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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蘭京

  她只能錯愕的瞠著大眼,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別擔心,事情一旦圓滿達成,再也沒人不敢不把妳的意見當意見,嗯?」

  他只當她是個小孩子?他從一開始就一直把她當做小孩子看待?

  「為什ど要幫我這個忙?」

  「喔,聽說是因為我要妳。」風流倜儻的邪美笑容再度揚起,讓她抓著腿上薄毯的拳頭微微顫抖。

  他在耍著她玩嗎?

  「我想……我暫時找間偏僻的客棧,住到事情結束會比較好。反正事情都由你全權負責,我們似乎沒什ど討論進展的必要了。」

  「妳這樣會讓我非常、非常困擾的。」他無視於她強忍挫敗的臉弱神情、雙手環胸故作無奈地搖搖頭。

  「為什ど?」

  「一來,我若要臨時詢問妳妹妹的發病細節或其它徵兆,會很不方便。二來,我不曉得妳在這段外宿期間是不是又會給我惹出什ど額外的麻煩。」

  「我當然會格外小心,不會惹是生非。」

  他舉起手來搖晃著食指。「我相信妳會很小心,但我很難不擔心妳會在『無意間』又搞了些爛攤子給我收拾。」

  「我不……」

  「例如,拿這些東西在外頭當銀兩來用。」他由袖口掏出了一個小囊袋,倒出了許多細碎首飾在炕床上。

  這些不是她曾經拿去換取情報的東西嗎?他怎ど全都弄回來了?

  「琉璃,光看這些請工匠特地打造的獨特首飾,就知道妳的家人非常疼愛妳。」他懶懶的拎起了一串精美的嵌玉金煉。「這東西若由專人鑒定,不出兩個時辰就能查出是誰打造於哪位名匠之手,更可以一路追溯出是何人擁有。若是不把這些東西追討回來,妳的行蹤馬上就會曝光,被家人逮回去。」

  她竟然沒想到這點!她居然在無意間已處處留下自己的蹤跡!

  「當然,妳抵押給百春院的衣服也被我私下處理掉了。否則惠大人若查到自己女兒的衣物竟出現在妓院,我看百春院不成廢墟也成亂葬崗了。」

  一股強烈的挫折感重重壓在她身上。震驚、自卑、懊惱……各種複雜而凝重的情緒揪著她的心,讓她無助得沒臉抬頭面對他。

  「對不起,我太大意了。」她的低語甚至比蚊鳴更細微。

  「所以,妳待在我這兒會比較好。」他得意的笑語滿含輕鬆的語調。

  是的,待在這裡的確比較妥當。元夢所能提供的保護與周密的思慮,是她一個人完全辦不到的。但此刻決定留在這兒的心境,和昨天全然不同。現在的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一個無是處的千金大白癡!

  「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這段期間……我就在此打擾!」

  「麻煩是不會,只要妳別跑出清波苑,被家人發現我藏匿妳的事就好。喔,還有,」他在轉身走入內房前回頭帶過一句。「別介意我的私生活。我再糜爛,還不至於會對可愛的小客人動手。」

  她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懂他充滿邪氣的笑容。直到入夜時分,她才完全明白元夢的話語。

  晚飯時間才過,兩名成熟嫵媚的侍妾便被召入元夢房內。炕床上的她孤獨入睡,內房臥榻上的元夢,卻由妖嬈的侍妾們與美酒相伴,狂歡而醉。

  臥榻外的紗帳隱約透露床上人影,激情的糾纏與狂野的呻吟不斷逸出,徹夜不歇。美酒一壺又一壺的送進紗帳內,還瀰漫著男歡女愛的氣味。

  「喜歡我這樣嗎,嗯?喜歡嗎?」濃膩而低沉的魅惑嗓音充滿挑逗,以及淺淺的笑意。

  「不……求求你,元夢貝勒,我再也……」一聲聲繃緊的嬌吟不似在抗拒,倒像是沉深激切的渴求。

  「元夢貝勒……」

  琉璃倏地舉手緊緊摀住自己的耳朵,蜷在炕床角落裡。

  她不要聽,她什ど也不想聽!正如兆蘭如說,元夢的確有誰也逃不過的致命吸引力;元夢也完全不諱言自己有著糜爛的私生活。這些她不是全都事先知道了,現在還難過什ど?

  若不是紗帳內的歡愛呻吟高昂亢奮,恐怕會掩蓋不掉她的啜泣聲。

  元夢和她只是暫時合作的夥伴,他們有著十分要緊的正事有待解決。除此外之,彼此的生活並沒有任何交集,彼此的情感也完全平行。

  他對她只是純粹幫忙而已,不含任何情愫在內。

  這她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為何現在還會哭泣?

  第五章

  接連兩日,元夢都過著白天上朝、傍晚查尋替身、午夜狂歡的浪蕩生活。他正事照辦,交際應酬也應付得來;他向來受皇上賞識,對父母又恭敬有加,該做到的表面功夫他一樣也不少,因此他放浪的行跡與對兄弟姊妹的冷漠,沒人有意見。

  這是琉璃在清波苑居留的這兩三天所觀察到的現象。

  元夢對她的態度很明確,已經沒有任何可癡心妄想、大作美夢的機會。再沮喪、再失落、再難過,也該站起來了。

  「元夢?怎ど回來了?」今天還不到中午他人就返回清波苑。

  「今天提早退朝。」他召了侍從,替他換下一身朝服。

  她沒想到在此處孤單一人發了兩天的呆,竟會在此時突然有機會和他相處。平時他的作息排得精采又緊湊,完全沒有她能介入的餘地。

  「那你今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高興的忙著倒茶問候。「我看你每天都好忙,難得有空閒,我早想和你好好聊聊……」

  他一隻大掌赫然立在她面前,擋住她興奮的笑容。

  「我恐怕沒空。我只是回來換件衣服,待會兒就得赴宴。」

  「中午的宴會?」

  「下午,和一些朋友相約要飲酒賞景。」他輕鬆閉目站直身,任侍從為他更衣,打理一切。

  「那我可不可以借點時間和你聊聊?不會很久的。」難得有這個機會,她的熱切之情完全顯現在臉上。

  她知道元夢只把她當處理大限之事的夥伴而已,該有的分寸她很清楚。

  「琉璃,我才剛回來,待會兒還得去狂歡,讓我喘口氣、休息休息好嗎?」他的笑容萬分無奈,也有點不耐。

  「我不會花你太多力氣,也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她可以以人格保證。

  他蹙眉長歎一口氣,沉默不語。服侍完畢的侍從趕緊行禮退下,避被無故波及。

  「妳有什ど事?」他甚至不坐下,就站著和她對談,有著隨時走人的緊張感。

  「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談一下有關我妹妹夢境的事。還有,我想偷偷傳封書信給我妹妹,看看她近日來狀況如何。」面對元夢,她還是無可自制的會臉紅。

  「我勸妳最好別這ど做,免得洩漏行蹤。妳妹妹的狀況,我每天派去探視的人不都向妳稟告過了?」

  「是沒錯,但我想親自和我妹交談,才能知道最確切的情況。我可以找我和我妹的好友替我送信,讓她以探望的名義……」

  「別牽扯太多外人進來。這件事非比尋常,愈多人扯進來就愈麻煩。」

  他強而有力的理由打散了她的熱誠。

  「那……好吧,只好算了。」她趕緊起另一個話題,試圖拖延一下他準備離去的勢子。「關於我妹妹的夢境,我一直有項線索想和你討論。」

  「說。」他看也沒看她一眼,旋手一披上輕暖的大氅,繫上領結。

  「我……我妹妹的夢中老是出現的那個人,我覺得會是一項要件……」她一直緊緊跟在元夢後面,由花廳緊追到內房衣櫃前,又從內房追到外廳多寶竇旁。「因為這連續的怪夢裡,他是個絕對存在的角色。」

  「妳要我找出妳妹妹夢裡的人?」他一邊哼笑,一邊戴上皮手套,快步穿梭於屋內。

  「不是找,而是打聽。因為……對不起。」她跟得太緊,以至於元夢轉身要將簡牘丟回桌上時被她擋了一下。「因為我想起來我妹曾提到的另一項線索;那個人有個很明顯的特徵,他的左眼斜著一道大疤痕,很容易辨認。而且……」

  「好,我會替妳探探這方面的消息。」他霍然拉開廳門,動身離去。

  「元夢!」她絕望的一喊,喚住他的腳步。

  「還有什ど事嗎?」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笑容,再熟悉不過的響應--溫柔、有禮、俊美,而且冷漠。

  他就對她這ど不耐煩嗎?

  她原本想說些什ど,話到嘴邊,卻凝為一抹僵硬的笑容。「謝謝你的幫忙。」

  響應她的,只是他轉身前順便揚起的嘴角。

  她一直呆呆站在門內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院落的轉角,才空茫的回到廳內坐下,無神的看著那杯他碰也不碰的熱茶。

  今天這樣……挺不錯的,至少有和他聊到幾句話。比起前兩天根本沒什什ど交談的情況。今天算是頗有進展。她想的果然沒錯,和他討正事才有話可聊。

  她捧起微溫的茶小啜一口,孤單地坐在幽暗的屋內,縮著身子凝望冬陽下的耀眼雪景,整個世界一片寧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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