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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芭芭拉·卡德蘭

  羅伊斯頓夫人覺得她們的樣子一點韻味也沒有,她知道自己這身別緻的裝束會使她們又羨又妒。

  不出她所料,王子正坐在費茲赫伯特夫人住屋的陽台上。他一看見她,就急急地向她招手,即使她事先不知道他要告訴她什麼事,從他的神色上也可以看出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她進了擺設高雅的大廳,登上樓梯,走到二樓的客廳裡。費茲赫伯特夫人迎了過來,向她說:「親愛的格拉蒂亞,王子有一件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

  「不幸的消息?」羅伊斯頓夫人驚訝地說。「會有什麼事呢?」

  她走上陽台,王子吻了她的手。然後說:「昨晚發生了一件驚人的事情,親愛的,看樣子,你還不知道。」

  「是什麼事啊,殿下?」羅伊斯頓夫人問。

  王子停了一會兒,然後很戲劇化地說:「可憐的迪亞席·夏瑞翰昨晚為了追擊強盜而受傷了!」

  「受傷了?」羅伊斯頓夫人驚叫道。「太可怕了!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我本來也不知道,還是一小時以前他的秘書到海邊別墅來告訴我,我才曉得的。」

  羅伊斯頓夫人在王子身旁坐下。

  「殿下,請您把知道的告訴我好嗎?您一定很瞭解我現在的心情有多慌亂!」

  「我們的心情都一樣,」王子回答。「真想不到這種事會發生在我最親密的朋友身上,更何況他一向是以健壯敏捷聞名的。」

  「真是太可怕了!」羅伊斯頓夫人說。

  「還有更令你震驚的事呢——迪亞席是被人從背後射傷的!」王子又說。

  「天啊!」

  「是真的,」王子說。「他的秘書告訴我,在他快要追上一個罪犯的時候,那個傢伙的同夥從松樹林裡開槍把他擊倒。」

  「太恐怖了!」

  「是啊!」王子點點頭。「不過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想辦法防止這種事情再發生。」

  「您打算怎麼辦呢?」

  「我要掃蕩整個地區的不良份子。」王子嚴肅地說。「我已經派人到倫敦去,請國王調他的騎兵營到柏萊頓來。」

  「從倫敦調來?您自己的軍團不是駐紮在這兒嗎?」羅伊斯頓夫人問。

  「本來是的,可是前天他們到多佛參加演習去了。我是他們的指揮官,當然不能阻止他們參加重要的軍事行動。」

  「當然,殿下!」羅伊斯頓夫人說。「我國正在和拿破侖交戰,軍隊的訓練是很重要的。」

  「是的.」王子說。「所以我雖然要替我的好朋友報仇,但是卻不能妨礙軍事演習。」

  「您真是睿智明理,殿下。」羅伊斯頓夫人知道這句活會使他心花怒放.「騎兵營明天就會到達這裡,」王子說。「到時候,要展開全面性的徹底搜索。」

  他又笑著說:「騎兵營會像獵犬追狐狸—樣地把這些強盜趕出來!那時候我們就等著看他們受絞刑。」

  「我相信迪亞席會非常感激您的,」羅伊斯頓夫人說。

  「對了,他現在的情形怎麼樣?」

  「據他的秘書說,馬伯爾公爵把房子借給他療傷,你知道的,就是隔壁那一棟。一、兩天內他還不能見客。等他好一點以後,我們再一起去探望他。」

  「如果殿下肯帶我同去,我會感到非常榮幸的。」羅伊斯頓夫人微笑著說.「可憐的迪亞席!他的秘書有沒有告訴您,他的傷勢如何?」

  「很嚴重。」王子回答。「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所以這兩天他一定會發高燒。」

  「那是免不了的。」羅伊斯頓夫人輕聲說。

  「我想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他必須俯臥。」玉子表示。

  「我聽說背部受槍傷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我想這是一定的。」羅伊斯頓夫人同意道。

  她又坐在那裡聊了一會兒,直到王子的侍衛普陸菲上校和所羅爵士進來,她才起身告辭。

  「今晚來和我們一起用餐好嗎,格拉蒂亞?」費茲赫伯特夫人問。「親愛的,我想沒有伯爵陪伴你一定會覺得很寂寞的。」

  「真謝謝你,」羅伊斯頓夫人回答,「不過,我明天晚上再來好嗎?我現在的心情非常紊亂,恐怕會破壞餐桌上的和諧氣氛。」

  「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很慌亂,」費茲赫伯特夫人說。

  「不過王子的私人醫生正親自醫療伯爵,他的醫術是非常高明的,你不用擔心。」

  「而且伯爵的身體很強壯,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很快就會康復的。」羅伊斯頓夫人說。

  「我也是這麼對王子說的。」費茲赫伯特夫人表示。「那麼我們明晚見吧,親愛的格拉蒂亞。還有,今天下午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歡迎你來喝下午茶,王子請了一位傑出的小提琴家來演奏,我相信你一定會很欣賞的。」

  「那一定很棒!」羅伊斯頓夫人說。「要是我覺得很苦悶的話,我就過來,好嗎?」

  「當然歡迎。我非常瞭解你此刻的心情,我很同情你。」

  於是羅伊斯頓夫人終於脫身了。

  她匆匆忙忙趕回家,一進門,就吩咐僕人要在二十分鐘內把她那匹叫「瓢蟲」的馬準備好,牽到院子裡去。

  「我要傑克跟我一起去,」她說。「還有,牽馬的時候不要繞經前門,我要在院子裡上馬。」說完,也不理會富爾登訝異的神色,就逕自上樓去了。

  她吩咐漢娜去取騎馬裝,然後開始脫帽子和長裙,引得女僕驚異地看著她。

  「夫人怎麼能現在騎馬呢?現在是大白天啊。守分寸的人都只在大清早或傍晚才騎馬的。」

  「我不是那些守分寸的人。」羅伊斯頓夫人反駁她。「漢娜,把我那件新的絲質騎馬裝拿來,就是離開倫敦以前新做的那件。」

  羅伊斯頓夫人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那件騎馬裝的確非常的特殊、誘人。最新巴黎款式的綠絲外套,胸前及邊緣都滾上白邊;頭上那頂小帽子和長長的面紗正好配她的騎馬裝。最動人的是她那閃亮的大眼睛和那微笑的嘴唇,她簡直興奮得像個初次赴宴的少女。

  她覺得漢娜找手套和鞭子的動作慢得讓她受不了,不過,一切終於還是弄妥當了。她不顧老女僕的抗議和嘮叨,直奔下樓。

  傑克已經牽著「瓢蟲」在院子裡等她。

  她一上了馬,調整好姿勢,就和傑克馳出了馬廄後的小道,往通向高原區的僻靜街道騎去。

  過了最後一棟房子,傑克問:「我們要去哪裡,夫人?」

  「這得由你來告訴我,」羅伊斯頓夫人回答。「我急著要見賈士德爵土,無論他在哪裡,我們一定要找到他。」

  「這樣安全嗎,夫人?也許有人會跟蹤我們。」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在明天以前是不會有危險的。」

  羅伊斯頓夫人說。「今天柏萊頓沒有軍隊駐防,騎兵營要到明天才能抵達。」

  過了一會兒,傑克又問:「夫人,或許還有別人會對您的行蹤感興趣?」

  「現在不會的。」

  她相信伯爵此刻絕對無法命令手下的人跟蹤她,而據她所知,他的手下都很怕他,不太可能擅自行動的。

  「我們盡可能小心一點,傑克。」她說。「不過我敢保證,我們這次去,絕不會給你主人招來危險的。」

  她停了一下,又望著馬伕說:「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在哪裡?」

  「我大概可以猜得出來,夫人。」

  「離這兒很遠嗎?」

  「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那麼我們就不要再耽擱了,趕快上路吧!」

  羅伊斯頓夫人輕踢馬肚,「瓢蟲」就像箭般地射了出去。

  穿過高原區後,他們緊靠著海岸線前進,傑克沉默地在前面領路。又過了一陣,他們進入了一片沼澤地帶,這兒有許多利於走私行動的小支流,使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

  終於,他們走到一條被濃密樹蔭掩蔽著的小溪。溯溪而上,越過層層樹蔭,羅伊斯頓夫人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座位置隱蔽的小屋。

  她知道那一定是走私的人用來交貨和藏貨的地方。

  這時,小屋的窗口忽然出現一張臉在向他們探望,接著門開了,德柴爾高興地奔了過來。他大笑著招呼傑克,然後說:「午安,夫人。我知道您一定會來的。可是主人很擔心您到這兒來太危險。」

  「他人呢?」羅伊斯頓夫人問。

  「睡著了,夫人。不過您一來,他馬上就會醒過來的。」

  他扶她下了馬,羅伊斯頓夫人迫不及待地跨進了小屋。

  屋內十分昏暗,還夾雜著煙草的味道,小而簡陋的房子裡擺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賈土德爵士正睡在發黑的壁爐旁的行軍床上。他穿著一套騎馬裝,一隻腳垂在地上,手臂張得開開的。

  羅伊斯頓夫人望著沉睡中的他,覺得他那緊閉的雙眼、那睡夢中微笑的嘴唇使他看起來好年輕、好稚氣。她的出現終於驚醒了他。他睜開眼睛,不敢相信地望著她,望後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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