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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香彌

  一個多時辰後兩人回來,花蘿見兩人都淋濕了,先讓兩人換了身乾淨的衣袍,再喝了一碗薑湯後,接著再讓丫鬟拿來巾子給兩人擦頭。

  坐在椅子上,望見花蘿親自為虎子擦乾頭髮,白千量有些不是滋味,抬手朝服侍他的一名丫鬟比了比虎子。

  丫鬟微微一愣之後,馬上心領神會的走過去。「王妃,讓奴婢幫虎少爺擦頭吧。」

  「不用了,我來就好。」

  見王妃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急忙輕聲提醒道:「王爺在等您呢。」

  聞言,花蘿朝他望去一眼。

  白千量也不客氣的催促道:「還不快過來。」

  瞥見丫鬟已逕自接手為虎子擦頭髮,她這才施施然走過去。

  「在屋裡就不能練嗎?明知下雨還偏要出去。」她走到他身邊,拿著巾子為他擦乾頭髮,一邊叨念道。

  白千量回道:「練功要不畏寒暑風雨,持續不綴才能有所成,因為一點小雨就有所顧忌,哪能有所成就,本王這身武功也是這般練出來的。」

  想起先前來皇陵途中,在某處客棧遇刺,就是憑藉著他這身武功擊斃那些刺客逃過一劫,她遂沒再說什麼。

  他則再道:「你別怕他吃苦,小時候不吃點苦,長大就有苦頭吃。」

  花蘿細想著他的話,覺得他說的有理,頷首道,「臣妾明白了,就依王爺的方式教他吧。」

  見她贊同了他的話,白千量輕輕握了下她的手。「本王教他武,你教他文,長大後,虎子定能成為一個文武全才之人。」

  花蘿瞥了眼適才被他輕握的手,她的心跳有些失序。這段日子,他時不時藉故親暱的碰觸她,在他這般蓄意親近示好下,她先前已死的心,彷彿也跟著一點一點起死回生。

  「臣妾倒也不奢求他能文能武,現下只盼他能學好啟蒙的千字文。這段時日教虎子讀誦啟蒙的千字文,他到現下只能記得住前四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至於後頭的怎麼都記不住。」

  「看來虎子習武比起習文有天分多了,本王教他拳法,他看兩遍便能打得有模有樣了。不過書還是得讀,縱使將來學不成文,也不能成為不識字的白丁。」

  「臣妾會繼續教他。」替他擦乾頭髮後,侍立一旁的紅衣將梳子遞給她,她順手接過,為他梳頭束髮。

  成親四年,這是她頭一次為他梳頭。

  花蘿從未替男子挽過發,有些笨拙,不時會扯疼他的頭皮,不過他吭也沒吭一聲,任由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的發間,挽束他的髮絲。

  這是他長這麼大,挽髮最痛最久的一次,但他不僅沒生氣,還為此感到暗喜,她從先前對他的冷眉冷眼,到現下肯為他梳頭挽髮,這意味著兩人之間的隔閡,又再消減了幾分。

  花蘿挽了好半晌,最後才將他的頭髮用金環束起來。

  「稟王爺、王妃、虎少爺,早膳已備好。」有個丫鬟過來稟道。

  「咱們去用膳吧。」白千量很自然的牽著她走到桌前入座,不知情的人見到這一幕,定會認為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站在一旁等候的虎子,在他們入座後才敢跟著坐下。

  抬眸望著坐在他左側的花蘿和右側的虎子,一家三口親暱的同桌而食,讓白千量不自覺勾起滿足的笑意,心情極好的用著早膳。

  他已不記得遠在京城的那些姬妾們,也遺忘了九年來心心唸唸的人兒,唯有此刻在眼前的人,不知不覺被他擱進了心裡。

  第7章(2)

  「義母,這是義父讓虎子帶回來送給您的。」過午之後,虎子帶著大白從外頭進來,將一束鮮花交給正在繡花的花蘿。

  被帶回來快兩個月,原本又黑又瘦的虎子臉上長了肉,臉色也紅潤起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腈,小臉上咧著歡快的笑。

  花蘿接過那束鮮花,看了眼,遞給紅衣讓她去插起來,接著她拿起手絹替虎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溫聲詢問,「外頭天氣這麼熱,你帶著大白跑去哪裡玩了?」

  「去看義父操練侍衛了。」說著,他滿眼崇拜的抬拳踢腿的比劃著。「義父好厲害,他一個人能打五、六個人呢,將來虎子長大也要像義父這般厲害。」

  「不錯,志氣可嘉。」花蘿稱讚了句,接著說道:「但你義父可不會學了快兩個月,還學不會千字文。」

  虎子登時乾巴巴的低下腦袋,跟在他腳邊的大白,似是感受到他的垂頭喪氣,舔了舔他的手。

  花蘿見狀,揉揉他的小腦袋輕笑道:「好了,義母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每個人都有自個兒擅長和不擅長的事,你有習武的天分,因此學武比較快,讀書識字學得慢,但不要緊,只要有心,多努力點,總是能學會的。」

  「虎子知道了,虎子一定會努力的。」他的小臉上又重新有了笑容。「對了,義母,義父讓我帶花回來時,還說這花雖美,可義母比花更嬌美。」

  她輕斥了句,「油嘴滑舌。」嘴角邊卻抑不住的逸了絲笑意。

  「義父沒有油嘴滑舌,虎子也覺得義母比這花還好看呢!」

  他稚氣的小臉上那無比認真的神情,逗笑了花蘿。

  白千量進來時剛好瞧見她綻開的粲笑,瞬間停步,無法將目光移開。

  這段時日以來,他已很少再去想起當年救過他的那名少女,因為在他心裡,越來越鮮明的是花蘿,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在不知不覺間烙進了他心裡,牽動了他的心。

  紅衣和丫鬟們留意到他進來,出聲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義父。」虎子開心的跑過去,恭敬的行禮。

  花蘿收起笑容望向他,朝他福了個身。「王爺。」

  「今天天氣不錯,本王帶你們出去走走。」白千量抱起虎子,將已復原的左手伸到她面前。

  她垂下眼,遲遲沒有伸出手,白千量也不催促,耐著性子等著她。

  虎子在一旁看著,不明白為何她還不牽住義父的手,忍不住輕喚了聲,「義母。」

  花蘿瞟看虎子一眼,略一猶豫,這才將自個兒的手搭上白千量的手。

  他立即緊緊握住,牽著她,抱著兒子往外走,翹起的嘴角抑不住滿足的笑意。

  「汪汪……」大白跟上前去吠叫了兩聲,提醒主人別忘了還有它。

  「今兒個要去遛馬,不能帶狗去。」白千量回頭朝紅衣吩咐道:「把它拉著,別讓它跟來,免得屆時跟丟了。」

  「義父,今天要去騎馬嗎?」虎子欣喜得眼睛睜得又圓又亮。

  「沒錯,高不高興?」

  「高興!等以後虎子學會騎馬,就可以騎馬帶義母和大白出去玩了。」他興高采烈的說著。

  白千量用頭輕輕撞了下他的額頭。「你要載就載大白,你義母自有本王。」

  虎子扭頭看著跟著走在一旁的義母,小臉流露出一抹可惜,卻也乖巧的沒有違抗。「好吧,那虎子就載大白。」

  見兩人宛如親父子一般說著話,花蘿的眼神透著抹自個兒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但一直留意著她的白千量卻發現了,英挺的臉上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來到馬房,他將虎子交給一名侍衛,扶著花蘿跨上自個兒的愛駒,再翻身坐到她身後。

  虎子則被另一名侍衛帶著,一行九人,縱馬而出。

  白千量兩手控著韁繩,圈抱著花蘿,由於擔心她不習慣騎馬,他便讓隨從們帶著虎子騎在前頭,他則用稍慢的速度跟在後頭。

  她的背輕倚著他的胸膛,隨著馬兒的起伏,彷彿也能感受到他胸膛下那強勁鼓動著的心跳,就如同她此時的胸口,也怦然的鳴動著。

  她察覺已死去的心,彷彿在緩緩的復甦。

  馬兒朝前方空曠的荒野奔馳而去,她的心緒在前生與今生之間徘徊掙扎,她忘不掉前生所經歷的那些事,卻又抵擋不了他一日又一日的親近。

  她迷茫了,不知自己是該徹底的拒絕他,抑或是趁此牢牢抓住他。

  白千量靠近她的頰畔,指著被侍衛載著的虎子道:「你瞧虎子笑得多開心,以後有空,咱們一家三口再出來玩。」

  聽到他這麼說,花蘿不禁動容,他口中所指的一家人,只有她和虎子。

  她情不自禁的回頭看向他,他伺機飛快的啄吻了下她的芳唇。

  她腮頰頓時飛上一抹嫣紅,羞惱的輕捶了下他的胸膛。

  他高興的大笑出聲,將她牢牢的環抱在懷裡。「花蘿,咱們也生個孩子給虎子作伴,你說好不好?」

  聞言,花蘿微微一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白千量的臉在她耳旁輕蹭著,以低沉蠱惑的嗓音呢喃道:「我們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吧。」

  這幾個字他明明說得那麼輕,卻重重撞擊著她的心。

  他輕喚著她的名,鄭重許諾,「花蘿,本王以後再不辜負你。」

  他的話,讓她悸動得胸口都在發顫,她閉起眼,掩住帶著濕意的眼眸,一串淚緩緩從眼角滑落,淚水流淌到她乾涸的心裡,滋潤了她乾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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