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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香彌

  「他有事在身,沒辦法陪我過來。」梁宛兒不想讓母親擔憂,說了個借口。

  「他能有什麼事?」梁夫人不以為然。

  「他的事可多著呢。」她將他要搭建鋪子,還要再另外找塊地蓋捶丸球場等事告訴母親,「他還想蓋一座戲樓,打算請各地知名的雜耍團、戲班子,還有舞孃歌姬來表演呢。」

  聽他做的都是些玩樂的事,梁夫人有些不太贊同,「這些都不是正經事,祈王就這麼放任他做嗎?」

  「父王在得知那捶丸的比賽,一個月能進帳數千、上萬兩銀錢之後,便也就沒再管他。」儘管心中氣惱他,但梁宛兒還是替鍾日章說了幾句好話,「雖然這些都是玩樂的事,但它既能賺錢,還能給百姓們有個消遣的去處,也算不錯。」

  「可這些事畢竟上不了檯面,還是應當在朝廷裡謀個差事來做才是正事。」梁夫人覺得賺錢雖好,可卻沒有當官來得體面,雖然鍾日章日後終將會繼承祈王的爵位,可若沒有實權,那也只是個閒散王爺。

  梁宛兒雖能理解母親的想法,卻並不認同,「他對入朝當官沒興趣,如今有這些事給他做,也總好過游手好閒。」

  「也罷,他現下還定不下心,先拿這些事來消遣也無妨,等日後他心定下來,再入朝為官也不遲。」以鍾日章的身份,哪日他想入朝,只要向皇上說一聲,皇上總會賞他個官做。

  接著梁夫人問起了常傲霜的事,「先前下毒害你的那側室,我聽說王府還遲遲沒處置她,這是怎麼回事?」

  「那毒還不確定是不是她所下,怕冤枉了她,所以才一直擱著沒處置。」梁宛兒解釋。

  「不是她下的那會是誰下的?我可是聽說那毒是下在她送給你的花上頭。」梁夫人心疼的握著女兒的手,氣忿道:「是不是世子有意袒護他那個側室,才沒處置她?你別怕,待娘身子好了之後,親自上王府去替你討個公道,咱們梁家的女兒可不能白白讓人給欺負了去。」

  「娘,這事我會看著辦,您別擔心。」

  「娘還不是怕你這性子會吃虧。」

  梁宛兒感受到她的疼愛,胸口暖燙,傾過身抱了抱她,「娘放心,我已不是以前那個我,不會這麼輕易讓人欺負。」

  又勸哄了母親幾句,梁宛兒這才離開梁府,乘坐馬車準備要返回祈王府途中,突然有個婦人從街邊竄了出來,馬伕急忙扯住韁繩,勒停馬兒。

  馬車急停,車裡的翠眉打開前頭的一扇小隔窗,詢問馬伕,「陳叔,發生什麼事了?」

  陳叔望著趴倒在地的婦人,皺眉回道:「前面有個婦人倒臥在地上。」

  翠眉驚問:「你撞著人家了?」

  陳叔急忙澄清,「沒有,方纔我一見她竄出來,就讓馬兒停下來,絕對沒有撞上她。」

  梁宛兒聽見兩人的談話,怕馬伕撞傷了人,啟口吩咐,「翠眉,你下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是。」翠眉下車後,走上前去詢問對方幾句話,接著面帶困惑的走回來。

  梁宛兒見她表情有些古怪,不解的出聲,「她說了什麼?咱們馬車可有撞上她?」

  「她問奴婢馬車裡的人是誰,奴婢回答她是世子妃,結果她說……她是前任的祈王世子妃,想見您一面。」

  綠娥錯愕的道:「前任祈王世子妃不是病死了嗎?」

  「奴婢也是這麼回她,可她說她真是伍家小姐伍琴雪,她並沒有死,那是王府騙人的。」

  「這倒奇了。」梁宛兒決定要見她一見,於是下馬車,朝那婦人走去。

  那婦人見她過來,這才從地上爬起身,攏了攏髮髻,扯了扯身上披著的一件略顯陳舊的白色狐裘,仰起臉,神色高傲的望向她。

  來到她面前,梁宛兒見她面容十分年輕嬌美,舉手投足也流露出一抹大家閨秀的氣度,不禁好奇的詢問她,「你為何自稱是前任祈王世子妃伍琴雪?」

  「我本來就是祈王世子妃。」女子傲然答道。

  「據我所知,前任世子妃早已病故。」

  那年輕婦人怒嗔,「那是祈王府騙人的,我沒有死,我是被常傲霜那賤人設計陷害,才被逐出王府!」

  聽她提及常傲霜,梁宛兒有些驚訝,有心想再多問一些事情,「外頭冷,咱們進馬車再說吧。」

  那婦人仰起臉率先走進馬車裡。

  王府的馬車十分寬敞華麗,裡頭足可容納六、七個人,這次前往梁府探親,梁宛兒只帶了翠眉和綠娥出來,那婦人一進去,便毫不客氣的坐到了主位上。

  見狀,翠眉沉下臉驅趕她,「那是咱們世子妃坐的。」

  「我也是祈王世子妃。」那婦人不悅的橫眉回道。

  「京城裡的人都知曉,當今祈王世子妃是咱們梁家小姐。」翠眉冷眼提醒她,要她認清楚自個兒的身份,縱使她真是前任世子妃,那也是過去的事,現任世子妃可是她家小姐。

  那婦人被她的話給噎住了,但仍不肯起身。

  見她霸佔著主位不肯離開,綠娥不顧那婦人的反抗,直接過去強行拽走她,自家主子的位置可容不得別人強佔。

  婦人氣急敗壞的斥罵,「該死,你這賤婢竟敢對我無禮!」

  她蠻橫的態度讓梁宛兒蹙起眉,冷下臉道:「她是我的侍婢,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倘若你進來只是想胡言亂語,那麼請你下去。」

  婦人對她怒目相向,「我可是好意來救你一命,你敢這麼對我?」

  對這個自稱是前任祈王世妃,並且大言不慚表示要救她一命的婦人,梁宛兒只覺得她不是瘋子就是有病,有些懊悔方才不該多事讓她上馬車。

  見婦人有些落魄,她示意翠眉取些銀子出來遞給她,然後好意的勸了她一句,「外頭天寒地凍,你早點回去吧。」

  婦人彷彿受了莫大的羞辱,憤怒的將手裡的碎銀用力一砸,咒罵出聲,「你拿這些碎銀就想打發我,你當我是乞丐嗎?!」

  梁宛兒覺得自己沒事幹麼去招惹這個煞星,歎氣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婦人恨聲罵道:「你莫要得意,往後你也會被算計到落得像我這般下場!」

  梁宛兒原是想知道這婦人與常傲霜究竟有何糾葛恩怨,但見她除了咒罵之外也不說別的,也不想再跟她耗下去,直接下逐客令,「請你下去,我還要趕回王府。」

  見梁宛兒竟想攆她走,婦人橫眉豎目,怒道:「你就不怕日後也會同我一樣淒慘嗎?」

  「至少現在我還活得好好的。」她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擔心這種事,示意翠眉送客。

  婦人卻死賴著不肯走,「你真不想知道我堂堂一個世子妃,當初是怎麼被常傲霜那賤人給害得身敗名裂,最後落得被休離逐出王府嗎?」

  「你真是伍琴雪?」對於這點,梁宛兒仍抱持著幾分懷疑。

  婦人不答,自顧自的說:「當初世子對我一見鍾情,為了我甚至退了梁家的婚事,改娶我為妻,想我嫁入祈王府時是何等風光……」說著,她陷入昔日的回憶裡。

  「成親那時,世子百般寵愛我,我要什麼他都送給我,後來……若不是常傲霜那賤人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我一時不察上了她的當,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說到這裡,她滿臉怨毒之色。

  聽起來似乎真有那麼回事,梁宛兒好奇的問:「後來發生什麼事?」

  「那賤人為了同我爭寵,暗地裡買通了我的婢女,時常在我面前造謠,說世子又瞧中了哪家的姑娘,迷戀上了哪個青樓花娘,我信以為真,那時又不曉事,嫉妒之下,時常到世子跟前吵鬧,惹得世子惱怒,也不想再到我那裡去,我一氣之下吵得更凶,惹得世子更加不快,因而更不願見我。」提起這些往事,她眼裡流露著刻骨的恨意和一抹懊悔。

  聽到這裡,梁宛兒已有八分相信她所言為真,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何事,她追問道:「那之後呢,王府為何會隱瞞你仍活著的事,而對外宣稱你已病故?」

  伍琴雪兩手緊扯著斗篷,沉默著沒再往下說。

  梁宛兒也沒催促她,只是安靜的等著。

  好半晌後,她才幽怨的啟口,「我那時氣惱世子冷落於我,恰好那時他表兄前來探親,暫住在王府裡,他表兄生得一表人才,為人又詼諧有趣,很會逗人開心,我與他不知不覺越走越近,最後、最後……鑄成了錯事,被那賤人發現,她竟帶著王妃前來……」

  她雖打住話沒再往下說,梁宛兒卻也能自行想像出來,最後她八成是被人當場捉姦在床。

  堂堂世子妃與人偷情,還偷到自家丈夫的表兄身上,這種事祈王夫婦和鍾日章絕對不可能忍受得了。

  但若就此休了她,不僅讓王府顏面掃地,就連她娘家恐怕也從此沒臉見人。

  所以兩邊商量了下,為了顧全兩家的面子,就連手對外宣稱她病故,也省得被世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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