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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戀奴

  千里抬首凝照他,不滿意合己的心竟然隱隱軟弱起來,直想投身入他懷中,訴盡委屈,尋求安慰。」偌大的廂房內因為他的存在而造成壓力,鮮少人能擁有這股天生自成的氣韻。只是立在床邊,黑色勁裝下的修長軀體慵懶地靠著紅色抽木雕成的床柱,兩隻手交錯在胸前,以一貫優閒的目光掃過周天承嘔心的長相,以及他身後那群體格雖好卻只是烏合之眾的大漢。「不要讓我問第三次,誰傷了她?」

  蟄伏的陰鷙周天承沒來由的心顫,連態度也無法再盛氣凌人。「是她自己咬的,關咱們什麼事?!雖然他是有些惡霸,但活了二十幾年,什麼狠角色沒看過?這人的氣度泰然自若,面對幾個彪形大漢也不曾改變臉色。

  「好好的會咬舌自殘?」擁她人懷,察覺到貼著他胸膛的人兒無助地戰慄著,他的火氣不自覺又額高了些,吐出的話異常陰冷。

  「你不會問她?!真是倒桅透頂,都捉到手了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在嘴裡含糊不清地咕噥著。

  「誰讓你動她的?」他輕輕將懷裡佳人轉個方向,不讓她已然空洞的大眼再對上淫穢的事物。懷中纖弱的嬌軀似乎是頭一次安分地任他摟著,千里的順從今寒劍情眸光耀動,含著若有所思的緒念,他不愛見到如此的她,縱使欣賞她的聽話,但有資格讓她聽話的人只有他寒劍情。

  「分什麼你的我的?窯子裡的女人本來就是大家都可以上的,乖乖,你不會當真對她動心了吧?要知道戲子無義,婊子無情呀!」周天承勸說著,色淫的視線再度溜回衣衫略微破爛的玉青煙身上,貪婪地看她洩漏的春光,化成腦中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春宮。

  「富家公子?哪家?張家或李家?我可沒聽過哪家人養了頭豬公。」寒劍清揚著笑,一手摟著千里,一手慢條斯理地把弄著剪子。優雅中帶著陰冷是他與生俱來的特質,即使狂怒中也能輕易地表現出優閒的舉止,風淡風清的似乎事不關己。

  「少耍嘴皮子!有膽子就帶著她踏出這大門一步!」害怕歸害怕,面子還是得顧。

  「我的確不想路出大門——通常動過我東西的人都會不得好死,你當然也不會例外,豬少爺。」他的佔有慾強烈,縱使是他不要的物品寧願丟棄也絕不給人,更何況是寒千里?他還沒玩膩她呢!

  「你……眼睛放亮點!我可是周家大少爺,誰敢對我不敬就是找死!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原來是周老頭養的豬,噴噴!能把你養成今天這種模樣也真是教人佩服,必定花了不少報兩吧?只可惜今天就得血本無歸了。」

  「你胡說什麼!阿勇,快上來捉住這對姦夫淫婦。」氣勢不如人,又急又怒的色鬼開始喚救兵。

  好似沒聽到主子倉促的求救,阿勇立在原地,猶疑著該不該為了少少的薪俸而招惹上麻煩。剛才的情況他看得夠清楚,當然分辨得出這個男人絕非善類,激怒地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哩!開玩笑,他可不想作踐自己的小命。

  「阿勇,沒用的東西!大丁,你上!」周天承惱火地瞪著一群不為所動的打手,暴喝道:「阿材!連你都敢造反?!全都是混帳玩意,養你們真是白白浪費米飯!

  人一旦慌亂,就會自亂陣腳。寒劍情嘲謔地看著十幾個大漢推來推去、畏首畏尾的樣子,冷眸一斂,透出異彩,睨向周天承,連帶看過他內心的恐懼。暗黑色澤的瞳仁本就極富秘的力量,波光流轉、幽深得彷彿望不見底,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溺斃在那潭黑暗潮水中。

  「嗯哼?」他以眼神詢問過所有被周天承點名的人,確定沒人敢站出來找死。

  「該死的!」

  「該死的是你吧,周少爺?想自己動手還是我動手?」殺雞焉用牛刀?只需把小剪子就要得了淫蟲的命。

  刺鼻的血腥味容易引發人深藏在楚楚衣冠下的獸性;他喜歡血的腥臭氣味,卻厭惡整手沾上紅血的黏膩感覺,所以鮮少自己動手,通常都交予他人幫忙善後。生平頭一次,寒劍情有了拿刀殺人的慾望。

  他好整以暇地將呆滯的千里安置在白色大床上,帶著警告意味的眼光瞥向那群倒戈的打手。

  誰敢動她,我就殺了誰。誰都讀得出他的威嚇。

  「周少爺,考慮清楚沒?我的耐性向來不好,沒閒工夫跟你磨

  「你給我等著!我會再上門找你的!」落荒而逃的狼狽之徒總是會逞口舌,亂謅一堆有的沒有的狠話。

  肥碩的身子還沒踏出第一步就被人拉住衣襟,強行止住了去路。

  「你想怎樣?」額冒冷汗,周天承恐地盯著高他好幾個頭的寒劍情。

  「還能怎樣?你剛才用哪只手碰了她?」他撇撇嘴,扯出殘醋的笑意。

  「別玩得太絕了,你會遭到報應的!」

  「用周家大少爺的一雙手,換來區區在下我的報應,好划算的買賣,值得!」

  冰冷的尖物抵上周天承堆滿肥肉的頸項,他抖動著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別玩了,女人算什麼?你放過我,改日我一定送上十個八個……」

  「我只想要一個——偏偏你傷了她,你說,該不該好好算帳?」邪冷的氣息近旋在寒劍情身上,周圍的人見狀更是不敢靠近半步,任憑他挾持著他們的主子。

  利剪一偏,銳利地紮了下,灼熱的刺痛感隨即而來,周天承伸出發顫的手撫著脖子,察覺到滿手的黏稠液體,立刻嚇白了整張臉。

  「會痛是吧?很好,等會兒會更痛。」他陰狠地冷笑。

  「你……放過我好不好?就當我向大爺求饒,放過我吧……」他的腿已經微微顫抖,發軟得站不直了。

  「周少爺,做生意可是要談條件的,什麼都沒有,教我怎麼放過你?」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讓我走!」

  「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周天承因恐懼而閉上了眼睛,要不然他會發現寒劍情眼底閃動的光芒有多詭詐,充斥著殺戮的前奏。

  「你倒挺識相的,懂得收買人心。」低沉的嗓音壓抑著企圖可借沉淪於駭怕當中的人發覺不了。

  「快說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求你放過我。」這輩子不曾這麼難堪過,不但得低聲下氣地對人搖尾乞憐,甚至還是在眾人面前,比隻狗還不如!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霸王周天承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等著好了!他才不會輕易饒過曾經惹惱他的人。

  「真是令我驚訝,方纔你不是挺跋扈的嗎?怎麼,膽子突然不見了?」最冷血的野獸不會一口吃掉他的獵物,他會慢慢施以折磨,直至親眼看到獵物痛苦至極而亡。寒劍情不是好人!這點他自己心知肚明得很,既然幾年來在外闖蕩只留下心狠手辣的名聲,就不會在乎是否多了一位視他如毒蛇猛獸的敵人。

  「隨便你說,反正你放過我就是了。」他的褲襠開始濕儒,再不從這種極度恐慌的情況中解脫,恐怕待會兒就要在眾人面前丟臉了。

  「那麼,獻上你那雙賊手安撫我的女人吧。」清幽的音韻昂揚子空氣中。冷冷地傳達著犯罪者應受到的制裁。

  下一秒,尖銳的剪子恍若有自己意識地在空中揮動,沒兩下,已流了滿地紅色腥臭的黏膩液體……

  適巧親眼目睹這血腥畫面的千里,來不及做出驚恐的表情,瘦削的身形即應聲倒下。

  血!滿地的血!還有那雙在血中綻著亮光的黑眸!

  殘酷的笑意在血色中張狂,肆虐著鬼魁般的魔性。

  好痛苦!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再三刺激她脆弱的心志,為什麼不放過她?!

  娘呢?娘在哪裡?趕快來救千里呀!娘!

  「娘…救我……」軟弱的低呼從床上人兒蒼白的小口中吐出,額角也因為夢魔而流下涔涔的冷汗。

  黑色冷眸的主人深深地望著她,注視著她痛苦萬分的樣子,想知道自己還能忍耐多久。

  「娘……好怕…滿地都是血…」她在被中掙扎著,嬌秀的容顏染上驚煌失措,彷彿夢裡正有什麼在追緝她。

  忍無可忍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她的小臉,試圖撫平那兩道緊蹙的黛眉。「千里。醒醒。你作噩夢了。」寒劍情以不曾有過的溫柔呼喚她。

  「別捉我——」

  「千里!他的聲音裡壓抑著某種苦澀。

  「救我——」喃喃低吟著求救的話語,千里睜開惺忪的美目。感覺上像是已沉睡許久,四肢百骸的酸疼逼得她忍不住輕呼。

  人眼之處是白色的床帳,還有在一片乾淨的白中的熟悉臉孔。

  我怎麼了?她迷糊地問道。甫睡醒的神志依舊不清。

  「終於醒來了。」

  是她聽錯了?總覺得他這句話中帶著擔心的意味。

  失去焦距的視線對上分明惟淬許多的俊逸面容,她忽然想起了昏迷前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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