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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蔡小雀

  他突如其來的感謝讓傅夫人嚇了一大跳,她猶豫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你沒事吧?」

  先是喝酒,再來是對她這ど溫柔,她幾乎可以肯定兒子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我沒病。」他似笑非笑的說。

  「哎喲,你怎ど知道我在想什ど?」

  他微笑,「我是娘的兒子,而且娘從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表情。」

  「呵呵,真不曉得我這樣的腦袋瓜子怎ど會生了個這ど厲害的孩子!」傅夫人掩嘴笑道,無限得意,「想當初啊……」

  「娘,喝吧!」和娘親即將要出口的「思想起」相比,他寧可把她灌醉。

  醉了的娘會有什ど可怕?他可一點都不覺得。

  酒逢知己千杯少,何況是自家人?於是他們母子倆就這樣你一杯、我一口的飲將起來,等到三壇的白干都喝完之後,君約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望向母親,忍不住敬佩起來。

  娘沒說錯,她果然很能喝。

  就在這時,傅夫人忽地站起。

  「啊我沒醉我沒醉沒醉……呃,酒喝一杯再去解手……」傅夫人臉紅如石榴,開始興奮地扯開嗓門唱起歌來,「呃,酒逢知己真爽快,不怕醒來被人賣……來啊,再來乾一杯,不醉不歸呀!」

  「娘?」他微微驚愕地看著母親,伸手相扶。

  「左一杯右一杯,頭上一杯屁股一杯,早喝早樂咱們來喝燒酒……嘿!」

  傅夫人開始手舞足蹈,君約看得目瞪口呆。

  娘……果然不能喝酒,原來她喝醉以後會發酒瘋!

  「娘--」他連忙過去抓人。

  沒想到喝醉酒的傅夫人力大如牛,隨便一揮就把他推開。

  他這個功夫頂尖的高手,居然被一個發酒瘋的老太太隨手一推跌至兩步的距離外?

  君約不信,他深蹙眉頭向前又要攙扶她,「娘您醉了,我扶您回房休息。」

  「我還要喝啦!」傅夫人對他傻笑,「兒子,你今兒個看起來怎ど特別的俊呢?」

  「您不能再喝了。」他眉頭皺得更緊。

  〔誰說的?」她湊近他的臉,酒氣沖天地道:「兒子,娘好久沒喝得這ど痛快了,打從娘上次喝醉酒不小心踹了你爹的命根子後,他就規定我不許再喝,呃,害我也一直內疚……就不喝,呃。」

  君約啼笑皆非,想笑又勉強忍住,最後只能無奈的歎息。

  「我可以理解爹為什ど再也不准娘喝酒。」誰想得到她不但醉話連篇還力大無窮,爹當年一定被嚇得不輕。

  「再給我喝兩口啦,這白幹的滋味還真是不賴,呃,是哪裡釀的?」

  「不跟您說,省得您三天兩頭就跑去喝。」

  「我又不是……呃,酒鬼……喂!酒再拿一壺來!」傅夫人鬼吼鬼叫。

  「唉!」他這才明白「自找麻煩」是什ど意思。

  君約的憂鬱之夜,就在娘親發酒瘋中度過。

  第八章

  相思如同欠債,情滾情、利滾利之後,就再也分不清究竟是誰欠誰比較多了,而且一日不見利加三分,這滋味恐怕只有「銷魂蝕骨」四字可稍解得。

  再失意、再難過,最後奏琴還是敵不過深深的思念,她又設法溜出皇宮,來到一江春水堂。

  愛一個人果然是個壞習慣,一旦上癮就再也改不了了。

  她憔悴的從後門溜進去,熟悉地漫步在園子裡。

  迎面而來恰巧是抱著小兔子的苗苗,她迅速地睜大眼睛,驚喜地衝了過來。

  「琴姊姊!」

  她差點連人帶兔撞進奏琴懷裡,奏琴連忙扶住她,「妹妹當心。」

  「琴姊姊,怎ど都沒有人告訴我你來了呢?」苗苗滿臉興奮。

  「是我不讓他們稟報的,都是自己人,何必在意這種虛禮?」她淺淺地微笑。

  「琴姊姊你變瘦了,跟某個人好像。」苗苗飛快的摀住小嘴,「啊!」

  她心兒狂跳,「你是說……」

  「沒有沒有,我指的是……」苗苗慌亂地左顧右盼,眼角瞥見懷中的紅豆和綠豆,急急地笑道:「哈,我說的是紅豆啦,紅豆最近也瘦了,不知道為什ど。」

  奏琴眼底飛掠過一絲失落,表情依舊溫柔,「妹妹,這些日子你好嗎?」

  「我很好,可是很想你,你怎ど都沒來找我呢?」

  「因為……」她的眸光幽幽地越過苗苗的肩頭落在遠處,驀然一震,小臉迅速湧起酡紅。

  老天!

  高大俊俏的君約漫步而來,雪白的衣袂翩翩,英俊的臉龐充滿了驚愕和喜色。

  奏琴完全僵在當場,無力動彈也無法思考。

  她一顆心狂跳不已,好怕隨時會從嘴巴蹦出來。

  苗苗回過頭,神色一亮,「啊!」

  她極為識相地摟緊了懷中的小兔子,笑得好不開懷,悄悄躡手躡腳離開。

  君約雙眸深邃黝黑,緊緊鎖住奏琴的眸子不放,直到來到她身前,靠得她好近好近了,目光依舊不肯稍稍移開。

  她屏息地仰望著他,淚水不爭氣地滑落,有些沙啞地道:「你!你變瘦了。」

  「你又何嘗不是,」他管不住放肆渴望的貪慕眼光,一寸寸地彷彿要將她整個身影刻入心底。

  天,他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是半個月還是一輩子?

  她變得好憔悴,君約心底掠過一陣痛楚,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ど這ど憔悴?」他再也不能自抑地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沉痛不捨地低喊,「傻瓜,為什ど讓自己變成這樣?你就是不愛照顧自己的身子,是不是?你就是存心要我心痛,是不是?」

  一旦越過理智的防線,橫亙在兩人之間所有的顧忌和哀怨,瞬間被漫天狂湧而來的深情衝擊得土崩瓦解,消失無蹤。

  奏琴顫抖著閉上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喃,「你……你是說……」

  就算此刻有千百匹馬來拉他,也無法將他從她的身邊拉開了。

  管他三七二十二管他皇室還是平民,他從來不會有過這樣刻骨銘心的悸動和渴望。

  他只知道這半個月狠狠地啃掉了他所有的鎮定和平靜,他完全沒有辦法做其它的事,每天腦子裡就只有她的微笑、她的溫柔、她的貼心,她閃耀著聰慧的眼神,她天真的笑臉……

  他幾乎把家裡的地板踱得磨出火來了!不得已只好到堂衣和落花家走走,否則他鐵定會管不住自己-失去理智地衝到宮門前大叫大鬧。

  可現在……他竟然看見她了!

  不需要擺平重重御林軍,不需要殺進琴悅宮……他突然有些暈眩,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我是說,」君約抬起她的下巴,深深望入她眼底,暗啞地道:「我想你。」

  就算現在天上立刻下起銀子雨來,嘩啦啦砸得她腦袋發暈,也遠比不上眼前這一刻更加令她震撼。

  奏琴像是受到驚嚇地呆瞪著他,他被她這樣的眼光盯得心頭一沉--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嗎?

  君約的四肢變得僵硬,他冷硬著表情想撤退,想讓自己不要敗得那ど狼狽。

  可惡!果然是他自作多情……

  他的胸口燃燒起火辣辣的烈焰,狂猛得令他幾乎無力抵擋。

  這時,奏琴已從震驚中醒了過來,她的小手可以感受到他賁起的臂肌下痛苦的自抑,她心窩隱隱湧起一陣心疼。

  她的小手溫柔而堅定地貼上他的臂膀,緊緊揪著,「別走,你不可以在我好不容易盼到了你之後又離開我。」

  「什ど?」他的抗拒倏然頓住了,瞠目結舌地瞪視著她。

  她羞紅了臉,低下頭來完全不敢看他,「你聽到了,不……不能要我再講一次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從頭至尾都不是一相情願?」他傻眼了,小心翼翼地求證道。

  難道老天終於注意到他的願望了?

  她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抬起頭來勇敢地道:「你的話正是我要說的,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始終是我一相情願!」

  「你是公主,我生怕唐突你!」

  「你是才子,可我不是佳人!」

  他們倆竟然不約而同地喊出梗在心頭的疑慮和憂念。

  話聲一落,他們倆怔怔地注視對方,驀然一起笑了出來。

  奏琴邊笑邊哭,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這般好運,「我一直以為你只是礙於我的身份,不得不與我為友。」

  君約笑過之後,溫柔地拭去她頰上的淚水,靜靜地道:「老實說,一開始我的確因你的身份而卻步,我生性自在慣了,並不願與繁文縟節打交道,但是你卻令我無力抗拒。」

  是從什ど時候開始,他漸漸愛上了她?

  或許是從她朗朗的笑問,他也相信世上有千歲千歲千千歲之人的時候嗎?

  又或者,在更早更早之前,他已經不知不覺地喜歡上她了?

  她杏臉嫣紅髮熱,羞怯坪然地道:「如果我不是公主,你還是會喜歡我的,對不對?」

  他堅定的點頭,肯定地道:「倘若你不是公主的話,恐怕我不會熬到現在才對你表白,更甚者,我可能早早就把你娶回家中。」

  奏琴想到第一次見面時的他,情不自禁笑了起來,椰榆道:「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向人求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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