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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香彌

  白千量不捨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歉然開口,「先前是本王不好,讓你委屈了四年,你再給本王一次機會,讓本王能好好彌補你,今後本王定不再錯待你。」

  須臾,花蘿幽幽出聲,「那……王爺心裡的那個人呢?」她想知道,他把她擺在心裡什麼位置。

  「你知道?」他有些意外她知道這事,除了皇后、太子和九弟,沒人知曉他心中另有人,對了,鮑淑儀也知情。「是淑儀告訴你的?」

  她輕點螓首。

  既然她已得知這事,白千量索性向她說起當年的事,「其實這件事只是本王的一廂情願,本王與她當初只有一面之緣,她算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九年前本王奉父皇之命前去平定嘉陵一帶的匪亂,剿匪時不慎被賊子所傷,跌入嘉陵河中,那時傷重,無法游回岸上,被河水沖向下游,被她從河中救起時,我曾短暫的清醒過來,模糊的記下她的面容,之後她去找人來扶我,就在她離去時,侍衛找來了,將本王帶走。」

  花蘿隱約覺得這事聽起來頗為耳熟。

  他又續道:「回去後,我差人繪下她的畫像,並派人打聽她的下落,想向她答謝救命之恩,卻遲遲找不到她,這些年為了懷念她,這才會留下那些與她長得相似的姑娘。」

  聽完他所說,她回頭仔細盯著他的面容打量。

  「為何這般看著我?」察覺她眼神有異,白千量狐疑的問。

  「數年前,臣妾也曾在嘉陵河邊救起過一個人。」此話一出,就見他吃驚的望著她。「當時我前去探望外祖父,回程時行經河畔,因一時內急,遂下馬車獨自一人想找個隱蔽之處,忽然瞟見河裡彷彿有個人失足溺水,因我幼時曾在外祖父家住過,外祖家附近有座大湖,表哥時常帶我去那裡戲水,因此學會了泅水,我遂下去救起那人。」

  聽到這裡,白千量臉色愀變,猛地一拉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急切的問:「後來呢?」

  「那人醒來了,但他身子虛弱得站不起身,我力氣尚小,扶不起他,遂離開去找人過來幫忙,不久,我帶了馬伕大叔過來時,他卻已不見蹤影,我們四下尋找,都沒找到人。」

  聽畢,他滿臉震驚,似是突然想起什麼,繼續追問:「這是幾年前的事?」

  「約莫九年前。」

  「可我記得當年救起我的那個女孩,嘴角邊有顆痣?」他質疑,所以這些年來他才以痣認人。

  花蘿仔細回憶那時的事,然後眼神怪異的望著他,緩緩回道:「那時我跳進河裡救人,嘴邊在河裡沾到髒東西,我完全沒察覺,是後來紅衣幫我擦掉的。」

  那時匆忙之間,她壓根就沒留意到他的長相,也不記得他的面容。

  這個答案讓白千量錯愕得瞠目結舌,他萬萬沒有料到,當時她嘴角邊的黑點,並不是痣,只不過是不小心沾到的髒東西,而這些年來他卻憑借這點,在茫茫人海裡找她。

  老天爺竟開了他這麼一個大玩笑,他遍尋多年都找不到的人,原來早已被送來他身邊,他卻渾然未覺,還虧待了她。

  思思唸唸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一時之間,又驚又喜又震愕的情緒湧塞在心頭,讓白千量幾乎說不出話來。

  花蘿的驚愕也不亞於他,她作夢也沒有想到,原來在他心中的那人竟然是當年的她。想到在王府裡那些嘴角帶痣的姬妾,她啼笑皆非,不知該說什麼了。

  心頭的鬱結在這一瞬間全都化開,她的心又活了過來,被一股暖燙的情緒密密包圍著。

  激動的緊緊擁抱著她,白千量啞著嗓道:「這真是天殺的誤會!」皇后沒錯,錯的人是他,是他以痣認人,才讓兩人錯過了四年之久。「要是本王當年在聽了母后的話後,能親自向你查證此事,就不會直到現下才與你相認。」

  當年他對她思之難忘,九年後,他決定忘了她,全心全意對待妻子時,豈料,這前後兩次讓他心悅之人,竟是同一人。

  花蘿依偎在他溫暖寬厚的懷抱裡,眼裡溢滿裡了溫柔的笑意。

  緣分真的很不可思議,若是當年她能記住他的模樣,也許成親那時他們就能相認,可偏偏她沒記得,才教兩人四年來相見不相識。

  她更沒想到的是,九年前她無意中救起的人,竟會對她心心唸唸了這麼多年。

  他竟是這麼癡情的人!

  侍衛們見他們沒追上來,紛紛掉頭回來。

  虎子納悶的望向他們,稚氣的問:「義父您怎麼不走了?是馬兒跑累了嗎?」

  「馬兒不累,是義父太高興了,今天是義父這輩子最高興的日子!」白千量開懷的吩咐一名侍衛,「交代下去,今日擺宴,給兄弟們加菜,讓兄弟們盡情的吃喝,與本王同歡。」

  「遵命。」侍衛雖不知主子的喜從何而來,可主子要加菜擺宴,他自然欣喜。

  不管是皇陵守軍抑或是府裡頭的下人,全都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飽,雖然不知這頓宴席因何而來,卻不會妨害眾人吃吃喝喝的好心情。

  主子心情好,下人的日子也就好過,至於主子為何心情好,那就不是他們能過問的了。

  虎子早早就被紅衣給帶走,此刻寢房裡只有花蘿與白千量。

  兩人共飲遲來四年的合巹酒,在紅色的火焰照映下,花蘿含羞帶怯,杏眸柔亮明潤,輕抿著嘴角。

  白千量英挺的面容上流露出濃烈的情愫,熾熱的眼神凝注著她,飲完酒,他攔腰抱起她,走向床榻,共度同樣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第8章(1)

  翌日,白千量寫了封信給京城裡的太子和九弟——

  苦尋多年,何曾料想到,吾與她竟會這般陰錯陽差,這些年來吾先入為主的以痣認人,錯失與她相認之機。

  然上天終究待吾不薄,讓吾前後心悅的兩人皆是同一人,才得以與她相認,甚幸。

  此事給吾一個警惕,任何事物不能只看表象,也由此思及父皇為治頭疾所服之丹藥,宮中太醫皆無法治癒的頭疾,僅憑一道人的丹藥便能勝過宮中眾位太醫否?

  此事怕另有蹊繞,二哥當再謹慎查證,以免父皇遭奸人所害。

  京城裡的太子和白千熙收到他的來信,看完後,兩人為他兜兜轉轉了這麼一大圈,最後才發現他尋找多年的人就是他的王妃時,不禁驚訝得為之瞠目。

  白千熙樂呵呵的打趣道:「還是母后英明,早就替他找到人了,八哥偏不信,這才浪費這麼多年,待他回來,我定要好好取笑他一頓不可。」

  太子則是把心思放到他信末所提的事,想起日前查到老三暗中培養了一批死士的事,面色凝重。那麼多死士並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找來,他定是暗中籌謀許久。

  還有八弟所提的丹藥,怕也有問題,只是想從父皇那裡要得一顆來查驗,一時也不易辦到。

  就在太子在收到信的這一日,奉王府裡也發生了一件事。

  青兒沒跟隨花蘿前往皇陵,留在府裡,並且一個月前已經成親,嫁給了王府裡的一名侍衛。

  主子不在,她平時只要打理好花蘿先前所住的院子即可,其餘空閒時,便四處串門子,同其它下人閒磕牙。

  這日晌午,她來到廚房與幾個廚娘們閒聊。

  「鄭嫂,你老家在嘉陵州呀,那兒是不是有一條嘉陵河?」

  「沒錯,咱老家就在嘉陵河畔的一個小漁村裡,怎麼,青兒你去過那兒呀?」

  「幾年前陪王妃去探望她外祖回來時,曾經過那裡,王妃還在河裡救起過一個人哩,玄的是,王妃從河裡救起那人後,回來找人要過去扶他,沒想到那人竟不見了。」

  「會不會是自個兒離開了?」

  「王妃說他連站來都沒力氣,這才去找人要來扶他,哪能自個兒走呀。」

  「你說的事發生在幾年前?」忽然,插進來一道嗓音問道。

  「我記得那年王妃十三歲,約莫是九年前吧。」回答完,青兒忽然發現幾個廚娘都神色恭謹的站起身來,她回頭一看,望見是鮑淑儀來了,也趕緊起身。

  鮑淑儀突然喝斥,「王妃不在府裡,你這丫頭倒碎嘴的在王妃背後說長道短,議論起王妃的事來了,還有沒有規矩?!」她那嚴厲的嗓音,尖銳得彷彿青兒犯下了多不可饒恕的錯。

  青兒一驚,嚇得連忙跪下來求饒,「奴婢知錯,奴婢不敢了,求鮑夫人饒恕奴婢。」心中卻覺不平,她哪裡有議論主子,不過只是提了件幾年前的事,怎麼會就被扣上這麼頂大帽子?但現下自家主子不在府裡頭,由鮑淑儀當家,她不敢得罪她,只得委屈認錯。

  「這次就姑且饒你一次,往後再犯,就依府裡的規矩重打你五十大板,再趕出府去。」鮑淑儀厲色警告。

  青兒趕緊說道:「多謝鮑夫人,奴婢絕不敢再犯。」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主子的事不是你們這些奴婢能議論的,再有人碎嘴亂嚼舌根,絕不輕饒。」鮑淑儀沉聲再次警告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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