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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梁鳳儀

  那蔡芷瓊非但不給領隊想辦法,還狠狠地把對方訓斥一頓,說:「有什麼大不了,又不是沒有酒店給團友住。很多旅行團到了目的地,沒得入住酒店,要在大堂守候一晚,豈非更慘。我們收的費用,並沒有指定非住一流酒店不可。」

  她的這番說話,很不幸地被我聽到了。

  真是大錯特錯。

  別家旅行社水準三流,並不代表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提供二流的服務。如果做生意不抱有一流的成績,絕對是決策方針的嚴重失算。

  收了客戶的錢,就以為可以輕率交貨,無疑自絕後路,將來的口碑,所發揮的作用比目前手上的盈利更重要。

  我尤其不喜歡當下屬有疑難求助時,身為上司的不由分說就罵得人家狗血淋頭,怎能服眾?更不必指望下屬日後會把工作困難提出來有商有量,得過且過便算數!

  我也不好在眾人面前數落地,只接通了電話,把情況問得一清二楚。

  第26節

  原來的酒店也有難處,只為剛有一個國際會議在酒店舉行,應該在昨天就結束了,參加會議的人卻有一半留下來觀光數天,於是房間的分配失控。

  我想了想,立即撥電話問廖海慧,看她有沒有相熟朋友在泰國那間酒店工作,海慧跟酒店的營業經理相認識,連忙把名字給我。

  對方是泰國人,英文名叫珍妮,跟海慧一同參加過多個國際酒店學會議,因而熟絡。我把電話接通之後,開門見山地道明來意,且說:「適意旅行社是你們酒店的老主顧,且就在這幾個月內增加了不少生意額,又是從來不欠數的一個客戶。能有這種成績,全仗堅持對團友的服務水準。你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你們酒店若珍惜有實力的客戶,則更明白我們為何如此緊張,怕得失團友了!」

  看上去,對方似是個商場上手腕玲瓏,且是個講道理的人。

  她爽快地答道:「我明白。不過,目前我們酒店的確有困難,當然,困難應由我負責解決,請給我半小時,我回電話給你。」

  果然言而有信,珍妮復電話時說:「是真的迫不得已,非要你們的團友明天搬到另一間酒店去不可。然,酒店就在我們毗鄰,是一流的五星級酒店,明天你們團友出外觀光時,會由我們的職員把他們房內的行李妥當送過去,分別放在他們的睡房內,並不勞煩他們。我跟海慧相熟,更不敢怠慢好客戶。將來有機會見面,容我再宴客面謝!」

  「請我倒不必了,如果你們酒店有心,倒不如就請團友吃餐晚飯,以補償他們心理上的不安,行嗎?」

  「當然。相請不如偶遇,我很喜歡讓他們知道酒店其實非常珍惜他們的。細節就請你的領隊跟我們安排好了!如見到海慧,請代問候!」

  要工作成績理想其實只有一道板斧,萬試萬驗,就是一定要提出要求。要求貿易對手、要求下屬同事、甚至要求上司老闆,當然的更須要求自己。

  每個人都事務繁多,必有兼顧不來,而至於疏忽之處。惟其有人向他們情真意切,絕不放鬆地提出要求,才會易於作出回應。

  曉得提出要求,也正是提煉別人潛質的最有效方法。試卷發下來,無法不挖空心思地作答。

  蔡芷瓊看著我表演的辦事功夫,難為情至極。

  很多時,對待下屬,不一定要對他們責罵,疾言厲色只有行使於對方的確犯了大錯,令人忍無可忍之時。否則,示範表演是有效的教學及指正方式之一種。

  當然,可能會引起對方產生技不如人的羞愧感覺,這就在乎其人的量度,是否肯虛心承認自己才疏學淺,而好好學習了。

  顯然地,蔡芷瓊的胸襟並不寬敞,因而在日後的相處上,我發覺她對我起了防範與不甘之心。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要開路勇往直前,達到目的,過程往往免不了把擋在前面的人推倒。有哪一個到社會上頭做事的人,會備受全民愛戴?

  連耶穌都有叛徒!

  然而,叛徒要採取破壞性的手段時,就不得不應付了。

  我應付那三分之一員工的集體辭職的方式分為幾部曲。

  首先,我立即打電話給鍾致生,記得他提過,跟一位獵頭公司的主管相熟,只因銀行職員隨著本城金融財經股票的興旺,而變得供不應求,鍾致生經常要跟獵頭公司聯絡,銀行是他們的大客戶。

  找到了獵頭公司,道明來意,急聘一位有旅行社服務經驗的經理,最好對酒店安排工作有認識的。

  事有湊巧,獵頭公司剛風聞有家旅行社的副經理叫余正添的辭職,便立即替我安排。

  本港是個講求效率的城市,只一個早上,我便跟余正添見了面,談妥合作條件,這包括代他賠償提早離職的薪金,他翌日便可上班。

  跟著我在章氏的會議室內,利用午膳時間,召見了其餘各個部門的主管,誠懇地向他們保證:「公司這陣子的生意多起來,人手卻沒有增加,而且很可能有部分同事對公司的信心不大,畏難而引退。在沒有人手補足之前,各位的功夫會更緊一點。

  「然,我們年輕人到社會上頭做事,是求財第一,求氣最划不來。章氏的作風是有福必與同事分享,然老闆剛買下這盤生意,必須先節流繼開源,一段時間始見成效,這段日子正正是難得的建功立業的機會,誰參與一同努力,沒有被遺忘的理由。

  「還有三個月就是年底,各位是願意前功盡廢,抑或咬緊牙關再挨九十日,看公司如何對待你們,才做日後前途的打算呢?」

  各部門主管都異口同聲地表示並不希望適意有什麼不必要的人事糾紛,且答允肩負起自己部門妥善運作的責任。

  我的心已放下一大半,說:「那就請你們把我的這番話轉告各同事去!至於那些有遞辭職信的同事,如果他們要離職,不好勉強,但若果有為了一時衝動,而改變主意的,你們有權撕掉他們的辭職信。但請留意他們的工作表現,適意跟章氏都必須同一作風,多勞多得,我們並不需要放一半心,一半力在工作上頭的職員。」

  結果我辦公桌上只餘一封辭職信,是蔡芷瓊的。

  翌日,當我帶同余正添上適意的寫字樓,介紹給各同事認識之後,我順帶囑咐會計部:「余正添已來上班了,沒有辦公室是不方便的。蔡小姐既已辭職,倒不如給她支付多一個月的薪金,好使她早獲自由,她的辦公室也能讓出來給余止添用。」

  對於公司毫無建設,反而有破壞性的人與事,必須盡早清除。

  適意的同事眼看公司一下子就尋到了新人上班.並立即請領頭攪事的蔡芷瓊離去,加上有其他各部門主管的安撫,個個便都靜靜地沉著工作,且加倍努力。

  甚至那班遞了辭職信的低級職員,一看風頭火勢,蛇無頭不行,且又發覺自己走出適意的門,其實半點好處都沒有,趁自己部門主管好歹不咎既往,讓他們下得了台,也就快快裝作若無其事的,各就各位,一心將功贖罪。

  其後,還是方婉如聽回來的消息,告訴我:「的確是姓蔡的攪的鬼,她慫恿一些沒主意的同事,說公司易主後,只有加添辛勞,而不見有實質補償,一定得假以辭色,才能令你正視員工福利,其實旨在為你添難題。」

  以公事予我為難,是廢時失事之舉。

  我對工作的信心,是獨個兒領會培養鞏固下來的,且山崩地裂,也不會動搖。

  至於說犒賞三軍,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必須在打勝仗之後。

  到年底時,章氏與適意的員工沒有一個不笑逐顏開。

  別說做職員的要先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心力,有了工作成績,方提出獎賞要求。就算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應該先有表現,才好比較得失。

  自己若是一無可取的話,又怎能要求人家回報呢?

  第27節

  過了年,母親在我身邊嗟歎:「你又大一歲,究竟何時你才跟那姓鍾的成家立室去?」

  我沒有做聲。

  母親又說:「你年紀不輕還是次要,我是真的要去便去,輪不到我做主的。要看到有人照顧你了,我這才去得安心。」

  我很不耐煩地說:「媽,請別說這些無聊話。在寫字樓忙死,在家裡煩死,怎麼得了?」

  母親看我一眼,問:「楚翹,你算是成了女強人的雛形了吧?說起話來女性的脾氣如此的暴躁!」

  母親此話並非無理。

  然而,人畢竟是血肉之軀,承受的壓力有限,一定要在一個時期之內找對象宣洩。

  在外頭,火毒大太陽底下都只是跟自己平起平坐,需要合作的人,誰也不欠誰,叫人怎麼可以亂發脾氣?

  所有從事業上頭承受的委屈,由修養控制至一個極限,就會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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