜遁逃。這一戰役,真正為紅軍扎根陝北,舉行了一個頗為精彩的奠基禮。

  1936年10月9日, 紅4方面軍總指揮部到達會宁。10月22日,紅2方面軍總指揮部到達將台堡, 先后与紅1方面軍胜利會師。至此,三大主力紅軍結束了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長征。

  至此,紅軍炮兵有了較大發展,主要兵力如下:

  紅軍總部特務團炮兵連;

  紅1方面軍有兩個炮兵連和一個炮兵排,即第1軍團炮兵連、第15軍團炮兵連、第28軍迫擊炮排;

  紅2方面軍有山炮五門,迫擊炮數門;

  紅4方面軍有兩個炮兵連及五個炮兵排,即第30軍迫擊炮連,第31軍迫擊炮連,第31軍91師276團和277團迫擊炮排,第93師第21團、24團、279團迫擊炮排。

  此外,中央軍委后方辦事處還有三個獨立炮兵排,即第29軍迫擊炮排、第30軍迫擊炮排、陝甘宁獨立第1師迫擊炮排。

  三大主力會師后,紅軍的炮兵應該說還很弱,總共不過10個炮兵連,大小火炮不到100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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