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殿上歡·媚後戲冷皇

《》章 節目錄 第142章 皇嗣之死 文 / 肖若水

    殿上歡·媚後戲冷皇,第142章皇嗣之死

    「風御醫,只要您出手,我們脖子上的腦袋也能保住了。愛琊殘璩」張御醫拱手道。

    風清揚冷瞥了他一眼,嘲弄道,「張御醫犯得可是欺君之罪,還是提前料理好後事吧。」

    張御醫自然明白他話中所指,並不敢反駁,而是心虛的低了頭。

    不多時,殿內傳出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孩子終於降生,穩婆一邊擦著滿頭大汗,一面利落的間斷了嬰兒的臍帶。

    以後腿快的御醫跑到外殿報喜,「回稟皇上,太皇太后,皇貴妃產下小皇子,母子平安。柩」

    「當真?」莊氏喜上眉梢,一揮手臂道,「好,好,有賞,統統有賞。」

    「臣妾等恭賀皇上。」各宮嬪妃緩緩跪拜。

    飛瀾強忍著疼痛,跟隨眾人一同跪了下去,抬眼時,只見君洌寒唇角邊含著一抹淺顯笑靨,格外刺痛人眼。是啊,他當父親了呢,當真是喜事一樁哪。

    然而,這廂笑聲尚未褪去,只見張御醫跌跌撞撞的從內殿中跑出來,癱軟的跪倒在君洌寒腳下,哭喪道,「皇,皇上,不好了,小皇子,小皇子沒氣了。」

    「什麼?」君洌寒大驚,起身快步向內殿而去,莊氏與各宮嬪妃緊隨其後。

    內殿中散發中濃重的血腥味,女人的哭嚎聲震動著耳膜。瑜琳披頭散髮的坐在榻上,模樣十分狼狽,她懷中緊抱著小小的嬰孩,孩子臉色發青,已經斷了氣息。「你們,你們休想蒙騙本宮,本宮的皇兒是不會死的……若膽敢詆毀皇兒,本宮將你們統統殺了。」

    君洌寒在瑜琳身旁坐下,接過她懷中嬰兒,指尖放在孩子鼻端,果真已經沒氣了。

    「皇上,皇上,你救救我們的孩子,快救救他吧,他是臣妾懷胎九月所生,臣妾不能沒有他,皇上……」瑜琳緊抓著君洌寒手臂,哭嚎不停。

    君洌寒劍眉緊鎖著,抬眸看向一旁風清揚。

    風清揚上前一步,屈膝跪地,平淡道,「皇上恕罪,微臣醫術淺薄,只醫的了活人,醫不了死人。」

    他話音剛落,瑜琳卻像瘋子一樣撲了上來,對他拳腳相加,一旁侍女攔都攔不住。而風清揚卻筆直的跪在地上,任由她廝打。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趁機害死了本宮的皇兒,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與慕容飛瀾的奸.情,是不是她指使你加害本宮的皇兒!」瑜琳厲聲嘶吼著。

    飛瀾真是躺著也得中招,此時,她不僅心口痛,頭也跟著疼起來。所有嬪妃的目光都從瑜琳轉移到飛瀾身上,即便是莊氏看她的眼神都變了。身為宮妃與人私通,對於皇室是奇恥大辱,滿門抄斬都不為過。飛瀾此時反而慶幸,好在她沒有滿門可殺了。

    「慕容飛瀾,你這個賤人,你害死本宮的皇兒,你不得好死。」瑜琳越說越不像話,君洌寒劍眉冷蹙,向一旁徐福海遞了顏色。

    徐福海會意,上前攙扶住瑜琳,順勢點住了她睡穴,「娘娘您累了,老奴扶您歇息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瑜琳攙扶到床榻上。

    莊氏按著發疼的太陽穴,目光隨意的掃了眼斷氣的孩子,一個死嬰,她也沒有興趣抱,反而覺得忌諱。「都散了吧,各回各宮。」莊氏擺了擺手。

    「臣妾遵太皇太后懿旨,先行告退。」各宮嬪妃跪拜後,紛紛退了出去,飛瀾在靈犀的攙扶下,跟在眾人身後離去。

    「剩下的就交由皇上處理吧,哀家的意思,是盡快為小皇子發喪。」莊氏又道。

    「孫兒明白。」君洌寒微歎,一個一出生便夭折的孩子,在皇室可以稱之為醜聞,自然是要盡量遮掩過去,草草下葬。

    「你,跟朕過來。」君洌寒起身,冷掃了眼跪在地上的風清揚,而後,拂袖向偏殿而去。

    偏殿之中,君洌寒正襟危坐,風清揚屈膝跪在他腳下。

    「說吧。」君洌寒清冷的吐出兩個字,深邃的褐眸,竟些微的渙散。

    風清揚拱手,凝重道,「難道皇上也相信微臣與淑妃有染嗎?」

    君洌寒輕笑,「若朕真的相信那些流言蜚語,你現在早已身首異處。風清揚,朕信得過你,也信得過飛瀾的忠貞。」他說罷,隨手指了下一旁紅椅,示意風清揚坐下。

    「謝皇上。」風清揚起身,在一旁落座。

    「現在可以說了吧,關於瑜琳和孩子。」君洌寒微鎖劍眉,俊顏沉冷。不是一直胎像平穩嗎?無緣無故早產,誰信呢。瑜琳一直不肯讓風清揚保胎,他早已察覺到不對,只是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如此地步。

    風清揚輕抿著唇,自然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交代,「皇貴妃上一次落胎傷了身子,此時並非懷孕的最佳時機。原本嬴弱的狀況是無法受孕的,想必是用了藥,才勉強懷上皇嗣。只是,那藥性猛烈,難免傷身,皇貴妃懷孕之初,便氣血雙虧,按理,這個孩子最多保到四月便要流掉的,看來是張御醫迫於無奈,加大了藥量,如此,胎雖然保住了,過重的藥量卻傷了孩子心脈,以至於皇嗣一出生便夭折。」

    君洌寒緊握手中茶盞,手背之上,青筋道道凸起。事已至此,孩子死了,他不知該說瑜琳可憐,還是自作自受。

    「她真的變了。」沉默半響後,他微歎道。

    風清揚苦笑,「人總是會變的,皇貴妃跟在寧王身邊七年之久,又怎麼可能一層不變呢。就好像,六年前,微臣奉命守護淑妃,這些年來,微臣看著她為了皇上一點點變得堅強。皇上或許還不知,她其實是很怕血的,第一次征戰之後,她扯掉染血的衣袍,吐了整整一天。」

    「朕知道。」君洌寒一笑,絕世的笑靨中,含著幾絲微苦。「慕容氏滅門那日,血流成河,那是的飛瀾,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她就是從那時起,害怕鮮血的。所以,朕送她上戰場,讓她克服心魔。」

    「這些年過去,每一個人都變了很多。可是,很多東西,又是不曾改變的,亦如皇上對飛瀾的感情,還有,對皇貴妃的承諾。臣斗膽一問,此時,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君洌寒搖頭苦笑,「你們是不是都覺得,瑜琳所犯欺君之罪,朕當將她正法才是。」

    風清揚低頭不語,他的確是如此想的。何況,此事無論發生在哪一個嬪妃身上,都已被就地正法了。

    君洌寒依舊在笑,卻透著無奈,「朕與瑜琳十幾年的感情,在朕心中,她並非只是朕的嬪妃,她還是朕的恩人。朕不能如對待普通嬪妃一樣對待她,何況,她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朕也不忍心。」

    「微臣明白,皇上是有情之人,絕不會做背信棄義之事。」風清揚起身,微一拱手,「微臣定當竭盡全力為皇貴妃娘娘調理身體,至於小皇子夭折的內幕,微臣必會三緘其口。」

    「嗯。」君洌寒點頭,又問道,「近日,朕見你時常出入廣陽殿,是飛瀾的身子有恙嗎?朕也覺得她最近消瘦了不少。」

    風清揚心中驚慌,面上卻故作鎮定道,「皇上放心,娘娘不過是心郁難解,並無大礙。」

    「那朕便放心了。」君洌寒點頭,起身道,「隨朕去看看瑜琳吧,這個時候,她也該醒了。」

    回到內殿之時,瑜琳已經清醒過來,御醫都已退下,殿內只留了貼身的侍女和太監。

    瑜琳靠坐在榻邊低低哭泣,臉色蒼白,往日嫣紅的唇都失了血色,無助的模樣,讓人不由得疼惜憐憫。

    「皇上,臣妾罪該萬死,沒能為皇上保住小皇子。」瑜琳滑下床榻,匍匐跪在君洌寒腳下。美人垂淚的模樣,可比剛剛的歇斯底里更有殺傷力,瑜琳的確精明,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

    君洌寒心疼的將她從地上抱起,安慰道,「不是你的錯,可能是這個孩子與朕沒有緣分吧,琳兒,事已至此,別再胡思亂想了。」

    瑜琳將頭靠在他胸膛,嚶嚶的哭著,「不,是瑜琳沒用,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皇上,我的小皇子呢?讓臣妾在看一眼好不好?他出生之後,臣妾只聽他嚶嚀了一聲,都沒有好好看他一眼,他便這樣走了。」

    「孩子已經入棺了,琳兒,忘了他吧。你要快點好起來,別讓朕為你擔心。」君洌寒溫柔的撫摸著她凌亂的長髮。

    「可是,我們的孩子還沒有名字,還沒有封號,皇上真的就這樣放棄他了嗎?他是您的親生骨肉啊,皇上……」瑜琳緊緊的抓住他手臂不放。

    君洌寒斂眸看著她,可是,他是真的看不懂面前的女人了,孩子已經命隕,死後追封,又有何意義呢!他突然想起了無憂,直到死,他都不曾承認過那個孩子,當時的飛瀾,卻沒有辯解過一句,他想,那時她一定對他很失望吧。

    「禮部會為我們的孩子擬名字與封號的,七日後下葬,朕會詔告天下,無論怎樣,他都是朕的皇長子。」

    瑜琳眸中含淚,仰頭凝視著他,怯怯問道,「那,那臣妾呢?」

    君洌寒盯著她,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只要孩子追封為太子,她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皇后之位。孩子的屍體還沒有僵硬,她這個做娘的,悲痛之餘,竟還不忘利用已死的孩子為自己謀利。她何時變得如此冷漠無情了。

    「琳兒,你累了,睡吧。」君洌寒淡聲說道,並沒有繼續她的話題。

    瑜琳抿著蒼白的唇,緊緊的抱住他,再次抽泣起來,「洌寒,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怕。昨天,昨天我們的孩子還好好的在我的肚子裡,可是,今天他卻已經被人害死了,皇上,你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子做主啊。」

    「被害?」君洌寒冷然一笑。

    瑜琳重重點頭,並順勢而起,跪在他面前,「臣妾懇請皇上下旨調查皇兒被害一事,為我們的孩子討個公道。」

    君洌寒不語,只清冷的看著她,眸底最後一抹溫柔在緩緩的消散。半響後,才淡漠道,「瑜琳既然想查,那便查吧。」只要,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臣妾替皇兒叩謝皇上。」瑜琳匍匐一跪,眸中閃過陰狠寒光。

    君洌寒將她抱回床上,又道,「你歇吧,朕明日再來看你。」

    「皇上不留下來陪臣妾嗎?」瑜琳可憐兮兮的問道。

    「朕要回養心殿批折子了。」對於她的楚楚可憐,君洌寒不為所動,終究還是離開了。

    君洌寒走後,瑜琳從榻上爬起,抹掉臉上的淚痕,蒼白的面容冷冽陰霾,她喚來幼蘭,吩咐道,「去將張御醫找來。」

    「是。」幼蘭躬身領命,又問道,「娘娘是打算將小皇子的死嫁禍給淑妃嗎?」

    瑜琳冷哼,蒼白美麗的臉龐竟然開始扭曲,「皇上對慕容飛瀾護的緊,本宮暫時還動不得她,弄不好只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娘娘是要……」幼蘭不解。

    啪的一聲,瑜琳握緊的拳頭捶打在一旁的床柱上,狠戾道,「本宮要將莊曉蝶那賤人五馬分屍。」

    瑜琳將孩子的死全部算在了莊曉蝶身上,若不是那賤人不肯交出靈芝草,她的孩子也不會死。

    張御醫起初不肯陷害莊曉蝶,可無奈,有把柄握在瑜琳手中,若他不答應,瑜琳便會承稟皇上,說他意圖謀害皇嗣。畢竟,當初的藥方是他拿給瑜琳的,也是他為了保胎而逐漸加重藥量,導致皇嗣一出生便夭折。他是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已經百口莫辯。

    送走了張御醫,瑜琳在幼蘭的侍候下,沐浴更衣。厚重的胭脂遮掩住蒼白的面頰,她重新穿起華服,銅鏡中,依然是一副千嬌百媚的模樣。剛剛經歷了喪子的重擊,她一個做母親的人,又怎能不痛。但瑜琳自幼在深宮中長大,知道這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紅顏易逝,朝如青絲暮成雪,她必須在年輕美貌之時,緊緊的抓住君洌寒的心。

    「這個時辰,皇上只怕又在慕容飛瀾那個賤人的床上吧,幼蘭,你走一趟廣陽殿,就說本宮病入膏肓,將皇上請回來。」

    「奴婢遵命。」幼蘭俯身一拜,便匆匆而去。

    然而,此時,君洌寒卻並非身在廣陽殿中,而是在皇陵。靈堂之內,紫檀棺木中,安安靜靜的躺著嬰孩的屍體。他還那樣的小,好像一團小肉球,只夠捧在掌心間,甚至眉眼都看不太真切,也不知有幾分像他。

    這個只來得及哭泣一聲,便夭折的孩子,卻是他整整期盼了九個月的,失去無憂的遺憾,他本想彌補在這個孩子身上,他很想做一個好父親,可惜,上蒼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將兩個小生命先後帶走。

    「也許是上天對朕的懲罰吧,殺戮太多,注定朕這一生無子嗣。」君洌寒苦笑道。

    身後,徐福海已經,忙回道,「皇上何出此言,自古皇位便是用鮮血染成的,哪一個帝王不是踏著層層白骨踏上寶座。皇上是仁君,在位七載,國泰而民安,上天會賜福的。」

    君洌寒搖頭苦笑,此時,這個鐵腕帝王,臉龐上寫著清晰的疼痛與憔悴。

    「皇上何必自責呢,是皇貴妃欺上瞞下,才牽連了皇嗣。皇上正當壯年,還會再有子嗣的。皇上夜夜寵幸淑妃,用不了多久,定然會傳出喜訊的。」徐福海拱手又道。

    君洌寒遲緩的回頭,想到飛瀾,眉宇間終於染了一抹溫潤,「被瑜琳與小皇子這一番鬧,朕這兩日也忽略了她。擺駕廣陽殿,朕想她了呢。」

    「是。」徐福海含笑拱手。

    尚未步入廣陽殿中,便與匆匆前來的幼蘭撞了個正著,她跪在君洌寒腳下,哭嚷著,「皇上,我家娘娘夢魘了,夢中驚叫連連,不停的哭泣,御醫說娘娘是傷心過度所致。請皇上移架長樂宮看看娘娘吧。」

    君洌寒有些許的遲疑,他抬頭望向廣陽殿中溫暖的燈火,那一片昏黃,是那樣的讓人嚮往。可是,他終究還是止住了腳步,隨幼蘭離開。他潛意識認為,無論他何時歸來,飛瀾都永遠停留在原地等他,而他又怎麼知道,此時的飛瀾躺倒在軟榻上,毒素侵蝕心脈,痛不欲生。

    從廣陽殿回來之後,飛瀾一頭栽倒在軟榻上,幾乎疼了一夜。靈犀跪在她床前,牽著她的手,不停的哭。

    「娘娘,奴婢不會告訴皇上的,您就讓奴婢將大哥找來吧,您這個樣子,奴婢實在放心不下。」

    飛瀾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手心中都是汗,身上單薄的紗衣也早已被冷汗打濕了。她吃力的顫動幾下唇片,發出微弱的聲音,「不,不必了。風清揚他已經盡力了,我知道,我已經大限將至,何必再多個人為我擔憂呢。靈犀,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離開吧。」

    「娘娘,奴婢去為您找皇上來吧,即便是死,您也要死在皇上懷中,那才是歸宿啊。」靈犀淚流滿面,一張小臉都哭花了。

    飛瀾雙眸翦水,雖然被痛苦折磨著,而一雙眸子依舊是晶亮的,她苦笑著,微弱的搖著頭。此時,君洌寒的懷中,應該抱著另一個女人吧,已經沒了她的位置。

    在痛苦的煎熬中,飛瀾終於撐過了整整一個晚上,翌日清晨醒來,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她難得的讓靈犀為她上妝,嫣紅的胭脂終於遮住了蒼白的面頰。

    「好看嗎?」飛瀾對鏡梳妝,對身後靈犀問道。

    靈犀緊咬著唇,才能抑制住哭泣聲,沙啞道,「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她的心靈是最美麗純淨的。

    飛瀾低柔一笑,那笑意在唇角淺淺的溢開,有些蒼白,卻依舊極美。

    「再過兩日,小皇子就該下葬了吧,幫我備一份喪服吧,到時後宮嬪妃少不了都要去皇陵祭奠。」飛瀾淡聲吩咐道。

    靈犀卻皺起眉,嘀咕著,「一時半刻怕是無法下葬了,皇貴妃定要懲治了兇手才肯讓小皇子下葬。這次,莊嬪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莊曉蝶?怎麼會牽扯到她呢?」飛瀾不解的問道。

    「具體的,奴婢也不知,只是張御醫一口咬定皇貴妃的安胎藥被動了手腳,小皇子是被人害死的,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莊嬪,只怕是百口莫辯。」靈犀繼續道。

    飛瀾漂亮的眉心緊蹙著,她雖稱不上十分瞭解莊曉蝶,卻也知道她的為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瑜琳要費盡心機的陷害莊曉蝶,她對瑜琳根本構不成威脅。

    「靈犀,我們去怡景宮走一趟吧,我想看看莊嬪。」

    靈犀勸不住,只得陪著飛瀾走一趟,然而,剛剛走入怡景宮,便看到徐福海站在門外,同時,他也看到了她,匆忙迎了過來。

    「老奴參見淑妃娘娘。」徐福海恭敬一拜。

    「徐公公安好。」飛瀾象徵性的問候,她知道,有徐福海在的地方,君洌寒一定就在左右。

    「娘娘是來找皇上的嗎?只怕是有所不便,皇上剛剛進入殿中,這會兒正與莊嬪訓話,殿外寒涼,娘娘還是先行回宮吧,老奴一定向皇上稟報,皇上只要得了空,自然會去探望娘娘的。」徐福海恭敬的回道。

    飛瀾一笑,搖頭道,「徐公公誤會了,飛瀾是來與莊嬪娘娘閒敘的,既然皇上在裡面,我等等就是。」

    飛瀾等在殿外,而殿內,莊曉蝶跪在君洌寒面前,掩面哭泣著。

    君洌寒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劍眉輕佻,眉宇間有幾分不耐,「你哭夠了嗎?」

    莊曉蝶抹掉了臉上的淚痕,沙啞回道,「愈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與皇上相識數載,皇上難道還不瞭解曉蝶的為人嗎?曉蝶指天為誓,從未加害過皇貴妃。」

    君洌寒低眸看著身前哭泣的女子,褐眸深沉,陷入沉思。當所有證據都指向莊曉蝶的時候,他便懂得了,瑜琳是在肆意報復,就因為莊曉蝶沒有交出靈芝草。

    他若不可聞的一歎,當年那個見了小動物受傷都會心疼不已的瑜琳,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心胸狹窄,且心狠手辣的。

    「曉蝶,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朕會將此事交由宗人府處理,你有任何解釋,到那裡去說吧。」君洌寒說罷,便起身準備離去。他來此,不過是想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但她顯然是不想和他解釋,那他也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

    他尚未邁出正殿,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泣的詢問,「難道皇上也相信是曉蝶害死了皇嗣嗎?」

    君洌寒微頓住腳步,神情淡漠。若他真的相信,那她此時早已被打入冷宮了。「你自求多福吧。」他淡漠的丟下一句後,便消失在殿中,高高在上的帝王,向來不會對任何人做任何解釋,她若懂得便好,若不懂得也罷。

    而曉蝶偏偏是不懂他的那一個。她癱軟的跌坐在地上,任由淚珠無聲打落。她早已料到會有這樣一天了,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算一算,她嫁與君洌寒,以後六年之久,最初的時光,他們也曾有過相敬如賓的日子,那時,他們之間沒有洛青纓,沒有瑜琳,也沒有慕容飛瀾。她是他身邊最重要的女人,他待她,一直是溫柔的,包括床笫之事。

    可是,好景不長,入宮之後,他有了越來越多的女人,他陪伴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她甚至不曾奢望過他愛她,她只願他憐她,信她。而他即便相信瑜琳漏洞百出的謊言,也不肯相信她是無辜的。

    君洌寒步出正殿,便看到飛瀾靠在石柱旁,也不知等了多久,薄唇都凍得發紫了。

    「瀾兒,你怎麼來了?」君洌寒三兩步來到她身前,不由分說的將她擁入懷中。她的身體幾乎沒了溫度。他心口微疼,擁得更緊了些。「瀾兒是來找朕的嗎?傻瓜,讓婢女通傳一聲就好,朕今日本就是要去你殿中陪你的。」

    飛瀾被他反鎖在懷,面色平靜,淡淡的搖頭,「飛瀾是來探望莊嬪的,飛瀾不相信她會加害皇嗣。」

    君洌寒稍稍放開她一些,女子淡漠疏遠的神色,讓他微疼。她竟是來找莊曉蝶的,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一聲微歎後,他又道,「朕已將此案交由宗人府處置,清者自清,若她是無辜的,自然會安然無恙。」

    春風入骨,徐徐而過,掀起飛瀾柔軟的髮絲,她隨意的用小指將額前零亂的發抿在耳後,淡聲道,「十分對錯,其實皇上心中已有分曉。不過是有些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太重,即便是做錯了,也可以被救贖,而莊曉蝶人微言輕,她即便是什麼都沒做,愈加之罪何患無辭。飛瀾希望,宗人府真的可以還無辜者一個公道。」

    她說罷,對君洌寒微一俯身,而後向殿內走去。

    彼時,莊曉蝶依舊癱坐在地,臉色慘白,眸光渙散。飛瀾在她身前停住腳步,緩緩蹲了下來。「曉蝶。」她溫聲低喚。

    莊曉蝶遲緩的抬眸,看到飛瀾時,眸中閃過嘲諷的譏笑,「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你。」飛瀾淡聲回道。

    「看我的笑話嗎?本宮淪落到今天,你高興了吧。」

    飛瀾輕歎搖頭,認真道,「曉蝶,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我?」莊曉蝶不可置信的問。

    「嗯。」飛瀾含笑點頭,伸臂將她從地上攙扶起。

    「本宮已大不如前,也沒什麼好招待淑妃娘娘的,如今連杯好茶都沒有,太皇太后賜下混了藏紅花的茶是如論如何都不能給淑妃用的。」莊曉蝶一邊說著,一邊從壺中倒了杯清水遞給飛瀾。

    「你,你都知道了?」飛瀾神色微黯。

    莊曉蝶苦笑,上次她將太皇太后賞賜的茶端給飛瀾,皇上大發雷霆,她再遲鈍也能發現端倪。「上次皇上大發雷霆之後,本宮拿了些殘汁去問御醫,便一切都清楚了。」

    「曉蝶……」飛瀾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莊曉蝶打斷。

    「好了,本宮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愛我,我一直知道。」莊曉蝶苦笑著,在飛瀾身旁坐了下來,「本宮還記得,你曾經說過我變了,可人都是會變的,我也想做回那個整日跟在皇上身後,天真的喊著洌寒哥哥的莊小蝶。可是,已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莊曉蝶說著,淚就湧了出來。

    「曉蝶,一切都會過去的。」飛瀾的手輕輕的覆蓋在她手背之上,只可惜,她冰涼的溫度無法撫慰莊曉蝶的心。

    莊曉蝶自嘲的笑著,指尖隨意抹掉臉頰上的淚,「是啊,一切都應該結束了,這條路走得太久,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飛瀾,你知道瑜琳為什麼要陷害我嗎?就因為一棵靈芝草,可以補血補氣,為她安胎。她向我要過,可是,我沒有交出去。我自幼便有心疾,那是我保命的藥,沒有那些藥,我就得死。可是,小皇子一出生就夭折,所以瑜琳才將一切算在我身上。」莊曉蝶說罷,拳頭緊握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將藥交出去,她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一段時日。

    飛瀾向來是不會安慰人的,她微微輕歎,又道,「曉蝶,你想過出宮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勸皇上放你出宮,曉蝶,你還年輕,出了宮,還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莊曉蝶的眸光一直渙散著,唇角是一抹嘲弄的笑,沒有開始,她已經走到盡頭了。「如果還可以重新開始,該有多好?」只可惜,一切都無法回頭。

    飛瀾緊緊的抓住莊曉蝶的手,她以為曉蝶是接受了她的提議,願意重新來過。「曉蝶,一切都不晚,後宮是皇上的,瑜琳不可能一手遮天。」

    莊曉蝶苦笑不語,後宮是皇上的後宮,可如果連皇上都不相信她,她就永遠都贏不了。

    「本宮累了,淑妃娘娘請回吧。」莊曉蝶的手輕撫上額角,頭低垂了下來。

    很明顯的逐客令,飛瀾卻絲毫不惱,溫聲道,「你好好歇著吧,我改日再來看你。」她含笑轉身,卻聽身後再次傳來了莊曉蝶冷情的聲音。

    她說:「飛瀾,你是個好女人。君洌寒,他配不上你。」

    飛瀾頓住腳步,回眸一笑,「曉蝶,你也是個好女人,上天會眷顧你的。」

    莊曉蝶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在視野中消失。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僵硬的笑仍掛在唇角。上天並沒有眷顧她,她也沒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了。宗人府的牢房潮濕陰暗,她不想死在那裡。

    莊曉蝶遣退了太監與婢女,偌大的宮殿中,空蕩的可怕。多少個無眠的夜晚,她一個人守在這空曠的大殿中,被寂寞與恐懼層層淹沒。她入宮多年,手上難免沾染血腥,黑暗之中,她總會感覺到那些亡魂在四周糾纏著不放。因為是庶出之女,本是正妃的她沒能坐上後位,莊氏對她早有不滿,在莊氏的逼迫下,她違背良心害死了洛青纓的孩子,還有一些無辜的嬪妃,她越來越看不起自己了。落得今日下場,其實,她也算自作自受的,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那麼,就結束吧,這樣結束也好,這樣的日子,她過怕了,也過倦了。

    棕色木盒中,紅色藥丸辟里啪啦的散落一地,她目光茫然的盯著地面,唇角一抹嘲笑。這些就是她一直視若生命的靈芝草,一直以來,她都是靠著這些藥來續命的,而現在,她再也不需要它們了。

    七尺白綾懸掛在房梁之上,莊曉蝶穿上了她最心愛的艷紅宮裝,臉上是精緻美麗的妝容,不能平平靜靜的活著,那麼,就讓她體面的死去吧。她踩上了木凳,動作緩慢的將繫住的白綾掛上脖頸,她慢慢的合起眼簾,成串淚珠順著長睫滑落。

    腦海中閃過一段又一段的畫面,時間似乎倒退回七年之前,他們還在孔雀山莊,聽完莊子講學,他們丟下書本,便在院中大鬧,她喜歡跟在君洌寒身後,脆生生的喚著他:洌寒哥哥,洌寒哥哥。那時候的日子,真美啊,沒有皇子,沒有丞相,沒有大將軍,他們只是天真的孩童,如果人永遠都不長大,該有多好。

    莊曉蝶唇角彎起一抹釋然的笑,她在美麗的回憶中,踢開了腳下的凳子……

    其實,她本就不適合皇宮的,這個人吃人的地方,這個只有爭鬥爭寵才能存活的地方,實在是太可怕。若有來世,她願遠離皇室宮廷,她要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平淡的過一生。

    而另一面,飛瀾與靈犀走在通往廣陽殿的宮道之上,飛瀾墨眸幽黯,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突然頓住了腳步。

    「娘娘,您怎麼了?」靈犀擔憂問道,還以為飛瀾再次毒發。

    「不好,快回怡景宮,莊嬪只怕出事了。」飛瀾暗驚,飛快的像回跑去。

    只是,當她趕回怡景宮的時候,一切都完了,莊曉蝶的屍體懸掛在房梁之上,面色鐵青,早已沒了氣息。

    飛瀾與怡景宮的侍女一同將屍體放下來,她抱著屍體癱坐在地上,並沒有哭,一雙眸子都是空洞的,她悲的不僅是莊曉蝶,還有她自己。她似乎從曉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運,也許,今日的曉蝶,便是明日她慕容飛瀾的下場。

    君洌寒帶著御醫匆匆趕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飛瀾抱著莊曉蝶的屍體癱坐在地上,此時,她也仰頭看著他,一雙空洞的眸子,眸光緩慢的凝聚,「你來晚了,她已經死了。」

    風清揚三兩步來到她們面前,兩指按住莊曉蝶手腕,脈息已經停止,心臟停跳,氣息全無。人已經死了,回天無力。他面色沉重,對君洌寒搖了搖頭,示意無法挽回。

    君洌寒高大的身體背光站在那裡,久久不語。對於躺在地上的這個女人,是他第一個妻子,他承認自己從未愛過她,但是,也從未想過要她死。所以,在瑜琳提出想要靈芝草時,他一口回絕了,因為他明白那是莊曉蝶續命的藥。

    一直以來,她都是無辜的,她只是莊氏一族與皇家的犧牲品而已。如今,她死了,她用最卑微的方式,表示著她的抗議。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