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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黑色利劍”出鞘



  從政治預備隊、特別机動部隊到武裝党衛隊 最初的三個武裝團 納粹德國的第二武裝力量

  二十年代,德國政局激烈動蕩,各种政治派別群起爭雄,法西斯勢力趁机步步崛起。希特勒為了擊敗各方政敵,壯大納粹党聲勢,攫取國家政權,開始在普通党衛隊中建立政治暴力組織。

  1933年1月,希特勒登上德國總理寶座,正式建立法西斯政權后,這支政治暴力組織隨之發展壯大。為了使沖鋒隊大軍對党衛隊畏服,并對已被擊敗、但仍有可能死灰复燃的民主派敵人使用暴力,在普通党衛隊的區隊和地區總隊中,開始形成了裝備輕武器的戰斗小組。通常情況下,每個党衛隊區隊擁有一百名左右的武裝党衛隊員,組成一文本部警衛隊。遇上本部警衛進行集訓,或有任務時,這支警衛隊又自稱是特遣隊,有時還扮演輔助警察的角色。

  隨首希姆萊和党衛隊的勢力擴張,這支本部警衛隊或特遣隊也隨之加強,有的党衛隊區隊已有几個連隊的特隊。這時,它換了一個名稱——政治預備隊,它已初步具備了軍事組織的結构:政治預備隊由小組、小隊、突擊隊(相當于連建制)、突擊大隊(相當于營建制)組成。党衛隊有了這一支武裝起來的政治預備隊,便更加放肆地在德國進行政治恐怖活動。

  1933年3月,登上德國總理寶座僅兩個月的希特勒深感根基不穩,在國防軍、沖鋒隊以及各种党派勢力的爭斗旋渦中,朝不保夕。他決心建立一文本部警衛隊來保衛他個人的安全。他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他的私人衛士長、党衛隊地區總隊長約瑟夫·狄特里希。狄特里希是一個性格驃悍且詭計多端的上巴伐利亞人。他生于1892年,先后做過農具工人、仆役、坦克兵、警察、煙草厂的監工、稅務員和加油站職員。由于他于過形形色色的行當,使他成了一個多面手。1928年,三十六歲的狄特里希參加了納粹党,負責創建南巴伐利亞的党衛隊。他工作勤奮,膽大心細,很快就擔任了漢堡党衛隊北方大區領導。在納粹攫取政權后,立即進入總理府,被任命為納粹總理的私人衛士長。成為衛士長后,他一步不离地伴隨希特勒周游全德發表巡回演說。希特勒也深深感到狄特里希很有价值,經常派他去干各种事情。

  根据希特勒的指示,狄特里希從希特勒的前慕尼黑私人警衛中挑選了一百二十名彪形大漢,建立“柏林党衛隊本部警衛”。這支警衛部隊最早駐扎在亞歷山大兵營。最初,它的發展過程与其他党衛隊政治預備隊的道路沒有什么兩樣:在本部警衛的基礎上增強了兩個連,外加一個党衛隊特遣隊。1933年初秋,本部警衛以“柏林警衛營”的名義遷入柏林利希特菲爾德前士官總校的營房,不久又充實了三個經過訓練的連隊。

  約瑟夫·狄特里希創建了納粹党軍事史上作用最大的武裝部隊的胚胎:領袖警衛旗隊。

  納粹党自從有了這些政治打手后,便開始逐漸清洗异己分子,血腥和恐怖開始籠罩德國。然而,在一系列令人恐慌的成功背后,仍然掩蓋不了它是一支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武裝。在這支武裝身上,經常顯現出一种無賴、市井的作風。他們常常目空一切,這在狄特里希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這個以當過納粹總理私人衛士長而自豪的巴伐利亞粗漢,以他的匹夫之勇和粗野為行動淮則,根本不把党衛隊全國領袖希姆萊的命令放在心上。他這种蠻勁,在他領導的部隊里卻很有市場,他的部下都十分尊重他。然而,他畢競缺乏軍事常識,几乎連一個團也指揮不了。

  一次,党衛隊副總指揮威廉·比特時里希試圖叫狄特里希就一張地圖作一個半小時的報告,談談地形及用兵。這個當過坦克兵的狄特里希面對地圖,競無從說起。半晌后,他做了讓任何一位軍人听了都會恥笑的報告。希特勒知道后,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在他心中,這支新的部隊本來就不是一支軍事作戰部隊,它的存在,只是作為第三帝國的警衛部隊和用以壯大聲勢的武裝以及納粹党的打手來考慮的。狄特里希的警衛隊負責德國新總理府的內勤警衛。在希特勒的辦公室前后,有秩序地站著穿黑制服、束白色武裝帶、戴白手套、內著白襯衫的雙崗警衛。

  希特勒沒忘這支警衛部隊為他立下的汗馬功勞,特別是在清洗沖鋒隊的戰斗中的突出表現。1933年9月在紐倫堡召開的党代表大會上,希特勒鄭重其事地給這個警衛營命了名:“阿道夫·希特勒”党衛隊警衛旗隊。它象征著一個新的時代的開端一一形成了一支与國防軍并列的第二武裝力量。盡管當時這支警衛旗隊只有几百人,但是,它表明希特勒已擁有了一支私人部隊。他可以用這支部隊來達到政治目的,必要時,還可以用來對付傳統的武器攜帶者——國防軍。

  在“長刀之夜”血腥事件中,希姆萊以其党衛隊全國領袖的身份,直接參与了這次行動。他目睹了槍杆子的作用和地位,不禁野心萌動,決定建立一支龐大的武裝部隊,一來可以擴充勢力,提高地位,二來也能了卻他青少年時代就想當一名真正的將軍的夙愿。希姆榮將他想在党衛隊內部建立一支真正的武裝的想法,向希特勒作了報告。希特勒表示同意,并且允許希姆萊從沒收沖鋒隊的軍火庫里,調撥足夠的武器。

  党衛隊全國領袖的舉動,引起了國防軍將軍們的緊張關注,開始對正在崛起的這個軍事競爭者黑色集團喃喃抱怨,甚至提出抗議。他們懼怕党衛隊的這支武裝力量會像沖鋒隊一樣急劇膨脹起來,威脅國防軍的地位。在這些傳統的職業軍人心中,一直有著鐵一樣的信念:除了國防軍外,決不允許國家內部還有任何其他的武器持有者。而對將軍們的抱怨、抗議,希特勒必須謹慎行事。盡管他迫切需要有一支他可以信賴的武裝力量,盡管他急需擺脫這些“反動的、保守的”國防軍將軍們的制約,但他清楚地知道時机還沒有成熟。他還必須依賴國防軍,利用那些軍事專家。离開了他們,他就永遠無法實現自己的對外擴張計划。在這种复雜的內外因制約下,希姆萊的野心受到了暫時限制。希特勒只批淮建立三個党衛隊武裝團,并且還禁止它們合并成一個配備工兵和炮兵的完整師。希特勒的做法,國防軍的將軍們比較滿意,他們的面子和國防軍的地位并沒受到大的傷害。三個團,而且還是沒有工兵和炮兵的“缺腿部隊”,与龐大的、正規的國防軍相比,根本不足挂齒。然而,他們沒想到,未來在戰場上与他們爭寵的正是由這三個團發展起來的武裝党衛隊。

  為了進一步安撫國防軍的將軍們,希特勒還聯合陸軍總司令部發出了一些指示,規定這支未來的“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的根本任務,是确保納粹政權的內部安全,特別机動部隊仍然是党衛隊的一部分,因而也始終是党的一部分。特別机動部隊只有在進行國防戰備活動時,才投入軍事行動。至于具体投入軍事行動的時間,要等到動員日的那一天:

  根据當時的內部情況,以及這三個党衛隊的團具有的作戰能力……來決定。

  這是1934年9月24日戰爭部長的一項命令中的提法,這項命令還再次強調:

  為執行領袖賦予党衛隊對內政方面的特殊任務……建立一支永久性的武裝的特別机動部隊……

  這項命令清楚地說明了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的任務和使命,特別机動部隊應以政權的國家警察部隊為己任,而不是國防的象征。然而,這項命令還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國防軍歷來堅持不讓步并引以為自褒的“唯一武器持有者”的地位開始動搖。國防軍盡管對特別机動部隊作了种种限制,卻還是承認了這支武裝力量的存在。希姆萊只達到了一點點目的,但他還是感到慰藉。他知道,只要警衛旗隊和政治預備隊聯合成一支唯一能被國防軍承認的部隊,他就掌握了未來党衛隊的軍隊干部,這一點,他堅信不移。

  黑色集團的軍事力量胚胎就這樣悄悄地誕生了。

  事情的發展證明了希姆萊的自信不是盲目的。在國防軍眼皮下剛剛取得合法地位的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從它一誕生那天開始,就對國防軍持對抗態度。希姆萊的士兵從不遮掩与國防軍的對抗狀態,他們憎恨穿灰制服的官兵。這种對國防軍的敵視態度,是特別机動部隊每個士兵必須具備的,否則,他就別想在這支部隊里呆下去。

  國防軍的將軍們當然也沒把這支不受歡迎的部隊放在眼里,也根本不想承認它。將軍們一直認為特別机動部只是一支雜牌武裝,沒把它視為德國的第二武裝力量,這一點正中希姆萊的下怀。但是,將軍們還是心存戒心,希姆萊已經控制了政權的警察机构,他手中掌握的這支第二武裝,短時期內將對國防軍的存在形成致命的威脅。將軍們的擔心在特別机動部隊与國防軍日益激烈的矛盾中,變得更加強烈了。特別机動部隊逐漸開始公然無視圖防軍的存在,它的隊員經常找碴与國防軍的成員發生毆斗,甚至在党衛隊俱樂部里辱罵國防軍陸軍總司令馮·弗立契,在陸軍与党衛隊共同使用的部隊演習場上耍橫、挑釁。

  陸軍總司令部開始意識到危險正在逐漸襲來,曾不可一世的沖鋒隊的陰影又籠罩在將軍們頭上。她們知道,如果事態繼續發展下去,有朝一日,國防軍的軍事壟斷地位和作為國家唯一的武器攜帶者的特權,將被正在崛起的黑色集團奪去。1938年2月1日,陸軍總司令馮·弗立契大將在日記中寫道:

  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与陸軍的關系非常冷淡,甚至是對抗的。我們不能排斥一种印象,即在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內簡直是在鼓勵對陸軍持對抗態度……

  盡管如此,國防軍還是暫時成功地束縛著這支令他的討厭的部隊,因為弗立契和陸軍的將軍們几年來一直沒放棄對希特勒施加壓力。在國防軍的聲討下,希特勒這個獨裁者也暫時不讓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有任何擴大,甚至不完全承認它是軍事戰斗部隊。但在希特勒的感情天平上,他是傾向希姆萊的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討厭國防軍的。他說:“我的陸軍是反動的,我的海軍是信仰基督教的……”。

  希姆萊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特別机動部隊被國防軍緊緊捆住手腳,他要沖破國防軍不容許特別机動部隊成立師、建立炮兵部隊和禁止在報紙上登載招兵廣告的种种禁錮,他要反擊國防軍。希姆萊的反擊越大,國防軍給希特勒施加的壓力也越大,后來競逼得希特勒必須作出抉擇了:是將作為他自己私人部隊的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置于陸軍領導之下,還是干脆把這支部隊解散,將它的成員分配到國防軍的各個部隊中去?厄運眼看降臨在這支誕生不久且沒成熟的特別机動部隊身上,因為,希特勒在感情与利益的選擇中,決不會丟掉利益而選擇感情,就像當年放棄沖鋒隊一樣。希特勒自感羽毛還沒丰滿,還要利用國防軍。為了攏住國防軍,他曾對海軍上將包姆說:“有哪個党內的人跑來告訴我:“我的領袖啊,樣樣事情都好,只不過某個某個將軍在講反對您的話,在做反對您的事!”,那我就說:“我不相信有這种事!”,如果對方再說:“我可以拿書面證据給您看,我的領袖!”,那我就撕掉那些廢紙,因為我對國防軍的信任是不可動搖的。”

  就在這時,希姆萊充分發揮了他所掌握的蓋世太保和党衛隊保安處的作用,從而挽救了特別机動部隊的命運,同時,也改變了德國和希特勒的命運。希姆萊以一個陰謀家的本能發現,要想讓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真正成為國家的武器攜帶者,取代國防軍的地位,僅僅采用正常的途徑是根本不能達到目的的,特別机動部隊最終難逃被解散或永遠置于國防軍領導和監督之下的厄運。要徹底改變局勢,必須摧毀國防軍領導層,也就是說,必須除掉阻擋特別机動部隊發展的兩個最大障礙——戰爭部長瓦爾納·馮·勃洛姆堡元帥和陸軍總司令馮·弗立契男爵上將。

  希姆萊的思路正好与希特勒的豺狼本性對上了號,得到了希特勒的默許和支持。希姆萊可以通過打倒勃洛姆堡和弗立契達到擴充特別机動部隊的目的,希特勒則希望以此一舉解除國防軍領導階層的權力,登上軍隊的首腦地位,從而擺脫將軍們的制約。有了希特勒的默許,希姆萊和他的助手海德里希就暗中指示保安處和蓋世太保采取各种手段來敗坏勃洛姆堡和弗立契的名聲,甚至設下陷阱和圈套,大肆誹謗、污陷這兩位國防軍領導人。

  在蓋世太保和党衛隊保安處的精心策划下,國防軍黑暗的日子來臨了。1938年初,戰爭部長勃洛姆堡和陸軍總司令先后雙雙染上丑聞而因台。勃洛姆堡一弗立契雙重案件后,希特勒不失時机地解散了戰爭部,成立了武裝部隊員高統帥部,他成了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隨即,希特勒強令十六名將軍退休養老,將四十四人調職。走向戰爭和災難的道路已暢通無阻,阿道夫·希特勒的极權統治開始了。

  掌握軍政大權的希特勒沒忘記希姆萊和党衛隊為之做出的貢獻,半年后,特別机動部隊的生存威脅已經煙消云散。1938年8月17日,希特勒簽署了一項公告,它成為后來的武裝党衛隊的真正出生證。這項公告稱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是一支由他支配的常備武裝部隊:

  ……是用于執行党衛隊全國領袖袖德國警察總監下達的并由我酌情作出保留的特殊內政任務,或執行陸軍作戰范圍以內的任務……

  特別机動部隊的目的達到了,它擁有了与國防軍平起平坐的法部地位。1939年10月,波蘭戰役后,党衛隊特別机動部隊由團建制升為師建制,第一批武裝党衛隊師正式組建,因而也獲得了一個新的名稱——武裝党衛隊。隨著戰爭的進行,最高峰時武裝党衛隊發展到了三十九個師,九十五万人,從而真正成為德國的第二武裝力量。

  武裝党衛隊以民族軍事精銳自居,他們身著黑色軍服,左臂佩帶印有黑色納粹旗的紅色袖章,黑色領章上綴著形似閃電的“SS”標志,武裝帶上寫著:“忠誠是我的榮譽”,与普通國防軍官兵明顯不同。在戰場上,雖然他們換上灰綠色的國防軍制服,但左臂仍佩帶著醒目的納粹旗標志。他們擁有最先進的武器、最充足的給養,在作戰中,常常充當功城拔寨的尖刀。他們不僅在戰場上廝殺效命,而且還負責管理占領區,監管戰俘和猶太人。他們是希特勒手中揮舞著的一炳黑色利劍,它象征著戰爭、死亡、血腥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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