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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綠光

  闌示廷眼角抽搐著。「縱花樓?!」

  「欸,叔叔也知道這裡?」

  闌示廷不禁撫額暗咒了聲。該死!怎會是縱花樓!鍾世珍那傻子竟娶了縱花樓的鴇娘為續絃……昨兒個他喊了個名字,他卻未細聽,他見過莫知瑤幾次面,想必她也認得自己,所以她昨兒個腳步的停頓,正因為她認出他是誰?

  她把他的身份告訴世珍了嗎?所以才會教他逃避著自己?

  他思緒轉動著,驀地想起鍾世珍提起莫知瑤的丫鬟就是他的丫鬟……莫知瑤的丫鬟不就是當初公孫的通房,如今竟成了他的通房……公孫的小妾竟成了他的續絃,這是什麼樣的命運,竟如此怪異地牽扯在一塊?

  「叔叔……你有沒有手巾……」

  闌示廷的思緒被鍾天衡異樣沙啞的嗓音打斷。「怎麼了?」

  「我又流鼻血了……」

  闌示廷摸索著他的臉,摸到鼻下的濕稠,隨即拔聲道:「阿貴,立刻差大夫,快!」

  第六章  兒子重病需良藥(1)

  房外雨聲作響,寒氣在夜色中益發囂狂地蔓延著,而房內擺了兩個火盆,燒得滿房通暖。除了火盆裡低調的啪啦聲,房裡靜寂無聲,數雙眼直盯著老大夫診脈的手,等待著他告知病情。

  彷彿快要等到天荒地老,老大夫才緩緩地收了手,鍾世珍屏著氣息,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

  「古大夫,到底是怎樣,你好歹也說說吧。」莫知瑤沒有鍾世珍那般沉得住氣,看著眼前鍾天衡一張小臉蒼白如紙,她心裡就揪著。

  「血虛。」

  「古大夫,你說過很多次血虛了,可這到底要怎麼下藥才好?」

  古大夫歎了口氣,拂了拂花白的長鬚。「這次有所不同。」

  「哪裡不同?」鍾世珍急聲問。

  「鍾爺,令公子是一黃五白四不養,似是典型的血虛,那是因為去年令公子也流了幾次鼻血,而後不曾再犯,所以我才會以為只是一般血虛。」

  「不然呢?」

  「血虛發生在幼孩身上,極可能是因為脾胃不開,氣不通則血不暢。」

  「所以我用食補的方式替他滋潤脾胃了啊。」咖哩的香料裡頭大多數都可以增加腸胃吸收功能,亦可以預防感冒,原以為天衡日漸好轉,豈知今年一場風寒,非但將他打回原形,甚至連去年的病症也出現了。

  「可問題他又出現了血不凝的問題……當血不凝時,就極有可能從耳鼻口溢出,現在怕的是他體內根本無法生血,要真是如此,恐怕就得像之前老夫對鍾爺提過的,得下重藥。」

  「可是他才三歲……」

  「令公子是虛寒症,服用八支參該是無妨,下藥時斟酌些即可。」

  「世珍,先救天衡再說,我知道食補不錯,可要真是病了,也得要服藥才會復原,要不看他老躺在床上……不是辦法。」莫知瑤見鍾世珍不吭聲,直接替她做了決定。「就這麼決定了,世珍。」

  然,鍾世珍還不及開口,古大夫又道:「這八支參價值不菲,數量極少極珍貴,老夫的醫館裡並沒有這一味藥,恐怕得上其它藥材行問問才成。」

  「那就有勞古大夫代為詢問了。」

  「也好,老夫先開另一帖藥給令公子,過兩天老夫再過府一趟。」

  「勞煩大夫了。」鍾世珍啞聲道。

  莫知瑤使了個眼色,要阿貴送客,回頭看著坐在榻上默不吭聲的闌示廷一眼,湊近鍾世珍低聲道:「外頭寒凍,今兒個就暫時讓天衡待在這兒,請闌爺先移駕其它客房吧,要不病氣染給他就不好了。」

  不等鍾世珍應聲,闌示廷先開口了,「不用了,我待在這兒就好,天衡今兒個晚上讓我照料即可。」

  莫知瑤偷覷了他一眼,眉頭都快要打結,眼前的狀況是她怎麼也厘不清的。他看起來不像在作戲,對待世珍也不像是看穿什麼,也許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他根本不知道世珍的真實身份。

  「示廷,不用了,我留在這兒照顧天衡就好。」鍾世珍直瞅著寶貝兒子蒼白的臉,滿心不捨。

  「今兒個不是說有人設宴嗎?掌廚的你待在這裡好嗎?」闌示廷徐步走向她,精準地避開莫知瑤,沒讓人看穿他雙眼不便。

  鍾世珍愣了下,才想起自己把廚房丟下,肯定裡頭已經一團亂,「知瑤,你先到前頭吧。」

  「有寒香和霜梅在,出不了什麼亂子。」莫知瑤撇了撇唇,瞧闌示廷睬也不睬自己,揣測他根本記不得她這個人。

  「就算不出亂子,就怕兩人吃了悶虧。」

  「……我知道了,一會就讓阿貴守在外頭,有什麼事喊一聲。」

  「嗯。」她輕應了聲。

  莫知瑤離開後,就見鍾天衡虛弱地張眼,她坐上床畔輕撫他微涼的頰。「天衡。」

  「……爹爹。」本想要喊娘的,可瞥見闌示廷就站在床柱邊,教他急急改了口。

  然他的一舉一動豈逃得過鍾世珍的眼,見他即使病著,卻始終謹記她說過的話,教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爹爹,我擦乾淨了,沒事了。」

  鍾世珍愣了下,意會他的話意後,只能從喉間擠了個虛音應著。

  鍾天衡見狀,小手輕拉著她的。「爹爹,我不痛……你也別痛。」

  鍾世珍喉頭滾出破碎的嗚咽,不住地撫著他的頭。「對,只要你不痛,爹爹就不痛。」

  她是個多失職的母親,竟還要兒子安慰她!

  「爹爹,對不起,你在忙,我還……」

  「噓……」她親了下他的小嘴,額抵著他的。「該說對不起的是爹爹,在你難受的時候沒有在你身邊。」

  「爹爹,不哭,我不痛的。」鍾天衡不住地蹭著她的臉,淚水沾濕彼此的。

  他不痛,可是她好痛!

  她心疼得像是要碎了般,難過自己竟還讓個三歲娃安慰,可真正需要安慰的人明明是他呀。

  「鍾爺。」門外傳來輕喚聲。

  鍾世珍起身,抹去臉上淚痕。「老張,怎麼了?」

  「鍾爺,廚房裡整個都亂了,前後道菜都亂了序。」負責廚房的管事老張在門外萬般無奈地說著。

  他知道鍾爺的兒子身體不適,他實在不該在這當頭叨擾,可偏偏今兒個有人設宴,主人又是大內重臣,這菜餚講究精緻,要色香味俱全還得考慮前後道菜的味兒相輔相成,少了鍾爺整個廚房都快炸鍋了。

  鍾世珍聞言,不禁看了兒子一眼,不知道該如何時,感覺有人輕撫著自個兒的頭,她微詫的望去,就見闌示廷道:「去吧,小傢伙有我看著。」

  「可是你——」

  「我是盲了,沒有殘,待會阿貴就回來了,有什麼事我會要他處理,儘管忙你的。」感覺他似乎動也不動,他撫至他後腦勺的大掌微使力,將他給壓到胸膛前。「偶爾依靠旁人不是什麼罪,兒子是你的,但他也有我疼,不需要擔心。」

  鍾世珍臉就貼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她的背,溫熱的氣息透過力道彷彿打進她的心裡,安穩了她一直惶然的心。

  這就是依靠人的滋味?其實她來到這個世界能夠存活至今,知瑤和寒香姊妹功不可沒,亦是依靠她們最多,但卻和依靠他的感覺截然不同。

  也許,因為他是個男人。

  「爹爹……」

  鍾世珍頓了下,趕忙將闌示廷推開,回頭就見寶貝兒子扁著嘴,滿眼無聲控訴,教她羞赧欲死。

  「天衡,你乖,叔叔在這兒陪你,待會爹爹得閒就來陪你。」

  「嗯。」

  鍾世珍垂著臉抹著殘留的淚,不敢看向闌示廷。「示廷,天衡就麻煩你了,待會阿貴會把熬好的藥送來,有什麼問題再跟他說一聲。」

  「好,你也別太勉強。」

  鍾世珍輕點著頭,隨即開門跟著老張離去。

  而房內,闌示廷摸索著坐在床頭,再伸手輕觸鍾天衡的頰。「小傢伙,好些了沒?」他的頰還是偏冷,但僅以溫度判斷實是不足。

  「好多了,叔叔根本就不用去叫爹爹,爹爹會很擔心的。」鍾天衡小聲抱怨著。

  「三歲娃就像個三歲娃,你裝老成做什麼?」

  「我三歲了,我知道不能給爹爹添麻煩。」老成?老成是什麼東西?

  「你三歲了,卻還是很喜歡你爹爹抱你親你。」

  「那……那是因為是爹爹啊。」他羞窘地辯駁。「旁人我還不要呢。」

  「喔,所以我想抱你,你是不肯的。」

  「當然不肯,你又不是我爹爹,我才不會認賊作父!」這話應該是這麼說的吧。

  闌示廷撇唇哼笑了聲。認賊作父?世珍到底是怎麼教他的,連認賊作父都說得出口。

  「小傢伙,想當我兒子並不容易啊。」

  「我又不想當叔叔的兒子。」

  「看來這九節鞭,你是無緣可學了。」

  「叔叔……」嬌軟軟的嗓音毫無羞恥心地傳來,然後他的手被抓住,就貼在那粉嫩的小臉上。「叔叔不是爹爹,可是叔叔跟爹爹都是絕無僅有的。」

  闌示廷濃眉微挑,儘管雙眼不能視,但他彷彿可以瞧見一個三歲娃極盡諂媚地貼著他的手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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