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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陳毓華

  「想吃拿錢來換,要不就自己上山去獵。」

  「你欺負人,明知道我是斯文人,有筆可以誅貪官污吏,有口能顛倒是非,要我上山獵物?」梁驀失笑,被野獸給獵了,變成動物盤中飧的機會還比較大一些。

  「高不成……要不低就也好,梁尚書大人,我看你閒著也閒著,不如為自己掙點飯吃如何?」他靈光一現,想起了某件讓他頗為苦惱的事。

  這裡的孩子沒有上學的觀念,一個個在野地裡瘋跑,到了一定年紀就開始分擔家中的活計,然後結婚生子,自從戰冽隨著他來到這裡,也快被這裡的孩子同化了,那可不成,將來他們兄弟還得回去繼承戰家,他不能讓這個弟弟廢了。

  「你要我做什麼直說就是了,反正都來到這裡,閒人一個,找點事做也沒什麼不好。」

  「給戰冽授課,如何?」

  「作育英才是何等大業,你居然說是低就?」梁驀大搖其頭。「想給你家那只野馬套替頭,珠玉在側,還用得著我嗎?」

  「我不耐煩做這個,更何況你不是閒得喊無聊?」

  梁驀狠咳了一陣,「束修可以用來換肉嗎?」他從來都不是肉食一族,清淡飲食才能長壽健康,但是被眨以來,清湯寡水的嘴都淡出鳥來了,恐怕還未長壽,小命就先玩完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開春後開始授課吧!」

  「知道、知道了。」

  「那孩子確定不需要用藥?」戰止話題又回到壯哥兒上。

  「是藥三分毒,那娃兒年紀還小,能不用就不用為好。」他並不贊同所有的病症都要用藥,對症下藥也要因人而異。

  「慢走,不送……還要我端茶送客?」

  「這不懂尊重長輩的混蛋!」這句話梁驀只敢在嘴裡嘀咕,明明自己還要大上戰止好幾歲,說是長輩也當得,卻總被他差遣來差遣去,還覺得有滋有味。

  都怪自己交友不慎,浸淫在這位世子爺的淫威裡日久,以致被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不,他抵死不承認自己老是眼巴巴送上門的賤脾性已根深蒂固,這輩子改不掉了……

  但有些事不能不提個醒。

  「世子爺,未來,你可有打算?」

  難不成他們真要一輩子,甚至子子孫孫都在這荒涼之地終老?

  「你後悔在朝堂上幫我講話了?」

  「呸!你是我梁驀什麼人,你是我兄弟,得罪呂奐邛那小人如何?得罪皇上又如何?那老匹夫最好壽命夠長,要不然我就等著你把那個想一手遮天的老賊一勺給燴了!」

  戰止心中一暖,「你哪來對我的信心?」

  「如果我認了你是我梁驀生平唯一知己,就不會有人敢認第二,自從咱倆在京畿東城大街幹了那場架,我這輩子除了服了你沒服過別人,就連我爹也不能。」

  兩人相識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識,這一打,兩個個性南轅北轍的人居然會走到一塊,結為生死之交。

  第四章  越瞧越順眼(2)

  「你還敢說,我可是被你這張娃娃臉給害了,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學人當街打架,被皇上罵了還振振有詞說不教訓我這桀驁不馴、不知好歹的禍害,有違天子之道,今上都被你氣笑了。」

  「誰叫你那時生了一副討人厭的樣子,囂張得讓人看不下去,我家小妹鍾情於你,你卻連好臉色也沒給過一個,不教訓你難出我心中惡氣!」

  「這會兒覲國公府被褫奪封號,沒收家產,樹倒猢猻散,替你出了心中那口惡氣了沒?」別人中意他,就非要他接納不可,就算是文華殿大學士的嫡女又如何?最好笑的是梁驀這個疼惜妹妹的愣頭青,也不想想自己一個文人,禁不禁得起他一記拳頭,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對他下了戰帖,說是要替妹妹討個公道。

  他自然不客氣的把他打成豬頭,不料他回去躺了半個月以後,拄著枴杖來覲國公府找他,說要做他的朋友,從此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我不明白,皇上那麼英明的人,怎麼會在這件事上糊塗了?覲國公府三代都有軍功,二朝為官,多少汗馬功勞,皇上何時變成聽信小人讒言的昏君了?」

  本來已經舉步要往裡頭走的戰止臉上橫過一抹厲色,「我一定會弄個水落石出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他有一口氣在,他不會放過那些人的!

  「難道你想替覲國公翻案?」梁驀肅然。

  戰止的隱忍,他看在眼裡,那沉靜中帶著股泰山壓頂、無堅不摧的氣勢如寶劍藏匣,一眼瞥過來,眸子裡都是森森的殺氣。

  梁驀不由得想起初次在京畿東城大街看見他騎在駿馬上,頭戴鳳翅盔,身著魚鱗葉明甲,夾道受人歡迎、意氣風發的模樣,可歲月倥傯,當年的明甲小將軍如今是流犯,而宦海詭譎,別說三年五載,一年半年的許多人事又不知如何變化了,想替戰氏一族洗刷清白,豈是那般容易?

  「這裡不是可以說話的地方,既然被流放,我們就做好流犯的樣子,否則有人要吃不香,睡不安枕了。」聲音從唇間逸出來,顯得有些支離破碎,但更多的是冰冷到近乎冷酷的地步。

  他不會以為表面開明,其實個性多疑的皇帝,把他流放到這崇山峻嶺就會安心而棄之不顧,這天下之大哪裡沒有皇家的眼線?沒有那些有心人的探子?

  樣子是一定要做的,只是,該交代的他也已經交代下去——

  他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有人想把覲國公府連根拔了,那麼那人要有所覺悟,血債必須用血來還!

  他會把這場子找回來的。

  進了房的鄔深深擔憂的凝睇著已然熟睡、小臉還略帶青白的壯哥兒,既自責又心疼。

  「娘,都是我不好,我沒照顧好壯哥兒。」

  「已經沒事了,梁大夫說只要多休養幾天,壯哥兒很快就能恢復元氣。」肖氏溫婉的安慰著絞著手的長女。

  她已經多久沒在大女兒臉上見過這般的慌亂和無措?自從她十一歲倒在冰天雪地的院子再度醒過來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也自從那回,這孩子再也不會來她膝上撒嬌,大小事不會再來問她,無論什麼是一逕自己拿主意,即便小叔子來奪產,據理力爭不過後她像只小獸的撲過去和人撕打,被推倒在地撞破了頭,那血流滿面的猙獰模樣太淒厲,嚇壞了所有圍觀的人。

  是身為母親的她懦弱,居然放任一個十出頭歲大的孩子用小身體去和大人拚搏,最後還招得屯子裡沸沸揚揚的流言不止,說什麼她忤逆長輩、行為脫序、不服管教,那話說得一個難聽,把長女的閨譽都給毀了。

  但是無論別人怎麼說,小叔子一家自從那回和他們撕破臉後,就不曾再找百般借口過來她家,愛拿什麼就拿什麼。

  要不是深姐兒,單憑她一個人的力氣,恐怕保不住孩子爹留下的屋子,就連孩子她也保不住任何其中一個……

  「我……」

  「壯哥兒我會看著,那位梁大夫說了,讓他好好休息個幾天就沒事,你也別多想了,趕緊去洗把臉,歇會兒吧,瞧你被太陽曬的。」

  身為母親的她不是不知道長女對壯哥兒的感情,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弟弟,但是她已經做得夠好了,真的夠好了,她很想摸摸她的頭這麼告訴女兒,但那隻手始終伸不出去。

  「嗯。」

  鄔深深走出房門,對上鄔淺淺。

  「姊,擦個臉,喝口水,你可得打起精神來,要不去歇會兒?」

  「外面還有一堆東西要收拾,總不能不管。」鄔深深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了妹妹的話,被關心的感覺很是熨貼。

  「那我先去生火煮飯,壯哥兒要是醒來,我第一個叫你。」

  擦過了臉,委靡的精神果然好上許多,鄔深深來到外面,正巧碰到領著戰冽往裡頭走的戰止。

  「深姊姊,壯哥兒沒事了嗎?」戰冽揚起精緻的小臉問道。

  「他睡著了,不過你可以進去看他。」她溫柔的摸摸他的發。

  戰冽頓時笑了起來,很有大人樣的進房去了。

  「大夫走了嗎?瞧我都忘了給診金,大夫有沒有說要多少銀兩?我給他送去。」她轉身想去取錢,給梁驀送去。

  「他說診金就不必了。」

  「這怎麼可以?錢債易清,人情難還,凡事一碼歸一碼,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最好就用錢了結。

  「如果你堅持,要不我給他送幾條魚過去,就當作診金吧。」

  「可以嗎?我們今天摘了不少蘑菇和堅果,也送一點過去好了。」

  「這麼多東西都比診金還值當了。」

  於是她收拾了幾樣東西,當作謝禮給梁驀送去。

  戰止陪著她去過梁驀那裡,又陪著她回來。

  回來後,她就忙開了,把幾隻打來的野雞和灰兔放進木盆裡,各色蘑菇和木耳挑揀、分類,刷洗晾乾,戰止負責殺魚,去掉內臟後,一條條用草繩串起來,晾在簷廊下,即使曬成為魚乾,冬天拿來煮湯也是一道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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