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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芭芭拉·卡德蘭

  傑克狂奔了過來,嘴裡還大聲嚷著。

  「大人——有三個人騎馬上山來了!」

  「是軍人?」羅伊斯頓夫人尖聲問。

  「不是,是一般的紳士,其中一個騎得特別快。」

  羅伊斯頓夫人轉向賈士德爵士。

  「快點走!」

  「好。」他回答。「我來把他們引開,免得讓他們發現你。」

  他跳上馬,沿著樹林的另一邊飛馳而去。

  羅伊斯頓夫人突然發現,他忘記帶走德柴爾替他準備好的手槍。

  「你的手槍!」她叫,「賈士德,你的手槍!」

  她撿起槍追上去,但是他已經走得很遠了。

  她繞過馬車,轉到樹林的另一邊,那裡是一片廣闊的原野。

  賈士德爵士已經奔上了高原區,他在山頭上停下馬,轉身向後面三個正辛辛苦苦爬上斜坡的騎士挑戰似的招手。

  羅伊斯頓夫人回頭望去,看見那三匹馬中領頭的那一匹,正是她非常熟悉的馬。

  毫無疑問,那是伯爵最心愛,而且經常拿來吹噓的大黑種馬。

  此刻,那匹種馬越跑越近,羅伊斯頓夫人望見伯爵不斷地用馬刺踢馬,他臉上那種凶狠惡毒的表情幾乎使她驚叫出來。

  從這裡到山頂是一段很平坦的路,她知道他很快就會趕上賈士德爵士。

  他絕不會在乎賈士德爵士身上沒有帶武器,而到時候,人們也不會指責他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只會讚揚他擊斃一個企圖逃走的罪犯。

  黑種馬越來越近了,羅伊斯頓夫人彷彿聽見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該怎麼辦,於是,她舉起了手上的槍。

  馬蹄聲象雷般敲擊著她的耳朵,馬匹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濺起了片片泥土。

  然後,她對準伯爵的背開槍了。

  馬繼續向前奔馳,但是她看見伯爵摔了下來。

  這時候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進樹林裡。

  她想說她必須留下來,但卻身不由己地在樹林間穿梭著,然後被硬塞上馬車。

  傑克匆勿跳上駕駛座,德柴爾退到一旁,馬車飛一樣地駛出了樹林。

  他們瘋狂般地奔回往柏萊頓的路上,車後揚起一片塵上。

  第六章

  「夫人!我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漢娜又繼續說:「今天早上我到夫人房裡,卻發現您不在床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很早就出去了,漢娜。我不想一大早吵醒你。」

  「您應該讓我替您梳妝打扮的,夫人。」

  羅伊斯頓夫人早就料到漢娜會為此向她抗議的。

  漢娜認定女主人的起居作息一定要由她來侍候,她對這點是非常敏感的,只要有人稍稍代替了她的職務,就會引起她大大的不滿。

  「您在倫敦的時候就做了不少奇特的事,夫人,」漢娜決定要把她的牢騷全部宣洩出來。「可是正如昨晚我對伯爵大人所說的,到了柏萊頓以後,發生了更多更奇怪的事情。」

  羅伊斯頓夫人呆住了。

  「你對伯爵說?」

  「是的,夫人。昨晚您走了以後他來拜訪。富爾登先生不知道您到哪裡去了,所以他就找我來問.『我以為夫人今晚要和我共進晚餐,漢娜,』他說,『現在我才知道她另有約會。』」

  「『我也不清楚啊,大人,』我回答。『夫人並沒有告訴我。』「『那麼她到底到那裡去了,漢娜?』他問。

  「我看他實在是非常為您擔心,夫人。」

  「你怎麼告訴他的呢?」羅伊斯頓夫人問。

  「我跟他實話實說,夫人;我告訴她,您出去晚餐,然後順便把您放在別的地方的首飾取回來。」

  「那伯爵怎麼說?」

  「他似乎很感興趣,一再地追問我,您把首飾放在誰那裡。」

  「可是你並不知道。」

  「是啊,夫人,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自從到柏萊頓以後,發生了很多神秘奇特的事。』我說。」

  漢娜換口氣,又說:「漢克斯先生也覺得很奇怪,自從夫人僱用傑克以後,無論到什麼地方都要這個新來的馬伕為您駕車。」

  羅伊斯頓夫人知道漢娜是非常信任伯爵的,她也知道,伯爵一定也盤問過其他的僕人。

  「伯爵有沒有到馬廄去?」她問。

  「有,夫人。他跟我談完以後,又去問漢克斯。」

  羅伊斯頓夫人心想,伯爵把從僕人那兒打聽來的事情湊在一起以後,一定派了他的手下出去查訪,那些人或許剛好找到賈士德爵士住的旅社,也或許他們早就風聞那裡是強盜落腳的地方。

  伯爵當時必定計劃好,如果他的手下證實了他的猜測,他要找個妥當的地方把這個罪犯看管起來。

  但是他為什麼要選馬歇爾爵士的府邱呢?柏萊頓監獄不是更安全嗎?這時,漢娜打斷了她的思緒。

  「夫人,我認為您自從到柏萊頓以後,實在對伯爵大人太狠心了。」

  「我沒有徵求你的意見,漢娜。」

  「昨天晚上他真是心煩意亂,我看了心裡好替他難過。他離開馬廄的時候,我和漢克斯先生都感覺得到,他的脾氣非常暴躁。」

  羅伊斯頓夫人告訴自己,他之所以脾氣暴躁,是因為他決心要抓住那個和她在一起的強盜。

  現在,她確信這件事和軍方根本無關,只是伯爵自己要審問出事情的真相罷了。想到他可能使用的手段,她不禁毛骨悚然。

  她想,在到布萊威之前她就發現他有點虐待狂。據說他年輕的時候常常在晚上出去毆打手無縛雞之力的牢人、或是喝醉酒的流浪漢,然後把他們丟在事先放在街角的木箱裡,任他們在裡面流血。而且,她還知道伯爵非常喜歡鬥雞、狗,斗公牛等等殘忍的遊戲。所以,因為他愛她,更因為他強烈的嫉妒心,他一定會朋盡方法折磨一個在他掌握之中的無助的犯人。

  「感謝上帝,我把賈士德救出來了!」「羅伊斯頓夫人輕聲對自己說。然後,她在梳妝台前坐下,心裡盤算著她該怎麼做,對漢娜的牢騷根本置若罔聞。第一件事是去打聽伯爵是否活著,而且看看官方採取什麼措施來調查攻擊他的人。

  羅伊斯頓夫人吩咐漢娜去替她準備早餐,一面告訴自己不必為賈土德擔心,她想,既然伯爵受了傷,他一定已經安全脫身了。另外兩個跟在伯爵後面的人,想必只是僕人,看到伯爵受了傷,一定急著把他送進醫院。受了槍傷以後,必須盡快將子彈取出來,可是羅伊斯頓夫人知道,在沒有馬車的情況下要把伯爵這麼重的人送回柏萊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或許他們其中一個在山坡上看著他,另一個去找馬車之類的運輸工具,羅伊斯頓夫人希望他們沒有向馬歇爾爵土求援,否則的話,他一定會詫異這個她所謂的親戚居然還有同夥,而且竟然敢攻擊夏瑞翰伯爵。這倒是其次的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探聽官方究竟採取什麼調查步驟。

  無論如何,賈士德爵士如果聰明的話,就應該離開這兒,回到康威爾去。

  羅伊斯頓夫人沐浴以後,換上一件最誘人的長裙,頭上戴了她到柏萊頓以前在波特街最高級的女帽店買的一頂高頂帽。

  「夫人要到哪裡去?」漢娜問。

  「我只想在史坦區內散散步,漢娜。如果費茲赫伯特夫人和王子在一起的話,我就去和他們喝杯酒、聊聊天。」

  羅伊斯頓夫人又用很奇特的聲音加了一句:「如果伯爵來拜訪的話,你就告訴他好了。」

  她事先已經想好,對伯爵受傷的事要表觀得一無所知,當別人告訴她的時候,她一定要顯出非常吃驚的樣子。

  「我想伯爵大人一定會來的。」漢娜帶著勸告的口吻說。

  「他人很好,又是個品格高尚的紳士,而且真心真意地喜歡夫人,一切以夫人的利益為重。」

  「還有他自己的利益!」羅伊斯頓夫人幾乎張口喊了出來。但是她只對漢娜笑笑,就轉身下樓,告訴富爾登她要到哪裡去。

  「您要不要回來用午餐,夫人?」

  「要,除非費茲赫伯特夫人挽留我,否則我會回來的。不過你告訴廚師,我只要吃一點點,因為今晚上我要到外面進餐。」

  「夏瑞翰伯爵以為您昨晚要和他進餐。」

  「漢娜已經告訴我了,可是你也知道,昨天下午我曾經派人送便條給他,告訴他我另有約會;沒有想到他還親自跑來一趟,真讓我過意不去。」

  「他非常替夫人擔心,因為他想不出您到柏萊頓城外,是去和誰共餐了。」

  「今天等我見到伯爵的時候,我會把這件事全部告訴他的。」羅伊斯頓夫人輕輕地回答著,一面走出了大門。

  史坦區的樂隊正演奏著輕快的曲子。自從加入銅管樂器以後,這兒的樂曲風格有了很大的轉變。街道上仍然來往著擁擠的人潮,每個人都在打量別人,另一方面也希望受人注意。女土們的打扮都是千篇一律,粉紅、淡紫或白色的外套,寬邊帽,再配上一把銀白色花邊的棕色遮陽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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